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人-王火-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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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的蓝教官在指手画脚,帮着〃陈胡子〃打嘴仗。窦平周围一大伙学生也在帮着窦平点点戳戳。学生的情绪汹汹涌涌,像波涛冲击岩石。”陈胡 子〃和蓝教官涨紫了脸、口沫横飞,正在想用凶恶的眼神和语句阻挡怒涛。
“……快去上自习!这样胡闹成何体统!”蓝教官摆出教官架子,挥手要学生散开。
“学校的事有校长和我们管!学生不能干涉!”〃陈胡子〃放声怒吼。
学生嚷嚷成一片,大家都流着汗。窦平虎头虎脑,声音最响:“你们乱处分学生,把伙食办得不如猪狗食,却还要撕壁报!我们忍无可忍了 !”有人在嚷:“撤销布告上对高二两个同学的处分!”也有人在嚷:“要求学校对撕壁报的事件进行处理!”不知从哪里有人高叫了一声: “罢课!”顿时,“罢课!”〃罢课!”众人的声音像山呼海啸,震得人人的心像要跳出胸膛,血都沸腾了。
“蓝舅子〃低估了学生,横眉竖起三角眼,大吼:“谁敢挑动罢课?开除!”
“陈胡子〃也想威胁:“早听说你们中问混杂了坏人!谁敢说罢课?”
话,像石头扔进了沸水锅,锅里的沸水溅射出来了。后边的学生拥挤前边的,前边的学生都挤到蓝教官和〃陈胡子〃身旁来了。推推搡搡, 有喊的,有骂的,有想动手打的。蓝教官和〃陈胡子〃连声吆喝:“你们想干什么?”〃不准推!”
窦平被后边的同学拥得一肩撞在蓝教官胸脯上,蓝教官〃哎哟〃一声,挥起巴掌,恶狠狠〃啪〃地打了窦平一个耳光。家霆一见,浑身发烧。 学生们〃啊!”〃啊!”哄叫起来。窦平捂着苍白的脸,鼻血流了下来。他瞪大了眼,攥起拳头,向闪身往〃陈胡子〃背后逃避的蓝教官正要挥手 回击,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右臂。家霆看到,是〃老大哥〃!”老大哥〃高声说:“窦平!克制一下!”
学生见蓝教官打了窦平,齐声哄叫:“反对教官打人!”〃揍死他!……'打!”蓝教官自知理亏,惊慌失措。窦平鼻血涂得一脸,怒目相向 ,蓝教官和〃陈胡子〃像过街老鼠,想从学生堆里钻出去逃跑。可是学生围成的圈子里三层外三层,他俩像被网裹住逃脱不了。放在别人来阻止 性如烈火的窦平,是阻止不了的。施永桂的话窦平听。窦平左手拭着鼻血,右手捏拳对蓝教官说:“要讲打,我三拳就能打断你的脊梁骨!…… 我等着看学校惩不惩凶!不惩凶,我得打还!”
家霆站在施永桂和窦平身旁。依家霆的性子,恨不得和同学们冲上去,一起将蓝教官和〃陈胡子〃揍个半死。但家霆懂得〃老大哥〃这时劝阻 是相当高明的。窦平一还手,势必将蓝教官打得遍体鳞伤不可收拾,事情闹得太大了,说不定邵化会将宪兵队什么的都找来,学生会受损失的 。再说,今夜的重要任务也可能受影响;蓝教官挨打后,就有了互殴的借口。现在,是教官打了学生,将学生打得血流满面,是非很清楚,更 易引起公愤,邵化也讲不出理来,可以要求学校惩办打人凶手蓝教官和撕壁报的〃陈胡子”。家霆觉得自己完全懂得〃老大哥〃的意图,也懂得他 这个人能不露面是决不显山露水的。所以,家霆举起右臂像呼喊口号似的高嚷:“同学们,要求学校惩办打人凶手!要求学校处理撕壁报的坏蛋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一说,同学们冷静下来,不再嚷打了。有的高叫:“开除打人凶手!”有的高呼:“不要打人凶手做教官!”……这边正在吵吵嚷嚷不 可开交,将围在中央脸上流汗的蓝教官和〃陈胡子〃逼得狼狈不堪。那边,“博士〃带了两个同班的同学已经编抄好《盍旦》来张贴了。家霆回身 一看,“博士〃在壁报栏上方先贴上了一条用美术字写的大标语:“严惩打人凶手蓝教官!撤换贪污主任'陈胡子'!”有人高声喝彩。学生们差 不多全拥到这儿来了,密密麻麻黑鸦鸦,足足有三百人。一见〃博士〃等贴的壁报,大家又〃嗬〃〃嗬〃哄叫起来。蓝教官、〃陈胡子〃被推推搡搡挤 在学生中间,更加胆战心惊。
一些在学校里的教职员和伙房工人,都早已出来观看了。有的看看就走了,有的还远远站着作壁上观,没有上来干涉的。教职员工们都知 道蓝教官和〃陈胡子〃是邵化的亲信,也都知道这两个坏蛋一个飞扬跋扈,一个贪污中饱私囊把伙食办得很糟,见学生这样,都给予同情,心里 痛快。邵化平日像兔子三个窝,有时在县党部里,有时到校本部,有时在江津县城他公馆里,有时到这儿来。今天,他不在。能来劝阻拉架的 只有训育主任马悦光。马悦光挺乖巧,竞没露面。邢斌和林震魁那两条〃狗”,早吓破胆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马悦光的办公室窗户紧闭,实际从 窗户里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的。家霆猜,“马猴〃一定在那里朝外张望。家霆举目逡巡,看到章星老师和教数学的蒋老师等都站在远处冷眼旁 观。转瞬问,就不见章星老师了,不知她是回住处去了还是怎么。就在这时,听到有学生嚷嚷:“看,邵化来了!”〃吊死鬼来了!”
家霆回身朝同学瞩目处一看,果然,邵化同一个人一起,由蜘蛛穴山下沿着湿润的青石板小道向山上走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仔细 一看,看清楚了,是徐望北!又是这个穿褐色西装不见笑容的徐望北!
邵化来了,蓝教官和〃陈胡子〃像盼到了救命观世音菩萨,用力挤着想冲出学生的包围圈。蓝教官嘴里嚷嚷:“放我走!”〃陈胡子〃也大声 狂叫:“校长来了!我要找校长!”窦平把臂一拦:“走?没那么容易!”蓝教官和〃陈胡子〃一见窦平的气势,都像漏了气的皮球。学生们也都 不让他俩走,铁桶似的紧紧围着他俩。同学们见邵化和徐望北来了,胆大的故意把口号叫得震天响:“反对教官打学生!”〃反对总务主任撕壁 报!”〃严惩打人凶手!”〃反对胡乱处分学生!”〃要求成立学生伙委会改善伙食!”有胆小的,见邵化来到,站在前边的忙把身子往后边缩。 极少数三青团员,有想改善伙食的就不吱声,有的却在轻声嘀咕:“乱闹什么呀!”〃校长来了就别这么闹了!”
邵化穿一套浅灰派力司中山装,手拿一根〃司的克”,在学生们的口号声和鼓噪声中,顺着青石板小道的石阶,带着大高个儿徐望北一步一 步地上来了。他剃的平头,皮肤白里透红,脸上长满酒刺,表情阴阳怪气,两眼一大一小,看起人来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也真有趣, 他一出现,“马猴〃也从办公室的门里走出来了。看来,“马猴〃机灵,怕邵化责怪他为什么学生闹事他不出场。他出了办公室的门就迎着邵化 和徐望北迅步走去,似是向邵化报告什么。
学生仍在〃哦〃〃哦〃起哄,有的仍在叫口号。家霆见〃老大哥〃用手一碰窦平,说:“找邵化去f,'又悄声对身后站着的〃博士〃和〃南来雁〃说 :“让大家看住那两个坏蛋!”
窦平出着热汗,脸上涂着未擦净的鼻血,被簇拥着向邵化、徐望北和〃马猴〃所在的方向走去。
“马猴〃一定已经把事情扼要向邵化报告了。邵化见一大伙学生拥着满面鼻血的窦平上来,皱着眉,脸上更加阴阳怪气了。他装出关切地摆 着手说:“你,快去洗洗脸躺一躺吧!满脸是血,很不雅观。事情由学校调查后处理。一切我会管的!”
窦平不依,说:“蓝教官打人,我的血在面上摆着,还要调查什么?我要求惩办打人凶手!”
一群簇拥着窦平的学生马上哄叫起来:“立刻处理!”〃惩办打人凶手!”
邵化用〃司的克〃指指蓝教官和〃陈胡子〃被包围的地方,高声说:“把人放了!”他装作心平气和,“有问题可以商量。非常时期,用公费 让你们上学,闹事可不行!学校是求学的地方,不容许闹事。我要提醒大家,这个学校很复杂,你们年轻幼稚,别受坏人利用。今天的事要相信 我邵化来处理!”他咳了一声,又说:“先把教官和陈主任放了,你们有要求可以提嘛!这个学生,你叫什么名字?”他指指窦平。
窦平昂头说:“窦平!”
邵化点头:“好,是东北人吗?Ⅱ母,鼻子淌血我看见了,快去歇歇。你们的壁报不也出了吗?我们得看一看,研究研究!要给我们些时间 来解决问题嘛!大家看,我这样说在不在理?”
“马猴〃见邵化来了,又活跃了,在边上插嘴帮腔说:“邵校长是教育家,言出必行,大家散了吧!把蓝教官和陈主任放了,大家都回教室 去,不要影响读书。”
大个儿徐望北居然也在一边说:“大家散了吧!听邵校长的话!”
窦平挺身上前一步,说:“我们可以散,但学校明天一定要答复!”
邵化脸上阴沉得像头顶上灰暗的天空,居然爽气地冷冰冰说了两个字:“可以!”
学生纷纷散了。蓝教官、〃陈胡子〃满脸仇恨灰溜溜地从学生包围圈中走出来。家霆和大家一同向回教室的路上走去。西边天际凝聚着浓密 的灰云,天有大雨的迹象。辽阔的山野间,覆满橘柑林的山峦,变得朦胧不清,犹如一片将要呼啸的浪涛。家霆心里不禁想:为什么邵化这么 爽快呢?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往常,这些家乡沦陷的游子,心头酝积得最多的是乡愁。夜晚在宿舍里,临睡前,常常唱《思乡曲》:“月儿高挂在天上,光明照耀四方 ,在这个静静的黑夜里,忆起了我的故乡……”只要思乡了,大家对前方老打败仗,后方乌烟瘴气牢骚就更多了。今天下午,出了〃陈胡子〃撕 壁报和蓝教官打人的事后,熊氏宗祠改成的寝室里气氛紧张,大家忘了思乡,下午发生的事成了谈论中心。”南来雁〃也不拉胡琴唱〃我好比南 来雁〃了。蓝教官当然不见影子,邢斌、林震魁也不知去向。可能,两条〃狗〃正在邵化的办公室里参加议事,也可能他们不敢早早回来睡。他们 虽不在,在家霆感觉上,老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双鬼眼在闪烁窥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天,擦黑时分下起了〃沙沙沙〃的小雨,雨声清 脆地打在大黄桷树叶上,打在屋顶上。
点灯的桐油少,大家都没掌灯。天闷热潮湿,每间寝室里,蚊子嗡嗡叫,学生都摸黑坐着摆龙门阵。除了极少数还想置身事外的人,大家 都在揣测明天邵化怎么答复,怎么处理。谁也不认为邵化会处分他的舅子,谁也不认为邵化会撤换他的心腹总务主任。事情如何发展呢?
施永桂和家霆心事重重。
家霆的心事复杂。最担心的是〃马猴”。这坏蛋,看到他那种令人云山雾罩的表演,总觉得此人不简单。想到他上次夜里跟踪的事,家霆更 不安了。他会不会下毒手?家霆晚饭后同施永桂谈过。”老大哥〃说:“我也担心这,同章老师研究过。她说'要防备!接受赵腾的教训,我们会 尽早得到消息尽早采取预防手段的。”'家霆有点不解,说:“他真要下毒手,我们怎么能早早知道呢?”施永桂似乎也回答不了,家霆也只好 又纳个闷葫芦。
比下午发生的事更使家霆挂心的,是今夜要见赵腾老师了。今夜要从赵腾老师那里取到那件重要物件了!心情紧张,只要一想到夜里听到〃 滴铃……'滴铃〃的铃铛声,只要一想到夜里要采取的行动,家霆的心就像打鼓似的咚咚蹦跳。望着木栅的玻璃窗,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雨丝正在 飘拂,玻璃窗上淋漓地交错着雨水凝成的泪痕。家霆用一种等待的心情盼着同学们早点安睡,盼着能在夜深人静时远处响起每夜都能听到的运 煤队的铃铛声、铁链声和蹄声。
淅淅沥沥的雨啊,带着一点初夏夜晚的潮热,在无边无际降落。飘飘洒洒,近乎无声。雨大时,像有千万条针线,密密地把漆黑的天地都 严实地缝合在一起。在这种时候,几江江水的汹涌流淌声是听不到的,全被雨声盖没了。家霆和〃老大哥〃、〃博士〃、〃南来雁〃都躺在床上。” 博士〃还在火冒三丈地谈着下午发生的不平事,一而再,再而三。他咬牙切齿地说:“浑蛋的'蓝舅子',最好将他赶跑!他是邵化的一条大腿, 砍不掉也得一棍打瘸他!”
“南来雁〃咯咯笑了,竹床〃嘎吱嘎吱〃响。他瓮声瓮气慢吞吞地说:“对!砍不断也要叫他拄拐杖。”
“博士〃从床上支起身子,插科打诨地说;〃邵化决不会拿出'辕门斩子'的气度来对待'蓝舅子'的,明天答复如不满意,干脆趁大家都在火 头上,发起赶走教官!到处贴上大标语!我想好了一句上联,'秀才'你来对个下联贴在他门口好不好?”
家霆问:“上联是什么?”
“既是军人为何贪生怕死躲在后方享清福?”……秀才',你就对个下联吧!”邹友仁说。
“好,我来试一试!”家霆想了一下说,“我对:若非孬种理应鼓足勇气跑上前线杀敌人!”
邹友仁说:“精彩!”〃博士〃和〃老大哥〃也被逗笑了。
“博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