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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碧血长弓射苍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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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的诗章。
对于军人来说,翻越这样的群山可没有任何浪漫可言,为了解决辎重问题,在山脚下就把翻山所耗的三天的干粮发给了大家,于是每个人负重都增加了不少。实际上比起古时候,现在翻杭永仕山已经轻松了很多了,前朝的周显帝突发奇想,征调了十万农夫,硬是用了七年之功,在崇山峻岭中开辟了一条驰道。
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工程,显帝特立了一块碑,碑身就是就一块山崖开凿出来的,巨大无比,能与之相比的是后人收集了弃于道路两旁没有埋葬的修路民夫的白骨,堆垒在碑的对面,外面用片石覆盖,筑成一个万人冢,故意和碑身等高,以示警戒。
周末梁初的大诗人晁栎过杭永仕,留下了一篇《杭永仕…山行月色》的今文长诗,诗歌以诗人夜间艰难跋涉看到的景色开了头,中间竟然转入了对显帝立碑的嘲讽,这首明显针砭时弊的诗歌,在梁初清明但是控制极严的政治空气中,异常显眼。
周显帝那块碑又将两千多农奴的苦难延长了近两年。对于显帝而言,立这块硕大无比的碑只是帝王生涯的一个败笔,对于那些农奴而言,他们付出的是生命的牺牲,而且毫无意义。
这首诗用白话的今文写就,奔放流畅,节奏充满跳跃性的动感,有些警句后世经常被引用,穿插其中而滞涩,反而琅琅上口。后来,后来政治形势变化之下,朝廷宣布废除了农奴制度。于是世人称杭永仕碑、冢、诗三绝,曾有人提议把晁栎的诗也刻到山崖上,被诗人的后代拒绝了。
林平过三绝碑的时候可没有月亮,进山不久就赶上下雨,而且雨就一直没有停过,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被寒风一吹,纵是夏天将到也难以忍受,特别是夜里也要赶路,山石湿滑,一不留神,会摔得生疼。
好在这路修得确实不错,还不至于掉到山涧中,武官不敢在骑马了,纷纷下马步行。林平本来身上不会潮湿的,老爹的背囊里备了油布和防水软帽,但是所有去京畿地区的士兵都没有发放武器和装备,林平也不好自己披着油布了,旁边一位千总的白马实在是俊秀,这会儿看着长官不骑了,林平就把油布盖在了马身上。
千总看了林平,笑着问道:“干麽不把油布给人披上。”林平憨憨的一笑:“马比人可怜。”千总一愣,冒出一句:“其实人更可怜。”说完,觉得自己和一个兵娃娃说这些,有些无趣,抬头看了一眼林平,林平的双眼闪烁着明白的笑意,千总问:“读过书?”,林平老实的回答:“还有一年小学堂卒业。”千总点点头说:“以后还要多念书,读书才有出息。”说着,把随身的葫芦递给林平,林平喝了一口,是酒,又递给身后的林甫,林甫吓了一跳,没敢喝,忙塞了塞子,上前还给千总。千总笑了笑,牵着马走到前面了。
晚上休息时,林平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干柴火,千总又出现了,围坐着的士兵让开了一个位置,千总就挤着和大家一起烤火,林平不时把火堆移到下个位置,把烤干的地面让给大家坐下,后来千总就枕着林平的背囊睡了,林平默默的添着柴,雾气从树林中涌出来,轻轻的悬在空中,纹丝不动,四周一片静谧,天亮了。
沿着山路一直都有小的卫所,有一些堡垒偶尔有的还有不到一什的兵士守卫,穿着脏兮兮的军衣,耷拉着脑袋,就像被这几天的雨打的,恨恨得看着走过的新兵。
卫所绝大多数都废弃了,墙上爬满了青苔,第三天下午,到了一处开阔的河滩地,在紧挨着道路边有一座荒废的兵营,只剩下残垣断壁,屋顶都塌了,一路上和林平并行的千总说:“京畿快到了。”
林平听了他解释,才知道这是出杭永仕山的最后一处关隘,就在不到二十年前,山里还驻扎着一个“卫”的士兵,在帝国的鼎盛时代,只有抬头看着杭永仕高高山崖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发呆,日复一日,空浪费大好青春。
出了山就是京畿著名的霞溪丘陵地带,从前朝起,历代皇帝在这里修建了大小百余座宫殿,远远掩映在森林和山坳间,无知的新兵见了,一开始还惊呼,“帝都的果农住得这样好!”,为此有的还挨了一鞭子,“丫档,没见过世面,那是皇上的宫殿。”伍长笑骂道。
霞溪的葡萄天下闻名。梁厉宗征服了濮州,就把当地的葡萄引种到了这里,并将俘获的濮人中善酿者安置到了这里,濮人肤白,鼻梁挺直,所以霞溪除了美酒,还出美人。
隆宗的父亲哀宗自幼体弱多病,也是为了躲避宫廷险恶的政治斗争,从少年时就在霞溪疗养,所以霞溪出生的隆宗小时候喝的不是奶,而是葡萄酒,早逝的哀宗实际没有未登上过帝位,使得隆宗十六岁就开始了征战一生的帝王生涯,随身带着的霞溪美酒也洒遍了每一块战靴踏过的土地,并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大,传遍了东陆,自此,从南疆博州的土司竹楼到远州酋长的帐篷,都飘满了葡萄的酒香。
霞溪一路上风光旖丽,初夏的阳光明媚,运酒的车辆络绎不绝赶往帝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甜酸味,使得剩下的路途变得非常甜蜜,连随行的老兵都改了性子,很少再驱打新兵了。
霞溪下游汇入玉琛河,地势变得平坦起来,离帝都不到七十里了,这里有的是士族大家的山庄和京官们的别墅,连绵四十余里,日暮时分,景色美不胜收。至于这群一路风尘的新兵,只有远远的望一望的份了,偶尔还要紧急躲避疾驰而过的油璧车,车中传来女子风铃一般清脆的笑声,留给这群忠州农夫们无尽的艳羡。
梁帝国建国一开始就将原来的卫、纪二州撤销,使直辖的京畿之地一直扩到了整个玉琛河平原流域。另外一条从北部封州流过的李厥河和玉琛河构成了京畿平原的水网体系,周朝几代皇帝都有好大喜功的毛病,前一个在两条河之间挖掘了运河,后一个就在运河上修个著名的运河三桥,三桥回望是对帝都八景的最后一景,远行人至此话别,少不了充满对帝都繁华的留恋、不舍。
后来,林平有机会守卫最南的一座南霁桥。南方自古多才子佳人,通向南方诸州的南霁桥留下了比别的桥更多的眼泪诗章,被认为是最浪漫的一座桥,几年后,林平在那里冒着掉头的危险,放走了林峰,事情一波三折,毫无浪漫的感觉。
靠近帝都二十里左右,有一块方圆几十里的台地,高出周围地势十几米,顶部出奇的平坦,但是缺少灌溉水源,保持着恆古以来的原貌而未加开垦,设计和主持修建著名的三桥的那个河渠作监本来想修建一个庞大的引水工程,把它变成良田,结果梁太宗发动了政变,使这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永远停留在了纸上。整个京畿地区是水网密布,不适合养马,于是,靠军人集团武力起家的梁太宗就把这块台地当成了马场,饲养战马和训练马军。
而今,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军马早已不见了踪影,就只剩下几匹瘦得皮包骨头的在充军马监的门面,但是原来一年一度的盛大的赛马会却更加盛况空前,每年马季,整个马场都是人山人海,包厢里的王公贵族和外地的刺史、总兵在此斗富,个个豪气凌云,一掷小姐而面不改色,就是门口的小贩也会小赌怡情一下,输掉了棺材本。
人群中甚至可以看到服装怪异的北方酋长,千里迢迢的赶来,贴身的袋子里装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琥珀、玛瑙和玉石,雀跃欲试。但是他们在草原自幼练就的相马本领并不能指导他们获胜,往往最后是赢了满脑袋的了不解和困惑,两手空空地离开,心里恨恨地骂着中原人的狡猾与诡秘,无用的发誓再也不踏上帝都的土地。
忠州征召的新兵就暂住在这里——古原,等待兵部的分派,最后大多数前往北部通州、封州受训,只看到了帝都的一个影子。林平和接送新兵的千总话别,千总姓褚,叫褚诚,本来已经准备解甲了,在家赋闲了半年,讲武堂的同窗找到了机会,给谋了一个职务,从家乡赴帝都履任,刚好可以接送新兵,虽然比住驿站苦了点,但是这种军旅生活显然更有意思,还省了自己出盘缠。
林平还没有把油布给他的马批上,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林平,感觉就是和别的新兵不同,这下快分手了,才明白是什么原因,原来林平是士兵唯一穿皮靴的,旧皮靴,一点都不扎眼。林平坦率的承认,“我是一个皮匠的儿子。”话音里带着些许自豪,“那你父亲一定当过兵,这双皮靴完全符合军阶等级的规定。” 褚诚说。
林甫被分派到了通州新兵营,临走和林平约好了,新兵训练结束会给假十日,他就利用休务到帝都来游玩。实际上林甫的训练没有半年就因为固州和溱州的辖地纠纷而被紧急调动回到了忠州,后来又回到通州,用了四十多天重新走了两遍参军的路。
林平则在同乡的羡慕和祝福声中背起了行囊,跟着领人的武官直接到了兵部,那武官只是负责将林平等六七个新兵领进兵部衙门,军衔高得吓死人——五品守备!!而林平则是军队中的最低——役兵。
守备大人自然不屑和新兵们说话,进了兵部衙门之后,就有一个把总把林平他们接管了过去,然后又丢给几个老兵,几个老兵商量了半天,或者说争吵了半天,总算理出个头绪,但是并不给战战兢兢的新兵说清楚,无非是“跟我来”、“站在这儿等”之类,要么冷漠,要么粗暴,偶尔回到一个屋子里让新兵们按个手印,这样,林平在兵部转晕了头,还没有辨清楚方向,就已经分派到了岗位——到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盛荃家担任厮役兵。
林平看着一个武官在大大的黄册子上拿毛笔把林平名字一勾,场景似绝家乡县城外的阎王殿,然后对等在一边的一个人说:“老杜,你要的人在这儿了。”这是林平一天中遇到的第四个来领他的人了,同样无精打采的老杜也同样不说话,领了林平进了一所大宅院的后院,指着柴房说:“今晚上先住这儿吧。”累了,林平倒头就睡了。
第一章 初到帝都 一下
    在林平倒头就睡的时候,林峰正光着身子,一边耐心的小心翼翼地用火斗熨烫着制服,一边背诵着讲武堂校训誓词。林峰没有点灯,窗外,二十里外的帝都上空,灯火映红了夜空,室内是红红的炭火。
火斗是妈妈的,自己上路前,妈妈特意洗干净放到了窝头顶官皮箱里,箱子也是妈妈带到忠州的旧物了。妈妈一向重视衣着,裁剪手艺高超,她的衣物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每成,必为左邻右舍所仿,偶尔妈妈还会指点村里的裁缝一二。自己的衣服更不待言,不但为妈妈亲手裁剪的,在林平还光着屁股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几套中衣了,这在忠州的乡下,殊为不易。
妈妈不但对衣服样式要求颇高,而且近乎苛刻地重视衣服的整洁和干净,每晚都要熨烫衣服,嘿嘿,林平为此可多砍了不少柴火。妈妈一边优雅地拖动铜火斗,一边告诫林峰 “衣冠上国”的道理。
妈妈喜欢前朝的宫词,边干活边背诵,“熨贴朝衣抛战袍,夔龙班里侍中高”,念罢,举起手中的童衣,对着灯火检查,满意地对自己说:“我当年就是这样每晚给你父亲熨烫战袍的。”
看着妈妈陶醉于回忆,林峰嗤笑,父亲,父亲不就是个连你也看不上的役兵么,他哪里会用得上熨烫战袍。不过那把火斗到真是像军中之物,斗身雕刻成生猛的狮头,手柄上还刻有“熨斗直衣”的铭文。
炭火不够旺了,他把烧水铜壶从炉子上的提下来,往里又加了些柴。明天举行新舍艺童效忠之誓,他要代表艺童背诵校训。校训不知是哪朝文人教谕写的,又臭又长,翻来覆去就是四个字“忠君爱国”,林峰不知道那些来自拥兵割据的世袭州同窗是否会背诵,背诵诗的心情如何,但是他可不能出错,于是一遍又一遍轻声背着:“讲武之道,在明明德。知重伦常,通达国体。致君泽民,日进善道。生秉武才,奋迹军闱。夙兴夜寐,留心韬略。疆场之任,令重身轻。边圉有事,捍御捐生。马革裹尸,春秋存义。……苍苍者天,必佑忠诚。波平四海,永镇我邦。”
根据隆宗的《武学法》,京师讲武堂本来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三个级别,加起来有二百人,而承宗主要依靠分封州的兵力,所以取消了舍别,学期也由三年改为两年,但是人数略有上升。
讲武堂第一年传授些基础的《令典》、《军志》、《兵律》和《武经总备》,第二年的教授内容是按照兵种来划分,计有马、步、炮、工、水、淄六科,每科又分器械、操典和指挥。除却水军不如京州水军讲武堂外,其余均是帝国最好最完备的武学了。两年学完,要举行武举考试,合格者方能授予军阶,这样,尽管艺童都是贵族世家,多好还要顾及家族荣誉,刚进来都咬牙坚持,不敢懈怠。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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