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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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哪里去?”
“想去看几个人。然后回家去。”他开了门,跨出去。
齐勃呆呆地站在屋子的中央。不可能,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只想起这些。她来不及多想,走到床边,抓起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纳特。齐勃极力不让自己的语调带有任何感情。“我已经将你的话转告了保罗。”
“他来了?”
“没有。”齐勃停了一下,继续说,“对——对不起,纳特。”
“他到哪儿去了?”纳特蛮横地追问。
“他说他要去看几个人,然后回家。”
“好吧,”纳特说。
“你想把他怎么样?”
“把他抓来。你反对吗?”
齐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没有反对。“他看了电视,我把你说的都告诉了他。他说‘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纳特啪地挂断电话,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消防局副局长布朗、两个队长、吉丁斯、帕蒂、波特,都在场。他说道:“赛蒙斯已经在电视上看见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利用他。不过,我想我们需要他。”
“你如果需要他,我们就去找他。”波特说。
吉丁斯说:“更重要的是,如果刘易斯已经计算出来,我们去叫几个人来,看看能不能启动一部高速电梯。”
纳特捻着手指。“赛蒙斯的工头——他叫什么来着?叫帕特?对,帕特·哈里斯。”他望着吉丁斯。“我们需要哈里斯,赛蒙斯如果没有亲自插手。哈里斯一定知道。”
帕蒂清了清嗓子:“另外一定还有人知道改动设计的事。那个签字的检查员,他是谁?”
纳特暗自说道:“好厉害的女人!”
吉丁斯说:“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那狗娘养的抓到这里来。我熟悉他的面孔,他叫哈利。对,是叫哈利,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我们会查到的。”
〖16〗5:01—5:11
这是一幢整洁的小房。绿茵茵的草坪,白色的喇叭花竞相开放。车库门上装着一个篮板和篮圈。一个巨大的电视天线高出屋脊,指向市区。
帕特·哈里斯夫人开了门,她的头发用蓝色塑料卷发器卷着,显得年轻貌美。“啊,太出乎意料了,赛蒙斯先生。你想找帕特吗?”
“如果可能的话。”保罗堆出一副演员的笑容,带着无所谓的神态。
“他在楼下看电视。我们还以为你去参加世界大厦的开业典礼了呢,他见到你会高兴得发疯的。”
保罗走下楼梯进入嵌板游戏室时,脸上还是笑容可掬。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消防车停放在大楼前面的广场上,象鲜血般殷红。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小,播音员的声音几乎听不清。“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得到报告说,大火在大楼里蔓延。这场灾难——”
电视突然什么图像都没有了,声音也停止了。帕特·哈里斯坐在椅子上说道:“欢迎,头儿。我猜你会来的。”他将遥控器放在咖啡桌上,然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喝一点,怎么样?”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敌意。
“喝一点,好主意,”保罗说道。他坐了下来,四下看看。“你这儿可真不错。”保罗接过酒,然后尝了尝醇香的苏格兰威士忌,大概是契巴里加尔牌的法国名酒。他注视着帕特,说:“你想永远这样下去?”
哈里斯点上一支香烟,吐出一团烟雾。他的动作突然痉挛,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保罗慢慢地,小心谨慎地问道:“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哈里斯弹掉烟灰,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烟,连续吐出4个很大的烟圈。他说:“我听说伯特·麦克劳住进了医院。是心脏病发作。我还听说他不行了。”他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保罗的脸色。
“我们在谈你的想法。伯特眼下还无关紧要。他给我看了一些改动许可证,问是不是我们作的改动。我回答说是的。当然是我们改的,为什么不改呢?”
哈里斯擦了擦嘴,说道:“天哪!现在我知道你是发火了。”
保罗摇摇头。“改动许可证露馅了,”他说,“我不知道是怎样露馅的,威尔·吉丁斯也发现了。不管我对伯特说什么,他们也要拆开墙看一看。因此我只能说:对,当然是我们作的改动。瞧那签字:纳特·威尔逊,考德威尔的得意门生。难道我们还要到天上去问不成?”他对后面几个字加强了语气。
哈里斯小心地捻灭香烟,抬起头。“我不知道,”他说。他站起身,穿过屋子,然后转过身,走回到自己的椅子旁,“砰”的一声坐了下去。“我对你开诚布公,你是好人。我为几个狗杂种工作过,我想有机会跟他们算帐,你却不错。”
“谢谢,”保罗说道。
哈里斯说:“等大火烧过了,这事过去了,我可以去市政厅。我会说,改动许可证是由建筑师签署的。我他妈的除了服从外还有什么可讲的?”
沉默。保罗毫无表情地说:“帕特,你能推脱责任吗?”
哈里斯跳起来,又穿过屋子,转过身来,但没有回到椅子上。“你告诉麦克劳我们作了改动,因为我们接到威尔逊签署的许可证。OK。我也能这样说。我可以说,我和你谈起过这事,对此都怀疑。但是,考德威尔办公室说你干了什么事,那就是你干的。”
“太好了,”保罗说。
哈里斯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小心地坐了下去。“检查员哈利怎么办?”
“哈利不会遇到麻烦,”赛蒙斯说。“如果他真的遇到麻烦,那也是自找的。”
哈里斯面无表情,如同一个玩牌的人正在研究对手。“你还记得一个名叫吉米的小子吗?他还是个孩子,是我手下的一名工人。他不赞成正在进行的改动,他说这很危险。他要去和纳特·威尔逊谈。”
“啊,记起来了,”保罗说道。
“他没有去和威尔逊谈,他遇到了车祸。他在车辆高峰时间跌倒在一列特快车前。”
“我明白了,”保罗说。“不过,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哈里斯这次真的笑了,而且意味深长。他说,“我如果支持你,你得保证不会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保罗说。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给我什么报酬?”
“你已经得到你的那份了。”
哈里斯摇了摇头:“我办事都要得到报酬。”
“要多少?”
哈里斯又笑了:“我们现在总算有进展了。”
保罗也笑了一笑,独自走上楼梯。下面游戏室的电视机又打开了,哈里斯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不断扩展的悲剧。哈里斯夫人已经取下头上的卷发器,迷人地笑着。保罗对她说道,“你们家太美了!”
“啊,谢谢,承蒙夸奖。”她的脸上露出真诚的快乐。
“帕特,”保罗说,“可真是一个幸运儿。”
他驱车离开时,一辆黑白相间的警察巡逻车转弯朝哈里斯住宅开去。保罗地反光镜里看着警车。警车停在街边栏杆旁。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钻出来,走到哈里斯家的门前。
〖17〗5:13—5:23
大楼的中心象一座烟囱,热浪在往上冲,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气流将新鲜空气地中央大厅敞开的大门吸了进去。
大楼外面,本市最高的消防梯不停地移动着,但全没有用。问题出自内部,不是外面。
一层层楼上,消防队队员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咳嗽不止,有时还呕吐,他们拖住消防管和高压水龙头,成吨成吨的水喷向时隐时现的大火。
但是,在那些诸如塑料泡沫绝缘层融化了的地方,形成了无数股烟道,新的烟囱效应将烟火送进敝开的大厅和走廊,吸进新鲜空气,补给烈火。熊熊的火焰更增加了气流的力量。
消防队员丹尼斯·霍华德和卢·斯托尔在第六十层上停了下来。他们站着,直喘粗气。
霍华德朝消防门走去,推了推,门居然还能打开。他小心地把门推开,一般热浪将他吞没了。他朝里边望了一眼,赶紧将门关上。“走吧!”他说道。
斯托尔张开嘴,又闭上了。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
在拖车式办公室里,帕蒂从电话机旁转过身,将一张纸条递给波特探长。“约翰·康诺斯,”她说,“他几个月前在建筑队工作,是个钢筋工,他被解雇了。工会没有提出任何抗议。”
纳特心想,最后这句话说明了很多问题。但进一步调查他被解雇的原因是没有用的;康诺斯本人已经回答了他为什么要潜入大楼,捅出这么大个漏子。
波特也持同样的看法。“他是一个动辄就发牢骚的人?”他问。“也许吧。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仇恨有多深。”
帕蒂站在拖车式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广场,望着满地闪光的脏水,以及象面条似的消防水龙带,抽水机和围观的人群。“但是仇恨会使他干出这种事?”她转身望着波特和纳特。
纳特望着帕蒂,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比她父亲还要明显的凶悍。伯特不会让步,帕蒂也不会。
办公室另一端的一部步话机响了,一个精疲力竭的声音说道:“队长,75层这儿现在还没有烟,但恐怕防火门后面的情况不妙。”
“乐观点,”队长说,“如果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纳特看见消防局副局长布朗张开嘴,又悄悄闭上了。消防队长也看见了,他牙关紧咬,怒火中烧。“我不能让我的好小伙子在这场败局中送命,”他说,“不管是谁在楼上。”
布朗副局长疲倦地点了点头。
纳特问道:“你敢肯定这是败局?”
“不,我不敢。你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败局。在那幢熊熊燃烧的大楼里,我们的消防人员拖着水龙带爬了75层楼。每一层都着了火,连楼顶都望不见。还有,”消防队长仍然冲着纳特说,“你那个电学天才,他为你画的接线图棒极了。瞧,高速电梯突然可以用了。”
“你认为不是这样?”纳特问。
“不,我不这样认为!”队长几乎是在吼叫,然后疲倦地说道:“不过,如果有人认为火箭式投射器有一点点希望,我倒愿意试试。”
布朗走到办公室窗前,向上望去。“如果你们没有建他妈的那么高就好了。”他的语气中充满愤怒。
吉丁斯从办公室的梯子爬上来,他烟尘满面,碧蓝的眼睛也满含愤怒。他说:“我们一点不知道上面的电梯井发生了什么事,上面太热了,该死的,太热了。轨道可能变形——”他耸了耸肩,“得把门打开。”
布朗说:“门打不开。”
“破门而入。”
纳特说:“这也许正确,但我却认为是错误的。”
“你没错,”布朗说。“大火烧进了一个楼梯井,很可能另外的一个也会着火。”
“麻烦就在这里,”纳特说,他疲倦地朝吉丁斯做了个手势,“我们去看看他们试电梯准备好了没有。”
大楼里——州长说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召集几个服务员,年轻力壮的,叫他们作好准备,以防万一。”
“我来办这事,”局长说罢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州长对贝特说,“你看出我有多精明了吗?现在只剩下我俩。”
贝特问道:“还有明天吗,本特?”
电话铃又响了。州长将话筒放在支架上,按下了通话键。“我是州长,”他说。
“有个楼梯井保不住了,州长,”这是布朗的声音。“另外一个也许能保住,也许不能。我的手下并不乐观,但他们想和你取得联系。”
“还有呢?”州长间。
犹豫。“把那边的门打开。”
“还有呢?”
又是犹豫。布朗终于说道:“我不知道该提什么建议。州长。”
“好吧,”州长说,“一个楼梯井已经失守。能否坚守另一面的门,看有没有希望救我们出去,能救几个算几个?”
布朗的语气有些勉强。“我看没有希望,州长。”他停了停。“我倒觉得有两种更好的可能性,也许威尔逊、吉丁斯和电工能够启动一部电梯。另一种可能性是控制住楼内的大火。”
州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茫然地望着远处的墙。“看来,我们最好还是原地呆着别动?”
“我看是这样,”布朗犹豫着。“另外还有一种可能,这是威尔逊的主意。海岸警卫队如果能从北边的贸易中心大楼射一根绳子到大楼上,然后系上裤形救生器——”
“什么都可以试,”州长说,“还有,命令你们的人下去,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
“是,先生,“纳特说。“不过,有两人——他们回不来了,他们下面燃着熊熊大火。”
“让他们上来,”州长说完挂断电话,脸色没有变化。
他和贝特一起走进眺望厅,在门边停下,四下望了望。眺望厅里依然如故:人群聚集在一起,移动着;男女侍者递送着饮料和小吃。偶尔突然一阵笑声,也许声音大了一点。贝特想,这就象舞台上歌剧或芭蕾舞中那些场面。看上去喜气洋洋,却显然是虚假的,目的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