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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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前面还有一个硬钉子,尼穆兰山口的俄军数量不少,所处的位置也非常优越,构筑的掩体也还算坚固,以许魂支队现有的兵力火力,强攻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一次的试探性进攻被击退了,在山炮的支援下,禁一团二营的三个连向山口左边的敌军前沿阵地小心地推进,被敌人密集的步机枪火力赶了回来。
许魂在山下一块大岩石后的凹地里建立了指挥所,从岩石的旁边探出头就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战场。
“正面进攻太难了,山坡这么陡,敌人选择的阵地也十分便于发扬和转移火力……”
禁一旅主任参谋文宇分析道,脸上全是毫无把握的表情,许魂对此并不在意。
“要不要等到晚上……”
许魂对这个建议的回应十分坚决:“不行,没时间了,骑4团已经在包围圈里陷了六天,并且这两天来应该也享受不到那么密集的空中支援了,再拖个两天,他们那点人不耗光才怪。”
“可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硬打上去的话恐怕要损失很多人,到时候反而无力去解救骑4团了。”
许魂叉起腰,点点头:“以现有的火力而言,的确不可能撬开敌人的阵地,我们的弹药有限,炮火的威力也不够,我看,该是请求空中支援的时候了。”
文宇有点不以为然:“我看有点难,临走前师里也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空军要集中力量支援第一集团军,相应地,对亚布洛诺沃方面的支援会大规模地减少……”
“不管了,问问再说,我要告诉他们,如果不给我重型飞艇,我就用人肉去拼了!”
“威胁上级不是什么好事吧?”
“上级也应该反省他们派下的这种任务吧?”
“你要给哪里发电报?”
“直接发到方面军司令部好了,反正原本任务就是从那里直接派发的。”
“这样一来师长可能会生气的……”
“不管那么多,层层转达的话太耽误时间了!”
许魂说到做到,立即让文宇给他拟电文。
一刻钟后后,方面军司令部的回电译了出来:“下午三时十五分,派出四艘中型飞艇轰炸尼穆兰山口敌阵地,请做好指引准备。”
许魂马上抬手看表:“还有一小时,我们来准备一下吧。”
文宇有些发楞地点点头,他没想到方面军司令部会如此重视这次解围行动,居然一提出要求就得到了回应。原本他就不认为这次行动有太大的意义,他不认为这样小规模的支队有能力完成解救骑4团的任务,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骑4团陷入的是一个数不清的敌人包拢着的大沸锅,他们这三千人的部队要么冲不进去,要么很可能是冲进去以后不但救不了骑4团反而无法脱身,最终大家一起完蛋。
作战计划在几分钟内决定了。
一小时后,四艘“紫云”飞艇果然准时抵达,准确地投下九十六枚二百五十公斤级重型炸弹,山口上的俄军被炸得晕头转向,紧接着,暴风雨般猛烈的炮火开始洗掠俄军阵地。
“前进!”
许魂拔出了军刀,这是一柄仿西欧的指挥官用军刀,与当年他在汉城“收割”日军头颅时所用的大刀片子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号称“千头斩”的许魂自然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演当年的情景,然而,当年的豪气与凶狠,似乎并没有丝毫的衰减。
部队前进了,三个营的步兵展开成三波散兵线,向尼穆兰山口上的俄军阵地艰难地攀爬而去。
许魂亲自率领作为预备队的禁一团一营在后面压阵,他已经抱定决心,如果有必要,他将冲在一营的最前面,以普通战士的身份与敌人搏杀。
他的部下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
重磅炸弹与急速射的炮火严重削减了俄军的士气,华军机枪手和狙击手的子弹又令残存的勇气进一步萎缩,第一道防线上的俄军首先不战而退,华军步兵挺着干净的刺刀夺取了第一条战壕线,紧接着向相对地势较为平缓的第二道防线发起了冲锋,一阵激烈得令人窒息的白刃战后,俄军败退了。
在最后一道防线上,俄军只进行了零星的射击后就以无比专业的精神迅速撤了下去,在山口阵地上丢下了两门被炸坏的火炮和总共二百八十六具尸体。
华军方面付出的代价是:十四人阵亡,五十一人负伤——其中至少有三人是在攀登山坡时自己失足跌伤的。
战斗结束了,“千头斩”没有亲手斩到一颗头颅,也没有下令部下斩掉敌军的头颅——许魂此时的原则是:砍头的刑罚只适用于森林中突然冒出的那些游击队,对于堂堂正正交战的敌人还是应该抱有必要的尊敬。
现在,通往亚布洛诺沃的大门打开了。
这次的任务似乎已经走完了最困难的路程。
许魂并不这么想。
他早就有了面临最困难状况的觉悟,但与文宇不同,他相信这次行动是有意义的,即使解围不成,反倒与骑4团一样陷入了重围中,但既然冲到了敌人的后方腹地,或多或少也应该对前线的情势有所影响,再怎么说也算是吸引了敌人的一批有生力量吧……
事实上,完全无意义的行动真的存在吗?
现在,许魂要去亚布洛诺沃,他很想见见那个暴走的骑4团团长——刘扬波,同时,他也对那些跟随暴走族团长一起发疯的士兵们颇有兴趣。
世界因为有他们,才会显出被称为“奇妙”的影子吧……
希洛克。
这里是乌兰乌德…赤塔铁路线上的一个站点,西去乌兰乌德一百六十公里,东去赤塔约两百公里。
车站站台上,一位左臂打着石膏并用白布条吊在脖子上的将军,在两三名随从的陪伴下走向等在站台边的火车车厢。
他就是库罗帕特金,“前”远东军总司令。
三天前,他还身在赤塔,在从赤塔出逃的时候,遭遇了对他、对战争不满的军民们的攻击,一场骚动过后,他的马车被掀翻,一名副官被打死,贴身侍卫被打伤,他本人则一条手臂骨折。出了这种事之后,他再也不敢久留于赤塔,处理完左臂后,他立即跳上另一辆轻便马车,一路狂奔到了这里。
然而,就在这天早上,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沙皇解除了他的总司令职务,改由第5集团军司令官李涅维奇中将担任远东军总司令。
对库罗帕特金而言,这未必就是坏事,至少,可以就此脱身,躲得远远的,不必再为敌人、为部下、为那些狂暴的骚动者而心烦意乱,甚至胆战心惊。
库罗帕特金的战争就此结束了,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从此失去了沙皇对他的宠爱,他有自信,凭着自己对沙皇的了解,以及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应该很快就可以从这次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将军,就此与您告别了,沙皇陛下依然要我留任远东军参谋长,我将在这里等待李涅维奇将军,他将继续执行您的将全军主力撤往乌兰乌德布防的作战计划。”
远东军参谋长索鲍列夫并没有因库罗帕特金的去职而立即换了脸色,他说话时的表情依然如从前般恭敬,他很明白,库罗帕特金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因为沙皇陛下需要的,并不只是有能力的将军,或许应该是能讨陛下欢心的“有趣”的将军。
库罗帕特金在车门边向索鲍列夫点点头:“再见,我们的合作十分愉快,我很高兴有你作为我的参谋长,希望新任总司令也能这么认为。”
新任总司令李涅维奇将军现在仍然身处赤塔,在库罗帕特金原来的作战计划中,李涅维奇应该率领他的集团军作为全军后卫抵挡如潮水般涌来的华军,即使冒着被切断包围的危险,也要把华军向赤塔要塞吸引,以便俄军主力能够顺利撤往乌兰乌德。
沙皇的一道命令,简直就如同救了李涅维奇一命。
对此,库罗帕特金不抱任何感想。
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他沮丧到了顶点的地方——可恶的,西伯利亚……
俄罗斯帝国京城,圣彼得堡,彼得罗戈夫宫,宫殿前的阶梯上涌出一群刚刚参加完御前会议的大臣们。
大臣会议主席谢尔盖…尤利耶维奇…维特忧心忡忡,拉住自己的密友、外交大臣拉姆斯福尔德小声道:“美国人怎么说?他们究竟愿意涉入多深?”
拉姆斯福尔德左右看看,也压低了声音回应道:“他们宣称自己的立场是完全中立的,愿意公正地代理起双方的接洽和谈判事宜。”
“派一两个得力的人去探探风声吧。”
拉姆斯福尔德慌忙摇头:“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有沙皇陛下的首肯,否则事情泄露出去我们谁也没有好下场。”
维特长叹一口气:“陛下太固执了,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允许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了……”
“陛下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第二太平洋舰队身上,即使我们在陆地上连连败退,只要第二太平洋舰队赶到远东,就能迫使敌人签订对我们有利的条约……在这希望破灭之前,陛下能够认可的条约内容应该是让中国人退到战争爆发之前的国境线外,并且赔偿我国的全部损失吧……”
“我们已经无力支撑这场战争了,不但财政窘困,债台高筑,而且到处都在发生暴动,这国家里已经布满了企图煽动民众造反的阴谋家!革命正在临近,我已经听到了通向火药库的导火索正在嘶嘶作响……”
拉姆斯福尔德耸耸肩:“内务大臣阁下对此十分了解吧,并且也向陛下提交了相关报告,但这些不是陛下想知道的,陛下只想知道陆军还能增调几个师去远东,想知道进攻新疆是否可行,想知道我们的飞行部队是否已经可以使用,想知道我们的防空武器研制得怎么样了,想知道罗热斯特文斯基将军的舰队已经开到哪儿了……陛下对胜利充满期望,我们不能光在旁边泼冷水。”
维特无力地低下头:“这样下去只能导致更严重的损失,我们在欧洲和近东的敌人都在发笑呢,奥匈和土耳其得意洋洋,还好德国与我们的关系稳定下来了,克虏伯工厂源源不断地为我们生产重炮和弹药,德国军队还向我们提供改进后的作战飞艇,不过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威廉二世希望我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向远东,这样他就可以用全部力量对付法国吧……但是这样对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好,德俄同盟或俄法同盟,现在看来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迫切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如果魔鬼能给我们力量,我们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与魔鬼结盟……”
“谢尔盖…尤利耶维奇,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等吧,急是没有用的,无论事情变成怎样,总有需要我们去干的活,告辞了,请多保重。”
拉姆福尔德摘下礼帽稍一致意,轻快地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地球还在继续转动,维特的确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但他的心里充斥了不安,他早已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中国,那已经不是一个放到欧洲来会成为三流国家的东亚病夫,那是一只正缓缓起身的雄狮,它抖落身上的虱子,驱散身边嗡嗡作响的蚊蝇,磨砺了爪子,在伸懒腰时顺便拍碎了一只狐狸的脑袋,然后开始向森林深处的黑熊挑战……它要走的,是成为百兽之王的道路。它醒了,它沉睡得太久,一但彻底觉醒,那一声雄壮的狮吼,震撼的将不仅仅是东亚那块神奇土地上的绮丽天空……
“谢尔盖…尤利耶维奇,您又在沉思了,这次您要预言什么?”
内务大臣波别多诺斯采夫眯着他的老鼠眼对维特笑道。
“内务大臣阁下,我向您郑重申明,我身体里并没有占星家的血。”
波别多诺斯采夫收起了无聊的笑容:“好吧,那么就由我给您说一些预言。远东军正在走向瓦解——不是被中国人的武力所瓦解,而是将被社会主义者的舌头粉碎。”
“您是说,社会主义者正在渗入军队?”
“应该说,是我们将社会主义者征入军队,送上了前线,阴谋作乱的人脸上又不会贴着标签。”
维特的喉咙突然痒了起来,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您还好吧?”
波别多诺斯采夫掏出了手帕。
“我很好……”
维特用自己的手帕解决了问题。
“您知道在赤塔发生的骚动吗?库罗帕特金差点被暴动的军民活活打死,还好这种事远离京城,除了倒霉的库罗帕特金,其他高官大员是感受不到那种恐怖的,可是如果有一天,类似的事情在圣彼得堡发生的话……”
“到此为止吧,您身为内务大臣,应该有处置任何国内事件的基本信心吧。”
“谁知道呢,伏尔加河下游的省份已经乱成一团了,大火在四下蔓延,我的每一根神经都隐隐作痛。”
波别多诺斯采夫说着,很形象性地按了一下太阳穴。
“请多保重,总之,一定不能让火焰窜进沙皇陛下的眼角里。”
维特说道,拖着沉重的腿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我只能尽力了。”
波别多诺斯采夫向他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