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人-王火-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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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一切不满现状的国民党人共同奋
①一九二四年一月,孙中山在广州主持召开了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确立了孙中山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 策。
斗!”说到这里,问:“我听程涛声说,他上次来江津,已经跟你大致谈过了?”
童霜威想:冯焕章到底直爽,说话清清楚楚,使人听了感到像浓雾中透入一道阳光,心里舒畅了。对比下来,程涛声说话含蓄,有时转弯 抹角,谨慎小心,点头说:“是的,他来,我们谈过。”说到这里,想起上次与程涛声谈话的那种不愉快的感觉,心里怏怏,又模棱两可了, 想:如今特务横行,反共的声浪高嚣,我是深有不满,忧国忧民,感到政治上没有出路。但立即偏向左边去值得吗?是要费斟酌的。”老大嫁 作商人妇〃的事干不得吧?心中想着,叹息一声说:“程涛声来,想不到此地稽查所一直在监视他。我送他上船归去时发现,稽查所长也在船码 头上。”
冯玉祥听了,瞪圆了眼睛,气哼哼地说:“是吗?”忽又摇摇头,“不过,也不奇怪。我到眉山县发动献金时,就有特务人员向当地绅士 造谣,说我发动献金是绑票式的,把你请去非捐多少钱不可,不捐就不放你回去,鼓动绅士们逃到乡下去。我在新津县时,特务多得很,打着 幌子说是维持会场秩序,其实是破坏献金。这次来江津,听说特务对商会的人说:'最好你们不要献金,看冯玉祥有什么法子!'我明白,我来这 里,特务也在监视。”见童霜威点头,又说:“我来后,有些喊冤的人来,状子递了一大堆。此地军政部的监护队,把百姓的菜拔了五六船运 到重庆去卖。那些士兵进城到戏园子看戏,不买票,同这里维持秩序的军警督察处的士兵开枪打了起来,把百姓打伤了二三十个,有这样的事 没有?”
童霜威点头说:“确有此事,发生在去年我们刚来不久的时候。”接着不禁说:“唉,这种事多得很哪,管也难!”他知道冯玉祥好管闲 事,有些是非之事就不愿多说了。
家霆这时却插得上嘴了,他年轻气盛,初生之犊,讲话无顾虑,先讲了伤兵医院的事,递交了吕大鹏的状子,又将听吕营长讲的渝江师管 区的事说了,更谈了鲁冬寒监视爸爸的事。正讲着,不料听到人声和脚步声,正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副官陪着鲁冬寒进来了。
一见鲁冬寒,家霆停止了讲话。冯玉祥外表厚道,其实是个绝不糊涂的精明人。这时,见鲁冬寒满面微笑又跑来了,心里窝着火。他早认 识这个稽查所长了,忽然好像不认得地对副官说:“我正陪童先生谈话呢,你怎么把生人带进来了?”
听冯玉祥的语气,一看冯玉祥威严的态度,童霜威明白要有精彩场面了。果然,鲁冬寒一听,马上满面献媚,躬着身子连连点头,说:“ 啊!冯副委员长,是我,鲁冬寒,昨天来过,今天一早也来过。”〃啊,你是军统的是不是?怎么样?有事吗?”冯玉祥问,颇有当年做总司令 时的威仪。
“没有……啊……是来看望冯副委员长的!”鲁冬寒诚惶诚恐,朝童霜威望着,似是请童霜威说几句情。
童霜威拗不过情面,话中有话地说:“他确是稽查所所长,昨天陪冯先生你到我那里去的人中有他。”
“啊!”冯玉祥点点头,铁着脸对鲁冬寒说,“我身体好,用不着多看望,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跟童先生要好好谈谈呢!你不必奉陪了!” 说着,不再理睬鲁冬寒。见副官将十分狼狈的鲁冬寒带出去了,他咧开嘴对童霜威父子笑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把白开水一仰脖〃咕咚咕咚〃 喝了个够,说:“我性子直,这还是客气的。要不,能用棍子把狗打出去!”他笑着亲切慈祥地对家霆说:“来,家霆,你再接着往下说。当 然,我只希望能了解些情况。”他扬扬吕大鹏的状子,“解决问题,找我告状,我是心有余力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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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卷
风波浩荡,夜雨闻铃肠断声
(1943年6月——1943年7月)
我想通过生与死的严峻搏斗,来体现历史的凝重。
“曙光从黑暗中诞生,春天从冰雪中走来。”在那段〃前方老打败仗,后方乌烟瘴气〃的战争岁月中,人生海洋中的风暴、震啸、急浪、漩 涡、礁石,随时会出现;复杂的天象,曲折的航道,变幻的气候,总常会展现在生命之路面前。
——摘自创作手记
一
欧阳素心的下落仍旧渺渺无讯。
冯村从江津回重庆后,来过信给童霜威和家霆。他到中华大学找了谢乐山,详细询问了谢乐山瞥见欧阳的情况,但就像谢乐山信上所说的 那么一点点,并无其他漏写的情况。冯村曾花费了好几个夜晚,到七星岗上兴隆街附近伫候,希望侥幸撞见欧阳素心,可是失望接着失望,欧 阳素心隐没在茫茫人海中无处可觅踪迹。冯村拿了童霜威给杜月笙的信去找杜月笙的秘书胡叙五。童霜威在信上托杜月笙向军统打听欧阳素心 的讯息。戴眼镜、圆脑袋的胡叙五很客气,约定电话联系。后来.他在电话中告诉冯村:军统答应帮助寻找,需费些时日或能打听到消息。
给叶秋萍的信丝毫未起作用。冯村拿了童霜威的信找叶秋萍,请叶秋萍帮助寻找欧阳素心。叶秋萍本人未见,让秘书代见,态度冷淡。隔 了几天,冯村打电话去询问,秘书平淡地回答:“找过了,没有找到。”
冯村在信末结束时说:“情况确像大海捞针,使人心情懊丧,我当继续努力。”
一直珍藏着的欧阳素心留下的〃天涯海角毋相忘〃七个字的纸条,家霆常一遍一遍地看。纸条已经摩得发毛卷角了。'看着纸条,往事难舍, 怎么能不更加思念欧阳呢?
心事缭绕在欧阳素心身上。在看到雾中的青山时,就会想起欧阳在上海环龙路那间幽静的画室里绘的那幅油画《山在虚无缥缈问》;在淋 洒霏霏细雨时,会想起在上海法国公园里那棵常青的落地大雪松后面,那段甜蜜的回忆。当时,欧阳乌黑油亮的黑发上沾着雨珠,像戴着闪烁 钻石的美冠,眼里像闪着青春的火苗。他和欧阳雨中离开那棵葱茏的雪松时,带着的一种纯洁、欢乐的幸福感情,迄今仍使他温暖。
家霆是个克制力很强的人,他能意识到毕业班的大考和毕业会考以及大学考试这三个〃关口”,要通过是严峻的。能不能通过这三关,关系 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不能让自己沉浸在一种痛苦、消沉的情绪中蹉跎岁月。他仍旧使自己驱散心上的凄凉与思念,安心地听课,安心地复习 ,安心地迎接将要来到的〃三关〃考试。早上,他与〃老大哥〃施永桂、〃博士〃靳小翰等起得很早,去读英语。晚上,大家又一同睡得很迟,在冒 着黑烟的桐油灯下做代数和解析几何的习题。
只是,邵化加给学校的法西斯气氛,总是在威胁侵犯着他本来不平静的心。
那天下午,有一节自习,家霆在茅草顶的竹笆屋教室里做物理题。从窗户里向外看去,天空被破棉絮般的浓云布满了。教室的门开着,微 风袭袭吹来,不断翻动面前桌上的书页,不由使家霆想到第一次在欧阳素心家,在她房里看到晚风从窗口里吹进来拂动桌上那本书页的事了。 正在凝神,“马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说:“童家霆,来!”家霆只好跟着他到办公室去。
说的内容,是想诱家霆说说同学中哪些人思想左倾,也想逐个了解班上同学的情况。他的眼神在搜索中带有挑剔,甚至用表扬的口气给家 霆戴高帽子,说:“你是很好的嘛!前些天献金,你表现得很突出,班上绝食三天捐献,你怕大家饿了,掏钱买了大批大饼、油条和红薯给班上 同学充饥,听说还悄悄化名捐了个金戒指,说明你富有正义感和爱国。我问你的事都很重要,你应当如实告诉我嘛!”
教官〃蓝舅子〃平日对学生非训即骂、横眉竖眼。”马猴〃平日对学生态度尚好,但家霆嫌恶他的纠缠,说:“我不爱管闲事,我只管我自己 。功课太重,我自顾不暇。”
“马猴〃笑容相向,要家霆坐下,腔调变了,说:“其实,青年时代,思想左倾并不奇怪,年轻人不满现状也不奇怪。我也不主张对青年人 用高压政策。同你谈这些,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反感。我是训育主任,职责所在,应当多同学生接触,多谈心。”
家霆心里想:这家伙!真是硬软手段都用到了。
“马猴〃又说:“现在正在抗战,非常时期。训育主任总得让学生懂得如何在非常时期不触犯校规、刑律的道理。老实告诉你吧,你们平时 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如指掌。”
家霆马上想起了两条〃狗”,恨得咬牙,又不禁想起了〃马猴〃那夜也跟踪章星和施永桂的事,虽闷不作声,心上却波涛汹涌。
“马猴〃眼里有一种变幻着的光彩,问:“你在想些什么?”家霆没好气地说:“想物理习题!”
“马猴〃笑笑:“施永桂这个人怎么样?”〃他不错,功课挺好,人也老实。”
“他半夜里有过起床到外边逛悠的事吗?”〃不知道。”
“马猴〃眼里透着冷笑:“有人看见的,向我报告过。”
“确实不知道。”家霆心里恨死邢斌、林震魁了,一定是两条〃狗〃提供的线索,“有些人无事生非,胡七八扯乱打小报告恐怕也是有的。 比如上次我拣到张报纸,不就交给你了吗?”
“马猴〃笑笑:“我越发肯定你不简单了。你很有思想,也很有头脑,很有应付我的策略呢!”
“你把我占有了,其实我什么也不懂。”
“从另外一个角度和立场上说,你倒是一个坚定可靠的人,不泄露一点你认为不该泄露的秘密。”
家霆朝他看看,装作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马猴〃咯咯地笑了,说:“我想收买你,但我明白无用。我只是想试试你。现在试过了 ,你是一个挺有主见和信念的学生,可贵。我也不逼你。但你自己要多注意。学校里很复杂的呀!你可以好好体味体味我的话。”
家霆如坠五里雾中,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人很厉害,提醒自己:要十倍百倍地注意,无论如何在他面前不能松一点口、露 一点蹊跷。他装作平静地说:“如果没有事,我要回去复习物理了。”
“马猴〃笑笑,说:“一会儿施永桂会来的。我刚才通知他在我同你谈话后隔一会儿叫他也来,我还要同他谈话。你可以在边~L听着。听 听对你也有好处。”
家霆心里纳闷:他找施永桂谈什么呢?怕是谈那夜的事吧?唉,真糟!……正想着,果然永桂出现在门口了,高叫:“报告!”
“马猴〃清了清嗓子:“进来!”
施永桂进来了,先打量了家霆一眼,家霆故意显得平静。”马猴〃居然客气地指指一只凳子,说:“你坐!”施永桂就坐下了。
“马猴〃发动突然袭击了:“施永桂,你是中队长,是个好学生,我是信任你的。有件事我要问你。有两次夜晚,运煤队经过我们这儿蜘蛛 穴山下的时候,你睡觉后又爬起来出去干什么?”
施永桂装出思索,说:“我夜晚睡觉的呀。当然,也出寝室上过厕所。”
“要诚实嘛!”〃马猴〃说,“我是有'耳目的!'你们读过希腊神话吗?希腊神话上的'百眼神',不分昼夜总轮流张着五十二只眼睛不闭。哈 哈,我的'百眼神'向我报告过。”
施永桂机灵地说:“邢斌、林震魁的话不可靠。”
“不可靠?”〃马猴〃笑笑,“我问你,熊氏家祠宿舍前东边有棵大樟木树,是吗?”见施永桂点头,又说:“那就对了!从那里看你,你看 不见人,人可看得清你。这能不可靠?”
家霆想:“马猴〃这坏蛋,虽似老练,却考虑不周,他无意中泄露了两个机密,既泄露了两条〃狗〃是他的〃百眼神”,又泄露了大樟木树是 两条〃狗〃窥察的地点。只听〃马猴〃又说:“我的耳目是可靠的嘛!有一天夜晚,我亲自去了,看到了你施永桂,不但你,还有你——”他突然指 指家霆。家霆脸都红了,胁下淌汗,心想:糟!那夜我以为他没看见我呢!原来,他没有走,继续躲藏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哩!
施永桂忽然点头,很老实地说:“啊,对了,有那么回事。”
“马猴〃的目光扫来扫去,说:“还有一个女的,我点穿了吧——教国文的章星老师。”
家霆和施永桂强作镇定,家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