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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髯-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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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的脸上,洋溢着无限的骄傲,“将士们。那~今天、你们就再一次的……追随我去……摘取胜利吧!”右手紧握的双头矛再一次地向前伸出举起。
“万岁!”
“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还是那样的惊天动地。
动员之后,并不马上急于出击。皇帝陛下在露天的环境下,和魏军全体将士一同享用迟来的早饭,今天,将有一场可以预见的恶战,估计会连吃中饭的时间也没有。伙食虽不算丰盛,但是,有皇帝陛下在此,就可以胜过其它的一切。
食物一般却气氛热烈的早餐时间过后,冉魏大军倾巢而出,决战,又是一次决定命运的决战。大军倾巢出击,如倾泻而出的山洪,奔流向战场,一往无前……
当魏赵两军的视线都集中在南线的时候,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在襄国城以北二十余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人马计在三万人以上。其行军的方向,也是直指襄国。
“禀报将军,前方二十里,便可望见襄国,一路之上,风平浪静,并无阻挡。”
“哦,是吗?太安静了可也不好啊~!”带领这支军队的将领喃喃自语道。然后,他回过头,对着早有准备的一名通信兵说道:“你,带我的口信给陛下,说我悦绾,已经带兵抵达襄国了……”
――――――――――
又过了一个多月。
在东晋首都健康城,东晋扬州刺史、中军将军殷浩收到了从江北传来的,关于魏赵襄国大战的最终战报。他默默地读了两遍,城府一向很深的他,脸上竟显出了一丝难以遮掩的、诡异的笑容。
第三十七章·;父亲的矛(下)
    箭囊已空,雕弓已折,双头矛的锋锐上也布上了锯齿般的缺憾。
朱龙驹沿着河北岸向下游慢跑着,虽然此时它余劲尚足,但它的主人却显然不愿意让它发挥出全力来。此时,除了朱龙驹以外,这一队骑士中的其他人的坐骑,皆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有的坐骑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口吐白沫现象,似乎随时可能倒下。大魏皇帝冉闵,刚刚极不荣誉地在战场丢弃了十万大军,此时,实在是没有脸面在逃命途中,再把自己的亲卫队也丢弃了。
一场决定天下运势的决战,刚刚落幕。地点就在身后,河北重镇襄国,奴隶皇帝石勒的龙跃之地。对阵双方,是魏国的汉族军团与后赵国的蛮胡军团。当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从龙城长途而来的燕军,在老将悦绾的率领下,像一颗关键性的砝码,被突然摆入了天平的一端。战场上艰苦达成的平衡被彻底的破坏,在艰苦中激战了二、三个时辰的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重压,完全地压垮。
这一小队的人向着下游慢跑了一阵子,然后,有一座浮桥,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还好,浮桥还在。”冉闵疲惫的心里面总算有了一阵的欣慰。但再走近了一些,却不安地发现,在浮桥的桥头附近,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已军官兵的尸体,大略数数,足有三、四百具,另外还有一些死掉的马匹。这些人多数是中箭而死的,而且以冉闵的经验判断,这些人都是在仓促之间遭受到的攻击。发动攻击者的距离与被害者非常得接近,既近且突然,使得被害者甚至都来不及作出有限的抵抗。
“真奇怪?”冉闵感到惊讶,为什么被害者会来不及作出反应呢?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被敌人大队近距离伏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他没有停下来观察,又或者立刻远离这个危险之地,冉闵他调转了马头,他向着不远处可以看见的一座营寨跑去,那里,是预留在此处把守浮桥的一支魏国军队的驻扎营寨。从理论上讲,该营地里应该是留有了一千多匈奴骑兵和二百汉军步兵,营地的总指挥是冉闵的次子―――冉胤大单于。
“旗号还是大魏的,谢天谢地!”冉闵小心谨慎地靠近那里,但当看清楚木墙上的旗帜还是玄黑的魏字旗时,他感觉到一阵的欣慰。
然后,他听见在营寨木制的门楼上,有个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喊叫道:“谢天谢地,是皇帝陛下,快点把门打开~!”喊话的人是刘流,在喊话之后,这个匈奴人从门楼上削尖的木排墙后探出了脑袋和上半身。
真想不到,这些匈奴人竟然是如此的忠诚于我!回邺都之后,自当重重地褒奖。冉闵觉得自己几乎都感动得要涕泪俱下了,“大单于可安在?”作为父亲,对于自己的爱子,当然是情不自禁的关切,甚至超过对于自己性命的关切。
“大单于安好。”匈奴人刘流的脸上,挂满了诚挚的笑容,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效率如此的底下,门楼下的塞门还迟迟都没有打开的动静。冉闵的朱龙驹,距离塞门已经很近了。
意想不到,就在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的发生了。
从尖桩木排排成的护墙掩映之后,突然蹿起一个人形来。冉闵定睛一看,只见这人是一头蓬乱的灰白须发,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血迹,虽然只露出了上半身,而且还是侧背面,但从身形、服饰上,尤其是从头顶上那个老旧的竹皮冠,冉闵还是在一瞬间便准确的认出了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冉胤大单于的老师,颖川名隐李云李老先生。此时的李老先生,明显是被绑缚住的,连嘴也被块破布给塞住了,只能努力发出“唔唔”的声音,他想向被骗靠近的冉闵示警,所以趁着用刀抵住他的匈奴兵注意冉闵而走神的机会,突然强行站了起来,并且跳跃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之后,这位年老体弱的老先生就又被胡人给制服了。但,他想做的事情,已经成功了。
“怎么回事……”
看见冉闵已经警觉了,刘流不待冉闵质问,马上挥手发出了信号,“放箭、放箭、射死冉闵!”
护墙之后,立刻站立起了上百名匈奴弓手,一轮又一轮的齐射,就对准着一个目标,倾泻而下。
面对急急而下的箭雨,冉闵手舞着他身边仅存的、也是最得力的武器,那把长长的双头矛,舞得如同快速飞旋的旋翼一般,策马疾退。这一通本来势在必得的偷袭,虽然将冉闵逼退,但却没能如愿伤到大魏皇帝分毫。看见了刚才被绑缚的李云,看见在塞墙上向自己放箭的都是匈奴人,冉闵心里自然是完全明白了―――在这所营地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果然,在他退出匈奴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后。匈奴兵首领刘流,见一计不成,便嬉皮笑脸地向身后一弯腰,暂时消失于冉闵的视线,然后,当他再次现身之时,在他的手上,还拽着一个被捆绑结实的少年。冉闵焦急的向上望去,这个被绑缚得结结实实的锦衣少年,不是自己的爱子冉胤又会是谁人。
面对这一幕,虽然刚刚冉闵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幕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除了激怒之外,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伸手,刘流拔出了堵在冉胤口中的一块破布头。
“父亲!”
面对远处门楼上,儿子的一声辛酸呼唤,令一生经历过无数艰险危难的冉闵大帝竟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心乱如麻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从前一、二十年的军旅生涯,曾经无数的危险履历,在此时此刻却全然无半点启迪作用可取。
“冉闵~!你的宝贝儿子就在我们手里,你如果是想要他活命的话,就速速下马受缚。”
刘流一手持刀,一手挽着已经被捆绑成粽子一般的冉胤,自觉得是奇货可居。这时候,跟随在冉闵之后的将领和士兵们也逐渐会齐。看见前所未见过的、显得手足无措姿态的冉闵,杨晓急忙请命道:“主公,我们这就攻上去,一定救出少主。”
杨晓的请命,虽然在远处门楼上的刘流听不清楚,不过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所以,他立刻在门楼上高声地警告说:“休要有痴心妄想,如有异动,我就叫这小畜生人头落地。”说话间,用手中的刀在冉胤的肩膀上轻轻割了一刀。他原指望冉胤会吃痛哭泣求饶,好动摇冉闵的决心和勇气,哪料想,这小孩子甚是硬气,紧咬着牙床,忍住疼痛,既不求饶、也不哭泣。刘流忿怒,又在割了一刀,这一刀比前一刀更是多下了几分狠心。
“爹爹~!”
这一刀下去,突然听见受害者大喊“爹爹”,刘流不由得一阵欣喜,以为冉胤吃痛不住,要向冉闵哭告,哪知道,接下去的冉胤却显得非常镇定,说出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在被利刃威胁着的孩子。
“爹爹,请恕孩儿无能,被叛军擒住了。”
“不,儿子,不怪你,是爹爹的失察之责。”
钢牙咬碎,冉闵倒提双头矛,孤身一人驱马上前,全不顾对面随时可能再飞来一阵箭雨。当其疲惫不堪的手下们想要跟上前去时,却被他横矛拦阻,“你们不准跟来!这是我的命令。这件事情,由我一人解决,旁人不得插手,违令者~斩!”显然是心意已决。
“胤儿,这不是你的过错,乃是为父失查之过。使你竟然与虎狼为伍。”当冉闵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敌方弓箭群的绝佳射程。
“父亲大人,看起来,我的梦想,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一直强忍着肉体的疼痛,精神上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个时候,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坚强的少年的眼眶中奔涌而出,“父亲大人,追兵很快就会到的,请速速离去吧~!今后,未来的未来,还请您……带着胤儿的梦想,在天地间飞翔驰骋吧……”
“你这臭小子,给老子住嘴。”对于冉胤的表现,刘流显示出了十二分的不满,体现在其肢体动作上,一记老拳,狠狠打在少年的头颅上。然后,看着冉闵现在的距离,他冲着两边的匈奴士兵们喊道:“放箭、放箭!你们都在发什么愣呢?”
愤怒、悲痛、杀意,冉闵所有的思想,透过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像电闪雷鸣般的横扫、传递给那些举弓面对自己的敌兵们,产生强烈的震撼和由衷的恐惧感。在冉闵的一生当中,这一刻的眼神,是最具有杀伤力的,当他的目光与敌人相对的一瞬间,被其一瞥者的感觉,按照他们事后的描述,简直就像是身处在猛禽爪下、已经被扑翻了的猎物一般。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执行了刘流的命令,甚至就连下命令的人本人,在目光交错时的那一瞬间,也情不自禁的两腿剧烈打抖起来。
“胤儿,有一件礼物,是你一直想要,不过我一直都……没有给你,是想等你再长大一些……今天,在这临行之前,我就此履行然诺吧……”
冉闵的右手托起了双头矛,作出了投掷前的准备动作,阳光照射在锋锐无比的矛尖上闪出刺眼的光芒。看着长矛瞄准的方向,门楼上的刘流心胆俱寒,下意识的矮下身子,同时拖过冉胤挡在身前。在阳光照耀下,锋锐的矛尖闪烁着刺眼光芒,一瞬间,冉闵出手了,初速,沉重的钢矛就如同是被床弩发射而出一般,势道强劲霸道,发出震撼性的掠风之声。
在钢矛走过的路线上,“风~”、“噗~”、“喀嚓”、“嘭……!”接连的是一串的奇异声响。
“他奶奶的……”
刘流死不瞑目,在死亡前的那一点时间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躲在人质身后了,居然还会被击中,并且是被完全的洞穿。而在邪恶灵魂脱离躯体的那一瞬间的闪光当中,他似乎感觉自己听到了挡在身前的少年的喃喃细语,“父亲,您的礼物,收下了……谢谢……”
冉闵掷出的双头矛,同时贯穿了自己的儿子和劫持者两个人,重型钢矛飞行的力道加上两个人身体的重量,撞断了他们身后的木制栏杆,使两人飞出门楼,双双落下了寨门之内。目睹爱子的身影最后消逝在自己的视线,冉闵拨转了朱龙驹,疾驰狂飙而去,两行情不自禁的浊泪,随刮过脸庞的风被急速的带走。而身后寨墙上的匈奴兵们,却在震惊当中,错过了射杀冉闵的最佳机会。
此时,来到浮桥附近的魏军已有上百人,在他们之后,可以望见远处尘烟大起,显然是大队的敌军追骑即将赶到。果然,待全员通过浮桥之时,敌军追骑也已经赶到近前。
魏骁骑中郎将杨晓主动留下断后。他没有领取任何的命令,此时,在这些人当中,除了皇帝陛下,就数他的官位最高了。而冉闵本人,此时神情恍惚,显然也不在可以下达命令的状态之内。
“劈断桥板,再割些干草,把火引起来。”
很慌乱,但是被杨晓留下的十几个士兵,还是在手忙脚乱之中,尽可能准确的执行着命令。
“没有引火之物。”有士兵弄到了一些干草,但却没有可以用来打火的燧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杨晓两步赶过去,“给我你的剑。还有,你的。”杨晓从两名士兵处各借得了一把剑,虽然,在他身上就带着两把剑,但他却不舍得用自己的宝剑来干这种粗活。
两把士兵的粗制钢剑相互磕碰,打出火星,溅到引火的干草上,连续几下,火终于被引了起来。这时候,在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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