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总和-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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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库索跟往常一样,看着缅因号潜艇出航。没办法把瑞克斯解职。他觉得很可耻。但海军里不是这样办事的。几天前,他到作战参谋处处理一些例行的勤务,跟队长碰面时,他表示了一点对瑞克斯不满的地方。第一次他不愿说得很明显,只是想让上面知道他对这位“金组”舰长的能力有点怀疑。凡事喜欢以海军该有的那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曼库索。对于玩这种半政治化的游戏有点不太舒服。但海军有自己行事的法则.而且由于缺乏将瑞克斯解职的实质理由?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向上面反应他对瑞克斯及其行事方式的不满,再说。作战参谋处的指挥官现在也是一名凡事只讲求科技的典型代表人物,他可能不认为瑞克斯的行为有什么大错。
曼库索这个时候试着找出一种适当的情绪,然而却不能。缅因号在水面上的灰色舰身逐渐消失在远方,滑过港里油腻平静的海水,朝向其第十五趟吓阻巡航任务前进,一如美国海军潜艇三十年来一直进行的任务一样。此次还是如往常一般,世界局势是改变了,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改变。缅因号以人类所知最不人道的武力威胁来维系世界和平。这位准将摇摇他的头。在这种桎梏的环境下,即使不想以这种鬼方式来领导战队,他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心态总是还停留在攻击潜艇的时代。但这一套吓阻的方式现在有效,过去有效,将来许多年后可能还是会继续靠这种方式来维系世界和平,曼库索告诉自己,尽管不是每一位弹道导弹潜艇的舰长都是像莫顿舰长一样,至少他们还是都把他们的船带回来了。他坐进他那辆海军蓝色的座车里,告诉司机载他回办公室。他还有一大堆文件要处理。
至少孩子们还没有注意到父母亲之间的异状。雷恩因此能稍稍释怀。今日的世界相当复杂,需要多年的教育,小孩子才能了解许多现象,因此他们只会注意他们所了解的部分,而这部分却不包括彼此不肯讲话的妈妈及爸爸。当然情形不可能永远如此,但这次裂痕可能会持续太久以致于无法弥补。雷恩心想,也许会吧。事实上是当然会。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当然他应该做到的是早点回家,也许还可以带凯西到个好餐厅共进晚餐,并且——但有两个学龄的小孩在旁,这是不可能的。在一周的上班日子内找个看孩子的,并远离家里,这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另一个方法是只要早点回家,并且多花点心思在凯西身上,把事情变为但这种事情不是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内,如果又失败一次的话,只会使事情更糟。
雷恩从他的办公桌抬起头来,看着中情局围篱外的松木。它们构成一幅极为对称的图案。他的工作已经快搞砸了他的家庭生活,而且他的家庭生活现在也已经影响到他的工作。因此现在他根本没把任何事情办好。这不是妙透了吗?雷恩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离开办公室,晃到最近的贩卖摊上。他在这里买了他五年来的第一包香烟……是五年吗?或六年,无论如何,他拨开香烟的封套,抖出一根。拥有个人办公室的一项好处就是,他可以不受干扰地抽烟一一中情局在这方面已经跟其他所有的政府办公室一样;在局里大部分的地方抽烟者只能在洗手间里抽烟。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故意好像没看到南茜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在点烟前,先在办公桌里找—个烟灰缸。
一分钟后,他确定,吸烟是——就在吸第一口让他觉得有点飘飘欲仙时———生活中可以倚赖的趣味之一。喝酒则是另外一种。你吸收了那些物质之后,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效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类东西会影响人体健康,但它们却还是那么受欢迎的原因。酒精与尼古丁这两个玩意儿可将无法忍受的生活转变为其他东西。然而它们却会缩短一个人的生命。
这不是好极了吗?雷恩几乎对自己的愚蠢无法置信地笑了起来。他还有哪部分可供自己摧毁呢?但这有关系吗?
他的工作有关系。这点他很肯定。正因为他的工作才使得他的生活变成如此混乱,不管是以何种方式。这就是摧毁他生活的主要因素,但他既不能丢下工作,也无力改变什么。
“南茜,请你叫克拉克进来。”
克拉克在两分钟后便来了。“哇!天啊!博士!”他几乎马上就注意到雷恩竟在抽烟。“现在,你太太会说什么呢?”
“她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敢打赌,你这件事一定猜错了。”克拉克转身打开窗户,让室内空气好一点。他老早就戒烟了。抽烟是他一向很恐惧的恶习。它让他的父亲送了命。“你找我干什么?”
“现在的硬体部分进行得怎样?”
“正等待您的允许。”
“你们可以开始进行了。”雷恩简单地说道。
“上头已经批准了这次行动吗?”
“还没有,但我不需要上头的允许。我们可以把它当作可行性研究的一部分。要多久才能把那些零件凑在一起?”
“他们说要三天。我们将需要空军方面的一些支援。”
“那么在电脑方面呢?”
“那套程式已经测试验证过了。他们从六种不同飞机的窃听器上录了录音带,并过滤了杂音。处理一小时的谈话内容,绝不用超过两到三小时。”
“墨西哥市到华盛顿要……”
“视天气而定,最多不会超过四小时。所以处理所有的录音带会花一整夜的时间,”克拉克评估道。“总统的行程为何?”
“迎接典礼将在周一下午举行。第—次的正式商谈将在第二天早上。周二当天晚上举行国宴。”
“您会去吗?”
雷恩摇摇头。“不会,我们要去前一个国宴,大概在那一次的一周前一天啊,日子已经近了嘛,不是吗?我会打电话给安德鲁空军基地的第八十九联队。他们一直有在训练类似的任务。让你的人员上机将不会很难。”
“我已经选了三个窃听小姐。他们全都是从空军或海军特种部队退役的人员,”克拉克说道。“这些人都知道该干些什么。”
“好的,马上进行。”
“是的,博士。”
雷恩看着克拉克离开,并点了另一根烟。
第二十九章 十字路口
卡门维塔号货轮准时驶出直布罗陀海峡,靠着她的柴油主机,维护在十九节的定速下。船上为数四十名的船员(船员中并没有任何女性,虽然船上的三名高级官员将太太带在身边)都已被排上例行的轮流值更及保养勤务。到维吉尼亚峡湾还需要七天的时间。在这艘船的甲板上及货舱内堆了很多标准尺寸的货柜。事实上这些货柜有两种尺寸,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货物,不过船长及船员对货柜里装些什么既不关心也不清楚。船运货柜化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货船完全变成一种承包托运的理想方式?就好像用于各行各业搬运的卡车一样。船员所要担心的只是各个货柜的重员,然而它们的重员似乎都相当平均,因为货主为了省钱,总是尽量把货柜里的货物装满,就像卡车总是载满高速公路载重极限的货物一样。
这艘船的南向航线也使得整个航行比较平稳。那股相当强烈的冬季暴风圈正往北走。而这艘船的印度籍船长对这一点相当高兴。这位身兼船东的船长年纪不大——现在只有三十七岁——他知道良好的天气会使得货船的航行更快且更省油。他还想买一艘更大更豪华的商船?因此他尽量让卡门维塔号能够不要耽误到船期,并且尽量省钱,这样他才有可能买到另一艘大船。
这是连续第十天,克拉克没有见到雷恩的太太出门外送他。克拉克对这种小事的记忆力特别好,这是由多年来名式各样的勤行动所磨练出来的习惯。因为在这些行动中若想保住小命,就得注意所有的细节,无论它看起来是否重要。克拉克从未见过凯西连续两天没到门口送雷恩出门上班。雷恩上班特别早——但她也是一样,一周至少有两次一大早的手术等着凯西……然而她今天早上显然已经起床了。他从厨房的窗户看到她的头,她正坐在餐桌前,大概是在喝着咖啡看电视或报纸。但雷恩出门时凯西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她有吗?通常她都会起身亲吻他并道别?就像任何当太太的一样。这种情形已经连续十天了。
不是一个好现象,对不对?到底是什么问题呢?雷恩出门走到车旁,他的脸色阴郁并低着头,又是一样的愁眉苦脸。
“早安!博士!”克拉克愉快地向雷恩道早。
“嗨!克拉克。”雷恩低沉地回答。他今天又忘了带报纸出来。他跟往常一样开始看车上公文箱里的公文,而当他们抵达华盛顿特区的环形道路时,雷恩只是呆呆地瞪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空洞的眼神好像看着几千码外的地方。克拉克觉得,他实在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家里有问题吗,博士?”他看着路面轻声地问道。
“有,不过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我想也是。孩子们还好吧?”
“不是孩子们的问题,克拉克。拜托你不要提这个问题,好吗?”
“好的。”克拉克只好专心开车。而雷恩则继续看手上的公文。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这种事情可要分析清楚,克拉克告诉自己,要想清楚才能开始行动。
他的上司到现在已经沮丧了将近一个月,但事情真的变得很糟是从——那篇新闻报导,就是霍兹曼的报导吗?家里发生问题,孩子并未牵涉其中。这表示跟太太之间有龃龉。他提醒自己到办公室以后,要重新阅读这份报导及其相关的后续报导。在雷恩上车后的七十分钟后——今早的交通并不算拥挤——他前往中情局里令人印象深刻的图书馆,让那儿的职员忙了一阵子。这件事对他们并不难。中情局把提到与局里相关事务的所有报导列成一个特别档案,同一作者的文章放在一个档案夹里。克拉克看了报导后,立刻觉得问题很明显。
霍兹曼的文章提到不正当的财务及性关系。就在这篇报导登出之后……
“哦,妈的。”克拉克对着自己轻声骂道。他把这些相关报导作了备份——总共有四篇——然后走出去散个步,清理自己的思绪。当个随身的侍卫官有个好处。特别是担任雷恩的随身侍卫官,就是他的工作量相当少。雷恩在兰格利总部时几乎从不出门。他并不经常四处走动。当他在外面散步时,他再次看了这些新闻报导,然后又想到另外一篇相关的报导,也就是那篇周日的报导。雷恩那天很早就回家。他那时候兴致还很好,而且跟克拉克提到在这次墨西哥行动后,他会接受克拉克的意见,带全家人去佛罗里达度假——但紧接着第二天早上,他看起来却像具行尸走肉,而且他也没带报纸就出门了。他太太一定在看报纸,而且雷恩跟他太太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相当不对劲。这似乎十分明显。起码对克拉克而言已经够明显了。
克拉克走回办公室大楼里,经过了一连串电脑控制的门,然后开始寻找正在新总部大楼的查维斯。克拉克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他,查维斯正在查核行动时刻表。
“小查,拿你的外套,我们要出门了。”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华盛顿特区的环形道路。查维斯开始查看地图。
“好的。”查维斯说道。”我找到了。那所医院就在百老汇及莫能曼两条街的交叉路口附近,往港口的方向开。”
马文身穿连身的工作服。在芝加哥球场所拍到的那些国家广播公司转播公司转播车的照片效果相当好,他请包尔德的一家照相馆将这些照片的尺寸放大到海报的大小。他利用这些转播车的放大照片,跟自己的那辆客货两用车比较——这辆车的车型跟那些国家广播公司的转播车完全相同——以进行确实的测量。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不容易了。他早已经买了十几张大型的半硬式塑胶片,并开始把它切割得跟转播车上的宇样完全相同。他每切割完一片,就把切割好的塑胶片贴在自己的车身上,用一枝铅笔描绘那些字样。马文总共试了六次才把事情弄好,接下来他用小刀在车身上刻下位置的记号。破坏这辆新车的烤漆似乎很可惜,但他提醒自己,反正这车最后很可能也会被炸坏,而且为一辆车感伤实在是没什么道理。总而言之,他对自己的艺术天分相当骄傲。自从多年以前,在监狱里的工厂学到这方面的技艺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运用。当车身的宇样喷好之后。这辆客货两用车摇身一变,转变成一辆白底黑字的转播车,绝没有人能看出有什么不同。
这一天的第二项工作是将这辆车开到当地的监理所,为这辆车弄个商用牌照。他对监理所的人员解释道,他将用这辆车作一点电子生意,主要是安装并维修商用电话系统。当他走出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