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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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骑马武士前列，开始渡河。入夜之前，我们要攻下山吹城！”
尼子武士们齐声呐喊，争先恐后跃入河中。
潮川江水，一反季节之炎热而透出冰冷气息。八月初的一天下午，来袭的尼子军不顾水流湍急，开始了渡河作战。这场战斗，史称“河内之战”。
尼子军为何不绕过河川而选择渡河，历史学家有这样的解释：
第一，对岸进行挑衅的熊谷军仅有二百人。附近没有大片森林，汤原宗纲认定对岸没有埋伏。
第二，尼子军连日行军疲惫，渴望在日落之前进入山吹城。
第三，情报说明敌对势力只有吉川和熊谷两家，总兵力不会超过二千。拥有五千大军的汤原宗纲，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战败的可能。
第四，越是小心谨慎的将领，越是担心属下嘲笑他胆小。（本书作者的意见，仅供参考。）
缘于以上因由，五千尼子大军便在午前开始了渡河作战。长枪队排列成纵阵，这是防止被江水冲散的好方法。在长枪队的前面，骑马武士更是先行涉河，他们要以速度优势来让敌人无法逃跑。五千大军一起跃入河中，纵然是宽阔的潮川江水也仿佛要被拦腰截断似的。对岸的熊谷家两百武士放下手中长枪，弓箭满弦以待。然而这小小的阻力，根本不被尼子军放在眼里。
“吉川家的小子真没出息。没人肯派援兵给他们，他们连娘们的增援也不放过！”
“人家说熊谷家的女儿长得丑，我看挺漂亮的嘛。兄弟们，把熊谷家的男人杀光，女人掳回去怎样？”
骑马的武士们发出一阵淫秽的笑声。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张弓挂箭的敌方战士，而是一个个张开怀抱的裸体美人。
熊谷菊亦将薙刀挂在马上，挂弓满怀。
“放箭！”
两百余支弓箭在空中划过曲线，象妖艳的美女投入情人们的怀抱。
无数骑马武士立即惨叫着应声落马。
“该死的，快前进！娘们儿放箭了！”
在熊谷军重新搭箭之时，尼子武士纷纷催马加速。然而不知为何，天空中眩目舞蹈的箭矢并没有中断。
中箭后的惨叫声，这次来自身后。
“是后面，后面！敌人搦手偷袭！”
自古以来，正面进攻称为‘大手’，背后偷袭称为‘搦手’。主力部队放在正面，小部队搦手偷袭乃是正统战术。于是在背后出现吉川军旗时，便有士兵大叫‘搦手偷袭’。
最先突袭而来的，是吉川军的骑马武士。一阵乱箭划空之后，骑马武士们放下弓矢，抡起骑兵持枪冲杀过来。在骑马武士后面，紧随有数百人的弓箭队。那些弓箭手轻巧装束、奔跑如兔，箭矢如长了眼的冰雹越过己方骑马武士的头顶，无情地砸落到河中尼子士兵的头上。
已经涉入河中的汤原宗纲，此时也呆住了。怎么可能？在敌人弓箭队的后面，又出现了队列整齐的长枪阵。兵法中的所谓搦手，不是应该少人数偷袭吗？把‘大手’和‘搦手’搞颠倒了的敌人，他们的主帅到底有没有读过兵书？
尼子军仍在河岸上的部队，几乎全是辎重运送部队。吉川军骑马武士一阵凶猛冲击，那些尼子兵便慌乱地退入河川浅滩。他们和保护汤原宗纲的本队武士冲撞在一起，引起一阵混乱。后面的吉川军长枪队，乘机便抢占了岸滩。
该死！要是绕河不渡，必可发现埋伏在林中的吉川军。此时的汤原宗纲不禁懊恼和后悔起来。
“大人，赶快下令反击呀！”周围的武士焦急地喊道。
汤原宗纲从懊恼情绪中回过神来。
“回头，回头！全军回转，把河滩抢回来。”
尼子军慌忙掉转阵形，开始回转。然而，他们忘记了这是在湍急的大河之中。
愤怒的河水将尼子兵掉转的阵形冲得乱七八糟。与此同时，吉川军牢牢占着滩岸，整齐的长枪阵无情地将冲上来的尼子士兵挑落下水。躲在长枪阵后的弓箭手，更是给阵形混乱的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这简直不是打仗，而是屠杀嘛。”河滩掠阵的吉川元春，觉得不太过瘾而朝光秀喃骂一句。
光秀没有回话。
他是在出云大社的战斗中深刻体会到长枪阵之威力的。
那是一道锐利的铁壁。战国时代作战十分讲究阵形，其原因是整齐列阵的部队，他们的杀伤力比散兵游勇更高出十倍。没有经过阵形训练的出云大社护寺兵，人数再多也只是长枪阵前的无谓牺牲品。
现在这场仗，算是为出云大社的无数冤魂复仇了。
“长枪队保持阵形！骑马队两翼掠阵！弓箭手朝敌人集中的地方放箭！”
挤在大河里的尼子军，因为人数过多而东推西撞。射死、受伤的士兵被湍流冲走，他们的身体成了一道泥石流，被撞上的人也站立不稳了。这样恶性连锁，结果是大量步兵朝入海口方向被冲走，当然其中也不乏故作站立不稳而被冲走者。不太笨的士兵都知道，这是保得性命、避免无辜成为箭下冤魂的唯一办法。
光秀和吉川元春两双锐利的目光，在乱军之中搜索着敌将的身影。
“大人，我们在敌人弓箭射程之内，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汤原宗纲听到身边武士惊慌的叫喊声，心中更加慌乱。
他当然也知道赶快离开为妙。无法重新控制河岸，就应该向对岸发起冲锋。可是，可是现在……
汤原宗纲的战马，不知为何陷入一团污泥之中，半个马身都沉了下去。那可是经历许多大战，让他保得性命的纯种快马呀！汤原宗纲狂夹马背，想从困境中逃脱出来。
“快来保护我。来人呀，过来保护我。”
光秀和吉川元春几乎同时发现了汤原宗纲身边武士骚乱聚集的情形。更可笑的是，由于过度紧张，汤原宗纲竟然忘记下令把马印收起来。
（作者：马印，显示大将所在的巨大标志物。）
两人互视一眼，会心地笑起来。
“来人呀，集中朝那个方向，给我乱箭侍候！”
黄昏时分，在水中浸泡了许久的尼子武士抵不住连日来的疲倦，不再顽抗纷纷向下流逃命而去。晚霞和染红的潮川江水，组成一幅红彤彤的美丽图画。
汤原宗纲的尸体不知被冲去了何处，令垂涎其人头的吉川武士们顿足惋惜。唯一找到的，是汤原宗纲那匹深陷泥中，背上插满了箭羽的名马。
“真是可惜。好一匹战马，怎么可能跑进深泥中去呢？”吉川元春有些遗憾地嗟嘘叹道。
“是出云大神的惩罚吧。这一场战争的结果，上天早已注定了呀！”依靠在吉川元春身边的菊姬，若有所悟地说道。
光秀站得远远，望着那两个事不关己般说着风凉话的家伙。是大神的惩罚？他不知道，也不关心。赖以保命的宝马，有时候也能害人丢掉性命，这倒是可以为他的人生上得一课。
向北望去，仁摩支所已经成为一片火海。在一切结束之前，吉川军把所有精炼工坊都烧掉了。
第五十五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前篇（五）
第五十五章吉田郡山大会战～前篇（五）
阿国跟随运送银矿的工匠大军，数日后安全抵达吉田郡山城。
此时毛利氏的居城，吉田郡山城内城外已然到处是一派备战景象。
上午，一位青年武将默默思考着什么似的，穿过城内的曲轮和嘈杂的步兵阵地向天守方向走去。这青年外表清秀，温文尔雅，他是现任毛利当主‘毛利隆元’的弟弟，毛利元就的第三个儿子‘小早川隆景’。
未入大殿，小早川隆景已经听到了众将齐声恭贺胜利的声音。
“我军首战告捷，重挫了尼子家的威风，实是可喜可贺。恭贺主公，恭贺少主。”
比小早川隆景大四岁的哥哥毛利隆元，春风得意地坐在大殿的主位上。在他身后坐的是毛利家的实际统治者，毛利元就。在杀害亲弟弟元纲的事件以后，迫于家臣团和周边势力的压力，毛利元就退下了家督之位。不过，整个毛利家族的权力依然没有转移。
此时，毛利元就的脸上似乎找不到太多的喜气。这一胜仗并没有改变毛利家面对的军事压力，反而要担心尼子家更猛烈的报复。这样的担忧，同样在小早川隆景的心头徘徊。
对刚刚入内的小早川隆景，毛利元就轻漫地招了招手。
“通过这一件事情，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呢？隆元，你说说看。”
主位上的毛利隆元立即侧转身子，向父亲行了一礼。
“从石见运回来大量的银贯和银矿石，这是最大的好处吧。”
毛利元就不太满意地将头转向小早川隆景。
“那么隆景来说说看。”
“是，父亲大人。隆景认为，是获得了时间。元春大哥在书信中不是也说了吗，秋天之前敌人不可能发动新的攻势。吉田郡山城有一个月的时间加固城墙，石见国亦有大量银矿会陆续落入我们手中。”
“不错。”毛利元就微笑着对小早川隆景点点头，“此外我们还得到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就是人材。”
“人材？”
“据元春说，指挥这场战斗的人不是他，而是明智家族一个叫光秀的人。”
“这个人名，隆景好象听过。”小早川隆景接口道，“帮助尾张国织田信长逆势获胜的人，好象就是他吧。这次又仅用吉川和熊谷军的一千多兵力，挫败了拥兵五千的汤原宗纲？这个人，听说他的年纪比隆景还小？”
小早川隆景也是位争强好胜的青年，多少为自己没有参战而感到懊恼。如果敌人打到吉田郡山城下，那他才好有上阵发挥的机会。
“不仅如此。”毛利元就道，“以尼子军五千的出兵规模，判断出他们没有在秋天之前继续增兵的计划。拥有这种政治观察力的人，着实不太多。”
“为什么出兵五千，就不会继续增兵呢？”主位上的毛利隆元，不明白的问道。
毛利元就瞪了他一眼，却不高兴回答他的愚蠢问题。
“大哥，要攻打兵微将寡的山吹城，只用出动二、三千人就够了。”倒是小早川隆景好心地答道，“出动五千人马，尼子晴久是打算让他们兵临吉田郡山城下，阻止我们修筑城墙、囤粮备战，同时也可以威胁周围豪族，让他们背叛毛利氏。这样算起来，尼子军可能打算在秋收以后，进行庞大兵力的动员。”
“哦。”毛利隆景听得半懂，却不敢再问了。
“总而言之。”毛利元就兴奋地站了起来，“拉拢到这个明智家的光秀，我们对抗尼子家的战争就有胜机。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人帮助我们毛利一族。”
“难道父亲大人又要用老方法？”毛利隆元忍不住又插嘴，“可是我们毛利家，已经没有未出嫁的公主了呀！”
所谓老方法，就是联姻。这是战国时代最有效、常用的方法，毛利元就自然对此运用纯熟。不断进行联姻、拉拢有名的家族和武将，今日的毛利势力可以说是在联姻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最近据说父亲又要促合弟弟吉川元春和熊谷家小姐的婚事，不过要把同样的绳圈套到明智光秀的头上，连小早川隆景也觉得有些困难。
“这一件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们就放心吧，毛利家的辉煌未来在此一战！”
“是。臣等尽心竭力，为毛利家效忠。”
大殿之上，小早川隆景随所有人一起，将自己的头深埋了下去。明智光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倒是好奇起来了。
下午，毛利元就带着小早川隆景出了吉田郡山城。吉川元春和光秀尚在凯旋归回的路上，没有到达吉田郡山。毛利元就的目标不是途中的光秀，而是随石匠一起到达，现住在城外出云大社分社中的出云阿国。那个吉川元春倾心多年，最后仍未追求到手的绝色女子，小早川隆景也有意想见一面。所以，他就跟着父亲一起来了。
“元春早就跟我提起过阿国小姐，没想到阿国的美貌更胜传说呢。”
“元就大人，您取笑小女子了。”
在出云大社的分社之中，进行着简短的会面。小早川隆景的感想，和父亲基本一致。不过他又想，之前吉川元春曾向父亲奏请，想让阿国成为自己的妻子。结果父亲勃然大怒，说出绝不会见她的话来。谁能想到没过多久，他会屈尊降贵，亲自跑来人家面前呢？
“不是取笑，是真心之言。听小儿元春说他向你提亲，却被一口拒绝了，有这么一回事吧。”
“毛利大人今天来，是向小女子兴师问罪的吗？”
“哪里哪里。我反而要感谢你。不是因为阿国小姐的断然拒绝，元春也不会接受菊姬。要知道，熊谷家的傻姑娘也是倔强，单方面的痴恋元春，已经有很多年了。”
“小女子知道。”阿国感怀的叹口气道，“是位令人佩服的好姑娘。为元春竟可以奔赴沙场，阿国十分羡慕她的勇气。”
绕来绕去，就要说到重点了吧，旁边的小早川隆景心想。他环顾自周，只见小小的会客室内，有数不清的各种飞蛾在舞动。一介舞女的生活环境，真是十分艰苦。就是这样的一位舞女，她拒绝了风度人才俱佳的吉川家督的提亲，小早川隆景多少有点为自己的二哥感到委屈。同时，又有点为阿国的才貌神韵而心神动荡。
那么她所倾心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