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南国-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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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陵耽搁的太久,为了年前赶到洛阳,毕炜只有上路,快马加鞭的,路过淮阴也没有去瞻仰韩信遗迹,走了七天,终于到了徐州治所下坯。
这里佛教盛行,大大小小的寺庙多得很,当地的凡夫俗子们对那些西方传来的佛陀出奇的膜拜,他们把佛像贴上金箔,他们把寺院雕梁画栋,他们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来世,宗教气氛浓厚的让外地人厌恶。由于靠海,有盐铁之利,下坯的商业也出奇的繁盛,有名的商家是琅邪靡氏,东海曹氏。在后来的三国时代中效力蜀汉的靡竺靡芳兄弟这个时候还是小孩,这时期的商贾人家子弟,较之一般人还是优秀的,然而蜀汉注重家世,这两个商贾子弟即使再优秀,才华再横溢,也不能改变出身给他们带来的限制,两个人终生未做高官,一如赵云一辈子只是个高级保镖。
交州商业界的精英人员和徐州商家进行了合作,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开始了被后人争议最大,也是在交州移民史上最有贡献的行动。
这次持续时间二十年的行动,官方的说法是民间移民和劳务输出,但民众私下都叫做奴隶贸易,来自交址,男孩,朱崖等港口的船只,带着南方的香料,奢侈品,特产品,蔗糖,酒类。在徐州沿海与商人们交易,换来的是奴隶和绑架的贫民。
官府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户口本上的人口并没有减少,带到南方去的都是个大家族的隐藏人口和奴隶,更何况出卖奴隶最多的就是他们自己。
奴隶的价格很便宜,初期一斤热带香料或者一罐美酒就可以换得几个奴隶,他们被塞进奴隶船,挤的密密麻麻,木帆船严重超载,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很多人痛苦的死去,他们随即被扔下海去,留给尾随船只的鲨鱼。这一段历史真的比西方史上的奴隶贸易更加残酷,虽然发起者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去避免,但是航海技术的落后和缺失,是无法弥补的,但在另一方面看,这次悲惨的行动给后来的黄巾大转移和北上远征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二十年中共有四十万男子,三十万妇女登船,到达朱崖的只有六十万,十万人在旅途上失踪或死亡,这是个人命如草的年代,一条性命真的很不值钱。
然而在这个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毕炜只是给奴隶贸易定了调子,“我们是商人,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身份和我们谈?从不言利的大儒吗?”徐州的商人傲气十足,把玩着送来的南海珊瑚。
“坐在你面前的,是交址最大的海商,这个身份足以和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毕炜也笑着。
“你想怎么谈?”面对一箱十二株三尺高的珊瑚树,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即使他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我们都是商人,要做的自然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那是当然,千里奔波只为财,我很好奇,想知道绝域交州有什么产出,足以和我们谈。”
“眼前的这一箱珊瑚树还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这一箱珊瑚,虽然价值不菲,但是珊瑚乃是天地之灵秀,你们又能有多少珊瑚?就算你们有很多,但不要忘了奢侈品只能是那些大人物才买得起,天下十三州,想买珊瑚珍珠的人家毕竟有限,你卖的多了,价格也就跌下来了。况且我们只不过赚一个转手钱,太少,太少。”
“果然好眼光,为商之道,本要在平常中见本事,我们合作的主要范围并不是珍珠珊瑚,而是香料,这些香料是人人都能买得起,市场广大。”中国人从古以来就由南方群岛诸地输入香料和草药,肉桂,柴桂,麝香,丁香,豆蔻及豆蔻香料,樟脑,笨胶香,龙涎香,沉香水,中国胡椒,高良姜,大黄和甘草,八角茴香,胡椒。只是不如现在的数量多。汉代的商人到这些远地去寻求香料,用中原的货物交换。在长期内南越的历代国王曾从事香料贸易,他们购买南洋人的、波斯人的、印度人的和其他亚洲人的香料和东方的药品,并把它们卖给中原人。存世的南越政府档案说:赵佗从香料贸易上每年获利十二万金,本时期罗马人曾和埃及从事香料贸易而且获利更多,但由于他们帝国的衰亡这种贸易停顿了。
为利润而遍历海陆的汉朝商人在扶南以及在扶南的其他地方作生意。此种贸易要费很多力量和开销,因为运香料必须沿湄公河,使用大象通过热带雨林。这条路是从南洋群岛而上。香料从南海向各方面分发。它们主要是被运到北方的长江口岸分发,在这里贸易的商人由海岸沿长江上溯运香料到中原,用马匹把它运到洛阳。后来(在最近期间)朱崖商人和其他商人出现于此地,选择了另一条路,海船直接开到南洋,在各个海岛上购买和掠夺。
毕炜通过大海获得香料。离开岭南首先走海路,然后顺海岸而上,把香料运到徐州,但没有象旧日那么多的数量。
“交州香料?南边的香料除了苏合香果苏木以外,还有什么?”
“这些香料不产自交州,而是更南边的地方。”
“这些香料可以干什么?”
“调味,可以使你的食物变得更加好吃。”
“你们除了香料还有什么?”
“你们要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缺。”
“什么都不缺,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更好的,等你们见过了,你们什么都缺。”
毕炜在下坯并没有看到最终达成的计划,他只呆了十天就匆匆的上路向洛阳赶去,留下一些肉桂,柴桂,豆蔻去刺激这些商人的味蕾,他们尝到这些好东西后肯定会合作的,不过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自然有专业人才去干,他这些年手底下也培养了许多这种专业人才,况且他大的就是大儒的牌子,要是让士林直到他和血腥残忍的奴隶贸易有关,他还混什么?
行色匆匆,太平盛世的道路保养得很好,一路所见皆是中原文物,汉末的乱象还未开始,人民的脸上都是些安然泰然的神色。来自南方的人们为这繁盛所吸引,他们从前只是在家族传说或者别人讲述中领略中原风物,今朝亲眼得见,怎不激动,怎不雀跃。那种样子,一个边远地区的人初次来到内地的所有感觉表现,令旁边的当地人轻蔑的笑起来:“交州来的蛮子,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噢。”
“中原果真是繁华,这辈子能到中原来,还真是想不到。”听着手下人感慨,毕炜正色道。“小五,你要相信,交州总有一天会超过中原的,总有一天,大汉的中心地带不再是中原,而是我们南方。”
“那还要多久啊?我认为五百年内没希望。”
“有我在,一年顶上二十年,五十年的时间就够了。”毕炜安慰手下。
毕炜对于汉代中原还是很不屑的,从他的眼光看,总的来说中原水平还是很落后,那些普通人民居住的房子多半是茅草顶的夯土房,厕所架在猪圈上面,正是所谓“茅草屋,石板房,补丁裤,污水流,晴天尘土扬,雨天两脚泥”。少量的水利设施维修的很坏,地里的麦子长得很差,产量大概一亩二百斤,村庄的周围还是很荒凉,到了晚上村子就锁门上杠,防止流窜的狼冲进来,甚至还有老虎,华南虎活动的很猖獗,大白天就可以听见虎啸。想到自己推行砖房,修建排水道,使得交州摆脱了瘴疠和卑湿,海南岛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那些稻子一年三熟,从来没有饥荒,反而粮仓越修越多,他就很得意,在热带就是好,粮食是永远充足的,如果自己当年到了乐浪或者玄菟,还不为粮食发愁死。
静态的农业文明使得两千年来农村生态变化不多,如果有差别,那就是更穷。而且见不到货币经济的存在,广大农村的商品交换还是处于以货易货阶段,在日中为市的乡村集市上,毕炜见到有人前者两只羊去换一把铁锄头,他们在陶朱公发家致富的定陶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些牛羊,掏出五铢钱付帐,却被主人拒收。
“我们不收五铢钱。”那个卖羊的汉子道,“这些铜钱对我没用,你们带了那么多货物,拿点货物来换吧。”
毕炜一行带了十辆大车,装的都是香料和珊瑚珍珠,都是包装好的,他不想拆封。“这可是大汉官铸的五铢,你敢不收?”
“不受就是不收,你还买不买?那这么多废话?”
毕炜心道书上讲东汉商品经济较之西汉大大萎缩,连西汉流通的巨量黄金都不见了,但是写书的也没想到会萎缩到这种程度,在用了两斤铁买下那几只羊后,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据说民国时期,乡村的富豪掩藏家产,并不是掩埋黄金或银元,而是把钱换成一块块的精铁块,把这些铁块砌在屋基里。对于农业文明来讲,珠玉黄金并不比粮食有价值,珠玉黄金寒不可衣,饥不可食。但是铁就不同,农具要用铁,伐木要用铁,尤其在乱世,铁比金子更有价值,那个卖牛的汉子拒绝了五铢钱,但他很欢迎铁。那以后就可以用铁作为货币使用,宋代四川就是这么干的,那些四川商人发行铁钱,由于铁钱太重,不利于流通,所以那些商人又发行了了纸币交子,自己难道不可以这么做?甚至铁本位?
考虑到铁是战略物资,铁的流通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不利,也容易引起朝廷干涉,况且石禄产铁一年不过二十五万斤,要知道清代佛山冶铁一炉就是两万斤,这个差距就太大了。造船,军需,火器,农林无不要铁,而且需求还在飞速增长,毕炜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么粮食本位呢?这一点倒是可以考量,可以用粮食把中原人引到南方来,可以用粮食购买北方的战马,甚至领土。
所走的道路是秦朝修建的驰道,汉代文献记载在这条路上如果轻车快马,一日可行两百里。毕炜也想走快些,但是带着十大车珠宝,怎么快的起来。
等到了东郡(就是三国的濮阳),已经是十一月了,算来自朱崖出发已经六个月,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党人。
“党锢”人物是个很古怪的群体,首先,以反对宦官专横侈恣为“同志”;次之,多数人员是士人或太学生,自持清高,又要求仕进;再者,多出身于世族和豪族,骨干是官吏与贵戚,故当宦官侵犯其利益、损害其权势、阻碍其仕进时,便群起反对,形成一股反“浊流”的社会势力。范晔《后汉书》盛称“党人’的行为和精神,曰:“桓、灵之时,若陈蕃之徒,咸能树立风声,抗论惛俗。而驱驰崄厄之中,与刑人腐夫同朝争衡,……以仁心为已任,虽道远而弥厉。……功虽不终,然其信义足以携持民心。”又曰:“李膺振拔污险之中,蕴义生风,以鼓动流俗。激素行以耻威权,立廉尚以振贵势,使天下之士奋迅感慨,波荡而从之,幽深牢破家族而不顾,至于子伏其死而母欢其义。壮矣哉!”甚至还将“党人”与宦者区分为“泾渭”、“玉砾”、“兰获”,比其为“清”与“浊”,而极称“党人”志行高尚,这未免言之过当,然却也不无一点道理。宦者专权确是最腐朽的势力,而有些“党人”实是企图针弊治世的贤者。
但在封建帝制而皇帝又被宦者挟持的情况下,“党人”既难以得到皇帝支持,又无严密组织和政治军事实力,更未鼓动和争取民众,自然难以消灭宦官势力,反而为其所迫而禁锢。
总是能撞到一些熟悉的事务,比如说是囚车,汉代的囚车看起来和清宫戏里那些囚车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真实,更加注重质量,表面的木头文理更加细腻。五百多个骑兵护卫着五十多辆囚车向洛阳前进,先头打的旗号是“司隶校尉段”,路上的行人不得不给他们让道,囚车都用布蒙着,看不见里面的党人。
“七月十五日,中官命司隶校尉段熲捕系太学诸生千余人。就在前不久,渤海王刘俚被宦官诬陷为谋反,刘俚及其妻子自杀,但是他手下的人却跑不掉,全被抓了,送到洛阳去杀头。”知道内情的人说。
“司隶校尉段熲乃当世名将,当年在凉州威震西羌,百战百胜,我们都以为他是一个大英雄,把他与皇甫威明,张然明并称为凉州三明。呸,没想到段熲当了司隶校尉,为了富贵,就附和中官,甘于附逆,和中常侍王甫勾结,做出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那些太学生,都是些忧国忧民奋不顾身的仁人志士,段熲却派了士卒把他们全抓起来杀掉,今年他增封三千户,合前万四千户,这些富贵,都是这些太学生的血染红的。”
那些囚车车轴里的油加得很足,前进的时候几乎听不见车轴的吱吱声。车辆隆隆的驶过,见了毕炜一身灰尘。
第六十一章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踏进洛阳城门的那一刻,毕炜感觉自己听到了整个帝国的心跳声,这种感觉在北宫的百尺双阙下更加的强烈,所谓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那巍峨的双阙比起后来明清故宫的午门或是电脑复原的大唐帝国含元殿更加的壮阔,在这些金碧辉煌的,自从周室定鼎郟缛以来就从未停止扩建的宫殿群里,居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