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与蚩尤-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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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 海内经》
轩辕从风后提出的战略意图出发,曾给昌意下过一道严格的命令:三年之内,不许与南边诸族发生武装冲突,要公平交易,友好往来,树立北方大国形象。于是,当句龙兵马袭来时,为避免卷入战争,与共工国结仇,昌意趁乱拉着力牧逃出是非之地。昌意是轩辕之子,受命主管南方事物;而力牧是被派来协助和保护他的,不便坚持主见,只好处处依他行事。但作为一员出生入死的领兵大将,临阵脱逃是件可耻的事,力牧为此感到非常的不快。他对昌意说:“我们虽然避免了与共工国的冲突,却得罪了九淖和少昊;你把少昊鸷的雨矢拿了来,还可能被误会有意加害他。这两个国家在东夷诸国颇有影响,以后我们再与这些族落打交道怕有困难了。”昌意想了想,告诉部下说:“马上召集一批猎手,再赶来一群羊。”
当昌意和力牧带领队伍赶到九淖时,洪峰已过,水势正在回落。即将收获的稻谷被淹没,低处的竹楼被冲走,人们正在紧张地抢救还在水中挣扎的人、猪和大象。九淖国损失惨重。淖子依然端坐象背,少昊鸷抱着颛顼紧偎其旁,三人如雕象般矗立着,凝望滚滚洪流、长河落日;周围的喊叫声,河流对岸出现的北国人马,都没能干扰他们的宁静。
昌意让人马列队山坡,与淖子隔水相望,朗声喊道:“淖子姑娘,不,淖子女王,昌意搬兵来迟,让您受惊了!”他停顿一下,见淖子毫无反应,甚至转过脸来扫一眼的动作都没有,感到不是滋味;又接下去说:“淖子姑娘,昌意不会忘记咱俩相处的那些日子,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女王。我已命人马牛羊向九淖靠拢,一但有事,会随时赶来护驾。…”
两次喝酒都让少昊鸷上了当,力牧感到对不住这个义气汉子,因此急于想表白一下自己的真情。他不等昌意说完,就高声大叫:“鸷老弟,你是个真正的好汉,大哥对不住你!我力牧也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只因王命在身,进退不由自主,以至临危弃友,让天下好汉耻笑…”
昌意见力牧越说越出格,赶紧插话:“鸷大哥!小弟乱中出错,忘把雨矢交给你,我在这里道歉了。请你接好雨矢,并把这群羊赶回九淖,以资赈灾。今后,淖子母子就拜托大哥照顾了。”说完,将雨矢射过河去,带转马头,并向力牧的坐骑诸怀身上猛抽一鞭,奔下山丘,身后留下一群肥羊。
自生下颛顼之后,淖子就成了九淖国实际的女王和国母。她的话成了金科玉律,连长老们也对她崇敬有加。淖子感到背上了巨大的责任重压,尽情享受青春和爱情的少女生活结束了。她已经不在属于她,她的一言一行,完全受制于国人的意愿和利益。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想摆脱和逃避对国人的责任,她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但是,呵护儿子的成长责无旁贷,为了儿子,她甘愿牺牲个人的一切,包括爱情;儿子的前程,成了她做事的准则和无穷无尽的动力源泉。
淖子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行为不可思议。她把国中一切事物,都委托伯夷父处理,近一年来,几乎一言不发。她经常不辞而别,带着颛顼、骑上大象外出游荡,人们在山林、河滩,甚至邻国的集市上都见到过她的身影。长老们惴惴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屡显异兆的孩子身上,盼着他快快长大。
事物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淖子在丘顶祭坛上呆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少昊鸷也陪她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对于淖子的行为失常,人们已经习惯,九淖国也不再指望她做什么;没想到好不容易选了个兵马大元帅,也跟着效尤,着实令长老们头疼,连少昊般也心下不安。到第四天太阳出山时,淖子忽然开口说话,询问伯夷父在干什么。
伯夷父急忙召集众人赶到祭坛,向女王汇报:“被发现的死者已经掩埋;正在高阜处搭建竹楼,安置流离失所的乡民。猪王寒流先前送来的猪被洪水冲走过半,他又赶来一群,说是要补足原来承诺的头数。猪和昌意送来的羊已分送各氏族。少昊般答应救济一批稻谷,如何运送尚无办法。”他想,女王懒问国事,向她简明交代一下就算了,主意还得自己拿。
淖子说:“来自邻国的救援还要争取,更重要的是搞好自救。我国山林广阔,水淖星罗棋布,除打猎捕捞外,还可推广鸟夷氏的养鸡和凫夷氏的养鸭。宿沙国有很多用来运盐的船,是用东海沧浪洲出产的不沉木制造的,其木方一寸,可载盐一竹箩。我与宿沙之子小宿沙有一面之交,可遣使致意,向他借船运送稻谷。”淖子的语气温和而平静,尾尾道来,如数家珍,令长老和氏族头人们大吃一惊,一个个愕然在地,张着嘴洗耳恭听。
淖子顿一顿又说:“我们已同共工氏结下冤仇,与虎狼为邻,今后九淖将国无宁日。众位父老考虑过没有,我们将如何防御来自共工氏的强兵悍将、洪水猛兽呢?”
长老们面面相觑。伯夷父沉吟良久,回答说:“自古以来,每隔几年九淖就会闹上一次水灾,国人总认为是地处上游的共工氏所为。为平息纠纷,历届炎帝都曾邀请九淖、祝融等国前去考察,结果说明,水患确乎是山洪爆发所致。因此,九淖与共工虽然屡有龃龉,但从未发生过械斗。句龙主持共工国政事以来,不甘心蜗居九丘之地,南与祝融争权失利,又转向东邻扩张。此次驱兵来抢淖子,意在控制九淖,并公然开创了水攻先例。这一仗表明,共工国已对九淖各族的生存构成威胁。事情来的突然,如何应对,容老夫深思。”
伯夷父尚无对策,九淖国在场的其他人,就更难有成熟意见了。淖子见蚩尤低头沉思,便问到:“蚩尤叔叔有何高见?”
“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先说水,他若有意放水,我们就防不胜防,躲不胜躲。莫如事先疏浚洪水通道,迁移低洼处的住户,堤防人烟稠密地带,以减少水患损失。至于兵,要效法共工、祝融和轩辕的做法,把国中能战之士编成师旅,忙时务农渔猎,闲时习武练兵,战时召之即来。要使这支部队战胜句龙,还须将智士勇、令行禁止、赏罚有度、兵戈坚利等诸多因素,非数言可奏明也。”蚩尤从伏羲洞中见到和悟到了一些用兵之道,略加思索便侃侃而谈。
淖子听罢,翻身跳下大象,击节称妙,说:“叔叔一席话,令我眼前阴霾顿开,九淖有救了。人占了水路,才会遭淹,我们让开就是了。”她原来那双眸子,像淖子水一般清澈,如今变得像大海一样深沉,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九淖必须强盛起来,才能占据一席谋生之地。伯夷父,您的儿子西岳外出学艺已有八年了,要马上把他召回来主持组织九淖国军旅。鸷大哥,你只能做为九淖国名誉统帅,你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少昊国军事,并按我的旨意联络九夷诸国,组织东夷部落联盟;在九淖期间,保护我们母子安全。蚩尤叔叔既为九黎之长,又被少昊尊为大帅,如今智胜句龙,使九淖转危为安,其大智大勇,有目共睹。我提议九淖国也尊蚩尤叔叔为大帅,并向各部族发出倡议,拥戴他为东夷部落联盟首领。”
淖子一年不语,处心积虑,初涉政坛,便高瞻远瞩,东夷部落联盟也因她的初议而形成、壮大。她是东夷集团发展初期的中枢人物,因此,人们也称她为女枢。
第三十二章 昆 吾 铸 鼎
蚩尤作五兵:戈、矛、戟、酉矛、夷矛。
——罗泌(宋)《路史﹒ 后记四》注引《世本》
河水里冒出一只螺形小舟,驾驶者头戴鸟形鱼皮帽,身披鹤翎蓑,手持两柄木楫,径自驶上岸来。小舟上阔下尖,着地部位陀螺一样旋转,水陆两栖。那汉子一路叫道:“淖子大姐,你在哪里?宿沙前来看望你!”淖子走出竹楼一看,原来是宿沙氏之子小宿沙。宿沙氏有名无姓,且父子连名,几代人都沿用一个名字。他的小舟叫沦波舟,可潜入水下,也可登陆行驶,极为方便快捷。
“宿沙兄弟,我的使者刚出发不久,你怎么就到了,何其速也?”淖子边说边把宿沙介绍给蚩尤等人。宿沙说:“昨天一闪霞奇相突然来到宿沙,说九淖遭受洪水,炎帝工正大臣蚩尤召宿沙国前去救援,并亮出神农赭鞭为证。我担心淖子大姐的安危,连夜赶来打探,随后还运来几船海盐,——我那里别无长物,你们就拿它换些东西吧。”
“我派人去正是向你借船的,这下正好,连船带盐我可都要征用了。” 淖子话题一转说:“我提议成立东夷部落联盟,推举九黎之长、炎帝工正蚩尤为统帅,宿沙国是否加入?”
“大姐倡议的事,我不支持谁支持?我的祖上为追随炎帝神农氏,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君,从西方迁来;我宿沙当然接受炎帝工正的驱使!”宿沙快人快语,众人大喜。
黎奔赶着一群牛和装满稻谷的大车来到高阳丘,说前几天九黎来了一位姑娘,手持锗鞭,站在大枫树上宣称,她是九黎之长蚩尤的使者,命黎冲立即到九淖去赈灾,说完就不见了。
黎奔的到来,令蚩尤很是高兴。这件事向蚩尤的朋友们第一次展示了他作为九黎之长的权威。他感谢一闪霞奇相,却又为拿不到赭鞭而气恼,他是多么想念女娃姑娘啊!此时,蚩尤把当初寻找女鲅的心情,已转移到女娃身上,但女鲅的影子还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少昊般搭乘宿沙的运粮船回国了,他要替少昊鸷去组织军队;黎奔也带着新的使命赶回九黎。蚩尤估计句龙一时不会再来骚扰九淖,便打算去江南寻找奇相,讨回赭鞭,赴太行与女娃成亲。但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推迟了他的行程。
因洪水冲刷,昆吾山发生大面积滑坡;崩塌的山体下,露出一种赤色的岩石。蚩尤勘察后如获至宝,告诉大家,这种东西叫赤金,他曾帮师傅把一块赤金置于坩埚,吊入火山口烧熔,铸成一把短剑,可削石断玉。如今发现了赤金矿,制造坚兵利器已有可能,只是怕找不到可用之火。伯夷父说:“九淖以北有个土丘叫陶山,那里有位制陶老人,自称陶山翁,曾与炎帝陶正宁封丈人同师学艺。宁封制作的红陶,风行大江南北;陶山翁烧出的黑陶,深得东夷人民青睐。陶山翁有一支长箫,由燧木化石打磨而成,叫燧韵,用以炊火,金石可铄。若请得他来,冶金有望。”
蚩尤大喜。命石敢当召兵买马,负责保卫和开采赤金矿,他自己马上就要动身去请陶山翁。伯夷父又道:“陶山翁陶艺精到,誉满天下,得益于陶丘泥巴。神农炎帝曾盛情邀其南下,被他婉言谢绝,大帅若去,应有所准备。”
伯夷父派弟子丘下陪蚩尤前往,二人乘船顺流而下,不一日来到陶山。但见车船往来,客满馆舍,用粟粒牲畜、百工器具来换取陶器者络绎不绝,使这里成为荟萃南北物产的大集市。他们无暇游览闹市,在路人指点下,来到一处林院。院落的大门和花墙全用黑陶器皿砌成,简直就是一座黑陶工艺品露天展览馆。人们在墙下流连,欣赏。这些样品造型精美,油光锃亮,光可鉴人。有的绘有花纹,有的薄如蛋壳,让人叹为观止。
院内置有三座炉窑,上冒青烟;窑群中心有一树墩,大可十围,上坐一翁,须发飘雪,正在垂目吹箫,旁若无人。炉窑上的烟火,随箫声高低而跳动。蚩尤不敢惊动,敛息屏气立在一旁。
从日落到日出,蚩尤欣赏了一整夜的长箫独奏,如痴如醉,一丝倦意也没有。当对面传来问话声时,他才如梦方醒,从箫声旋律中走出来。
“二人似是远道而来,不是专门来听我吹箫的吧?”陶山翁声音低沉,却震得地面颤动。
“若知老伯有如此妙音,蚩尤早就踏破门槛了;不过,此次唐突,的确有要事相求。”蚩尤直截了当切入正题。
丘下道:“这位蚩尤先生是神农氏俞罔新封的工正,主管百工,欲请先生出山相左,不知意下如何?”
“本人与炎帝早有约定,不受封,不听调,只管年年进贡黑陶精品一件,此事世人皆知;足下虽挟百工之威而来,鄙人却难以从命。”
丘下本想借蚩尤的炎帝大臣身份,增强一些邀请力度,不想弄巧成拙,被处世清高的陶艺大师一口回绝。丘下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蚩尤见状,忙说:“本人虽有炎帝工正之名,实未到职,近年来一直在各地游历。日前发现一处赤金矿,人言陶翁可冶,特慕名而来,企望赤金得以利用,造福人民。若…”
“何处发现赤金?”不等蚩尤说完,陶山翁一跃跳下树墩,边发问边大步走到二人面前,一把抓住蚩尤的手。
“昆吾。”丘下回答。
“二位是怎么来的?”“乘船。”
陶山翁一声口哨,唤来一驾马车,驭者是位粗壮的黑汉。陶山翁指着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