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人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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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龙二爷提着一瓶好酒进来,笑眯眯地说:“我来给黄中接风洗尘,咱俩好好喝两盅。”
“什么,又喝酒啊?那天你把我灌惨了,现在一见酒就翻胃。”黄中推辞道。
龙二爷厚着脸皮再三要求:“那天是祝贺酒,今天是见面礼,味道可不一样喔。酒逢知己千杯少嘛,难道你当了官就看不起这般土老坎?”
“不不不,喝就喝吧。”黄中欣然同意了。
常淑琴边收拾桌子边想:原来龙二爷和三儿早就见了面,看来今天龙二爷慷慨批条子多半与黄中当官有关。
黄中和龙二爷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全家人一直在旁边陪着。
黄中当上财政所所长后,黄氏家族风光了,没有人欺负他们了,就是龙二爷这号人在黄家面前也是低三下四的,以前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全没有了。三个月后,黄家在草坪上建起了三间泥木结构的青瓦房,黄为一个人搬进了新房。常淑琴一桩心事刚了,另一桩心事又萌发。她直催促着黄为:
“迟书君半年多没登门了,你抽空去看看人家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为推辞道:“不必去找了,人各有志,人家不喜欢就算了,何必把脸面往裤兜里放?”
常淑琴耐心劝说道:“不是求不求人的问题,是感情问题。人家不愁辛苦寻路来关心我们,你也该关心关心她,应该有个回报才妥帖。其实你的心我是猜透了,不要讲面子。……还是去一下,爱情不在人情在嘛。”
黄为说:“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爱情,只不过在医院见了一面而已。如果迟书君有意的话,她早该来了。要是她闲我们家里穷才不见我的话,这样的爱情有啥用呢?”
常淑琴继续操着心:“不管咋样,你都二十三、四的人了,别再摆架子,只要人家喜欢你就是福气。再说,原来咱家务,没有宽敞的房子住,如今修了新房子,你弟弟又当上了所长,条件比以前好多了,这个机会该去争取呀。”
从内心说黄为还是挺喜欢迟书君的,就是脸皮子太薄,怕碰钉子,所以一直不敢去追她。经母亲再三劝说,黄为答应下来。
第二天,黄为收拾了一番,提着些礼物出了门。经过打听,终于找到了迟书君的这家。到了檐下一看,门紧锁着;再一打听,才知道迟书君好久没有回家,还说前一阵子跟一个男人走了。黄为听了犹如晴天霹雳,蹒跚着往家里走。他路过街边的酒店时,他看见黄中的几个朋肥在酒店里喝酒。其中一个黄毛女人坐在黄中的腿上特别肉麻,这又增添了他的忧伤感,他只好俯首避开。回到家里。黄为病倒了。常淑琴不住开导黄为:
“看来迟书君的确不喜欢你,你就不必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去牺牲。打起精神来,世间上的女人有的是,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属于你的。”
经过一天多的调养,黄为勉强能支撑起身子下地干活,但很长一段时间,没向任何人说一句话,也不读报给他爷爷听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春风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喜讯。庄稼汉们奔跑着,欢乎着:
“包产到户啰!我们有自己的土地啰!”
半个月的时间,社员们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农具。黄大一主动分到了一条牛。虽然说要补三百多块钱,但他们对这活宝是充满无限希望的。
社员们在阳光下,在春风里,甩开膀子,敞开胸怀,辛勤地耕耘着,愉快的歌儿四处飘扬,动人的场面到处可见。就是平时不爱说话的黄为也唱起了他爱唱的歌:
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黄亮也很激动,领着爷爷去视察自己的包产地。黄大一抹着花白的胡须直夸:
“党的政策好哇。”
自从土地下户后,社员们生产、生活秩序更加有节奏,人人干劲实足,谁都不甘落后。可大自然偏偏给人作对,罕风的干旱降临。尽管人们奋力抗旱,但脊地里的麦苗还是大部分枯萎了。庄稼人面对严酷现实,有的还哭喊起来:
“老天爷呀,你长双眼睛吧,下点雨来救救我们吧。”
无情灾害持续着,田里的水挑干了,田底裂着寸把子宽的缝。面对这种局势,常淑琴紧张起来。原本想等圈里五头架子猪肥了,好换钱还贷款的付牛钱,眼下看来人吃的都成大问题,哪还顾得上猪啊。黄一之有个主意,打算把架子猪卖了换点现钱积攒起来。他们花了大半天时间去找买主,落空了,都说喂不起,也打算卖猪使短命钱。黄一之只好去市场上洽谈。他来到猪市时,卖猪的已排成长队,买猪的却了了无几,而且价钱十分低廉。中午过后,黄一之也没有联系上一个买主,只好忍着饥饿往家走。当他路过街边酒店时,被黄中叫住了:
“爸,快进来吃饭。”
黄一之见儿子叫他,便进了酒店。这回他大开了眼界: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大部分菜肴黄一之都叫不出名来。黄中把父亲安排在身边坐下。黄一之很拘束,直说:
“你们是公事,公家的饭我不能吃。”
在场的人都笑了。黄一之如坐针毡,不好意思动筷子。黄中向各位介绍说:
“这是我父亲……”
这下就餐的人可积极啦:这个称“伯伯”,那个叫“令尊”;有的发烟、有的敬酒、有的搛菜……不大功夫,黄一之面前成了烟酒菜的世界。这时,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便毫无顾忌地吃起来。众人们对黄中和他的奉承全然没听进去。不大功夫就把肚子胀得圆圆的,离开了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他刚走不远,有个瘦民警追了上来,吓了黄一之一大跳。他塞给黄一之一百元钱说:
“我是黄中的好朋友,这点小意思你拿去赶车吧。”
黄一之还没来得及推辞,瘦民警已经匆匆进了酒店。黄一之回到家里,给妻子撒了谎,说这一百块钱是黄中拿的。
常淑琴一听乐得合不拢嘴,直称赞儿子有出息,急忙吩咐丈夫:“钱你留着,逢场天去买点粮食喂猪,这回我们的猪有救了。”
由于没有水抗旱,庄稼人只好看着快枯死的麦苗干着急,在家里闲着任凭老天爷折磨。黄亮却更累了,他一有空就读报给爷爷听。到处去找的一大叠报纸读完了,他又打算去买点新报纸来看。常淑琴同意了儿子的要求,并叫黄一之赶场顺便带点报纸回来。买报纸的事不知怎么被龙二爷晓得了,他特意给黄亮送来一叠报纸,还说:
“生产队订有报纸,你去领来看吧,反正我又不认识字。”
黄亮高兴地谢了龙二爷。
逢场天到了,黄一之便带了口袋子到集市上去买粮食。粮食市场和猪市场相反:买的多卖的少,而且价钱昂贵。黄一之捏着那一百块始终舍不得下手。一会儿工夫,粮食全卖空了,有钱也买不到。今天又是中午过了,黄一之路过街边酒店时,特意放慢了脚步,看能否得到上回那样的优等。他失望了,没有人邀请;再睨视店里,里面空荡荡的。黄一之只好叹息着往家走。他刚一转身,就被叫住了,回头看时,是那位女店主在招呼他。黄一之怀疑她认错了人,不敢进去。女店主倒很耐心,居然出来牵着他进了店,并把他安排在一张八仙桌前坐下。不大功夫,酒菜摆了一桌子,平时不爱喝酒的黄一之趁今天清静,还痛痛快快地喝了好几杯。几分醉意后反而更清醒了,立即后悔起来:只有这一百块钱,个人在外面挥霍太值不得了。这时,他几次想离去,但见店老板这样热情周到,实在托不下人情,所以只好忍着心痛吃下去。为了节省钱,他没有敞开肚皮吃,只添了两小碗饭,吃了少部分菜就宣布结束了:
“喂,……来算账。”
女店老板过来热情地说:“黄大爷,你尽管吃,吃饱了你啥都不要管。”
黄一之很纳闷,心里想:她怎么知道我姓黄?看来这里不能久留。于是,他摸出一百块钱来塞给女店老板,说:
“看够不够……”
女店老板推辞道:“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你是黄所长的父亲,你儿子能关照我们就不错了。黄大爷,您放心走吧,以后赶场就到我们这里来吃饭。”
黄一之走在街上突然想起来了,一定是上回和黄中一起吃饭时被认识的,怪不得这样热情。此时,黄一之为有这样一个儿子心里乐滋滋的,打着饱嗝,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里。他把卖粮食的苦衷和午餐受到款等的事都给妻子说了,常淑琴喜忧交加,只是说:
“粮食任贵也得买……以后少去麻烦人。”
4
黄一之后来几场都去了街上,也买了点粮食回来。但他从没有去酒店了。最后一次赶场回来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彪形大汉拼命地追逐他,还边跑边喊:
“站住……给钱……”
黄一之一听愕然了,多办是酒店老板派人讨饭钱。他捏一下荷包里,只剩下两块多钱了,显然不够一顿饭钱,还是一走了之吧。于是他拼命往前奔跑。由于扛着个口袋,始终被人追上了。黄一之没有法子,摸出两块多钱递给对方,还说:
“只有这两块多钱了,你先拿着,下次补你。”
那人没有接钱,反面塞一百块钱在黄一之手里,说:“上一次我们在酒店里认识的……我在场口开了个羊肉汤店,全靠黄所长帮忙才办到了执照,想必这里也有您的功劳,这点小意思你收下。”
黄一之还没有回过神来,彪型大汉已经走远了。黄一之回家后又把喜讯给妻子说了。这回常淑琴没有指责他,反而得到了称赞:
“我们这阵子缺钱花,只要有人拿钱,你就密密收下。你会赶场,以后就当家里的采购吧。”
但是,黄一之心里却不踏实,总觉得平白无故得别人的钱财是伤天害理之事,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稳妥些。从此,他除了帮着妻子割牛草外,还帮着做些家务事,比以前勤快多了,而且很少去赶场了。
麦收前下了一场大雨,田里虽然已不汪汪的,但小麦减产已成定局。
大忙开始了,各家各户奋力整干田准备插秧。最累的户头要数黄一之这号养牛户了,除子耕作自己的以外,还要帮人犁田,简直累得喘不过气来。黄一之驶牛,黄大一饲养,常淑琴割草,单这一项活儿就绑了三个人。包产地的农活就只剩下黄为和黄亮劳作了,劳动了一天下来,别说黄亮,就是黄为也精疲力尽,夜里躺在床上全身疼痛。
半夜里,黄为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挪动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起来时,敲门声停止了。刚躺下,便听到一阵辛酸的哭声。他连忙开灯起床,打开门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原来是迟书君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前。黄为赶紧扶迟书君进屋,还没来得及问缘由,迟书君便是一阵痛哭。黄为见她蓬头垢面、脸色发青、衣衫褛褴,全失去了以前的丰姿,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由得酸楚起来。直追问: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迟书君哭了一阵子才伤心地说:“上回从你家回在不久,在街上碰上了个好心人,他说他姓龙,是你们公社的干部,还说我长得漂亮能找到很好的工作,并答应给我落实。后来,他把我带到了县城,还办了我的招等,随知我喝下点酒后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四肢被捆住,嘴也堵上了。我被带到了山旯旮里,不知叫什么地方,后来我才知道叫牛王庙。这伙人把我买给了断了一条腿的骆背男人……我被这个臭男人长期锁在屋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我每时每刻都想逃走,可没有机会。一至等到前天夜里,臭男人终于放我只身进厕所,我趁他不注意把他掀到了坎下……”迟书君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黄为给迟书君擦着泪安慰道:“你逃出来了就好,不用担心,就在我家住吧,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迟书君惆怅着说:“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怎么会呢,我身体里面还流着你的血哩。”
“你饿了吧?”
“迟书君直点头。
黄为飞快地奔出小屋,找母亲去了,并简要把经过告拆了母亲。常淑琴知道消息后,连忙翻身起床做饭。不大功夫,一大盘热腾腾的蛋汤拌面条端过来了,还不停是说:
“孩子,苦了你了,快吃吧,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迟书君见到常淑琴,又是一阵痛哭。
常淑琴安慰道:“你不用伤心,这件事不能怪你。”
“对,不怪你。”黄为咬着牙说,“龙大肯定是个坏东西。”
常淑琴也肯定道:“这件事很可能是龙大策划的。一个国家干部,有吃有穿的,还干伤天害理的事,真是罪该万死。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不忙打草惊蛇,先从侧面调查了解一下再说。”
一大盘面条不多工夫下肚了。常淑琴给迟书君梳洗后,配着她好好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都为迟书君的到来而高兴着。迟书君被感动了,硬要坚持下地劳动。仅管都劝了她,但没人能阻止。这样常淑琴家劳动力紧张的矛盾得到了缓和,麦收和插秧还比别人早完成。
紧工过后,庄稼人也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