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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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双臂托着床,猛一下撑起身来混身颤抖着,穿上衣裳跳下床来趿着鞋爿,手臂哆哆嗦嗦地去小桌凳上摸火石火镰,可是一时里心急的怎么也摸不着它们。
“阿祥,你听谁说的?是永芳回来了嘛?他爹有消息了嘛?他怎么不进来告诉我呀?他如今在啥地方?永芳呢?永芳?你快叫永芳来亲口告诉我呀!我等他等得急煞,他来了也不先来家告诉我却先到前头门去了”
阿祥正想回答,这时又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过来,同时一个粗哑的叫声也随着叫进来:
“彩凤!彩凤!你快起来!快起来!你还在床上躺着难过呀…”彩凤听出来那是贵法阿叔的声音。于是忙问:
“贵法阿叔,你回来了?永芳也回来了?是他爹有消息了吗?”
“嘿,祥荣回来啦!是祥荣自己回来啦!”
“什么…他,他,他回来了…”
只听咕咚一声,彩凤跌倒在地上,这个意外的消息把她震昏了。
第十八章 回家:六
六
小屋里黑糊糊的,则才彩凤摸火镰火石没摸着菜油灯盏灯还没点着,贵法和祥海一时里听不到彩凤说话声,慌得他俩叫着“彩凤”“阿姨”的在地上乱摸,两个小孩子和小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慌得一片声叫。幸亏这时众人都来了。接着一道雪亮的手电光射进来,那是通讯员小王,祥荣走在他的前面,手电光下大家见彩凤脸色苍白地跌倒在床铺下,亏得是泥地没有伤着,大家叫一声“快,快把她扶起来!”
小芳吓坏了,哭叫着“妈妈!”“妈妈!”贵法和阿祥也不知所措,祥荣赶快蹲下去用双手把她挽起来轻轻地抱到床上,一面惊慌地叫她:“彩凤!彩凤”
一会,贵法娘、小根娘、阿二嫂和彩玲闻声都赶来了,有的掰嘴巴,有的灌开水,有的掐人中,这不过是脑子一下子经受不了大喜的冲击而一时昏厥过去的,彩凤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当她缓缓地睁开眼来在淡黄色的菜油灯光下,见她床前围着这许多人,都欢喜地关切地望着她,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愣怔的望着大家说:
“我怎么啦?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小芳呢…”听见小芳亲切地叫妈声,一下子清楚地回忆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到围着她床头的许多人,当她的视线碰到床头的一个穿解放军服装,戴着缀着红五星军帽,帽子下她非常熟悉四方脸上的浓浓的眉毛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她那苍白的脸突然放出光来,两眼闪闪发亮,一下子兴奋地拗起身来:
“呵,呵,你,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祥荣赶快制止她起来,望着彩凤清瘦的面容激动地对她说:
“彩凤,不是做梦,是我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会这样要晓得我应该早点来一封信的,因为工作忙,我想反正能回来了也不在乎捱几天了,可没想到你病了”
“我没有病,你真的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就好了”她神经质地喃喃着,眼睛贪婪地地凝视着他,而他用那双硬实火热的大手紧紧地捏着她纤细的手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暖流传进她的心窝里,她感到一阵抑制不住的巨大的激动冲击着她受尽苦难的心房,猛然,她的嘴向下一敝热泪像决堤的河水似的滚滚地顺着两腮流了下来。祥荣望着妻子脸上滔滔地流下来的泪水,他知道了他走后五年来她所受的种种屈辱、折磨、忧患和苦难。
“彩凤,这些年来叫你受苦了!”他望着她爱怜地说。
“苦虽苦也过去了…”彩凤望着那么多人看她不好意思起来,“你回来就好了!”她感到眼前犹如拨开乌云见清天,明媚的阳光直照到她头上,变得一片光辉灿烂,她用手掌抹抹眼泪,双手一托跳下床来,高兴地叫着众人:“阿姆,阿婶,阿姐快请坐!快请坐!”向大家打着招呼。
只五分钟功夫,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下子使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一下子变得精神振奋,容光焕发,那苍白的瘦削的脸容一下子变得像三月的桃花,仿佛恢复了青春。一会,她就不顾大家阻拦地忙碌走动起来。她的病一下子全好了。
五分钟功夫,不但彩凤的面貌变了样,连这平日低矮简陋寂寞凄凉的小屋子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贵法娘和阿二嫂等提了两盏火油灯来,顿时把小屋照得亮堂堂的。屋外通村前村中长满草藤的小路上,来来往往地不断的是行人。这条平时没人走的慌僻小路也热闹起来了。
屋里更是宾客满座,把这屁股大的一间小草房都快挤爆了。好在来的都非贵客,都是祥荣做长工、打游击时的穷兄弟穷朋友们。他们来了就在门槛,矮凳、床沿甚至床铺上、地上坐了下来蹲了下来,此外便是彩凤的患难朋友,左右邻舍的阿婶,阿姆,自然了也有一些熟人亲房来张望张望看看一看的,因为听说祥荣是乡里新来的解放军乡长,随身还带着保镖,那可是乡里的大官呀,以后那个人不受他管呀?与每个人都会有关系的。纵然是过去看不惯,骂他是红脚梗,做五个月的,也乘机来拜访拜访了,除了张芝青老婆,祥荣都与他她们热情地招呼谈话。
祥荣当年与他们一起在抗战期间打过鬼子打过仗的老战友,和做五个月时的老朋友们更是特别的亲近。忽然,他看见一个姑娘扶着一个老人颤魏魏地走子进来,他定眼一看这不是阿木叔嘛?五六年没见显得更老了,背也躬起来了,他见了他们不由的惊了一下,然后定定了神,忙迎上去高兴地说:
“哦,阿木叔…阿秀你们好
“祥荣?你是祥荣?祥荣,你回来了?我家震海呢?震海有来了没有?他怎么没跟你一道来?唉,我天天在村前小桥着望呀,看见解放军就问,逢人问,如今你回来了,他怎么还不来?他怎么没有跟你一道回来…他怎么也不回来…”
祥荣对阿木叔和阿秀说:“震海已经回来了,他在宁波了呢,他现在在县军管会呢,这晌工作忙没有空,过一晌他会来的。”
阿秀听了高兴地对祥荣说:“祥荣阿哥这是真的?他也回来了?在宁波?”
“来宁波了他怎么不跟你一道来…是不是回到罗家去了?”老阿木急切地问他女婿的下落。
“不会,他不会到老家去的,工作组工作需要他,他在宁波城里”
“阿叔,你先别急,他慢慢也会回来的嘛…只是一时走不出来”
“唉,祥荣,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是他自己不想回来的,要回来像你们这样不就回来了?唉,都是没良心的,咬脐当年是个没良心的,他也是个没良心的,我和阿秀千等万等,天天在这里等,他回来了也不来家看看。”彩凤见阿木叔公难过,忙走上去扶着他说:
“叔公,你行先宽宽心吧,宁波离这里很近的,现在解放了要来时随便啥时候可以回来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你先不要着急。”她把他扶到一把竹椅子上坐着。
第十八章 回家:七
七
祥荣趁机对阿叔说:“彩凤说得对,过些日子他就会来的。这晌他在军管会太忙,过一晌我一定叫他先到家来看看您。阿秀,你要好好劝劝阿叔,震海过两天肯定是会来的。”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祥荣阿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秀高兴的直点头。眼泪也高兴得流出来了。只要人在这就够了。
彩凤说:“阿秀,你看你,怎么哭了,你该高兴呀!我想阿海过两天肯定会回来的。”
“阿秀点点头。”她扶着父亲,也再三安慰父亲:“爹,过两天他会回来的。”
“嗯,能来就好,能来就好。”老阿木神经质地传念着。
阿秀把父亲扶进自己家里去后,忙过来帮彩凤一块忙碌起来。觉得这接待亲朋好友的事情也有她一份了。而彩凤现在可真忙了呢。这几天来,永芳东奔西跑,彩凤心懵不定,又加前天彩凤从金村回来躺了一天两夜,小芳在屋里乱摸乱倒,屋里又不成样子。而且铁镬冷灶,没有一点吃的东西,真是百废待兴。彩凤一下子忙碌起来了。她自己现在也感到肚子很饿了想吃点东西,还有小芳。祥荣自己人可以随便。还有解放军客人小王,可不能亏待人家呀!用贵法的话说,那可真是贵客呀,人家是从千里迢迢的山东来的。
但这会不用彩凤开口,众邻舍一看彩凤屋里那个样子,贵法娘,小根娘、阿二嫂等看见彩凤屋里大水汆过的样子,都自告奋勇欢欢喜喜的来帮忙,她们搬来生的熟的粮食和吓饭,彩凤一下子是讨饭可晒饭干了,一会儿盛了一簸箕,摆满了一桌子,一灶头。大家还帮着彩凤烧火上灶整碗筷搬桌椅等活儿,忙个不了。后来阿秀说,这里人多屋里煮饭烟薰火燎的,还是到我家去烧的好,阿木叔公虽说阿海没来,但听说已经也来到宁波了,也高兴起来,说到我家去烧,到我家去烧。这下彩凤就更现成了。
一会,夜饭弄出来了,摆在小桌子上,祥荣说我已经吃过了,大家说吃过也要吃一点,你已经五年没在家吃饭了。祥荣觉点点头说:“是呀五年没在家吃饭了。”接着她们叫贵法:
“贵法阿叔,你今天是个有功之臣,祥荣这会可是亏得你寻来的,就别再叫你娘去弄饭了,也在这里吃吧。”贵法闪着一只好眼高兴地说:
“我已经在乡工作组吃过夜饭了。”大家一听忙问祥荣,祥荣点点头,说:“我们叫他吃过一点了。”贵法说:“工作组对我可客气啦,给我盛了满满三大碗让我吃得好饱!”
“嗯,不得了啦!贵法阿叔都上工作组吃饭啦!”大家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彩凤硬是叫他们再吃一点。祥荣便坐下来叫小王吃点罗海豆。
“小王,汤团,年糕如今还没有,得等到下半年过年时才有,现在先吃点罗海豆吧!这也是江南特产呢,你们北方可是没有的。”说着抓了一大把放到小王面前,小王高兴的望望连长和连长大嫂——彩凤,抓起来吃几颗,说“嗯,好吃!好吃!”
小芳见妈妈把豌豆给爸爸和小王叔叔吃,没有给他吃也嚷嚷着要妈妈抓给他吃。
彩凤望望坐在上横头的丈夫对小儿子说:
“叫你爸爸抓吧!”
小芳害怕地望望坐在那里戴红角星帽子穿着的解放军衣裳屁股后头还系着驳壳枪的威严的爸爸,怯怯地站在那里不敢叫。
彩凤说:“刚刚不是你先叫进来的:‘爸爸来啦!爸爸来啦!爸爸当解放军来啦’,这会你爸爸到屋里啦,你倒反不敢叫啦?”
阿秀推推他说:“小芳,快叫爸爸呀!他就是你的爸爸呀!”说着,一把把他抱到祥荣身边。
祥荣一阵高兴,把那很像五年前的永芳的小儿子抱到自己膝上亲亲他的头,抓一把豆给他,小芳起先认生,不习惯,害怕地拘束地抓起豆挣扎着要跳下来,经祥荣对他爱护地摸摸他的头,向着他柔声的说话,又不断的抓豆给他吃,小芳很快就和爸爸熟悉了,爱他的爸爸了。
小王见小芳大大的脑袋胖胖的小脸,圆圆的眼睛,挺可爱,从连长的手里把他把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摘下他自己的军帽戴在小芳的头上,还把小马枪给他抚摸,小芳“叔叔”“叔叔”地叫着一下子又和小王混熟了。
看着欢乐的小芳,彩凤又想起了永芳,她关切地问贵法:
“永芳不知有没有到县里?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来?”
“你呀,老公来了又愁儿子!”贵法闪着一只眼揶揄彩凤说:“一生一世愁不出头!”
彩凤被说得不好意思地红起脸来瞪了贵法一眼说:“看贵法叔乱说的!”
“还说我乱说,早几天祥荣没来,东奔西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前天听金阿大瞎说一顿,当即困倒了,一下子病得七死八活的爬不起来。这会祥荣一到就鲜龙活跳的爬起来了,什么毛病也没了‘永芳’,‘永芳’,永芳这么大的人丢不掉的!他在方家沿小店时,三天两头跑城里,啥地方没去过!早两天他连四明山都去过了,还能丢了他?我本来是想寻上去的,可后来碰到祥荣了,祥荣劝我不要上去了,先陪乡工作组找个地方吧。我被祥荣拉夫拉来才没去的。这不,我刚刚要是上去不也白搭。晚上他来不及回来,夜里准是宿在姜山了。”
彩凤担心地说:“我怕万一碰到坏人。”
“如今到处都是解放军,坏人也不敢出来了。”
祥荣说:“我们还有个付组长在县里,说不定会碰着他的。明天他会回来的。”
大家问那个付组长是谁?
“听他说当年他给山下庄撑过航船。叫翁阿狗的。”
“哦,是阿狗佬大,我们认得,会碰着的。”
听丈夫和众人这样讲还有翁阿狗在,彩凤也就放心了。
第十八章 ;回家:八
八
接下来便是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祥荣这些年来在外面的情况,当年怎么样去北方?都到过那些地方?当大伙问起有些同去的人怎么还没有来的情况,祥荣说有的还在北方,有的可能牺牲了。当大家谈起前天彩凤母子和阿祥去金村打听金阿大的情形时,祥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