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数百人浩浩荡荡地涌进火车站,吵吵嚷嚷的,惹得别的顾客纷纷注目这群不同寻常的军人。火车来了,他们一涌而进,簇拥在一起,陈国生一一和他们握手告别,火车徐徐开动,陈国生探出半个身子,挥手告别,站台上顿时挥起森林般的胳膊,“再见,再见!”良久不绝……
哦,去了,去了,他们都去了,王平舍身美国飞机下的“胡志明小道”上,张建军殁于中国援助给越南的高射机枪前,鲁革命倒在国内武斗的枪林弹雨中,只留下一个没用的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陈国生抚摸着那张发黄的四人合影,面对“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泪水簌簌而下。他们四人也是这一天一同进军校的,不想十余年之后,竟只余他孑然一身了。他艰难地把照片塞回原处,又拿起了黎芳的照片,她昔日的音容笑貌,不觉又涌上心头……
“咱们的事啥时候办?”
“什么事?”黎芳仍不睁眼。
陈国生鼓足力气,一字一顿地说:“结――婚。”说完后,如搬走了身上的一块巨石,轻松了一大截。这是他第一次遇上她就有的想法,直到现在才有勇气说。
黎芳睁开眼睛,无限柔情地注视着陈国生,缓缓地说:“等全国解放后,由我哥哥主持,他答应了。”说完又把脸蒙上了,五指悄悄分缝,陈国生不看也知道她在偷看自己,他强抑住心中的狂喜,故作镇静地说:“我等着那一天,不管多久。”
…………
等待吧!不管黎芳是死是活,他将终生等待着,等待着……他把黎芳的相片放回原处,又将相册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绺乌亮的青丝,六年了,六年来他一直精心保存的青丝,他还将继续保存下去,等待着遥不可测的那一天的到来。届时,他将踏破铁鞋,走遍越南寻找自己爱的归宿……
“咚咚咚”,有人敲门了,他一跃而起,合上相册,敏捷地塞入红木箱中,闪电般地上锁,清理衣服,一边问“谁呀?”一边打开门。不想刚开门,就傻眼了!
来者亭亭玉立,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在微风的拂荡下,女性优美的曲线时隐时现……其面如满月,小鼻头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任性,两眉高高扬起,虎视陈国生,似乎在责怪他的不辞而别,几年来连封信也不写。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倒更像是讥诮,左胸上佩着一枚校徽——“武汉水利电力学院”,但已陈旧了。她在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毕了业,可能刚毕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芳!
陈国生的大脑在急剧地转动,从已获得的信息来判明“敌情”,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只把手往里一伸,说:“请进,找我有啥事?”
小芳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四下打量他的住处,看得陈国生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他发现小芳没带包,这对女性可是很罕见的,她一定先去过别人的家里,这个学校她能认识谁?听区队长说,她曾去过他家,这么说,她应该从区队长家来……区队长没来通知他,显然两人是有默契的……该死的区队长!
陈国生肚里暗自咒骂着,手却没闲,搬凳子,倒茶,最后说:“请抽烟,噢,女同志,不应该抽烟。”
忙完了,他也扯张凳子坐下,等她开口……
正在陈国生为如何打发小芳发愁时,两个老头也正为他的前程争论不休。一个是老校长,一个是李军长。
老校长气呼呼地踱来踱去,“我说你会有好心来看我,原来图谋不轨,想拐我的人走!当年我要你让他当个连长你都不肯,这回倒大方起来了?”
李军长“嘿嘿”笑了两声,说:“老首长,我认为我做的并没有什么错,陈国生当年的来路的确不明,不能怨我。”
“可我后来把手续都补齐了,还特意让保华送去。”
“你让我儿子做证明人,我以为是你哄他的。”
老校长火气大了,“好啊,小李子,你12岁就跟我干革命,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脾气?”
“哎呀,老首长,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何尝不了解你?只是这些年来人心难测,像老陈他战前擅自调走儿子,泄露军事机密,我处罚他时,你也给他求过情啊。”
老校长顿时蔫了,“这事我是做错了。我没想到老陈他革命了一辈子,竟也会……嗨,算我瞎了眼!”
“陈国生的问题我也操之过急了,偏信了那团长的话。这回来,就是特地来赔罪的,请陈国生回去。”
“好小子,说了半天你又绕回来了!不行,陈国生现在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教官,让他回去做连长,一句话,我不给!”
“不是连长,是副师长,总可以了吧?”
老校长鄙夷地说:“他在越南就是一名优秀的团长,用不着你现在发慈悲!”
李军长不动声色地说:“还打算过两年让他当我的副手。”
老校长吓了一跳,“三十五岁的副军长,你真敢干?”
“有什么不敢的,老校长你当军长时,不也只三十来岁吗?”
“那好,人给你!不过我提醒你,此人长者极长,短者极短,你要用他,可要多提防些。”
“没问题,就因为这,我才让他干两年副师长的,让他熟悉熟悉。”
老校长坐回沙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瞧你乐的,要是当年陈国生被你那个该死的团长葬在越南,今天我不找你拼命才怪!”
李军长涎着脸,“可他毕竟活着。”
“那张建军呢?……你怎么哭了?”
“老首长,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张建军……他……是我女婿。”
老校长大惊,险些把手中的茶杯碰翻了,“什么?什么?张建军是你女婿?你的女儿是李兰花,张建军的妻子我虽然没见过,听宝华说,好像叫李静。”
李军长老泪纵横,双后抱着头说:“这是我平生最大的恨事,李静就是李兰花,因为她要和张建军结婚,我就和她断绝了关系,她就改名叫李静了……”
“你怎么如此心狠!”老首长直叹气。
“我和他除了在开会时讲过话,私下从未交谈过……我真混……”
(正文全文完后转待续 转帖请注明:陈清贫;陈忠厚原创作品 QQ:26742616)
前传二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楼房的房顶上,一个军人正久久地凝视着夜空。
“国生。”一声呼唤,那军人应声回了头。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脸庞黑黝黝的,几点疤痕点缀着他那本来十分英俊的面孔,此刻他摇了摇头。
“校长,上面风大,咱们下去吧。”
被称为校长的军人没有戴军帽,一头花白的头发格外引人注目。他微笑着说道:“怎么?有什么心事吗?不要顾虑,尽管跟老头子我讲嘛。”
国生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了看锃光发亮的皮鞋,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轻轻地咕噜了一句:“过去的事情忘不了啊!”
两人一时都无话了,默默地一起站了半晌。
楼下,正对这栋楼房威严壮观的大门内外,肩箱提兜的学生依旧川流不息。
刚开学的院校是异常热闹的,有的是刚下车,有的是接人,这些弟兄们都好几十天不见了,乍一见面,打打闹闹是少不了的。自恃嗓门好的,就放开喉咙大吼:“汤圆,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没劲儿喊的,就放开录音机,一直担到最高音量,什么“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快乐的青年……”“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之类的,更有一伙人没事干,索性大甩开扑克,“吊主,毙,杀!”的叫声时有所闻。
几栋学生宿舍里灯火通明,飘来飘去的喧闹声似乎把校长从深思中唤醒了过来,他上前了一步,扯了扯国生。
“走,去看看你的学生吧。”
国生一拍脑袋,“是啊,新生刚入校,是该去探望一下了。”
陈国生陪着校长到各学生寝室转了一圈,送走了校长后,他才精疲力竭地回到了他的单人寝室。从口袋里拽出钥匙串,翻出一把来打开了锁,顺肘撞开了门。
屋里设施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而已。他进了屋,顺后关上了门,然后将椅子拖了出来,重重坐下。呆了一会儿,右手又从上衣的口袋掏出一盒烟来,拈了一支叨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着后把打火机往桌上一甩,随即重重地吸了一口,等烟在肚子打了个转,这才徐徐吐出。
“唉!”他又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将放在床上一个掉了漆的红木箱扯了下来,习惯性地往周围望了望后,才将箱子打开。里面醒目地露出了一本精美的像册,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嵌着两张泛黄的照片。他抽出一张来,这是一张四人的全影,这四个人看上去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色的白衬衣、平头。里面另外的一张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留着披肩发的戎装美丽姑娘。过去的一切一切,不觉又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六十年代末的一个夏天,陈国生作为学生来到了这所军事院校。那时,他就是提着这口漆红的木箱,走过了校门。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那一座座崭新的大楼,那一个个来来往往的军人,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注了册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寻找着自己的宿舍。他的宿舍在一排低矮平房的顶端,虽然挺好找,然而他却不觉有些沮丧。待仔细判明方位确信无疑后,便一哈腰,钻了进去。里面光线挺暗,隐约有两个人在里面活动着,见他进来了,忙都迎了上来,一个个儿高的一把抢过了他的箱子,另一个拉着他的手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到把陈国生给听愣了,于是只好说:“你说的是啥,我一句也没听懂。”
高个儿听罢忙把箱子放下,过来用很蹩步的普通话说:“我叫鲁革命,山东人,大伙儿都叫我大鲁,鲁是山东的简称,挺好记的。他叫张建军,广东人,你要是有啥事儿,尽管找我,我别的没有什么,一身力气是有的。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国生连忙回答道:“我叫陈国生,1949年生,听我名字,就知道是那年生的。湖北人,一只九头鸟。”
广东人递过来了一个凳子,用更蹩脚的普通话说:“对不起,说广东话说习惯了,普通话太拗口,一着急,就又会忘。哎,你坐吧,先歇口气。”
鲁革命随即递过来两苹果,“这是我们那里有名的烟台苹果,尝尝吧。”
陈国生慌忙站起身来,又把苹果往鲁、张二人手上塞,鲁、张坚辞不就,说:“我们都吃过了,你别客气。”
“太不好意思了,你们先来,能不能向我介绍一下学校里的情况?”
“那当然可以。”
正当三人谈得热闹的时候,一个人影已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直到他把东西收拾好,坐在床上后,张建军才发现了他,不觉惊叫道:“哟,王平到了。”
另两人也一起回过头,都连忙站起来,拉着椅子向王平移去。王平的床正好靠门,所以进来时,谁也没发觉。
张建军笑道:“这下我们四个全到齐了。”
陈国生见手上还有一个苹果,就塞给了王平,“哟,蜀国大将进来怎么也学徐庶进曹营——一声不吭?小心我们把你当小偷揍一顿呢!哎,你从哪里来?”
那人脸一红,细声说:“云南。”
“云南!离越南不远吧?”陈国生一下子对他产生了兴趣。
鲁革命这时也插话了,“别缠人家,先让他喘口气。”
张建军也凑了过来,“咱们四个人就四人省,真是‘咱们来自五湖四海’呀,歌曲唱的一点儿不错!”
这回陈国生提高了警惕,注意地听张建军说话,总算大致能听懂了,于时大家不觉一一起接了歌曲的下一句:“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说罢,三人都会意地一笑。
陈国生环顾了一下另外三个人,心中感到一阵热乎,他想了想,于是大声提议道:“咱们四个从此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明天上午,咱们一起去合个影怎么样?”
鲁革命首先赞同,“好主意!”
张建军也点了点头。
陈国生头一偏,问王平:“蜀国大将,你呢?”
王平也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陈国生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他站起身,用力一扯王平,说道:“聊了半天,差点儿把正事忘了,走,咱俩先去洗个脸吧。”
前传三
翌日,天蒙蒙亮,雄鸡引吭高歌,“喔喔”煞是热闹。陈国生用力睁开眼睛,稀里糊涂四周一望,这才想起自己已在梦寐以求的军校了,心中不觉一阵窃喜。他双脚一较劲儿,一下子蹬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快起来吧,伙计们!”
陈国生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趿上鞋,见鲁革命还躲在被窝里不肯动身,一巴掌拍了过去,“懒虫,起来!”
鲁革命鼻孔里“嗯”了一阵,一翻身,又睡过去了。陈国生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一下子把鲁革命的被子揪了下来。
鲁革命一把没抓住,只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说:“天还没亮呢,着什么急!”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