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请升天-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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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好好想想,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子然抚摸着她的毛,耐心地诱导着。
苏月白露出痛苦的神色,连连摇头。
“我不记得了。”
“不急,反正你要在我这儿养伤,可以慢慢想。”子然紧紧抱着她的手,缓步向奈何桥走。
苏月白自他的怀里探出头,瞧着奈何桥前的石碑,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这石桥扩建了?”
子然没有听清,只管往前走。二人过了奈何桥,停在了三生石旁。孟奶奶正在发放孟婆汤,络绎不绝的鬼魂们专心致志的走路,很少往他们这里看。子然摸着石头,有些惋惜地嘟囔:“这石头好久没有显灵了。”
“为何?”苏月白瞅着石头那并不光滑的表面,似乎很清楚三生石应该写些什么。据说,这石头是凡人前世的记录,上面记载着一个人的三世姻缘,应该是冥界最温暖的石头。红尘情|事,本该浪漫多情,读起来也是跌宕起伏,美好得让人羡慕。
子然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回道:“冥王厌恶这块石头。”
“他又嫉妒?”苏月白扬起鸟头,语气中有嘲笑的成分。
“若是受过情伤,难免触景生情。”子然没再逗留,抬腿拐进一处园子,园中种着檀香树,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苏月白是鸟儿身,对树木有着天生的迷恋。她望着茂密的树叶,感叹道:“真是好地方,可为何没有鸟儿呢?”
“冥界的戾气,恐怕生灵是受不住的。”子然淡淡地解释,将她放在石桌上,有些纳闷地端详着,诧异道:“反倒是你,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苏月白抓了把脑袋,摇头道:“或许我是成精了?”
“你既然通人言,确是有些灵性,若稍加修炼定能化形。”子然温柔地摸着她的黑毛,指着高耸的树木,嘱咐道:“我虽不会关着你,可这冥界终究是鬼神之地,切不可乱跑。我去采药,你先休息一会儿。”
苏月白顺从地点点头,她觉得子然是个好人。所以也没任性,老实地钻进翅膀,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很长,模糊不清,梦里的苏月白好像在挣扎,却不知所为何事。
“子然叔叔!子然叔叔!”
苏月白被轻快的呼唤吵醒,再抬头时,一抹碧色的影子穿过院子,落在了正房的大门口。她眨眨眼,打量起碧影的模样。这个姑娘年纪不大,也就是凡人十三四岁的模样,她一反冥界黑衣黑袍的传统,穿着一套碧色的裙子。裙摆如碧水般拖着朵朵荷花,这荷花绣得栩栩如生,为小丫头的面色平添了一抹活泼的生气。
她倚着门框,娇小动人的脸探进屋内,欢乐地唤道:“子然叔叔!”
子然自后院回来,手里捏着两支绿色的药草。他看到碧衣丫头,快步走过来,眉眼浅笑着,温和地问:“可是殿下又受伤了?”
“嗯,哥哥练剑的时候伤了手臂。”碧衣丫头撅起嘴,鼓着腮抱怨着。
子然将手里的药草递给她,摸着她的发顶心安慰道:“殿下有公主照看,是他的福气。”
“曾婆婆也总是这样说,可是……明明我才是妹妹。”墨曦依旧鼓着小脸,皱起来的鼻尖上还浮动着微光。
“先去给他止血,叔叔待会就去看你们。”子然拍拍她的肩膀,扭身指着苏月白,笑道:“叔叔新认识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
本来只是看热闹的苏月白忽然发现两个人的视线,急忙缩起头,怕麻烦地抖了抖身上的黑毛。
“会说话?她不是乌鸦么?”墨曦轻盈地跑过来,纤细温暖的手指拂过苏月白的毛,她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笑道:“你叫什么?”
“她叫鸣廊,是通灵的鸟儿。”子然忽然疾走几步,截住了苏月白自报家门的声音。
苏月白不满地扬起鸟头,叫了一声。那凄凉的乌鸦叫确实谈不上悦耳。
墨曦皱眉,扭头低笑:“叔叔,你又骗我?”
子然走过来,顺了顺苏月白的毛,与她进行了眼神交换,似恳求般劝了一句:“我有难言之隐,你又何必与我制气?”
“哦!”苏月白只挤出一个字,然后摇晃着站起身,往墨曦的眼前走了两步,嚷道:“小丫头,你好!”
“你为何叫我小丫头?我明明比你大!”墨曦不服气地直起身。
苏月白翻了她一眼,不太友好地解释:“我若修出人形,一定比你老。”
墨曦听到修出人形这种话,马上来了兴致,直接趴到石桌上,急切道:“你会化形?那你能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化?我想让你变成一个人。”
“男人除外!”苏月白挥了挥受伤的翅膀。
“嗯,我去拿画像。”墨曦扔下药草,足下腾起一片黑云,急匆匆地飘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 没心没肺
“我现在还变不了……”苏月白的声音被乌云甩在身后,她看着子然,郁闷道:“这小丫头是谁?怎得说风就是雨?”
“她是冥界的公主。”子然自地上捡起药草,在手心里碾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了苏月白的翅膀上。
她倒是没感觉到疼痛,只望着天,疑惑着:“她想让我变成何人?”
“恐怕是她的母后。”子然抽回手,坐到桌前的石凳上,与她一样望着天空。
“她的母后与我叫了同一个名字?”苏月白收回眼神,盯着子然,“你怀疑我见过她的母后?”
子然点点头,似回忆般低喃道:“这冥界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被提及的,就比如你的名字和那个人。”
苏月白恍然大悟,继而嘲笑道:“怪不得你要我改名。”
“我是为你好。”子然失笑,对她不冷不淡的语气有些失望。她的目中无人好像是天生的,而且有时候会格外僵硬,说话也不太中听,恐怕她这性子并不适合在冥界生存。
“名字不过是凡人的称呼,冥界乃鬼神之地,又何必执着这些。”苏月白动了动翅膀,声音也冷了下去。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入得冥界居然还要改名字,这件事有些伤自尊。她是自由的鸟儿,不习惯受拘束。
所以,她抖抖毛,仰脸道:“你送我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看得出来!”子然垂手,唇角的笑容也硬了。
“我何时能好?”
“七日内必好。”
“那明日我便走了。”
苏月白不留余地的说完,扭身自桌子上蹦下来,摇晃着窜进了树丛。她需要躲起来,免得被更多人看见。她不愿意叫鸣廊,更不愿意舍弃本来的名字。她没有记忆,唯一的念想便是这个名字,如果连这个都要舍弃,她干脆还是做一只平凡的乌鸦好了。
子然望着她消失在树丛里的黑影,忽然表情凝重地叹了一口。他本以为她知道月儿的下落,但如此一来怕是再难沟通。他正要起身回屋,天空中的云朵却聚在一起,墨曦自云头跳下来,拉住子然的衣角嚷着:“那只会说话的乌鸦呢?”
“她藏起来了。”子然实话实说,眼神掠过她的手,瞟了眼出现过无数次的画像。
自打月儿离开后,这画像就成了冥王乃至两个孩子不能提及的痛苦。冥王对月儿有爱也有怨,偶尔会对着画像絮絮叨叨。而两个孩子在被人调侃没有娘亲的时候,也会把画像拿出来炫耀,证明自己并非爹不亲娘不爱。只可惜,画像终归只是画像,不能解相思之苦。
当然,这些事,苏月白不会知道。她没了心,便不再记起很多感觉,包括人类那三大感情。她只是一只乌鸦,无牵无挂的乌鸦。
墨曦有些失落,拉着子然的胳膊死不放手,过分执着的眼神让他有些纠结,只好指着草丛,敷衍道:“你若能找到她,我便再帮你劝劝。”
墨曦点头,撸起袖子跑入草丛,本来打算消停一会儿的苏月白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墨曦已经看见了她。她受了伤,翅膀成了摆设,被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追着,难免吃力,没跑几圈,就被擒住。
“子然叔叔,我抓住了。”墨曦将苏月白举过头顶,欣喜地欢呼着。
苏月白有点恼,干脆啄了墨曦的手。
她叫了一声,失手将苏月白扔了出去。
本就受伤的她扑腾了一下,但是却并未扑腾起来,就那么直直地扎进土里,崴了爪子。如此揪心的际遇让她浑身疼痛,烦得焦头烂额,一时生气,竟扯了嗓子,嚷道:“我不过就是只乌鸦,你们又何必要为难我?”
墨曦眨眨泛着泪光的眼睛,委屈地望住子然,求助的眼神非常明显。
子然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想要把苏月白自地上捡起来,但是他的手刚碰到她的羽毛,便被一股电流电了回去。他揉着手惊异地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嘴里,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
“你……你这是……”
苏月白扬起头,漆黑的豆豆眼闪着银光,她不慌不忙地自草丛里走出来,冷哼道:“你们别以为我个头小便很好欺负。”她跳到桌子上,伸出爪子挠了几下平铺在桌子上的画像。
“你胆敢踩我的母后?!”
晨曦扑过来,恶狠狠地将苏月白扒拉到地上,反手抽回画像死命地搂进怀里。
苏月白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再度飞了出去。不过,这次反倒没有脸着地,也没有磕到脑袋。她被扔进了冥王的怀里。
准确的说,是被迎面而来的冥王不自觉地接住了。他看着她,眉心拧出一个疙瘩,侧目道:“曦儿,休要胡闹。”
“父君,这只乌鸦竟敢踩母后……”晨曦甩开眼泪,哭得相当委屈。
苏月白叹口气,自冥王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探头辩解:“是她追着我不放。”
冥王低头,眼中的戾气如刀子般锋利,刮在苏月白身上的时候却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忽然冷哼了一声,仰头不屑:“她是你的女儿,你自然为她着想。我不过多说无益,反正自打入了冥界,我便没打算活着出去。你是冥王,要杀要剐随便!”
子然愣住了,冥王也僵住了。如此大义凛然的说辞,让他们有些恍惚。在他们眼里,此刻的苏月白不过是一只受伤的乌鸦,她的命完全不值得一提。但是,自打没了心脏,苏月白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皮糙肉厚抗打击。她是死过的人,所以自有了意识便带着视死如归的精神。
众人忽然觉得,他们这是在欺负弱小。连一直咄咄逼人的墨曦都抹干了眼泪,将手掌凑了过来,娇声道:“我错了,不该欺负你。”
苏月白瞟一眼面前的手,又瞟了眼冥王,再瞟一眼子然,他们的眼中皆是层层叠叠的同情。那是对弱小的同情,让她有些伤自尊。
所以,她并未接受那只手的好意,只是费力地挣开冥王的手臂,蹦到地上,不慌不忙地溜达回石桌,往上头一卧,嚷了句:“等我伤好了,便会离开,你们冥界的一草一木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又何必……”子然柔软的声音打破僵局,俯身而来,摸了摸她那颤抖的身体,眼中怜惜的光却是真的。
冥王反手,在掌心中凝出一个黑色金属鸟笼。一把将苏月白丢进笼子里,冷冰冰地教训道:“既然是养伤,便在笼子里慢慢养吧。”
一直旁观的的墨曦一把抢过笼子,在眼前晃了晃,笑着望住冥王,娇滴滴地恳求:“父君,曦儿能养着她吗?”
冥王微微点头,扭身换来乌云,来去匆匆地走掉了。
苏月白有点郁闷,瞅了瞅子然,嘟囔着:“这丫头不会拔光我的毛烤了吃吧!”
子然被她逗笑,摸了摸墨曦的头发,挑了挑下巴,“公主可不能迁怒于她啊。”
墨曦点点头,欢快地抱起笼子跑走了。
苏月白在笼子里颠簸了一会儿,只觉浑身酸痛,真想一睡不醒。她不过就是在冥王的脑袋上砸了个馒头,可这厮如此小气竟非要把他卷到冥界受尽凌|辱。这口恶气如何能咽下去,但是,作为一只朴实的乌鸦,反抗也是靠运气的。
好在墨曦并未折磨她,只是将她抱回自己的房内,端置与桌前,一路嚷嚷着:“哥哥,快来看,我找到只有趣的鸟儿。”
苏月白在笼子里抓了抓羽毛,回身时门口进来个光着膀子的男孩。他皱着眉走过来,过分认真的凝视着笼子里的鸟儿。
他没有着上衣,额前还渗着汗水,俊俏白皙的脸颊上没有笑容,却爬满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刚毅。他的身材就同龄的娃娃来说很是不错,肌肉的线条异常柔和。他握着剑,手掌处包着纱布,隐隐有些血迹。
墨曦寻来一件披风,草草地搭在他的肩上,又细心地拿起自子然那里找来的草药,咬碎了吐在他的手心里,重新为他包扎了伤口。虽然她的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很是熟练,但是也经历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男孩就一直怔怔地看着苏月白,眼中流转的光彩有欣喜也有惊诧。
苏月白被他看得心慌慌意乱乱,抽回翅膀,往前蹦了蹦,问道:“娃娃,你看着我作甚?”
“你叫什么?”这男娃倒是一针见血,问了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苏月白有些纠结,她不喜欢鸣廊这个名字,但是又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真名。如此一来,只好沉默地眨眨眼,轻声道:“你随便叫吧。”
“子然叔叔说,她叫鸣廊。”墨曦补充,凑过来趴在桌子上,拖着腮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