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南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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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彬道：“我辈早有心伐越，但征讨大权在朝庭，我等小民怎可擅自动兵，这可是会被视为谋反的。莫非吕公子已有良策？”
毕炜心道：“什么为国分忧，明明是你们这些汉族地主欺压少数民族，激起民变，还好意思说是土著造反。这和西方殖民者又有何区别？”
吕嘉道：“陆公子所言极是，我已是朝廷官员，秩比两千石，加日南太守。”从桌案下拿出一块印绶，高高举起。
吕安喊道：“太守在此，还不拜见？”
诸人大惊，皆拜倒在地。
吕嘉道：“诸位请起，今日我还未上任，诸君请随意，不知诸位对这越人认为该如何处理。”
梁龙道：“吕公子，吕太守，我们一切听你的。”
陆彬对毕炜道：“早听说吕家派人去洛阳走宦官的途径买官，想不到竟得手了，不知六太守会怎样？”
毕炜道：“我看刘毅造船，就知道他肯定会走，不过他将去哪里，还不能肯定。”
毕炜道：“吕公子，对越人，唯以越治越，釜底抽薪耳，又有上中下三策，不知公子想听哪一策。”
吕嘉眼一亮，道：“何谓以越治越？上中下三策又何解，公子请内堂说话。”
“好刀，这把百炼钢环首刀，必不是交州所产。”
“公子好眼力，这把刀是宛地名匠采首阳之铁，历时半年才打造成的，洛阳市中千金难求。我看公子喜欢，就不妨将它送与公子。”
“如此名刀，我怎可受得？”
“宝刀再好，终是身外之物，况且这种宝刀，必有英雄才配得上。”
自走进密室，毕炜就见到这把刀，吕嘉把它从鲨鱼皮的刀鞘中拔出，一种嗜血的杀意顿时充斥着厅堂。
毕炜知道这是把宝刀，百炼钢在东汉还是稀有物，中国普及铁兵器的时间晚于其他所有的上古文明国家。并且这个过程相当长，从春秋末开始，到西东汉之交才完成。时间跨度近五百年（欧洲普及铁兵器用时约三百年）。根本的原因：中国铁矿石的品质低劣。在讨论中国铁兵器取代铜兵器的问题时，人们常常忽略一个最基本却也是最重要的常识：一个国家的技术发展，直接受其境内自然环境和资源状况的制约。
在科学还没有诞生的古代，无论是农业、商业还是手工业，都处于“靠天吃饭”的状态中。一个国家的某项事业是否兴旺，首先取决于该国有没有从事这种事业的自然条件。所以，凭借便利的交通和较少的人口，雅典可以用古代海商业来支持国家经济，而离东地中海商业要道相对较远，人口相对较多的罗马就不能；雨量适中，土地肥沃的中国可以发展出发达的农业，而极端干旱，遍地沙漠的阿拉伯就不能；银储量极多的阿兹特克可以将银作为货币和普通的饰物，而缺乏银矿的中国显然不能。冶铁业也不能例外，虽然铁在地球上是一种常见的金属，但本国铁矿脉的大小、铁矿石的质量好坏、铁矿开采的难度，仍然是制约一个国家冶铁工业的首要自然资源条件。铁资源质量好、数量大的俄罗斯、印度、澳大利亚、巴西，是铁矿石的重要出口国；英、法、德、三国之所以能够建立起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重要的原因在于它们都是铁资源丰富的国家；而历史上的名刀，其原料必然来自铁矿石质量优越的地区，如印度、日本。
在铁兵器使用初期，人们都还没有熟练掌握冶铁技术，谈不上用专门的冶金工艺来改善铁器性能，这时，铁矿石质量的好坏便直接决定了铁兵器质量的好坏。对于世界上其他文明古国来说，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铁矿是相当常见的，并且，世界铁矿的一般水平是富矿占矿产总量的５０－６０％左右，也就是说，一般人们开两个矿，就会遇到一个富矿。富矿的矿石含杂质少、易于锻造、制出的铁器性坚韧，对于制造铁兵器相当有利。即使是块炼铁，也能够压倒青铜兵器（各文明古国的青铜兵器都没能够发展到象中国那种水平）。所以各文明古国接受了先进文明传来的冶铁技术之后，在本国富铁矿的支持下，都很快的用铁兵器取代了铜兵器。
中国却与众不同。其自然资源具有这样几个特点：贫矿、难选矿、综合矿多，富矿、易选矿、单一矿少。而铁资源正是最好的例子：蕴藏量虽多（探明储量５０１亿吨），但易采易选的贫矿多、需综合利用的多组分矿石多、富铁矿资源少、可直接入炉的高炉富铁矿不到探明总储量的３％！并且矿石普遍含有较多杂质，如硫、磷等，甚至有少数矿石含有铀元素，硫会使铁变脆，在稀土族元素被利用到冶铁业之前，一直是该行业的梦魇。尽管我们拥有先进的冶炼技术但在现阶段我们也不可能将稀土用于冶铁。
现在吕嘉把这把刀送给他，究竟所为何事？这吕嘉本是请自己来商议越人事务的，何故现在又只字不提，毕炜苦苦思索着，而他对面，一双逼人的眸子射出精光。
第六章 分歧
毕炜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心中也是惊慌，总觉得对方清澈的眸子要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着的一切，连掌心都冒出了汗，不经意间伸出手去，接住吕嘉递过来的百炼钢刀，刀一入手，便觉得一阵寒意刺骨，他突地一惊，心中对自己说道：“毕炜啊毕炜，你还是小瞧了古人，这吕嘉所使的分明不是后世常用的谈判术么？怎么自己回到汉代，连以前所经历的都忘记了，险些中了这人的伎俩？”
随即也盯着对方的眼睛，道：“多谢公子赠刀，毕炜若是不受，岂不是拂了公子的兴致？”
那边吕嘉也是暗暗思量，这毕炜身高一米八二，在一群一米七左右的汉代人中本已显得高大，自从宴会开始，他就对此人多加注意，见此人喝酒如同喝水，须知此时酒就是粮食所酿；一般人家哪里喝的起？这人练得如此好酒量，显然家中必是豪富，后来他端出那罐猴儿酒，满座皆惊，以为至宝，唯独此人波澜不兴，一幅司空见惯的表情，想来此人非富即贵。吕安告诉他此人乃是大秦海商，万里归国。他在交趾的州学里也读过司马迁的史记和班固的汉书，知道大秦是海西大国，遂料得毕炜不是一般人物，本来这次宴会请他来，只是想让他为郡兵捐款，没想到对方居然语出惊人，提出平越上中下三策，于是便将毕炜请入后堂说话，一入后堂，便想用这招出其不意来击垮对方的意志，他这招对很多越人酋长都试过；屡试不爽；没想到这次对方居然安坐至今，心中对这毕炜，更是好奇。
吕嘉道：“我与公子一见如故，这区区宝刀，就权当见面礼了，公子所言平越三策，可否为我详细解释？”
毕炜道：“公子满腹韬略，又对平越之道谋划已久，我这平越三策，怕是让公子见笑。上策，汉化；这招花费时间可能要久些，中策，奴役，将所有越人土著卖作奴隶；下策，屠杀；把土著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于是又详细地向吕嘉讲解，何谓汉化，具体措施如何，何谓奴役，具体措施如何，何谓屠杀，具体措施如何；把他所知道的罗马帝国如何灭迦太基；希腊；埃及；高卢等国的经历；全部讲出来；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
吕嘉听毕炜说完，沉思许久，方道：“汉化我也想过，朝廷历来也在进行，只是要想汉化越人，必须有足够的汉人才能进行，否则不但不是我等汉化越人，而是越人越化我等。”
毕炜心道：“越化又怎的，对南方的开发，本来就是不断汉化和不断越化的结合，比如广东粤语，不就是受古代百越人语言影响颇深，和壮族语也有很深的关系么，不过这就不为你等所知了。”
便道：“不错，交州汉人太少，七郡地方数千里，汉人不过八十万之众，那些土著蛰居山谷密林，恐怕人数不下三百万。”
吕嘉道：“正是如此，要想汉化土著；就必须增加汉人数量，必须从别的地方移民过来，可交州北方的荆州扬州二州，也是地广人稀，移民尚且不暇，何来民移交州？”
吕嘉又道：“奴役虽为一时善法，但终非一良策，我听你讲那大秦奴役诸国，虽一时得利，但日久天长，贼寇蜂起，斯巴达克思纵横大秦本部，恐怕后来大秦军力衰退；那些国家必定不属其所有；秦朝奋六世之余烈；灭亡六国；北击匈奴；南攘百越；但是对山东苛刻，修骊山陵墓；建长城；阿旁宫；奴役六国旧人；虽有百万大军，也难当陈涉吴广大泽乡之变，终于楚项灭秦，这些先例在前，安可行奴役之策？”
毕炜道：“虽是如此，那屠杀之法，更是不可行，若非武安君白起再生，伏波将军马援转世，怎可杀尽交州三百万土著，还有边外占城林邑之人？”
吕嘉黯然道：“谋事在人，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去做，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毕炜也道：“成事在天，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逆天而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要逆天而行；我与越族本有大仇；今生若不尽诛越人；枉到这人世间走一趟。”吕嘉又笑了起来，轻轻地拍着手大笑，看也不看毕炜。
吕嘉道：“看来公子终不肯与我等携手，共创一番大事业？”
毕炜叹道：“毕某才疏学浅，恐怕难当大任。”
吕嘉道：“不提这件事了，我听说公子为刘毅造船，不知公子可有意兴致在造船之余，另作一番事业？”
毕炜心道：“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对吕嘉道：“不错，刘太守请我造船，不知公子从何而知？”
吕嘉慢悠悠的道：“这日南九真二郡，不是我夸口，只要我吕嘉想知道，就没有之不到的事。”
吕嘉又道：“公子所去朱崖洲，虽然是化外之地；但珍奇异宝众多，玳瑁珊瑚之属价值连城，只是所在皆穷山僻谷；无人问津，公子可有心作这珠宝生意？”
毕炜道：“公子所想，莫不是要与我合伙作这生意？”
吕嘉道：“公子错了，是我请你主管这朱崖洲贸易；我吕家本已经商起家；本来这事也无需外人插手；只是此时我已身为日南太守；有道是不与民争利；其他人也都事务在身；分身乏术；况且我与兄一见如故；又知道公子将去朱崖洲；这件事只好麻烦公子了。”
毕炜道：“这贸易利润丰厚，公子何以对我如此看重？”
吕嘉道：“我看出来了，兄虽然表面上笑容可掬，言行随意，令人觉得亲和，实则心有主见，坚毅而有决断，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毕炜心中一惊，暗想：此人眼力到是不凡。
又想：此时若做作退缩，反教他看不起。
展颜一笑，毕炜道：“公子言重了，小弟自小脾气倔强，也被父母骂过几次，但仍是个性难改；至于其他，非小弟所敢言。”
吕嘉却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方道：“公子是聪明人，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朱崖洲贸易，我估算过，做得好的话，收入极大，到时你我三七分利，我做了太守；自然不会在正税之外再增加赋税；这笔资金正好为日南郡军队添置装备，而公子呢；也好重振家风，如何？”
毕炜道：“也罢，我再不从，恐怕就是不识抬举了。”
两人哈哈大笑，回到前厅，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还以为二人从来都是如此亲密。
回到座位后毕炜才发现，诸少年已被吕安分派好任务，有人招兵，有人买马，看来众人已经立志要做一番事业，杀尽交州土著，毕炜问了问陆斌他被安排做什么，陆彬道：“我被分派练兵，你也知道，我家传剑法无人能敌，如果教授给众士兵；那么他们在战场上定能以一当十。后来吕家三公子说了，大公子坐上日南太守，我们在座诸人都有官作，问我想当什么。我说愿作卢荣县丞，辅佐我叔父，他笑了笑，大公子和你谈了这么久，看来他很看重你，你准备干什么？”
毕炜默默无言，他至此才明白这时地方豪门的威力和可怕，也明白了项梁项羽起义时，为什么会有八千子弟投奔，东汉刘秀开国；凭借的就是豪强之力；后代这些豪强势力尾大不掉；陈给社会上决定性的力量；想到后来那刘备虽有雄才大略；只是由于出身不好；尽管号称汉室宗亲；也难以改变士家人士对他的印象；奔走终生，才混到益州西川之地。那袁绍昏庸之辈，在未逃出洛阳之前只不过一个小小西园校尉；却能凭借庞大的家族力量；登高一呼而天下影从；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河北并冀幽青四州；曹操也因为出身不好；受到兖州豪强的敌视；一度被豪强勾结吕布打的只剩下三县之地栖身；后来曹操颁布唯才是举令；更是受到这些豪强的阻挠；到了他儿子曹丕；这些豪强更是无法无天；不得已曹丕颁布九品中正制选取官员；算是与他们达成和解；到了两晋南北朝之际；这些豪强更是把持着国柄；形成所谓的士族；操纵着国家大权；与庶族对立；他们本身也越来越退化；南齐萧某人见到一匹马叫；吓的半死；指着马说说这明明是老虎；何以名马？到了梁朝侯景之乱；叛兵攻进都城建康；多少士族连逃跑都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