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与蚩尤-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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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渐隐兮， 南方暗淡。
玄武下界兮， 北狄灿烂。
青龙出世兮， 东夷振起。
天弩吟啸兮， 兵戈人间。
白虎逍遥兮， 坐收江山。
白虎逍遥兮， 坐收江山。…
蚩尤三人抬头观看，见一团白云托着一位虎头虎脑的白衣仙人，唱着莫名其妙的歌渐去渐远。少昊鸷问：“他唱的是什么？”
少昊般说：“我不明白。”
“他提到‘天弩’，似乎指的是我这把剑；我好象还听到一位天神也把它叫作‘天弩’，咱以后也这么称呼它吧！” 蚩尤说。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才来呀！它们仗着人多欺负我。”石敢当浑身被爪伤，跑来诉苦。他大概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孩子似地感到委屈。
“定是你先找人家的事，要不谁敢招惹你？”少昊般说着，就地拽一把草叶攥出汁水，涂在他的伤处。少昊鸷一把抓住他的胳臂说：“石头，我先叫你认识这位小哥哥蚩尤，以后你要听他的。”
“听他的？”石敢当瞟了一眼比自己低半头的蚩尤，撇撇嘴说，“听他的，他是老几？我就听二位少昊哥哥的。”
少昊鸷大怒，说：“放肆！他是我们的大帅，刚才是他的天弩救了你的命，连我都要听他的，你敢不听？反了你啦！”说着，把石敢当的胳膊一背，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哎，哎，哥哥你说什么？不是夷弩赶跑了那个山头吗？怎么是他？”石敢当疑惑地问。
“你还以为你在和飞禽野兽打架吗？那都是天神变的，我的夷弩吓破了胆，光喊不出头。还不快给大帅道歉！” 少昊鸷说着，用手按他的头。
石敢当半信半疑，嘟嘟囔囔地说：“不管他是老几，哥哥叫我听他的，我就听他的；哥哥叫我道歉，我就道歉，行不？”
石敢当走到蚩尤面前，双手抱拳说：“大帅小哥，泰山小子石敢当，遵命向你道歉！” 蚩尤摆摆手没有做声，转身向山涧向深处走去。原来此时天弩发出低沉的长鸣声，一幅场景在他的脑际浮现：山涧，洞穴，蟒蛇，…不错，这里就是他幼童时玩耍的地方！
二昊见蚩尤神情有异，以为他怪罪石头出言不恭，于是拉着泰山小子小心翼翼地紧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替他说情。峡谷越来越窄，前面忽然被一块巨石挡住去路。攀上巨石，一潭碧水呈现在眼前，那块巨石原来是水潭的天然大坝。蚩尤四处张望，一脸的茫然。
他回头见泰山小子被二昊推着跟上来，笑笑说：“道歉就不必了。我有个问题倒要向你请教。”
石敢当说：“鸷大哥叫我听你的，我就听你的；有问题你就尽管请教就是了。”少昊般憋不住笑出声来，就听蚩尤问到：“这个水潭原来就有吗？”
“打我记事起，就在水潭里洗澡摸鱼，”石敢当边回忆边回答，“不过，听我娘说，当年她从老家徂徕山刚来时，这里还是条峡谷，和下面相通，有一条蟒蛇住在岩壁上的洞穴里。就在我出生那天夜里，忽然雷电交加，山崩地裂，从此峡谷变成了深潭，蟒蛇也不知去向了。”
蚩尤拍拍他的的肩膀说：“咱俩是老乡。我也在这里出生，你确实应该叫我哥哥。”说完，一声不响地围着水潭漫步，似有满腹心事。少昊般示意大家不要做声，三人默默地跟着走。绕潭三匝，蚩尤背后那把剑忽然发出低沉的悲鸣。他想，天弩大概也在思念孕育它千年的蟒蛇。他招呼大家快步走向高处，然后伸手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转身掷向那块作为拦水坝的巨石。
巨石崩裂，水坝决口，潭水奔突而下。蚩尤目不转睛地盯着迅速下降的水面。但直到积水泻尽，深潭见底，也没有发现他希望看到的那条蟒蛇；只是露出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乱石，堆满山谷。
蚩尤掩盖不住一脸的失望。而石敢当却两眼发亮。他飞奔到乱石滩上，抡起掌来，“啪啪”削向一块大石，只见石屑横飞，转眼间大石碎裂。他抱起一块石头往回跑，一边喊道：“你们看，这是上等石料，用来打制兵器、工具，保证一件顶九件！”
蚩尤惊异地盯着他的手掌看，石敢当还以为他在欣赏这块无与伦比的石头，诚恳地说：“蚩尤哥哥，你那件宝贝真神，一下子就开出一片石料场。你做石器营生缺不缺人？我拉几个弟兄来帮忙好吗？”说完，殷切地望着蚩尤的脸。
“这个石料场就送给你吧。”
“你说什么？送给我？”石敢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看二位少昊，他们正在抿着嘴笑。少昊般说。“这是大帅送给你的见面礼，还不快谢谢！” “谢谢大帅，谢谢蚩尤哥哥！”石敢当连连抱拳，又飞快地跑下去，踩着乱石边跑边喊：“我有采石场了，我有个顶好的采石场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四人向山顶爬去。石敢当头前开路，挥动两掌，在陡峭的岩壁上，硬是削出条条石梯来。他们攀岩绕壑，峰回路转，一气登上了泰山极顶，此时东方刚刚有些白意。
蚩尤在海岛上看惯了日出日落，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宇宙莽莽苍苍，人似乎踩着大地的头顶，与天穹接吻，天上星辰伸手可扪。浩浩荡荡的云海里，漂浮着几个孤立无援的小山头。云海在落潮，霞光在升起。太阳羞红着脸探出头来张望，终于发现一双双殷切的眼睛，于是奋力
跳出地平线，大大方方地坐在镶满金边的云彩上。此时，人和太阳一起欢笑、膨胀。
“拿酒来！”少昊鸷突然喊道。这时几个壮汉每人抱来一坛酒放在当地。少昊般打开一坛，抓一把祭天，再抓一把祭地，然后倒满四大陶樽，四人举樽对着太阳宣誓：“有酒同饮，患难一心！”连呼三遍，一饮而尽。
石敢当抱起一坛，自顾自地痛饮；少昊鸷逐一打开酒封，挨个品尝，到最后，他忽然抓起一坛向岩石砸去，陶片和酒水喷洒满地，愤怒地喊道：“仪狄！这酒是从哪儿弄来的？”
一位女子来到面前。她是少昊国专营酿酒业的仪狄氏首领。她捋一把遮住脸面的长发，不卑不亢地说：“酋帅，是按您的指示从空桑酒伯那儿取来的。”“怎么这酒全无香气？”“酒伯说，这是新酿。”“为什么不取陈年老酒？”“我们到空桑时，北戎人刚用一群黄牛把陈酒全部换走。”
“昌意小儿，准是他干的。”少昊鸷怒气冲天，把口哨吹得震天响，两只鹰俯冲而下。
少昊般一把拉住他，问：“你到哪里去？”
“我去追回陈酒。空桑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北戎人凭什么把东西给拿走？”
“我们从来没有规定过不许外地人来交换物产，甚至不知道空桑能酿粟米酒，你这一去不是要打架吗？”少昊般硬把他拽住。
此时蚩尤还没有放下那只黑色的陶樽，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欣赏镌刻在陶樽上的一个符号， 那形象和眼前的景观极为相似：上面的圆圈是太阳，中间的图形像是一片云彩，而下面的锯齿状刻划，则酷似眼前一个个钻出云海的小山头。蚩尤想，那位制陶师该不是来这里看过日出吧，他把眼前的朝霞丽日图刻在了陶器上；或者，它表示陶樽的出产地，在那里可以了望海上日出…
蚩尤的遐想被两人的争执打断，他劝道：“鸷大哥，此时他们已经走远，你一个人驾鹰前去，咱们的人无法接应，寡不敌众，甘受其辱，不如徐徐图之。”
少昊鸷一口恶气出不来，抓起陶樽向酒坛砸去；石敢当手急眼快，把酒坛捞在怀里，用空坛子垫上。只听“啪”地一声响，一块碎片飞来，被蚩尤伸手抓住。陶片上完整地保留着刻划符号，他若有所思地把它收起来。大家没有心情喝酒，只有石头一气又灌下一坛，咂吧咂吧嘴咕哝道：“这酒不错嘛，你们不喝我喝。”说着又伸手去抓另一坛，被少昊鸷一脚踢飞。
少昊般要到新建国都去主持宫殿奠基仪式，邀蚩尤和少昊鸷同往。听说事后要去九淖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石头死活要跟去，少昊般只好答应。快出山口时，山涧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石头哥哥！石头哥你别走！”
大家寻声望去，发现一位少女立在百花丛中，头插山花，腰围草裙，真个是闭月羞花！少昊鸷说：“哎，石头，可真有你的，大哥我还没把老婆讨到手，你小子倒石屋藏娇了！”石敢当急忙恳求说：“鸷大哥可不敢乱说。她是我娘的徒弟，叫碧霞。”又摆摆手应道：“阿妹，我要出山去，有事吗？”碧霞说：“师傅等着玉石磨针缝衣衫呢，叫我问你找到没有？”
石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向三位拱手道：“小弟不能奉陪了，等把俺娘交办的事完成了，我就赶去接嫂子。”说完，连跑带颠过涧去，惹得三人哈哈大笑。这时，对面又传来小声对话：
“你的胳臂怎么了？”
“让树枝挂破点皮，不碍事的。”
“走山路可要小心点。”
第二十九章 伏 羲 洞
新国都选址在依山近海的平原上，这里物产丰富，人烟稠密，岛夷和南方诸夷常来这里交换物品，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少昊般到来时，四周已挖沟蓄水，夯土成墙；城内正在兴建宫室和百工作坊。宫室奠基仪式举行完后，三人议论起迁都事宜。少昊鸷说：“大哥，咱们还是不要急着把国都迁到这里来，我怕西部地区离新国都太远，易失去控制，被别人蚕食。”
蚩尤询问过老城寿丘的情况，也发表意见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各族落都在伺机扩张势力。寿丘背靠泰山，西临中原，进可与诸族交往、争战，退可守少昊半壁江山，待天下形势明朗之后，再议迁都为好。”少昊般点头称是。他们在新国都盘桓几天，便起程向九淖进发。
一座大山拦住去路。眼前云蒸雾绕，乌蒙蒙的，看不清山的真面目。他们正要绕山而过，忽见一条巨蟒盘在面前。它高高扬起头来，嘴巴轻轻开合，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犀渠和黑马已是屁滚尿流，瘫坐在地；少昊鸷急忙张弓欲射，却见蚩尤就地弹起，箭一般扑向蟒蛇。那蟒蛇长身如虹，擦着树稍朝大山飞去。
二昊见蚩尤没能制服蟒蛇，反被它裹挟而去，急忙追去，却见蟒蛇载着蚩尤，一头扎进山洞。此时，惊天动地一声响，山体崩塌，把洞口深深掩埋。
少昊般和鸷怔在当地，半天没有还过神来。本地百姓闻声赶来，告诉他们说，这座山叫八卦山，山洞叫伏羲洞，传说伏羲曾住在洞里演习八卦。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洞中经常传出人喊马嘶声、兵器碰撞声和洪水猛兽的怒吼声，但从来没人进去过。少昊兄弟山上山下找了七天七夜，钻深涧，探洞穴，也没有发现伏羲洞的后门旁窦。直到颛顼周年临近，才不得已留下犀渠，赶赴九淖比武招亲去了。不过，他们相信，这是天意安排，蚩尤肯定会活着走出山来。
洞中漆黑一团。稍稍适应之后，蚩尤发现左右地面上有两点微弱的荧光，一红一绿。他用脚蹴一蹴绿光，眼前电光一闪，豁然明朗。这是一个经过整修的天然大厅，周围有八面石壁。和石壁相对应的地面上，依次刻有乾、巽、坎、艮、坤、震、离、兑八卦符号。他的脚下是一对阴阳鱼，缓缓旋转，消长互易，那两点荧光便是它们的眼睛。
蟒蛇已不知去向，大厅里空荡荡，只有蚩尤一人站在中央。此时，天弩发出欢快的啸鸣，石壁屏幕和八卦相对应，相继显现天、地、山、泽，风、雷、水、火等活动画面。顿时，大厅里奏响天地之音，时而高山流水、猿啼虎啸，时而风雷滚滚、霹雳交加，阵阵动人心弦。
序幕过后，屏幕上开始连续演示伏羲女娲斗恶魔、擒水怪的战争故事。女娲不仅有撒豆成兵、七十二变的神通，而且行军布阵、进攻退守皆有法度，令蚩尤敬佩不已。不过，画面总是一闪而过，没留下什么印象。蚩尤最感兴趣的是兵器的使用。当女娲手持长矛与敌人打斗时，天弩也随即变作长矛，让蚩尤随女娲习练长矛战法。女娲出场九次，使用了九种长短兵器，长兵有矛、戈、戟、殳四种，短兵有剑、刀、斧、锤、盾五种；天弩也因此变换了九种兵刃形态。蚩尤天资聪慧，一点便通，在如此高人示范下，每种兵器都练得技法纯熟。
“蚩尤听着！”蚩尤见女娲手中换了一付弓矢，面对自己说话，连忙停止操练，只听她说道：“包括弓矢在内，你已经掌握了天弩的十种常规战法，用以对敌，将战无不胜。天弩乃宇域神兵，另有无穷威力，上可射日摘月，下可搅海翻江，故神仙闻风避之，鬼魅见而俯伏。但是，天弩的这种功能不由人意操动，而是随机自动发轫，属于你的机会也仅限一次，那时，你可用它摧毁眼前的一切。今天，你必须向我承诺，决不利用这唯一的一次天弩使用权，危害天下无辜生灵。”女娲说完，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蚩尤。
“仅尊圣母教诲，蚩尤决不动用天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