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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第30章

小说: 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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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军哭丧着脸说:“哎呀呀,别提了,五六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走什么路呢!到了没有啊?” 
“到了,这就是。” 
“谢天谢地,总算熬到了,给两个包我。” 
陈国生道:“干什么?” 
“这你都不懂!一会儿进了人家门,老人一看,大包小包全在你身上,我空着手,准是一条懒虫,轰出去,我脸皮往哪儿搁?” 
陈国生笑道:“我还以为你突然变勤快了呢。” 
村子里的人大约都上工去了,里面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到了王平家,抬头望去,只见紧闭着的大门已经掉尽了漆,抹在周围墙上的劣质石灰溅在上面,更显得老旧了。大门上的墙上,隐隐约约可看见有一幅红色的毛主席头像和一些光芒线,下面还有一排“忠”字,门旁不远的窗子里黑乎乎的,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也看不见。大门上吊着一把大铁锁,显示着屋里无人。 
张建军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口里直叫倒霉。二人无奈,便寻了两块石头垫张纸坐了下来,聊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欣赏起对面的壁报来了。大标题是:“英明领袖华主席一举粉碎四人帮。”盖着原来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有一幅漫画引起了陈国生的注意,漫画以中国地图的轮廓为背景,四条黑蛇相互缠绕在祖国大地上,蛇头分别画作王、经、江、姚四人,嘴里还吐着分叉的蛇信子。有趣的是,张、江两蛇还带着眼镜,人头画得惟妙惟肖,令人捧腹,陈国生暗暗称奇:“想不到小小村子还有些等人才!” 
“别赞叹了,你快去找找王平家里的人吧,快给我弄点水喝喝,我的嗓子都在冒烟了。” 
“他们都在上工,怕不好找吧。”陈国生想了想,就向渐渐围过来的一群孩子招了招手。有两个孩子畏畏缩缩地来了,陈国生掏出几块糖递给了他们,和言悦色地说:“小家伙,你们知道王燕在哪儿吗?”有个男孩子嚼着糖说:“她在那边麦地里干活。” 
“你们去把她叫来,就说家里有客人来了。” 
两孩子答应了声就飞也似地跑出了村子。 
这时,张建军在一旁抱怨道:“咱们快想办法进屋去吧,我可不想给人当猴看。”说着他就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躲躲闪闪、光着屁股、满身是泥的农家孩童。 
“要进去还不容易!不过,人家要知道竟是营教导员、连长在这儿当小偷,可就太不像话了。” 
“嗨,管他什么像话不像话的!你快把门弄开是正事。” 
陈国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多时,一群孩子拥着一个高挑个的姑娘走了过来,陈、张二人知道准是王燕或她姐姐王英来了,便连忙站起来。她穿着一件粗厚的棉袄,想来是王平的,棉裤上沾着许多泥点。其脸如满月,白中透红的脸庞上蒙着一层晶亮的汗珠。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聪明劲儿直往外溢。 
陈国生心里肯定她不是王英,可又不像王燕。六年前,陈国生见到王燕时,她还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姑娘停在了陈国生的面前,眉毛往上一弯,又很快落下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国生哥哥。” 
“你是王燕?” 
“哟,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陈国生苦笑了声,对张建军摇了摇头,六年前调皮的小家伙已经变成调皮的大姑娘了。 
王燕打开门让进二人后,就径去厨房,舀起了一瓢水,“咕咕”地灌了起来,看得张建军是目瞪口呆!他大约在想在喝水怕也只得喝凉水了。 
陈国生瞧了瞧那样子,心知其意,便将东西撂在了正堂的八仙桌上,装着理东西,顺便跟进了厨房,待王燕歇气的工夫,陈国生忙凑上前去小声说:“烧点开水吧,别让客人也喝凉水呀!” 
“你又来干什么?”听语气很不客气。 
陈国生“啊”了一声,就愣住了,他竭力搜索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姑娘。 
晾在一边的张建军这时也挤进了厨房,说:“姑娘,我是王平的营长,也曾是他的军校同学,叫张建军,这回平反昭雪,营里给王平补评了一等功。” 
姑娘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瞧我,让你站着,太过意不去了。”她出屋翻了一把靠椅给张建军坐下,却不理陈国生,陈国生只得讪讪地自寻了一条三只腿的小板凳坐在了王燕的附近,看王燕往灶里添柴火,心里挖空心思寻着话头: 
“你高中毕业了吧?” 
“还有半年!” 
“你现在放了寒假?” 
“是的!” 
“考试成绩怎么样?” 
“与你无关!” 
陈国生给噎住了,一时无语。 
水烧开了,姑娘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蛋茶出来,热情地对张建军说:“农家没啥好东西,请别见怪。” 
张建军忙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 
她把另一碗顿在桌上,狠狠地扫了一眼陈国生。陈国生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硬着头皮问:“你家里怎么不见什么人?你父母呢?” 
“死了!” 
“什么时候去世的?” 
“七三年!” 
正是陈国生去她家通知王平牺牲的第二年!陈国生似乎一下子预感到什么。 
“不吃?放冷了我可没精神给你热!” 
“好好。”陈国生慌不迭地端过蛋茶,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姐姐呢?” 
“嫁人了!” 
“你哥哥呢?” 
“在外面搞投机倒把给抓起来了!” 
陈国生心中一震,险些把碗给摔了,嘴里甜美的鸡蛋此刻也味同嚼蜡,他真无法想象姑娘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还不是这么过!”王燕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拿把小剪刀精心地修着指甲。 
“真……苦了你了。” 
“没什么苦的。”王燕修完了指甲,翻来覆去欣赏了会儿,才冷冷地对陈国生说:“要不是你,我的爸爸妈妈说什么也不会死!” 
陈国生突然全明白了,六年前,他离开王燕家时,她那怨恨的目光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张建军吃得满头大汗,他连吞带灌,很快碗底儿朝天,陈国生把自己手里的一碗也递给了他,张建军略微推托了一下,就毫不客气地拿了过来,继续埋头大嚼。 
陈国生抬头环顾了屋子一阵,注意到正中的堂桌上放着三个人的画像,细细一看,中间是王平的放大像,两边是王平父母的画像。画得倒是极像,就是胖了点,显然被王燕理想化了。 
张建军吃完了,撂下碗,嘴里嚼着最后的几口,迷惑地看着他们二人。陈国生见场面有些尴尬,便主动收了两只碗,打算去厨房里去洗。王燕走了过来,劈手夺过,“去去去,老实呆着!” 
趁此机会,张建军悄悄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双亲都去世了,大姐也出了嫁,仅有的一个哥哥又进了监狱。” 
“哦?”张建军打了个饱嗝,竟手舞足蹈地说:“不过这样也好,就更容易把她弄走了。她要是敢不去,咱们就把她绑起来!我就不相信,咱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陈国生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沉重地说:“我总感到她父母的死,我负有责任。为此,小燕还恨着我呢!” 
王燕出来了,大约听见了刚才张建军的后头话,俏脸上不觉露出了几分怒容。 
陈国生见势不妙,连忙站起身来,把他俩的打算细细地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诚挚地说:“你哥哥在世的时候,多次跟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你弄出来读书……他非常希望你能走出穷山沟成为一名大学生。” 
提到王平,王燕的眼圈也有几分发红了,良久才哽咽道:“我不想成为大学生……我惟一的希望是你们能够帮助我成为一名军人……不过此事我想征求一下我姐姐的意见,请你们在此稍候两天。”
第八节
    送走王燕后,张建军笑着对陈国生说:“这个姑娘真厉害!谁要娶她做妻子,准是李静第二。” 
“别胡乱嚼舌了,我肚子也饿了,先做饭吃吧。” 
张建军忙说:“我一路太疲倦了。先睡一觉再说,你去做饭吧。” 
“……可我不会做饭啦!” 
“糟糕,我也不会!” 
陈国生后悔了,刚才应当和王燕一起去王英那儿的,他不由得愤愤地抱怨道:“就你,要是刚才同王燕一起去,该多好!” 
“谁装的!我的腿都快断了!你去看看带来的面包,蛋糕还有多少。” 
“没有了,剩下的已全让王燕带在路上吃了。” 
于是两人经过仔细论证,一致通过了煮稀饭吃的决议,理由是又方便又省心,惟一的缺点是容易饿,这不打紧,多吃一顿问题就解决了。令人沮丧的是王燕家里像没油似的,两人把厨房翻了个个也未找着,就张建军的话,没油也好,他现在是一见油腻的东西就翻胃。 
第二天,炒菜时两人又吵了起来。 
张建军抱怨道:“怎么搞的?白菜像草碴子,啥味也没有!” 
陈国生颇不服气地说:“找不到油,能怪我吗?” 
“油也没啥好吃的,胡萝卜让我来炒!”张建军自告奋勇,卷起袖子,将切好的胡萝卜倒入锅中,口里不住地催促:“快添火,快添火!” 
“哗哗”炒了会儿,看样子熟了,“唰”,铲起一块搁在嘴里一尝,“还好,熟了。”然后往里面加盐、添生姜,接着就得意地将一大块胡萝卜放入口中嚼着,眼闭着、头仰着,仔细品尝着自己的杰作。 
一口咬透,张建军这才发觉胡萝卜块儿切得太大了,外面是熟的,里面还是生的,他有些恼火地说:“国生,快加柴!” 
陈国生抹了抹脸上的热汗,狠狠地将两个“草要子”一起塞了进去,倒险些把火给压熄了。张建军瞅着瞅着眼见胡萝卜的自由运动就减慢了,一时不由得肝火大发,“你是怎么搞的?”他把头偏到炉口,恰巧这时火又大了起来,一股火舌奔腾而出,险些吻上了他的白脸,吓得张建军赶紧缩回了头。 
又尝尝,还有甜味,张建军一恼火,索性一勺子舀了一满勺盐,狠狠地掼进了胡萝卜汤中。再一尝,刚入口就吐了出来,太咸了! 
菜炒砸了,两人只好就着几碟咸菜下饭。扒了一碗稀粥后,张建军放下了碗,不吃了。 
“吃饱了?” 
“没吃饱也吃不进!平时吃菜老嫌油多,真没油了……唉,这小姑娘再不回来,我张某人怕要饿死!” 
陈国生有些奇怪地说:“以前军校的饭菜并不比这好多少,那时候,你还吃得挺香呢!是不是这几年的师政委把你的嘴巴也搞刁了?” 
张建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地吐了一句:“师政委的生活也并不舒服,一天到晚扳着个面孔,哪像现在这样快活!要怎么乐就怎么乐,是吧!” 
陈国生笑道:“就是吃不下饭!” 
“还睡不着觉!这屋里老是有一股臭气,还有霉味,简直是在跟人上刑!昨天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听老鼠打架!我还以为是王平回来了。” 
总算等到第三天中午,王燕赶回来了,他们就接着按原定计划去给王平上坟。 
王平的衣冠冢掩在一片枯草残枝之中,周围是生机盎然的麦地,一溜儿挤在麦田之中的坟墓共有八个。张建军拎着东西,眼瞅着王燕。 
王燕说:“打头的一个就我哥哥的……坟……”说着,两滴清泪就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 
陈国生看着王平的坟,那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土包而已,连个墓碑都没有,好几处还坍塌了下去。几分伤感不觉涌上了心头,眼睛也不由得红了。 
三人默默地将祭品摆在了坟头。 
陈国生恭恭敬敬地向土坟敬了个军礼,端出两碗酒,一碗放在坟前,另一碗双手捧在手中,然后缓缓地说道:“王平,我来……看你了,你在那个世界上,一定很寂寞吧……你来和我说两句话吧……你大约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时候战争打赢了,你要与我痛饮三百杯,一醉方休。现在我特意来给你报捷来了,越南已经全国解放了。来,干一杯,你不要再以不会喝酒推辞了……” 
陈国生将坟头上的那碗酒绕着坟头缓缓地洒下一圈,然后将自己手中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冲坟头亮了一下碗,退到了一边。 
张建军将一些五颜六色的食品推了上来,小声说:“小姑娘,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吧。记得在军校里的时候,我这样喊你,你总显得不高兴,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称呼你了……王平,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曾跟我提起,什么时候到了广东,一定要去尝尝广东的小吃吗?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你吃吧,不要害羞,这是你的战友和同学张建军给你带来的……”说着说着,他就将碟中的小吃一一倾在坟上。 
王燕跪在坟前,庄重地嗑了三个头,哽咽着说道:“哥哥,小妹也看你来了……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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