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骆驼三部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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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强点了点头：“好！我建议马上装车两套，一套立刻进行驾驶适应训练，另一套在试验台上做50小时持续工作试验。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10天后旋风一号就要装箱运到大戈壁参赛。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改装设备都已经准备好了。王铁，这是各个子系统负责人最终的技术状态确认报告，以及最后确定的总装调试工艺流程，现在都交给你了。”
王铁接过秦文强递过来的一个文件夹，高声道：“作为项目负责人，现在我宣布，所有的重点改装的悬挂、轮胎、动力、驾驶姿态综合显示和控制4个子系统和136项替换材料和部件进入最终技术冻结状态，马上进行整车合成测试。”
所有的工程师和技工立刻到达自己的工位，每个工位上的人在自己面前的液晶体电脑屏幕上点一下，电脑立刻就从公司的中心数据库下载最新的操作流程和技术说明文档。试验车间的操作大量依赖手工，为了提高效率由计算机提供辅助的操作步骤和帮助信息来协调操作，这样机械组的技工们装好两辆车只需要几个小时，而且在安装过程中每个螺丝需要旋转多少度，使用多大的力量紧固都能进行操作跟踪提示和仔细的质量检查。“鼠标加钢铁”系统的威力就在于向每一个工位上提供当前任务的最需要的关键数据，包括详细的工艺指导。这种指导方式不仅对新手而言象有一个老师傅在旁边手把手地教一样有效，而且对老手也同样有效—；—；因为即使是老手，碰上ＭＰＭＥ的实验车间这样的制造单位，每个产品的批量都很小，几乎每造一件都要修改，如果没有这样的信息系统进行支持，也很难做得又快又好。
许心武则立刻领着几个助手在一个大图板上讨论试车计划—；—；公路、沙地、土坡、石滩等等细节逐个进行安排。
当天晚上，紧张的测试工作开始了。在几乎没有什么车的一段偏僻的滨海公路上，一辆威风凛凛的越野车象高速旋风一样卷过。
第三章 失落的理想
10天后，旋风一号和几辆其它越野车、小拖车组成的支持队伍到达比赛场地。
比赛出发的地方是平坦坚硬的盐碱滩，是一个死去的咸水湖的湖底。比公路还好的坚硬平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花里胡哨的赛车，起步线后面是一堆堆的各种支持车辆、观众的客车、比赛组织单位的车辆、新闻采访的车辆，天空还有一架专门进行电视转播的直11型直升机在盘旋，一切都显得热闹而有序。
按照比赛的章程，先要进行静态展示，也就是“赛车选美”，当然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非正式的“人气奖”，毕竟大家都知道赛车比的是速度和耐力，而不是别的。相比靓丽的日本车、大气的美国车、庄重的欧洲车，甚至媚艳的韩国车，数量本就不多的国产车更是显得不起眼，吸引不了多少观众的眼球。旋风一号在这里面不仅只是一辆不起眼的国产车，而且是底盘最低的车，显得又矮又土。很多选手和前来采访的懂行的记者看到她时都毫不掩饰地嘲笑：这样低的底盘阻力是比较小，高速行驶更稳定，可是只要出了这个盐湖赛道立刻就会被陷在复杂的地形上，这哪里还是越野车？！如果此时颁发“最无人气奖”，非旋风一号莫属。
“怎么样，我们的旋风一号虽然是国产改装车，倒还吸引了一些眼球，不过都是白眼球而已。” 在一个太阳能空调伞下，戴着墨镜的秦文强坐在一张沙滩椅上，喝着自己的座车“小铁马”—；—；1辆只对生活品质有关项目进行改装的北京2500吉普车上的小冰箱里拿出的冰红茶，一边看着大家忙来忙去，一边说着风凉话儿。
看到大家都在忙，这个唯一的闲人又在发话：“别看那些漂亮车个个长得都象名牌运动鞋似的，样子比我们的旋风一号好看，可是我们的旋风只要跑起来，一定就让XX的白眼球都掉下来，哈哈！”听到了这句带有粗口的笑声，王铁也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在没有女性的环境下无聊男人自然的粗话流露现象，即便平常在工作中显得成熟老到的秦某人也不能免俗。这次出来做技术支持几乎全是机械和电子两个部门的人，而号称“机械盲”的秦总工也非要一起来。王铁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不懂机械，而是根本没有动手能力。如果让他专门驾车，这家伙又是一个路痴，没有去过5遍以上的地方就根本不记得路，就算住了几年的深圳他还经常迷路，平常都是楚萱给他当司机。带上这个人基本上是出于保护他个人自尊心的考虑，当然还有帮助大家提高一些士气，不过王铁要经常嘱咐大家注意不要让他走失，在这一望无边的戈壁上，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MPME公司的这位专职评论员称为“这些车不过是在比肉比线条，一点沙场点兵的气氛都没有”的越野车静态展示很快就结束了，真正的考验到了。
一百多辆车启动了发动机，轰鸣声滚过平坦宽阔的古老湖床。热气流造成的视觉畸变让车阵看起来在不停地扭曲波动，似乎就要被点着火。
一声令下，开足马力的车立刻就窜了出去，扬起的沙尘象一个巨大得沙龙，龙头是几辆跑得最快得车，其它得车都在后面不仅要看前面得车屁股，而且还要吃土。旋风一号的主动悬挂装置把车体降低到最低，在阻力最低、车体最稳的时候许心武把动力打到最大，一上来就占得先机，竟然与那些最新式的外国车战了一个平手，直接杀进了领先的集团，目前算是占据了龙眼得位置。
比赛是要见真章得，这时候长得帅是没有用的，跑得快才是硬道理。
平坦的赛道连续有几个转弯，每当快速通过一个弯道的时候，旋风一号的车体就优雅地向弯道内侧倾斜着，显示主动姿态控制系统的魅力，可惜细节都被扬起的沙尘掩盖，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
除了本队人马外，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旋风一号的命运。在接着的是一段崎岖的沙石路赛段开始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水准，电视台的解说员特意告诉观众由于底盘被改得太低，目前表现最好的国产车旋风一号将很难挺过后面的比赛。
在指挥车上的李小岩通过无线数据链接受车辆的各种数据，路面一变化，他立刻通报：“路面震动增加，轮胎压力降至90％，悬挂系统平均延长10厘米，持续动力减到105％，主动姿态控制系统启动，主动悬挂系统分配动力5％……轮胎压力降至86％，悬挂平均延长20厘米，持续动力减到90％，主动姿态控制系统工作正常，主动悬挂系统分配动力8％，从坚硬平路完全进入砂石丘陵路面，各子系统工作正常”。王铁和几个待命的支持人员松了一口气。
旋风一号的车体一下升高了，成为标准的高底盘越野车，主动悬挂系统提供了优异的通行能力。这一切让人意外的变化让那个自以为专业的解说员差点吞下了话筒。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几声大笑—；—；几个暂时没有任务的人跟着他们的悠闲的荣誉领导人正在看电视转播，他们在那辆“小铁马”旁边支起了便携卫星天线和电视。
比赛第一天旋风一号就成为一匹黑马，稳稳地挤在前10名组成的第一集团里。
当天晚上，从比赛主办方统一保管的赛车停车场进行了简单的检修，换了轮胎、补充和更换各种油料、充电加水后，王铁早早就回到了营地。按规定比赛进行中的三天赛车只能进行这些简单的维护，而旋风一号本身也有综合车况自动诊断系统，很多重要的核心的部件采用了冗余改装，检查和维护都很简单。
疲惫的车组和其他支持人员早就抓紧时间睡了，大帐篷里某个还空着的铺位的主人自然是属于那个不忙的闲人的，王铁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找到那辆“小铁马”，敲了敲车门，里面一个声音道：“是王铁吗？上来吧。”
两人一起躺在车里。放倒的座椅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而且还有按摩装置，躺着很舒服，车顶的太阳能板移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完全透明的车顶—；—；讲究舒适的秦文强是不会让自己睡在冰冷的沙漠里的。
“你看沙漠里的月亮好象特别的大。我有好些年没有这样看月亮了。”没有一丝云的夜空中悬着一轮圆月，清冷的月华充满空间，周围没有山也没有建筑物，月亮似乎离人很近，伸手好象就能够着。
“我都记不得上次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了。”王铁显然觉得自己已经过了浪漫的年龄。
“我还记得我上次看月亮是在试飞站的跑道边。那是差不多十年前，当时我大学刚毕业，分配到研究所。那时很多年轻人没有什么事情做，我们就经常在跑道边踢足球。有时也在那里闲逛到晚上。当月亮在跑道的一头生起来的时候确实非常漂亮。”
“后来怎么样？”
“那又能怎么样？当时一起踢球的大部分人都来深圳了，几年前我们在深圳竟然也能组织同样的比赛，而且基本还是那些队员，当然他们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打工。现在这些朋友又都散了，其中好些都出国了。给汽车发动机超频就是一个现在在澳大利亚专门改装汽车的哥们告诉我的，他们那边流行玩这个，他还说有几款新型号发动机搞不定，希望我能帮忙。”
“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不出国还不是想留下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是啊。当年我们很嫩，不过经过这些年海里的风吹日晒，市场竞争更能够锻炼人，应该能做点什么了。想想大学毕业已经十年了，我一直几乎在干设计工作，小到一个电子玩具，大到一间自动化工厂，我甚至还设计过一种药瓶盖儿……十年磨一剑，现在不知道能交给谁？如果真让我来设计一款高性能的武器系统，哪怕到这大戈壁来工作也行。”
虽然他们离开军工企业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是他们当初选择职业方向的动机是一样的。仔细想想这样的同类在微力量公司还真不少，很多人桌面上都摆着武器模型，宿舍的墙上贴的不是电影明星而是战机的海报，难怪有人说过军工系统是深圳民营企业的最大的人才库。
“你自己为了理想到哪里都行，可是楚萱怎么办？她对你很不错的，为了支持你从来不考虑代价。”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肯定如果我真做了这样的决定，她还是支持我的。”
“不过我觉得个人为了理想而牺牲虽然有自己的价值，但是一个团队的成功不能建立在长期牺牲个人利益的基础上。”
没有想到看起来粗犷的王铁也有这么深刻的思想，秦文强很有些震撼：“老王，你研究过儒学吗？”
“我对那个狗屁不懂。我这个观点与儒学有关系吗？”
“按照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个人应该以德行修养为首要，特别是知识分子。因此当官的不要抱怨薪水不够，而应该注重品德修养，这样就能当一个清官；同样为国家做贡献的知识分子也要安贫守德，讲奉献为先。”
“我看这样的道理不懂也罢。如果真正让贡献大的人待遇自然高，那么人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天职。我就理解不了，不贪污的官员需要当典型宣传吗？做出贡献的人道德上必然一定要成为模范吗？”
“谢谢你，老王。”
“这有什么好谢的？”
“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就是一个组织内的每一个人不管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无私奉献，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这样要求别人。人们的理想追求分为很多层次，追求个人美好生活是天经地义的，没有哪个领导或组织有权力剥夺这个追求。”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夜晚过去后，天自然就会亮的，人生的理想之火也许还能点燃。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之火的燃烧方式肯定与我们的先辈有所不同。
接下来几天的比赛对于兰色旋风车队来说很顺利。不管是沙丘，还是一马平川的沙石戈壁，或者是复杂的石头山和简陋的沙漠公路都没有难住旋风一号。紧张的比赛结束了，以一款被称为“国产大众型越野车”改装的旋风一号最后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并得到了“最佳改装奖”。
当车手们领完奖，喷完香槟酒后，王铁代表车队领回了“最佳改装奖”。秦文强靠在自己的坐车旁，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王铁拿着两罐啤酒找到他，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这个时候年轻的总工程师如此的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因为这本不是他的理想。他本是一只应该翱翔在天上的鹰，现在却参加一场斗鸡比赛，这让人如何能够兴奋起来？
第四章 筑巢引凤
前方参赛的队伍还没有回家，公司里已经挤满了车厂和各地车友俱乐部的代表，销售部门的电子邮件信箱已经被全国越野车发烧友的询问信撑爆了。公司的员工们都忙忙碌碌外加自信满满，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年的荷包肯定比去年更鼓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