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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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显得心烦意乱。
风华正茂的国会议员卡雷·威考夫在座,雪莉见过他。他难道也是带着这副表情坐在国会议员席上等候政治上的对手发言?他似乎很紧张,简直象是慌了神,拼命按捺下愤怒的言词,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州长的脸。
那是宝娜,鲍勃·兰赛的妻子,高挑个儿,端庄娴静,面带微笑,与她在千百次社交活动和竞选旅途中的笑容一样。她迎着贝特的目光,轻轻地垂下一个眼睑。宝娜显然认为形势远远说不上严峻。
州长站的那把椅子的正前方,是联合国秘书长和苏联驻联合国大使。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贝特注意到,参议员彼得斯从隔壁办公室出来。靠墙站着,正冷眼旁观。她想,真是个老练、复杂的怪人。这些年,贝特常在报刊上看到称赞他多才多艺、挺有个性的文章。眼下虽说是初次见到他,贝特发觉那些报道越发有意思了。
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州长身上。他正准备结束讲话。
“电话是通的,”他说着,忽然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了解这些情况的途径,我并不是凭空捏造。”一点笑语欢声也没有——他本来就不指望人们发笑——不过,轻松一下也并不是不合时宜。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援救就要来了,消防队员已经奉命从大楼的各个方面上楼。你们想象得到,上到楼顶是要一段时间的,所以我们必须耐心。”
“要是恢复不了正常呢?”这是卡雷·威考夫,他的言辞和语气都很愤怒。“要是恢复不了正常怎么办,州长?”
州长从椅子上退下来。“你犯规了,卡雷。”他声音压得低低的。“霍尔姆斯法官谈到过这一点,我重复一遍他的话:‘言论自由的权利并不是指有权在熙熙攘攘的戏院里大叫失火啦!’这正是你的行为。怎么,想叫大家注意你吗?”
国会议员的脸红了,但毫不相让。“大家有权知道。”
“老生常谈,”州长说道。“和大多数老生常谈一样,有点道理,又有点蛊惑人心。这儿的人有权知道现在的形势,我向他们通报情况的原因就是这个。我相信他们不愿意让某个小傻瓜的大声嚷嚷吓得乱了方寸,就象联邦广场某个人叫末日来临的宗教狂一类的家伙。至少要有点儿理智,人们才会相信你。”他回过头来找贝特。
贝特迎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臂说:“这是一篇呱呱叫的鼓动词,”说着,她微微一笑。“我投你一票。”
州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人记得怎样笑。”
她本想回那间办公室去,那儿已经成了她心目中的指挥所。但州长不慌不忙,贝特明白,他在场是要让人们宽心。他俩一起从一群来宾的桌旁走到另一群客人的身边,不时停下来作必要的介绍,说上几句显然毫无意思的客套话。
“我有点怕,”贝特轻声对他说。
州长低头看着贝特,依旧笑微微地说:“我也是,真想和你一起,一走了之。哪怕这就算我自私、怯儒,也没什么。”他正想再往下说,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州长,直升飞机来了。”那人指着两架倾斜着向大厦飞来的直升飞机说道。
它们看来挺自由,很近,但又很远。州长抓紧了贝特的胳臂说:“现在我们可以溜回指挥所了。”
格罗弗·弗雷泽坐在办公室里,身旁是一杯深棕色的饮料。他说道:“州长,威尔·吉丁斯到我办公室来过,讲了一件荒唐无稽的事,我不明白——发现了一些改动许可证,同意对大厦电力系统的原有没计作某些改动。那些东西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到现在——”他冲着已经成了办公室唯一光源的几支蜡烛做了一个手势。“我们还不知道那些地方是不是真的已经改了。我们现在只能假定至少有一部分已经改动了。”
州长说道:“你认为那些改动有潜在的危险?”
“我不是工程师,看在上帝份上!别把这一切算在我头上。吉丁斯把那些该死的文件给我看,我对他说,我不懂——”
这时布朗副局长的声音在桌式扬声器里响起来,听上去很瓮塞。“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
“妈的,”局长对着扬声器说:“这不是回答问题,我已经知道你正在尽最大努力。我想要知道的是已经解决了多少问题,看上去情况怎么样?”
犹豫片刻,布朗的声音又响起来,“看上去不太好,我实说了吧,我们的器材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方。我们准备从外边尽量往上走,还准备从里边上去——从楼梯上去。每个楼梯井里有两个人上来接你们,或者说争取吧。他们戴着防毒面具——”
“烟很浓吗?”
“情况不好。那些消防门能挡多久,谁也说不准,要是温度过高——”
“这我知道,蒂姆。说下去。”
布朗的声音带上了一种近乎愤怒的调子。“威尔逊在这儿,他想叫我给海岸警卫队打电话——”
“天哪,喂,为什么?”
“他们有一种枪,能够把绳子射到出事的船上。他认为也许,只是也许——”声音没有了。
“最低限度,威尔逊正在想办法,”局长说。
“他还有一个荒唐的主意——”
“让他来讲。”消防局长向考德威尔点点头。
“我是考德威尔,”考德威尔说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们如果能够从变电所把电接过来,”纳特说道,“我已经叫裘·刘易斯想想办法,那我们或许可以临时把一部高速电梯开动起来。但我们需要人手——”
“赛蒙斯能找到人。”
纳特的口气变了。“是的,我急着要和他通电话,有很多事情。”
考德威尔向在场的人转过身来。“你们都听见了。”
桌式扬声器里又响起了纳特的声音:“天哪,直升飞机下不来。楼顶有那么多的天线,飞机没有地方降落。”
“好的,纳特,”考德威尔说。“谢谢。”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这时是4点59分。从发生爆炸已经过去36分钟。
〖15〗4:58—5:10
消防队员从副地下室抬出烧焦的尸体,尸体用担架布裹着,被抬向一辆等候在那里的柩车。电视摄像机的镜头一直追踪着。弗兰克·巴恩斯拦住担架,揭开里尸布,仔细打量着。他对沙龙说:“这是我们要找的人。”
“工具箱里有一个名字——如果工具箱是他的话,名字就是他的。”护送人员说。“康诺斯。约翰·康诺斯。名字后面写着‘世界公民’。真是一个疯子。”
巴恩斯找探长去了。探长名叫詹姆斯·波特。波特探长听着他的介绍,在记事本上记下姓名,然后长叹一声:“嗯,真是不可思议。”
“探长,我本来能阻止他进入大楼的,”巴恩斯说,“我本来——”
“弗兰克,你能从背面看清名片吗?我可不能。他背上难道会挂着牌子,说他是一个带着炸药的疯子吗?”
巴恩斯回到沙龙那里,心情沉重。探长走进拖车式活动房屋,里面正在开会。
“有两种方案可行,”一位消防队长说,“从楼梯上去,或者,你们如果能创造奇迹的话,从电梯上去。”他这话是冲着纳特说的。
“我们正在想办法,”纳特说。“从楼梯上去可能也解决不了问题。你的队员爬不了几楼就会发现爬不上去了,因为大火已经烧着了上面的楼梯井。第三种可能也许我们大家都会想到。”
蒂姆·布朗说:“用枪将导绳打出去,然后又怎么样?”
“用裤形救生器。”
吉丁斯望着拖车式活动房屋窗外。“挂在哪儿?”
“北面贸易中心大楼,只有它最近,最高。”
五个人者抬头望着窗外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楼。楼顶似乎相互连接着。蒂姆·布朗说道:“坐在帆布包裹,双腿撂在外面。在大街上空荡四分之一英里,四分之一英里!”
帕蒂在一旁听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吧,”纳特的声音近乎蛮横。“是坐在帆布包裹荡过去,吓得半死,还是被这无尽的大火烧成灰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吧。”他说着走向波特探长:“我能为你帮什么忙吗?”
波特说:“有一个名叫约翰·康诺斯的人,想起来了吗?”
纳特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就是那个被烧焦的人。”
“电工?”
波特感到很吃惊,“怎么,你知道此人?”
“警察告诉我的。他在楼里开电梯。”
波特对纳特说:“另一名死者——”
“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当时在计算机控制房里值班。”
波特默不作声。
帕蒂在一旁插嘴说:“如果康诺斯这家伙知道我们有计算机控制中心,如果他知道我们有人在监视,我们难道不能猜想康诺斯对整个大楼的情况了如指掌吗?”
纳特转身对波特说:“这说明康诺斯很可能在大楼里工作过。”
“从我爸爸的档案里可以查出他是在总承包商手下干过活。从转包商那里又可以查出他是在哪一组干活。”
纳特摇头:“我怀疑。他如果是电工,除非他真的想自杀,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他满可以全身洒满汽油,然后点燃一根火柴。”
帕蒂打了一个哆嗦。“我马上给爸爸办公室打电话,叫他们查查名册。”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她终于找到一点事干,为此感到很高兴。
蒂姆·布朗冲了进来。“海岸警卫队马上就派人来,还要带一些装备。”他气愤地耸了耸肩膀。“他们认为不会奏效的,但还是答应来看看。现在的问题是,最近的贸易中心大楼也可能离得太远,要把绳子射到眺望厅不容易。”
纳特说:“也许我们只有这一条路。”
***
齐勃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赶到商业区与住宅区之间的一家旅馆时,保罗·赛蒙斯已经先到了。她望了一眼电视机。电视机没有开。她猜保罗什么都不知道。保罗上前拥抱她时,她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我可是专为这个来的。”
齐勃平静下来。她想:听天由命吧。“我有话对你说,他们要你到世界大厦去。”
她走过去打开电视机。电视屏幕马上出现了一个画面——广场,消防车和消防水龙带,消防队员和警察——一派混乱不堪的景象。
“纳特打电话给我,”她说。“他给你打了几次电话。帕蒂和他都在那里,是帕蒂告诉他我也许知道你在哪儿。”
“知道了。”他淡淡他说了一句,眼睛望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出什么事了?”
“他只说大楼着火了,有一百人被困在大楼里。他还说他想听听你的答复。”
“被困?”保罗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仍盯着电视屏幕。“这就是说电梯开不动,没有电了。”他终于望着齐勃,问道:“他认为我能给他什么回答?”
“他没有说。”
保罗脸上嘲弄的微笑荡漾开来。“他就只说了那么一点?”
齐勃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和纳特的整个谈话在她脑际回响。她睁开眼睛:保罗象一个陌生人,一切都好象与他无关。“他还说,‘那狗娘养的到哪儿去了?你如果不知道他在哪儿,去找到他,把他弄来。快!’”
保罗脸上嘲弄的微笑更明显了。
齐勃继续说:“我对他说,他从前可从来没象这样对我说话。”
“他说什么?”
“他说那是一个错误。他说他早该打烂我尊贵的屁股。”
保罗的眼睛又盯住屏幕上的图像,“我在那儿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帮不上!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的,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你至少可以试试呀!他们都在拼命。”
“那是老生常谈。别自欺欺人了。”
齐勃说:“发生的事你心中有数吗?”
“我怎么知道?”
“你说木已成舟。”
“那只是用用典故罢了。”
“我不这样看。我认为——”
“你怎么认为,我毫不介意。”保罗语气冷淡。“你只配作装饰,有时逗人笑笑。床上游戏你倒不错,思考可不是你的长处。”
天哪!齐勃想,这完全象是杂志里的对白!保罗的话象在猛打她的耳光。“你过奖了,”她咬牙切齿他说。
“起初我们双方同意——”
“都同意这只是闹着玩的,”齐勃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你说,你现在把我们的事当真了。”
这狗娘养的!她心中骂道。他倒是高兴了。她说:“你身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当真的。”她停了停,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现在就更少了。”她直盯着保罗,说道:“你在负责此事。我只知道这点。保罗·赛蒙斯和电力安装承包公司。你捞过工程的油水吗?”
“愚蠢的问题,”保罗说,“简直连愚蠢的回答都不值得。”他走过去关掉电视机。
“你上哪里去?”
“想去看几个人。然后回家去。”他开了门,跨出去。
齐勃呆呆地站在屋子的中央。不可能,简直令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