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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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的拼搏,刀对刀,枪对枪,人对人,血眼对血眼,中国人不怕你们日本人。
朱仁堂立在阵地上,几天来第一次看见了满天的星斗,蓝湛湛的天空。他这一刻才醒悟过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血战撕杀,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也就想到了那个空军上尉欧阳倩的东北女人来。
原来欧阳倩被送上火车回西安,她在半路上下车走了,因为她不想再当女特务女军人,女人本就不能在军界混,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个有文化修养的女人。应该用一支笔去写这些历史潮流,这些火一样热的东北汉子。
她托舅舅孙连仲的关系,在《大公报》当了一名记者,改名为欧阳霞。
欧阳倩的这些情况,朱仁堂当然不清楚。他也不想了解,忽然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空军招待所那声“大哥……”甜甜的,在他耳畔回荡,他想忘了,可是反而又想起了她。
黄河水昏浊浊的,流淌着,风很柔,雪很柔。。
他们在黄河上走着,也是各自经历了感情劫难第一次的邂逅。
欧阳倩道:“现在我是无冕,你是战神。”
朱仁堂微笑道:“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同是东北儿女。”
二人笑了起来,冰完全消融。
二人这么恍恍若梦,低下头去看黄河水,雪中的黄河水很温柔,温柔得就象此时得欧阳霞。面对黄河和满天飞舞的心事,就死了心眼地从内心深处洋溢出幸福的暖流,就头偎在朱仁堂的怀中。
朱仁堂拥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吻着她的秀发,雪无声地落满了他们的身,仿佛就是大自然的一种产物;融化在白雪中。
很久之后,欧阳霞仰起了头,柔柔道:“我在空军招待所,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悄悄产生了一种,莫明奇妙的感情。”
朱仁堂道:“我是个武夫,虽曾在美国留学过,但很容易冲动。”
他忽又道:、你知道我们营救少帅成功了没有?“
欧阳霞柔声道:“成功了……也许……”
朱仁堂道:“你猜对了,少帅被蒋介石套上了枷锁,因他的回归东北军问题,关系到统一抗战的命运。少帅自己牺牲了自己,不是弟兄们不忠心义气,而是一个政治绳子捆着他。”
欧阳霞道:“少帅是无可奈何。”
朱仁堂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为何来到了四十二集团军,又当上了101师师长?”
欧阳霞道:“我不知道,也猜不出。”
朱仁堂笑了笑道:“也许是命运吧!我组织少壮派杀了元老派,又没有救出少帅。无处觅身,就投奔了河南孙连仲第四十二集团军,不久东北军瓦解,117师、105师被调孙连仲,实际上是补充了四十二集团军。”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又当上了101师的师长?”
欧阳霞轻轻道:“不知道。”
朱仁堂道:“孙连仲是我的表亲姑父。”
欧阳霞惊讶道:“哦?”
“因为我参谋指挥了娘子关保卫战,117师师长遇难,我就接替了他的位置。”
雪还是那么柔情,他们心里却格外明亮。
欧阳霞轻笑道:“你知道孙连仲是我什么人?”
朱仁堂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
欧阳霞道:“他是我舅舅。”
朱仁堂却大声笑道:“原来我们早就是亲戚。”
欧阳霞娇声道:“你坏……你坏……”用拳头砸他宽厚的胸膛。
朱仁堂忽然一下抱起了她,拥着她,女人芳香的气味,被风送进了他的嗅觉。
此时,雪更柔,风更柔,黄河更柔。
桃花雪,温柔阳光,朱仁堂第一次读懂了女人,女人原来都是水,水一样顺器随形。
朱仁堂不敢往那遥远的地方看了,也不敢往那些事情上想了。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他马上就要被血火吞没了。
他的灵魂进行着一场搏斗。可怕,因为可怕的想法,由于命令它停止而愈是顽固地往上升,往外冒。
突然,黑暗里的一个场面一下子击穿了他的灵魂――
……独腿,象人,象鬼。十根指头插进石墙缝里……霍然站了起来。孩子样的士兵,磨石,用沙磨石。霍――霍――……火星,火星。
月亮,一对红色的月亮。
他身边一堆红色的彩霞,他磨着月亮,复仇的月亮。他的那条半尺长的腿湿漉漉的,从挽起的裤腿长向下嘀哒着什么……“嘀哒”在月亮磨出的一堆红霞里。
咣啷!月亮落在了地上,那个士兵倒下了。甚至都没有呻吟一声。
朱仁堂扑过去,抱起了他,他擦去脸上的血终于认出了他――孙连仲传令兵王豆豆。
他已经死了,却睁着大眼,厉鬼。
血已干了,他合上王豆豆的双眼,轻轻地放下了他。却扑通一声跪在了王豆豆身边,呜呜哭了起来……
划一根火柴,幽幽地对着路口道:菩提。
现在我看见的菩提凝成的果子悬挂云空,看见屠城的门莲花般的飘雪?生命的暗锁一把把打开,奇景广阔地展现,你们究竟梦见什么而来?
菩提之路穿过迷茫穿过忧患穿过天国的世界,飞跃仇恨的目标上,筑路者的思想,等待也许是历史的唯一解释。
二十五 想逢一笑泯恩仇
二十五 想逢一笑泯恩仇 血沉雪城
天空乌蒙蒙的,没有太阳。
台儿庄上空狼烟滚滚,一阵又一阵的炮弹爆炸声,连山都在颤抖,地不止下陷了多少寸。
“李长官,我叫里查本,美国环球新闻社记者。”里查本自我介绍。
李宗仁用手一指道:“坐。里查本先生,千里迢迢到中国来,是想看看这场仗吗?”
上将李宗仁很喜欢和记者打交道的,因为有几次和二陈的争斗,他就是借助于记者而取胜的。可是,自从台儿庄大战的序幕拉开后,他却不喜欢和记者打交道了。他怕记者把他捧得很高,到时候摔得很惨。
因为李宗仁对这一场仗,考虑得越周详,战略方针、战术方案制定的越精密,李宗仁觉得失败会随时降到他的头上的……
在这飘雪的日子,战火激烈的时候,上将李宗仁却接待了这位世界名记者。
因为里查本来自美国,来自罗斯福的故乡,而他对罗斯福是崇仰备至的。他还有一些想法,想让美国的当政者知道,记者无疑是最好的桥梁。
另一点里查本刚从欧洲来,这个名记者还和欧洲有着密切联系,而他李宗仁对欧洲局势是异乎寻常地关注的。
记者生硬地用华语问道:“李长官,我在一个礼拜前,拜见了张伯伦和达拉第,他们……很令人遗憾,好象是两只乌鸦,专门给人们的心灵投放阴影。我几乎绝望了,在这个地球上,难道就没有人敢于起来教训一下战争恶魔吗?”
里查本接着痛苦地摊开双手:
“世界真有趣,天天在发生对比,眼泪和欢笑,死亡和降生,抗战和投降。当你的部队在临沂和日本人血战的时候,在欧洲却发生了另一种事情。我看到了那种事情,听说你们要教训战争恶魔,我赶来了……”
李宗仁道:“你想听什么呢?”
“我看够了阴云,想看蓝天;听够了胆怯,想听勇敢……”
李宗仁打量了一阵这个美国记者,对整天在全球跑来跑去的记者产生了好感。听说里查本是个影响很大的记者。李宗仁想,应该通过他让全世界认识一下我李宗仁,就象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兵谏一样,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么个人,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李宗仁回答道:“从最近的世界局势看,欧洲叫希特勒、墨索里尼的牛皮、讹诈吓破了胆,害了软骨症。张伯伦拱手作揖来换取和平,却只能换来亡国的灾难和个人的千秋耻辱。法国人躲在马奇诺防线里,好象安全的很,殊不知,兔子躲在那里也是危险的。”
“国际联合会也是软弱无能,对于日本侵略中国竟然听之任之,这样一来侵略者神气了,他们最希望的事情,张伯伦之流都干了……”
“我们美国怎么样?”里查本问。
“你们有力量,可是你们是门罗主义,你们不愿管闲事。这样下去,世界危在旦夕呀!”
“难道就没有法子想了吗?”
李宗仁反而斩钉截铁道:“不苟且偷生,步奥地利之后尘,要血战台儿庄!”
里查本听了李宗仁的回答,激动至极起身拥抱这位上将将军,李宗仁很尴尬的推开了这个外国记者,他接受不了外国人的这种举动。
里查本对中国的看法十分悲观,认为中国的政党和军队都是一些封建割据的土皇上,只会争夺天下,鱼肉人民……后来,他听说中共八路军用土枪大刀长矛开始了抗日,他又高兴又悲哀,高兴的是中国终于有了星星之火,悲哀的是执政党和他们的军队竟然还在执迷不悟。
蒋介石这个人背信弃义,端那顾问走时说的话。西安兵谏压制两位爱国将军,迟迟不调兵抗日却打内战,于是蒋介石这个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总统府被日本人占领,简直是奇耻大辱,还厚颜无耻的剿共,不出兵。
他想到此时,觉得中国执政党的军队也开始和中共八路军取一致步伐了。
里查本突然以一个记者的狡黠问:“李将军可是一贯反共的,如今将军可是和共产党一致了呀?”
李宗仁沉吟了片刻道:“听说有人问到在野的丘吉尔:‘你执政后,能和苏联搞联合,反对德国吗?你可是一贯反对苏联的。’丘吉尔说:‘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如果希特勒进攻地狱,我也会和地狱搞联合的’。”
里查本基本满意,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道:“李将军可不要让世界失望啊——!”
台儿庄血战已七、八天了,用几千名装备、素质都属劣等的“后娘养的”,抵挡住了几万名骄狂残忍、又有坦克又有山炮还夹杂空炸的“天皇骄子”。这简直是奇迹,李宗仁心里这样想着。孙连仲这只病虎顶两只豺狼。此时孙四十二集团军伤亡已过大半,弹药也已耗尽大半,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上将李宗仁没有收到一次孙连仲亲自打来叫苦的电话。十几次电话都是中将孙连仲的副官和作战参谋打来的,例行公事,汇报伤亡与战果。
但是对于台儿庄此刻的危难,孙连仲身上的压力,李宗仁是不用想也知道的。
“汤恩伯怎么回事?走不动?”
“已电催五次了,速度有点慢。”
“老狼现在在哪里?”
“抱犊固山区!”
“李长官,汤恩伯是毛驴子行走,五天才走一百里。他妈的,这头老狼注定拆你家的祖坟。”
上将李宗仁干咳嗽了一声,笑笑道:“兄弟再坚持一下吧,我马上加急电催!”
电话里传来一声干涩的冷笑。
“做梦!”电话便挂断了。
上将李宗仁颓丧地坐在了皮转轮椅里,命令副官道:“要委员长,告诉他汤恩伯的自由行动!”
下完命令,把头便埋下去,陷在深深忧虑之中。、
请君入瓮是上乘的。在矶谷骄狂吞天的时候,主动让开临枣支线,让他一路平安直扑台儿庄。
骄狂的矶谷不可能想到台儿庄是为他这只饿狼下的陷阱,孙连仲是最好的陷阱,守翁老将,血战的是张学良的两个步兵师。东北人凶悍、野蛮,有是家仇国恨,矶谷你这只豺狼等着吧!
汤恩伯一到,内外夹击,矶谷你这只豺狼往哪里逃?可是汤恩伯不听话,迟迟不到呢?
巨大的恐惧罩上了上将的心头。
李宗仁忽然心里一凉,我为什么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汤恩伯?汤氏不是张自忠,张自忠为了救临沂,可以弃私仇而赴国难,而汤氏却是无论在什么关头都要保存自己的力量,以便在委员长面前保持受宠地位的角色呀。然而不用汤恩伯,又将用谁呢?实在抽不出兵啊。张自忠,庞炳勋还没有擦净身上的血污,还要阻挡另一只恶狼坂桓师团。于学忠这支甘肃老枪,是不能离开津浦南段的;川耗子邓锡侯这个烟枪,已在滕县用血肉之躯完成了使命……
恐惧、懊悔、忧虑、气愤、恼怒……思绪潮涨潮落向李宗仁的大脑拥来,加上几天几夜的苦熬,实在支持不住了,沉重的脑袋一歪,便昏然入睡了。
李宗仁两条欣长胳膊搭在了转椅的边沿上,象是抽去了软骨一样软绵绵的。一串涎水,挂在了他的嘴角上,迟迟不肯坠落。
几个内勤参谋交换了一下目光,给长官轻轻披上了一件狐皮大衣。
抱犊固山区,山石嶙峋,奇险绝壁的屏障。
拔山而起的崮顶,犹如一个个拳头,向苍山捅去。
魁梧的少将张自忠,在西北风里,只穿着染血的军装,汗水爬满了两颊。扛着一把歪把子机枪,急行军在羊肠小径上。他的身后,是几千名气喘吁吁的士兵。
好象在另一条山谷的道路上,另一支中国军队也在行军。这支队伍衣帽鲜艳,枪支锃亮,装备是一律的德国造。
骑马的将官乐悠悠地慢慢走着,下面一个胡子副官哼起了沂蒙小调:“高粱红了妹妹的嘴,我憨哥哥呀在红高粱地里,瞅到了妹妹那颤悠悠的奶啊……”
队伍便发出了哄笑,没有官儿制止。骑马的将军也笑了,淫淫地笑。
这支队伍的长官呢?谁也不知道。
忽然骑马的副官直奔一个山洞。
原来中将汤恩伯正在抱犊崮的水帘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