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犹太人传奇-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有烺鄙夷地说:“李景隆巴结半边月的那副熊样儿,真让人恶心!”
朱高煦长叹一声:“只因半边月是皇爷爷亲自册立的储君,朝中大臣都拥护他。若想取而代之,还真不容易。反正咱明天就离开京师,眼不见,心不烦。走,咱哥儿俩找个地方乐上一乐!”
朱有烺充满好奇地说:“听说秦淮河景色如画,楼船画舫,灯火万家,美女如云,游人如织,为东南第一处温柔乡,不逛秦淮河,就不算来过京师。”
朱高煦兴致勃勃地说:“好!逛过秦淮河再走。找个美人温存一番,也好消愁解闷。”
朱有烺有些担心地问:“万一被朝廷知道怎么办?”
朱高煦拍着堂弟的肩膀笑着说:“咱们略一化装,谁能认出咱是郡王?别又想吃羊肉又怕羶。听哥哥的,包你玩个痛快。”
二人换上儒衫,联袂出了馆驿。
十里秦淮,碧波荡漾。南岸为柳陌花巷,水榭楼台,灯红酒绿,游人川流不息。
画舫游船,来往穿梭。妓女环肥燕瘦,争媚斗妍。狎客们左拥右抱,沉醉在温柔乡中。
两岸道路全用鹅卵石铺就,路旁遍植花木。朱高煦、朱有烺信步踱来,浏览河上的旖旎风光。
一块石碑矗立在渡口,上面镌刻着“桃叶渡”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朱高煦指着石碑介绍:“相传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曾在此渡口接送爱妾桃叶,故而留下墨宝,渡口也因此得名。”
朱有烺不无羡慕地说:“自古英雄爱美人,才子爱红粉,留下多少千古佳话。”
朱高煦又指着河上的游船说:“原来秦淮河上并无游船画舫,十分冷清。皇爷爷开创大明王朝,定都应天后,一次微服私访,来到秦淮河畔,见两岸景色怡人,顺口说了一句:‘可惜河中少了游艇,美中不足。’大臣们听说后,便日夜赶造出大量画舫,泛舟河上。后来,皇爷爷又将大批罪臣的妻女妾婢发配教坊司为娼,从此秦淮河便繁荣起来,成了访美猎艳的人间天堂。”
朱有烺兴趣盎然地问:“兄长如数家珍,不似道听途说,是否已捷足先登了?”
朱高煦压低声音说:“不瞒贤弟,我每次进京,都要偷偷地来这里寻欢作乐,那才叫销魂夺魄呢!”
三三两两的游艇不时从面前穿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坐在船头,搔首弄姿,乱抛媚眼,招徕嫖客。
朱有烺大失所望地说:“全是些庸脂俗粉,令人大倒胃口。所谓六朝金粉,江南娇娃,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朱高煦微微一笑,说:“贤弟的结论下得未免早了点,现在你看到的都是些野鸡丑鸭。那些名妓花魁要到日落后方肯露面呢!”
夕阳下的河水像打翻了胭脂缸,流金溢彩。
河的斜对面停泊着一艘楼船,张灯结彩,富丽堂皇,俨然是一座流动的水上宫殿。
船舱内,两个美人正对镜梳妆。一个是小姑,一个是嫂子,原来都是名门闺秀,因当京官的父兄贪污受贿问罪而受株连,籍没为娼。
小姑杜丽华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堪称一位色艺双绝的绝代佳人,正用梅花花蕊的粉描绘涂饰额头,这是江南女子流行的梅花妆,可谓别具风情。
嫂嫂黄花蕊长得稍为逊色些,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成熟的女性美,也颇有魅力。
杜丽华妆成之后,更显得妩媚动人,眉含幽怨,顾影自怜。
黄花蕊手指舷窗外轻叫:“小妹,快看桃叶渡渡口站的那两位公子。”
杜丽华不屑地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世上的男人一样臭!”
黄花蕊肯定地说:“不,他们确实与常人大不一样。我敢说这二人一定大有来头。”
杜丽华这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冷冷地说:“不过是两个纨绔子弟而已。”
“妹妹看走眼了。”黄花蕊大摇其头,“我阅人甚多,自信眼里有水,这两个公子决非等闲之辈。”
杜丽华仔细观察,微微颔首,说:“是有点不一样。”
黄花蕊体贴地说:“我是破罐子破摔,永无出头之日了。小妹,你守身如玉,至今仍是处女,不就是为的找个好人家,脱离苦海吗?”
杜丽华含泪不语。
黄花蕊轻抚对方的肩头,说:“今日天缘凑巧,机会难得。左边的这个小白脸还是个不解风情的童子鸡,你要施展浑身解数紧紧抓住他不放,让他为你赎身,娶你为妻。”
杜丽华深深颔首。
黄花蕊吩咐丫鬟烟柳:“即刻命船工解缆,往返桃叶渡。”
烟柳奉命走出船舱,船工立即忙活起来。
桃叶渡,朱氏堂兄弟欣赏着落日的余晖,期待着美人降临。忽然,随风传来一阵美妙动听的琵琶声。琵琶声越来越近,抑扬顿挫,变幻无穷。高亢时,如同金戈铁马;低沉处,好似河水呜咽。
二人望去,只见一艘楼船缓缓驶来,乐声正是由船舱内传出来的。那楼船并不远离,只在二人近处往来巡弋。
朱有烺目不转睛地盯住楼船,神情如痴如醉。
朱高煦面带冷笑,用肘部轻轻一碰堂弟,悄声说:“沉住气,这是名妓欲擒故纵的惯用伎俩。”
果然,楼船走不多远,又掉转船头驶了回来。
楼船接近渡口时,舱门的珠帘已经挂在两侧的银钩上。杜丽华坐在大厅里,忽紧忽慢地拨动琵琶。
朱有烺如梦似幻,目瞪口呆。
杜丽华嫣然一笑,百媚俱生。
楼船瞬间即过。朱有烺魂不守舍地转动身躯,痴呆呆地盯着楼船。
朱高煦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一下,他竟浑然不觉,便朝他背上击了一掌,嘲讽地说:“贤弟的魂儿是让阎王爷勾去了,还是让美人儿吸走了?”
朱有烺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高煦推推他的肩膀,笑着说:“贤弟放心,美人儿马上就会回来,不仅会还你的魂儿,还会赔上身子。”
朱有烺露出期待的目光。
暮色四合。楼船上,黄花蕊从屏风后走出来,兴奋地说:“鱼儿上钩了!小妹,就看你能不能把他钓上来了。”
杜丽华娇羞地点了点头。
黄花蕊吩咐:“烟柳,点燃灯烛,停靠桃叶渡。”
烟柳指挥杂役点燃舱内外的灯烛,楼船顿时大放光明。
朱高煦见楼船越驶越近,得意地扫了堂弟一眼。
楼船停靠渡口。烟柳站在船头上,挑逗地问:“二位公子伫立多时,莫非与月宫嫦娥有约,久候不至?”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早耐不住寂寞,偷下凡尘,正在船上恭候我们呢!”朱高煦轻佻地说着,轻轻拉了朱有烺一下,率先登船。朱有烺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黄花蕊、杜丽华轻盈地走出舱门,口中说着:“贱妾恭迎二位公子。”就要下拜。
“哈哈,不须多礼。”朱高煦伸手搀起黄花蕊。
朱有烺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受了礼,手忙脚乱地还了半礼。
杜丽华偷眼瞟去,抿着嘴暗笑。
朱高煦、朱有烺被请进楼阁。这里四面皆窗,闪现火树银花,传入丝竹管弦,两岸美景尽收眼底。烟柳恭敬地说:“二位公子请坐。”
朱氏兄弟落座。阁前有两个稍高的台阶,放着一张琴台,两张坐椅。
黄花蕊、杜丽华款款而来,道过万福,在阶上的椅子里落座。黄花蕊轻拂几下琴台上的古筝,杜丽华轻拨几下怀中的琵琶,试音调弦。
烟柳端来茶盘,先放上八个果碟,再上两个盖碗,笑着说:“二位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朱有烺神情紧张,一袖子扫翻了盖碗,茶水流了一桌子。烟柳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慌忙以袖掩口,抹干桌子,端来一盘牙牌,说:“请二位公子点曲。”
朱高煦随便翻弄了几块牙牌,取出一块说:“就来段江南小调《华山畿》好了。”
杜丽华眼波流盼,轻启歌喉:
初歌子夜曲,
改调促鸣筝,
四座暂寂静,
听我江上声。
迎面驶过来一艘楼船,两船几乎擦身而过。
船上的一位苏州富商被杜丽华的歌声吸引,推开怀里的娼妓,扭头观望。当他看到对面窗中的杜丽华时,不禁垂涎三尺,眼中闪现出贪婪的目光。
楼船阁中,杜丽华唱毕,黄花蕊轻咳一声,念起道白:“大宋朝时,有一公子途经金陵的宝华山下,偶见一位青楼女子,暗生恋情,却因家贫无法亲近,相思成疾,含恨而终。临终遗言,嘱朋友送葬时灵柩务必从那家妓院经过。那青楼女子听说后,感念公子多情,便在灵柩经过时上前哭祭。谁知此时棺木竟应声而开,女子纵身跳入棺木,紧搂公子而死。人们感念二人爱情之诚,将二人合葬。此坟因此得名神女冢。正是:世人都说娼妓无情,请君且看神女冢!”
杜丽华接着充满激情地弹唱:
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
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
朱高煦二目微闭,手指和着节拍轻叩着桌面。
朱有烺面色凄楚,两眼中闪动着莹莹泪光。
鼓打二更,夜色深沉。河面上仍旧画舫如梭,歌声荡漾。
一座精美的临河骑楼,高悬着几盏大红灯笼,上书“天香楼”三个大字。
楼船停靠在天香楼前,船夫搭好跳板。
烟柳高喊:“贵客登门,请妈妈接客!”
黄花蕊挽着朱高煦踏上跳板,杜丽华挽着朱有烺紧随其后。
“哪阵风把二位公子吹来了?老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鸨母眉开眼笑地迎到门前深深万福。
楼上,鸨母打开一间房门,谄笑着说:“这里就是贵人的神仙洞,温柔乡,公子请。”朱高煦和黄花蕊先后进入,随手关严房门。
鸨母打开隔壁房门,满脸堆笑地说:“看来,这位公子还是首赴阳台,初会神女。老身这女儿尚是黄花处子,未经梳笼。你们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儿呀!”
朱有烺满脸涨红,呆若木鸡。
“这位公子是良家子弟,妈妈休要取笑。”杜丽华说完,拉着朱有烺走进房门。
房间里家具精美,陈设华丽,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朱有烺略一打量,不知所措地站在中间。
杜丽华招呼朱有烺就座,径自走到帏幔后。
隔壁房中,朱高煦让黄花蕊坐在怀中,摸着她的脸说:“邂逅相遇,也算有缘。请教姑娘芳名?”
黄花蕊笑着说:“今晚春风一度,明日各奔东西,管他生张熟魏,何必问妾姓名?”
朱高煦说:“既然姑娘不愿告诉真名,说说艺名也可。”
黄花蕊说:“贱妾艺名黄花蕊,意即菊花的花蕊,既香艳又娇嫩。”
朱高煦在她的乳胸上拧了一把,调笑:“你是菊花花蕊,我就是狂蜂浪蝶!”说完,抱起黄花蕊走向床前。
黄花蕊紧紧搂着朱高煦的脖子,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
朱高煦把黄花蕊扔在床上,放下帐幔,“噗”的一声吹熄了蜡烛,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杜丽华房中,烟柳在桌上摆放四碟小菜,一壶酒,两副杯箸,转身出去,顺手把房门反带上。朱有烺规规矩矩地呆坐原处,等候女主人。
帏幔轻挑,杜丽华笑吟吟地出来,脸上洗尽铅华,换了一身淡雅素净的衣裙,与方才判若二人。
朱有烺惊喜地站起身,情不自禁地迎上几步。
“有劳公子久等了。”杜丽华嫣然一笑,“公子请坐。”
朱有烺局促地坐下来,杜丽华坐在下首,笑问:“尚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朱有烺迟疑地说:“这个……在下的姓名不便说出,请姑娘海涵。”
杜丽华微微颔首,说:“既有不便之处,不说也罢。听公子的口音,不是江南人氏,能告诉贱妾仙乡宝地吗?”
朱有烺老老实实地说:“在下祖籍濠州,生在应天,长在开封。我也不知道该算什么地方人。”
“看来够复杂的了。”杜丽华微笑着继续问,“能告诉我令尊干什么营生吗?”
“家父……”朱有烺差点如实说出,忙打住话头,改口搪塞,“家父是生意人。”
杜丽华追问:“做什么买卖?”
“凡是大买卖都做。”朱有烺穷于应付。
杜丽华调侃地问:“做买卖人口的生意吗?”
“买卖人口是犯律条的,家父从来安守本分。”朱有烺一本正经地答。
杜丽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朱有烺方回过神来,半开玩笑地说:“若能买卖人口,我定会把姑娘买回去,金屋藏娇。”
杜丽华半真半假地试探:“贱妾虽沦落烟花,却守身如玉,不愿给人家做婢做妾。”
朱有烺真诚地说:“我至今尚未娶妻,虚位以待姑娘。”
杜丽华收敛笑容,认真地问:“公子莫不是拿贱妾寻开心吧?”
朱有烺激动地说:“我的一片真心,可对天日。”
杜丽华眼含泪花,凄楚地说:“贱妾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只因父兄不争气,贪赃枉法,一年前被当今天子处以极刑,剥皮楦草,悬在城楼上示众。男丁尽皆发配边陲,女眷官卖为娼,贱妾因此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