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空山花满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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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全都僵硬成了雕石。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惊震地向脸上还有衣服皱褶的印子的双净看去，却见那白衣女子淡淡地点了点头：“嗯。的确。”然后又转身，一下子又晃到了最初站立的梨花树下：“随我来吧。”那声音虽然轻柔清冷，却回响在整个山谷；引得稍微更强烈的风刮了起来，顿时白色花瓣纷纷如雨滴飘散飞扬。
“你为什么会知道答案？”梅花随着其他人走在白衣女子的身后，低声问道。她觉得深受打击，为什么这世上还有双净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以前在家里看到过这首诗啊。”双净趴在玄生背上心满意足的磨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答道。
“咦？这是出于谁手的诗啊？”澈水也转头看向她，有点惊诧：“你是在七石门的哪里看到的？”
“在我的浴室内。”
“……”
“……”
“……”
一直保持着沉默听着他们的谈话的玄生忍不住道：“把如此凄然婉转的诗词刻在浴室里，七石门的摆设真是……独特。”
“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在浴室里的啊。”双净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它是被刻在浴池底的地板上，以前我没有泡药水澡的必要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一次我沉到池子底下才看到的。”
“池底？”梅花微微挑眉：“那么……七石门的摆设和设计，是什么时候建筑的？那间浴室是从开创帮派的时候就存在的么？”
“应该是吧，我门子弟一向倾心于精练手艺，少数专心习武，对住处并无讲究。”除了待客大厅和要接客的地方比较好看之外，其他的住处只要有完整的屋顶并且在冬天保暖就很不错了。
“若是如此，我得好好去研究下七石门的历史了。”梅花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是说七石门还有这个地方有关系么？这个和前朝传说有关的地方？”澈水看着那棵巨大的梨花树道：“那么这应是前朝太子仙化的地方了……还有……”他抬头往周围望向那几座山：“一，二，三，四……守护他的七位前朝忠臣。”
“不仅是这样。”梅花皱眉：“如此推测，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半月城二少主的未婚妻所需的草药恰好生长在这个地方？长久无闻的玄生忽然为其重出江湖？一路上为了你们偷出来的两件东西所遭遇的追杀，那两件物品的历史也恰好可追到前朝……还有这个神秘的女子，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柔剑山庄。”忽然双净说道：“若要调查，必重头开始。我们最初就是从这个天下第一偷庄得到这两件东西的，那么……”她看了看眼前满天飘散、犹如雪花的梨花花瓣：
“关于这两件东西的最终答案，也必定在那里。”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原本如初春柔雨飘零的花瓣便疯狂的旋转卷落了起来。
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山谷银月，大风把她身上的前朝旧服吹得如飞扬的满帆，展开了宽敞飘逸的长袖和裙摆。
“风变了。”她毫无表情地说道。
“嗯。”旁边的双净爬下了玄生的背，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样仰望着月亮，脱尽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和戏谑微笑，严肃而淡然地平静道：“山鸣谷应……”
“……风起云涌。”站在她旁边的玄生不由自主地接道。

云中影·月满空山花满天　3

“小净……”澈水有气无力地哀喊道。
“嗯？”
“我很不舒服……”
“哦……”双净懒懒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去。
“玄生……”见对方不鸟自己，澈水只好可怜兮兮的叫着另外个人。
“楼主？”
“我睡不着……”
“嗯。”玄生也向另外个方向翻了个身。
“……”澈水看看睡在旁边的两个人，嘴巴一瘪，又生气地鼓起双腮来，挣扎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梅……”
“敢叫我老娘就把你踢下去！”梅花堂堂主一下子就坐起来低声怒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
“但是我睡不着嘛……”澈水对着指头望着天空委屈地说道：“我想念我的枕头我的床我的小兔子小狗狗小猪猪小狗熊还有我华丽无比的贵妃睡袍……”
“……”你的床上到底堆了多少东西？梅花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又忍不住骂道：“我们都睡得好好的，你干吗就睡不着呢？”
“能在这种情况下睡觉才不平常吧？！”澈水也忍不住爆发了。
虽然早就想到他们即使爬到这个地方来也不会睡在柔软又舒服的床上过夜，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会……睡在树枝上啊！！！
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是对睡觉和吃饭一定讲究的重重楼楼主看着自己一翻身翻得太厉害就会掉下去的树枝，完全无语又委屈的望着天空在心里哀嚎，好歹他也是江湖的一代传奇和三大帮派之一的掌门人啊，至少也要睡在一堆稻草上嘛，哪有睡在树枝上的道理。
转了个身看向坐在树下的岩石上的白衣女子，她整个晚上都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同样的坐姿，平静又没有表情地看着前方。无论几个人问什么说什么都只是用一双毫无波澜的瞳目看着他们，然后仰头看着逐渐被繁星覆盖的夜幕和依然零落飘逝的花瓣。
最终澈水摊手，问，我们今天晚上睡哪儿？
那女子终于缓缓地转过头来，然后……往头上一指。
于是除了澈水之外，一群人都很无所谓的找到了一根树枝然后垫着衣服睡了下去。
其实也是极美的景色。
华盖般的枝条婀娜舒展在眼前，有银色的月光如雨丝一样散落在睫毛上、鼻尖上、头发上、衣袖上，澈水觉得自己是被一层朦胧的薄纱罩着，时而有几片柔软洁白的花瓣落下，像是羽毛从自己肌肤上轻轻飘过，犹如六月飞霜。深林明月高，清风半夜鸣蝉，泊泊的月光在山岩上流动，映在无数处瀑布的上面，像是一捧捧珍珠不断从山壁之中斜落而下。四处静谧安详，唯有蝉鸣鸟飞和微风抚弄草木的声音细碎流泻。
“存亡感月一潸然，月色今宵似往年。何处曾经同望月？樱桃树下后堂前。”澈水看着这样的景色，不禁喃喃念到。心中微堵，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睡不着，索性一翻身爬了起来，坐在树枝上呆呆地看着周围。
只听身旁一响，他正暗道不妙，把梅花也吵醒了，却见天下栈的堂主也是皱着眉头坐起了身，却不如他所料的破口大骂，而是静静地撇着头聆听着什么，片刻索性站了起来，向树枝尖端走去，脚尖一点往上掠去，几个起落，已站于接近树顶的细枝上了。
心中暗赞对方的轻功，澈水不由自主地一笑，追了上去。怪不得她当初跑进马车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不愧是天下第一探庄的八大堂主之一，脚步轻盈的比花瓣落地的声音还要细微。
“怎么了？”站在梅花的身边，他轻声问道。
在他们身后，一轮巨大的银色满月，把周围浸在一片霜色光芒里。
“风声。”梅花低低说道，又微微偏着头听着四处：“风声很奇怪。”
“哦？”澈水随着她听过去，虽然听觉极度敏感，但梅花是从小就经历过提高感应的训练，警觉自然比他尖锐许多，他安静了半天只感到什么都没听到，只好耸耸肩：“啥都没啊。”
“你真笨。”瞪了他一眼，天下栈的堂主摇摇头：“跟我来。我们去看看吧。”梅花皱眉说道，脚尖一点，便如飞鸟一样从绿荫如海的树林之间穿梭而去。澈水不放心地看向了树下的白发女子还有在树枝上依然沉睡的两个人，知道玄生其实睡得很浅，有什么事情可以靠他保护双净，便叹了口气，也向前掠去。
夜凉如水，月霜如雪。
在穿过包围着梨花树的树林时才知道这片绿色有多深，仿佛徜徉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四处都是芬芳馥郁的树枝花草，风吹起的时候发出了细碎的摇曳声音，宽敞而深邃的树林像是迷宫一样，周围除了碧绿欲滴的色彩，没有别的。
澈水接着月光紧紧跟随着前方的梅花，见那女子忽上忽下的在林子里来回穿梭，时而停顿在树枝上仔细聆听，虽然那是个小气鬼外加脾气极度火爆又没有形象的女子，但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像雪一样的白鸽飞翔旋转在一片接近黑色的墨绿树林下的她，样子是极美的。
“怎么了？”见她忽然停顿在树枝上，澈水也落在她身边问道。
梅花不语，只是往不远处指去。
“咦？”澈水看去，然后呆住了。
他们来到了树林的边缘，前面是突兀出现而形成凹形的悬崖，下面唯见烟雾缭绕的白色薄雾，阵阵寒气直面逼来，比外面的山崖还要更深，风声呜呜的叫着飞逝而过，空灵幽幽深不见底。
让他们两个傻眼的还不是这忽然被切断的悬崖，而是在对面的那座更雄伟宏观的巨山，山峰高耸入天，不见顶端，上面唯见半月隐山星斗寒，众鸟高飞尽碰天，他们身置深谷里往周围仰望的时候竟然也没看见。
中间有一座连接两山的桥。
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被建筑起来的，仿佛从悬崖最深处延伸而起，石桥被拱形的石柱支撑着，大多都布满了裂痕隙缝，断壁颓垣里有藤蔓延伸生长；桥面是七排行的格子石块，被青苔和枯枝铺盖着，宽度正好能让两个人并肩走过。
霜色灰蒙的烟雾流云弥漫在正座桥的上，寒冷的冰气丝丝上升。
这雄山孤桥、夜鸟霜月，夜色里有微凉的夜露湿气的味道，这宏山古桥出现的太突然，谅是看过江湖无数奇景的澈水，也被眼前的景色惊的不能语言。
“这……”他和梅花相看了一眼：“要穿过去么？”桥的前方被雾气遮盖，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当然了！”梅花挽起了袖子系好了裙摆，摆出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两眼发光的向前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宝藏呢！”
“额……”澈水抚额，两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以我的经验来看，最好不要过去。”里面大不了是什么刻着已经迷失了的绝世武功的石壁，要不然就是充满危险的机关和密室，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我还想重见日光呢真是。
“但里面可能会有很多珍宝啊……你不想去看看么？哎哎哎，翡翠啊，玛瑙啊，……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机会啊！”梅花两眼变成铜板的样子，使劲向他眨着诱惑着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贪心给杀死的。澈水满头黑线地看着她想到。又指着前方：“而且你看，这个桥很不寻常。如果要让人过去的话，没有必要刻成这种格子形状的石路吧？应是有什么机关，而且……”他猛然住口，双眼瞪大地向桥中看去。
“怎么了？”梅花也转头，顿时惊住。

云中影·月满空山花满天　4

“怎么了？”梅花也转头，顿时惊住。
只见云雾渐散，桥中有一人缓缓走来，待两人定睛看去，却见是方才坐在树下的华发女子，正毫无表情的平静看着他们。
“！？”
两人下意识地往腰际的武器摸去，却在半空停住了动作。
“！”
“我不能……”
“……不能动了！”梅花不敢置信地向澈水看去，却见对方的脸上也是震惊和一丝恐惧。
“梅花……”重重楼楼主喃喃说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梅花愣住，一阵冷意从背上上升。
没有。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在离这个地方这么远的梨花树上都可以辨认出风气流动的声音的不同，为何刚刚这个女子逼近的脚步声却未曾听到丝毫的响动？不说她走上桥的声音，就连她向自己缓缓走来时都没有听到。
梅花稍微挣扎了一下，却觉得四肢沉重，连分寸的肌肤都不能动弹。慢慢运动真气想要挣脱出这种困境却发现没有丝毫的不适，只是不能动罢了。抬头看向澈水，却见他也是若有所思，仿佛也发现了同样的事情。
“别动。”澈水轻声说道，脸色严肃而冷静：“没有杀气。”
“额？”似是现在才发现，梅花惊觉地抬起头来，的确没有感到任何威胁自己的气势。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月光如此美好，你们也是来赏月的？”
赏月个头，谁会想到这个？
两人无语地看着她。
“呃……是啊……”澈水因为挣扎着想要行动，已是满额汗水，整个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回答道。他眼珠子往梅花方向转去，艰难的说道：“是吧？”
“嗯。”梅花被停顿在一个极度夸张的拔飞镖的动作上，身子斜斜向前倾着，左手放在右边的腰际上，右手又向后举着；还要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是啊，这么美的夜晚，若有美酒岂不是更好？真是完美的赏月之夜呢！”
“两位真是雅兴。”那女子毫无表情地说道，毫无焦距的瞳目不知看向何处：“这样极好，我们赏月吧。”说完便走到梅花的身边，轻盈又优雅的坐了下来，保持着犹如在梨花树下的坐姿，抬头静静望着月亮。
“……”
“……”
这样能赏月才有鬼！！梅花和澈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