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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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长对贝特说道,“你犯了一个错误。”然后他四下看了看办公室。“所有的妇女先走,你,消防局局长,帮助她们先走,快!”
贝特一直等到其他人出去后说:“我不走,本特。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你得走。”州长走到办公室里面的墙边。“过来。”他看见她迷惑地慢慢走过来。他拉住她的手,然后平放在墙上。她将手缩了回来。“烫手,对吗?”州长问道。“时间不多了。我想让你平安无事。”
“我已经告诉你——”
“但是,让我来告诉你。”他用弯曲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我不想作长篇大论,我一生中就这一次找不到恰当的话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他温情地笑了。“来吧,我送送你。”
外面有人叫道:“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接着是更多的吼叫和跑动的脚步声。
“在这儿等着,”州长说完便冲进了大厅。
一切都突然变了,人群象还没有筑窝的蚂蚁,疯了似的推搡。
“安静!”州长叫道,“安静!”
人们的脸转了过来。室内几乎一片寂静。
“发生什么事了?”州长问道,“我们大概都是成年人。都是负责任的人。究竟发生什么啦?他们在下面创造奇迹,马上就要给我们送上一部电梯。电梯——”
“这就是问题所在,本特。”参议员彼得斯打断了他的话。“电梯开走了,现在还在下去的途中。里面载着一个人,只有一人。你能猜出是谁吗?”
“你告诉我,杰克!”
“保罗·诺里斯。”参议员说,“还会有谁?”
州长转身走进办公室,经过贝特身边时,好象她已不存在似的。他在桌旁坐下,抓起电话,拨动桌式扬声器的开关。“我是阿米塔,”他说道。“电梯下来了,里面有一名乘客。你们扣留他。”
布朗的声音回答道:“是,先生。”然后怀疑地问道:“只有一名乘客?”
“不错。”州长说道。“我想告诉当地律师,此人蓄意偷开电梯。如果当地律师认为有道理,我想控告此人犯有杀人罪。”
布朗说:“我们会马上将电梯开上来的,如果可能的话。”
州长点了点头。“我明白。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你们已经竭尽全力,你们大家。电话还能维持多久?我想大楼里肯定有半导体收音机,你可以通过市广播电台随时向我们通报情况。”
“州长,”听筒里又传来布朗的声音:“电梯下来了,里面的那人——”布朗停了停。“他死了,州长。烧得可不轻。”声音颤抖着。
又传来纳特的声音,疲倦然而有力。“楼梯井里的高温己造成吹焰灯效应。”
“穿石棉衣怎么样?再向电梯里喷水,使它冷却——”
“不行,”纳特回答道。“只有一次机会,我们已放过了。我们再也没法把电梯送上去了。电梯损坏严重,又脱了轨。轨道变形了。我们应当另想办法。”
又传来布朗的声音:“我们在检查大楼内部,”他说。“一层一层地检查。遗憾的是,大楼建得太大太高了。现在只有试一下威尔逊的鬼点子了。”
州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保持联系,”他说着,把椅子往后一推,疲倦地站了起来。“该作通报了。”他朝门外走去。
他象刚才一样,站在大厅中间的一把椅子上。他稍稍等了一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说道:“电梯已经到了大厅,”他停了停。“里面的那个人被楼梯井内的大火烧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们在想办法重新将电梯送上来,”他说。“如果成功了,大家都要穿绝缘服,都要戴面具。”他举起一只手,“但愿他们能够把电梯送上来!”
有人在砸大厅另一侧的消防门。消防局长跑过去,抓住拉手,猛力把门推开。消防队员丹尼斯·霍华德和卢·斯托尔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他们两人背着工具,一头系着又长又沉的棒子。面具挂在脖子上。州长示意他们过去。他们向前走时,双腿直打颤。
“把门关上,”州长说,然后对两个消防队队员说道:“我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
卢·斯托尔张开嘴,又慢慢地闭上了。
丹尼斯·霍华德说:“没什么,州长。”只是爬了几层楼罢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我们还能用楼梯吗?如果能,那就下去吧。”
一片沉默。霍华德望着州长。
“告诉大家,”州长说。
霍华德说:“楼梯可以用。但是,你们到不了底楼或接近底楼。”他伸开一只手,手颤抖着。“看见了,上面本来长有汗毛。”他疲倦地用手在脸上摸了摸,“脸上本来也是有眉毛的,真的。”他点了点头。“你们可以使用楼梯。一直跑下去一百层楼,你们也许还活着——如果跑得真有那么快的话。”
卡雷·威考夫突然大声喊道:“我想知道的是,不,不对,我要求知道的是,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谁对此负责?!”
州长一动不动地站在椅子上。“我提议,卡雷,你组织一个国会委员会对此事进行调查。我非常愿意提供我知道的一切。”他从椅子上走下来,手臂伸向贝特,两人一起不快不慢地回到办公室里。
他一下子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我自认为是一个非常有耐心,通情达理的人。我还认为自己富有同情心。”他抬头望着贝特,苦笑着。“现在,我真想掐死卡雷·威考夫。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出去,朝保罗·诺里斯的坟吐痰。”他停了停。“这些想法如果是卑鄙的,我也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贝特说:“如果诺里斯先生没有偷开电梯——”她没有把话说完。
“当然,”州长说道。“你们谁也不会活着到下面去的。因此,我很高兴事情这样发生了。但是情况并没有转机啊。”
“我知道,本特。”
他抓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无耻之尤,戴着作家的帽子,拖鞋尖尖的,写出巨著,然后一门心思想看看一切是不是照他们安排的那样发展。”他摇摇头。“有时候我怀疑他们的动机本来就带有恶意。你相信来世吗,亲爱的?”
“我相信。”
“我从不觉得有必要相信,”州长说。“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有必要相信上帝的存在。”他停了停。“但是,象我经历过的其他传统形式一样,我经历了崇拜。我不知有多少人也一样,只是不承认罢了。”他停了停。“如果能祈祷,祈祷又能起作用的话,我倒想祈祷我们有一天会再相会。”
“会的,本特。”
〖21〗5:40—5:56
纳特和本·考德威尔谈完话后,离开电话机,走过来站在帕蒂身旁。他茫然地望着中央大厅和大楼,慢慢地说道:“大楼的原设计方案能够防火。城市消防局为此还减少了高层建筑区的消防部门。”他转身看着帕蒂。“你知道吗?”
帕蒂强装笑脸,然后摇摇头。
“厚实的墙,”纳特说,“厚实的地板,窗子大开着——可以随便进出。大火可以被控制在里面。然而现在——”他摇着头。“衬心式建筑更加经济:里面可以装电梯、管道、电线等等非盈利性的设施。这样就可以腾出更多的空间出租。但是,一旦发生火灾,象这样的大火——”
“会发生象你刚才在电话上说的那种吹焰灯效应吗?”帕蒂问。“象烟囱似的?”
站在旁边的一位消防队长说:“有时候遇到象这样的大火,里面的温度非常高,消防队员每次只能工作五分钟,甚至还要少。”他看着纳特。“你管它叫吹焰灯效应,更象熊熊燃烧的熔炉。”他往上指着大楼楼顶。“我们如果能从那儿把人救出来,才真是大奇迹。”
布朗接了个电话,他愤怒地冲纳特喊:“警察闹不清楚海岸警卫队与大楼的烈火有什么关系。他们说我们的想法不切实际,因此要研究才能告诉海岸警卫队。”他盯着纳特,“你认为会奏效吗?能吗?能吗?用裤形救生器?”
纳特举起手,然后表示放弃地放下。“你有更好的方案吗?”
“直升飞机,”布朗说,“还在空中盘旋,什么用也没有。这也是你的主意。”
“电梯也是,”纳特说。“本来会烧死五十个人,而不是一个人。”他说这话倒吸一口冷气。“可我们除了试试我们能想到的办法外,还能做什么呢?”
沉默。
“我们还是来研究可能性吧,”纳特说。“他们是无法自己下来的。他们即使有绳子,又能怎么样?中年男女能吊下一百五十英尺?”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象在发怒。“直升飞机能做点什么吗?回答是不能。它们自己是不能的。你也许能砸碎上面的窗子,然后将杂技演员送到从飞机上吊下的舷梯上。但是,这些上去喝香槟的人没有谁能象杂技演员一样吊上去。还剩下什么方案呢?这就是你提问的答案。”
“好吧,”布朗说,声音平静些了。“别生气。我们看看海岸警卫队怎么说。”
“如果不成功,”纳特说,“就不成功。”他又望着窗外。
帕蒂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难道这一切都是保罗干的?”她的语气很平静。
纳特口袋里还装着改动许可证复印件的信封。纳特拿出信封,将复印件摔了一绘图板。他看着帕蒂一份一份地捡起复印件,然后将它们扔下,好象不干净似的。她终于说道:“我虽然不是工程师,但我确实知道一二。”她望着纳特的脸色。“上面全部有你的签名,而你却并没有签过,对吗?”
“你怎么知道?”
“不象你的风格,”帕蒂回答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确实知道。”她埋头看着复印件,“保罗的把戏之一就是模仿别人的笔迹。我曾以为这很有趣。”她停了停。
“现在,”一个从没有听见过的声音从办公室的门道里传来,“麻烦在哪儿?你认为我们能采取什么办法?”
他是美国海岸警卫队军士长奥立弗。他静静地听着纳特的解释,然后走出指挥室,望着大楼楼顶——北面的贸易中心大楼和高耸入云的世界大厦塔尖。
警卫队军士长看着广场上的人群,飘着烟尘的水坑,缠在一起的水龙带和吼叫着的消防人员。“多热闹的马戏团,”他说,然后又斜视着远方,目测着距离。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望着纳特,慢慢地摇着头。“不行。”他说。
“你们有枪,”纳特说,“还有绳子——你们叫导绳,没有吗?”
“这些我们都有,”军士长说道。
“距离井没有那么远。”纳特的语气很急,近乎愤怒。“要试几次才行。你只需要摔——根绳子到眺望厅就行了,对吗?我们会把那边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你们的目标大得象粮仓,不会打不中。你们——”
“地面的风很平静,上面——有多高?”
“一千五百英尺。”纳特的火气突然烟消云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风可他妈的不小,”军土长骂道。“瞧那浓烟,从窗里飘出来时多直?我们得射一根导绳进去,离那么远,没办法。但是我们试试看。我们会竭尽全力——即使不理想。”
在这灾难性的一天里,纳特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火花。他忍不住高兴地叫了起来。“我们会协助你们的。我会察看眺望厅的窗子是否全部打开了,是否有人站在窗边等你们把绳子射过去时抓住。”他的思路又拐弯了。“我的上司,第一流的建筑师在上面。他会找个结实的地方拴住裤形救生器的缆绳。他会处理一切的。”
“我们试试看,”军士长说。“我只敢保证这一点。”他突然笑起来。“不过,这将是你见过的最他妈艰巨的尝试。”
州长拿起电话,要本·考德威尔和消防局局长马上来听情况报告。
“海岸警卫队马上就上北边贸易中心大楼楼顶。他们要向你们发射导绳。”纳特说。
考德威尔插话:“就是说砸开窗子。”
纳特说:“给每个人提供尽量大的目标。我们现在正在疏散下面的人群,从上面掉下来的玻璃能砸死人。”
“你们一下命令我们就砸玻璃窗,”考德威尔说。“可是贸易中心大楼楼顶离这边很远。”
“我们要试试,只有这样了。枪打出一个有一定重量的抛射物,抛射物带有一根很轻的导绳,你们抓住导绳后,把它拴牢。然后他们会在导绳上拴上一根更牢实的主绳。实际有两根绳子:粗的一根用来承受裤形救生器里的人体重量,细的一根用来将裤形救生器送去拉回。”
“明白了,”考德威尔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们已经清除了那边的广场,”扬声器里又传来纳特的声音。“你们可以砸玻璃了。”
考德威尔看着消防局局长,局长点了点头,然后用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圆圈,匆匆走出办公室。
纳特的语气变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