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虎"传奇 作者:陈晓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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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一条古训。
杀人要用血来还，这也是一条法则。
早在90年代初，铁岭市委、市政府等党政机关和公安局就陆陆续续接到一些群众举报和来访，要求惩治这四个犯罪团伙的一些人。身为市公安局局长的陈泰宝对铁岭的社会治安久治不宁早就成了一块心病。他一直在思索着：“老根子”到底在哪里？怎样才能贯彻上级领导的多次批示，将这伙犯罪分子一网打尽。正在此时，王立军调到了铁岭市公安局任副局长。陈泰宝局长有了王立军这样的副局长作为辅佐，他认为祛邪除恶的正义之剑该出鞘了。于是，从1993年下半年至1994年上半年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公安局的几位头头多次议论过“打黑”的事，并派出刑侦小组深入群众掌握了几个犯罪团伙的事实。
1994年6月的一天晚上，陈泰宝、赵铁岭、王立军三位局领导在研究工作时，不约而同地提出：现在时机到了，“挖老根，端老窝”的战斗该打响了。当晚，局长陈泰宝向市委书记唐铁汉作了请示汇报。唐书记表示了坚决的支持，并明确表态：在这场“打黑”的战役中，无论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一级干部，都要一查到底……
事后，市局领导作了分工，局长陈泰宝坐阵指挥负责此次战役的全面工作，而王立军当仁不让地成了前线总指挥实施具体行动。并确定了行动队员的名单和“秘抓秘捕”的行动方针，考虑到此次战役的艰巨性和复杂性，请求武警部队支援……
为不打草惊蛇，抓张洪俊是在秘捕的情况下进行的。巡警一大队大队长刘家铎早就得到群众举报：由张洪俊出任总经理的金达大酒店容留妇女卖淫，大搞色情服务。刘家铎向局长陈泰宝和副局长王立军作了汇报后，他们决定对“金达”秘密侦察。
一天，金达大酒店来了两名颇有身份的客人，他们西装革履，举止风雅，出手阔绰。服务小姐急忙迎上前去：“先生，您好！”两位客人在酒店西瞅瞅，东看看，就问：“这里的服务怎么样？”小姐答道：“先生，要在这里过夜吗？我们的服务可是全方位的哟。”“那好，领我们去看看过夜的地方。”服务小姐将两位客人领到了后面的包房，只见一些包房里灯光黯淡，几乎都是一些孤男寡女，他们毫不掩饰地搂在一起打情骂俏……
在铁岭市公安局，两位“客人”正向陈泰宝局长和王立军副局长汇报。原来，这两名“客人”模样的人，是铁岭警方专门从沈阳公安局请来的便衣。
“先端掉‘金达’，打他个擦边球！”王立军拿出这样的意见。局长陈泰宝说：“正合我意。”
1994年7月22日夜，由巡警、刑警共40人组成的“行动队”以出其不意的行动，将位于广裕街37号的金达大酒店包围。除一个战斗小组在外警戒外，两个小组冲进舞厅，另一个小组直奔后楼包间。所有的包间都搜遍了，惟有一个敲不开，干警们只好将门撞开。
“你们干什么？”穿着背心短裤的张洪俊吼叫着。
“我们是公安局的，放老实点，你被逮捕了！”
……
一群赤身裸体的卖淫女和嫖客就像炸了窝，他们慌乱地穿着衣服，然后又一个个从张洪俊的跟前走过……
几日后，金达大酒店的董事长张勇（张洪俊犯罪团伙的骨干）也落入法网。经过突审“二张”，专案组对这次打黑的重点对象杨俊富的犯罪事实有了更深入的掌握，于是决定派出侦察员对杨俊富进行跟踪……
6。风雨悲怆夜
马上就要采取行动抓杨俊富了。
此次战役的前线总指挥王立军的心情就像滚滚的柴河水一样久久难以平静。他不仅要考虑行动方案、路线、车辆、武器、弹药、通讯等等问题，而最让他伤脑筋的是此次战役的特殊性，用王立军的话来说：“几个罪犯好收拾，关键的问题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甚至敌中无我，我中有敌啊！”
是的，这四个犯罪团伙得以在辽北横行数年，一些权力机构里的人不是和他们搅在一起了吗？王立军感到这次战役似乎有些悲怆，也有些不祥的预兆。他想起秘捕张洪俊等罪犯后，那些天来他就日夜不得安宁。他走到哪电话和人跟到哪，都是替罪犯说情的。有一天一社会名流来拜访王立军，临走时说他有几本书明天让人送来。第二天果真有人送书，王立军打开包一看，全是百元面额的现金，足有几十捆。那人转身要走，王立军把他叫住说：“你立即把钱拿走，不然我把你也抓起来！”此人吓得拎起兜子就跑了。他们见软的不行，又来硬的。一个团伙的爪牙在电话里对王立军吼道：“兔崽子，几十万你不要，命还要不要？！”王立军毫不示弱地说：“我王立军从当警察那天起，就没把自个儿百八十斤当回事！你要让我抓住，我肯定干掉你！”说完，他和两名特警侦察员紧急出动，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将其擒获。犯罪分子见王立军软硬不吃，又对王立军采取更凶残的手段。他们以20万元的巨款到本溪雇杀手，准备炸毁王立军的汽车，连同他和指挥部的其他成员一起干掉。由于信息及时，罪犯的阴谋未能得逞。还有一天深夜，王立军驾车刚从市郊外打黑指挥部返回市内，走到市体育场转弯处，马路对面突然有人向他的车开枪，王立军立即停车举枪还击，与罪犯交火两梭子后，他们自感不如王立军的枪法，便仓皇逃走。
下一步就要开始大规模的行动了，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王立军不得不为自己又一次写下了“遗嘱”，大意是：
“战友们，同志们，我去了！假如我牺牲，不要落泪，不要伤悲，警察的职业就意味着牺牲，我为我的职业而骄傲。我的死是为历史划上了一个惊叹号，也为历史埋下一个伏笔，提醒活着的人们，这个世界还不安宁啊！作为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没有一身堂堂的正气怎么行呢？我要深深感谢委以我重任的领导和人生旅途的朋友们，没有你们的提携和帮助，我将一事无成。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我尽管举步维艰，但也曾有过辉煌，我知足了。我的死也是献给党的一份答卷……无论如何，我希望我的战友们将这场战斗打完，再大的压力也要顶住，决不能半途而废……”
1994年9月18日，这一天对于王立军来说，是最值得纪念和难忘的一天。
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包括与新闻界取得联系，必要时请他们舆论支援。就像决战的前夜，指挥员是坐卧不安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王立军想到这里，又把这场战役最得力的干将——治安巡警大队长刘家铎找来了。他们找了一秘密的地方交谈。此时时钟正指向晚上8点40分。
王立军告诉刘家铎：“这次任务太重要了，危险性也极大，所以保密性极强。要抓什么人，目前只有我、泰宝局长和市委唐书记知道。将来的一切由我具体指挥，我们之间只能单线联系。这次任务肯定要牵扯到内部和相当一批干部，所以要做好一切准备，甚至牺牲……”
下面便是他们密谈的内容……
刘：您放心，您指向哪我就打向哪，决不含糊。
王：毫无退路啊！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刘：我知道了，这次任务不仅影响面极大，还要做长期的准备。
王：公安形象就系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老百性看着我们呢！
刘：这也是为铁岭老百姓出一口恶气，此气不出，社会难平！
王：要相信法律，相信正义。如果有人枉法，我将全力向社会呼吁。必要时我将以党的十四大代表的身份，向省市各级反映，还可以进京，找公安部和全国人大的委员们支持……
刘：这么说，我们可能还会被弄倒？
王：只要灵魂不倒，此次行动不能停，如果是身体随生命倒了，那是另一回事，我们一定要同舟共济，危难携行。
刘：如果法律有时不公正怎么办？
王：那我们也要划一个圆满的句号，向历史有一个交待。我们渴望能有一个惊叹号，但句号也行。如果没有，我们自己舍去一切也要划上正义的句号。
刘：如果有人走漏风声？
王：要想机会干掉他！向云南的陈新民（中国十大杰出民警）学习。
刘：今天的事太重要了。
王：这些地痞黑社会头目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
刘：要把这些兔崽子送上刑场。
王：用枪声为他们写上最后一笔！
刘：真有意思，谁能想到你我今晚在此讨论什么，而且是这么地坚决。
王：运作这么大的复杂斗争，我们却是“小人物”。
刘：……（笑）
王：要吸取营口的经验，决不能手软。
刘：我已摸清了底数。
王：我很担心保密问题。（沉默）我近日提审了“二亮子”（张洪俊），故意让他跑漏消息。
刘：听说他在县里很随便，还可以挂电话？
王：也可能，但近日不能了，我已给×××交待了。
刘：近两天我去提审一次。
王：你要的人可靠吗？
刘：行，没问题，你放心。
王：要选准突破口，提审要分开，有把握吗？
刘：我肯定让他开口。
王：让同志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准备苦战。
刘：我反正准备好了，视死如归。
沉默……
握手告别。
也许老天有意。就在王立军和刘家铎倾心交谈时，外面风声大作，接着是噼噼啪啪的雨点，敲打着窗玻璃。风雨之声就像两人内心掀起的狂澜，又像预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立军回家后简直睡不着，他亢奋到了极点。凌晨1点20分，王立军拨通了刘家铎家里的电话：
“伙计，睡着了吗？”
“一点睡意也没有，太激动了。”
“我有一种特殊的紧张。今天，不！算是昨天了，这日子也许是一种巧合吧？”
“对啊！“九？一八”，这日子可真令人难忘。”
“是国耻日啊！是我们民族激愤的日子，想不到和我们要做的事吻合了。”
“我也想到了。”
“怎么样，再睡一会儿吧？我不想睡了，把线索理好。”
“怎么睡得着呢！”
“再见。”
“再见。”
王立军告诉我，他和刘家铎都写好了“遗嘱”，放在一个朋友处，连老婆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只要“9·19”任务没有完，“遗嘱”就不能取。王立军还说，他和刘家铎还商量好了，如果谁在执行任务中先去了，另一个人接着干下去，决不后退。刘家铎在执行任务中还把他最好的衣服（皮尔·卡丹）穿上了，以防不测……
7。“9·19”战役打响
“9·19”这一天，是抓杨俊富的日子，也是“打黑”战役的正式开始。因此，公安局把这次“打黑”行动定为“9·19”专案。
这天下午的3点半，王立军正在办公室。突然，他的手提电话响了，是跟踪杨俊富的侦察员向他报告：杨的大宇牌轿车换上了大连牌照并在铁岭银州大酒店和一帮人聚会，有逃跑迹象！
好家伙，敌人要溜。王立军脑子一转，看来抓杨俊富只有提前行动了。他立即向局长陈泰宝请示。陈局长敲定：马上行动，不能有一刻的耽搁……
情况紧急，王立军来不及调动更多的兵力，只调动了刘家铎、计连科、刘彦民和仲选等7名干警，在他的办公室开碰头会。王立军摊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行动指挥图，手握一支碳笔，在图的正中央写上了“杨富（杨俊富的别名）”两个大字。瞬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然后，王立军作了战斗布置，叮嘱大家一定要小心等等，便一挥手：出发！出门时，王立军一把抓过计连科刚刚花500元买来的西服上装，包起油腻腻的微型冲锋枪，率领大家噔噔噔地奔下楼。两辆警车同时启动，直奔位于新火车站前的银州大酒店。
时针正指向下午5时20分。
王立军叫刘彦民等3人埋伏在酒店的各个要道，自己和另外两人埋伏在酒店一楼服务员休息室。然后他叫刘家铎和巡警大队长仲选上二楼，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杨俊富诓到一楼抓捕。刘、仲两人过去办过杨俊富的案子，与其熟悉，于是便演出了一台戏。刘家铎端着一杯矿泉水，来到了杨俊富的桌前佯装偶然相遇，主动打了招呼：“三哥，我有点事求你帮忙，这儿人太多，能不能下楼我跟你说。”杨俊富二话没说就随刘下了楼。就在杨俊富只把半个脑袋探进一楼休息室还没看清屋里有人否时，王立军就像饿虎扑食般冲上去一把扭住了杨俊富，顺势一个反腕，接着又是一枪托猛击在杨俊富的下巴上。刘、仲两人在外面猛地将杨推进了屋。这时，杨俊富狗急跳墙，他欲夺王立军的枪，王立军飞起一脚踹在杨的肚皮上，黑洞洞的枪口同时顶住了杨的脑门儿，并大吼一声：“杨富，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给我放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