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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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无疑是所有人印象里的时尚之都,浪漫之都,横跨塞纳河两岸,充满梦幻迷离的气息。
舒晴以为自己会看见多么繁华壮丽的景象,可是从机场走出来,一切都显得古朴而温馨。街道两旁的房屋都有一定的年代了,淡黄色的砖墙堆砌起低矮的建筑,更像是走进了异国的古老童话。
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种有姿态各异的花朵,有的藤蔓环绕,从阳台上沿着墙壁垂了下来,粉紫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星星点点的花朵点缀了这个童话故事。
穿过狭窄的街道,顾之带她进入了地铁口,因为这个城市的地铁以及运营了一个世纪,越发显得古旧而又年代感。坐在地铁上时,周围很多人捧着书本在看,和A市全车人一起埋头看手机的场景相去甚远。
最出人意料的是地铁上还有行乞者,但他们并非衣衫褴褛地上前来讨要施舍,而是沿着车厢一路演奏乐器,穿得虽然是旧衣服,却干净整洁。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吹着口琴从舒晴面前经过,她一愣,发现那竟是顾之曾经在车上给她放过的《Jardin d’hiver》,在陌生的异国听见如此的熟悉的旋律,她心中一动,拿出顾之早就兑换好的欧元放进了男人的手里。
大鼻子的法国人露齿一笑,朝她眨眨眼,继续吹着口琴朝下一个车厢走去。
如此浪漫的,梦幻的,童话式的巴黎。
*
早在顾之用好几个晚上规划这次旅行的行程时,舒晴优哉游哉地趴在床上玩手机,一心以为此行会住上巴黎豪华的酒店,结果真到了目的地时,才发现顾之带她来的根本就是一栋法国人的房屋。
房东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太太,一见面就热情地给了顾之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得知舒晴的身份后,又眉开眼笑地来抱她,害她只能磕磕巴巴地说着:“Bonjour; bnjour!”
这是顾之在法国留学时住的地方,巴黎的房价非常昂贵,就连学校的宿舍费用也令人吃不消,因此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合租或者住进当地人的家里,顾之也不例外。
带舒晴住进他曾经住过两年的地方,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他低低地笑了,“不是你说过想亲眼看看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吗?”
说不感动是假的。
舒晴从种满花草的阳台上转过身来,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挺拔男人,忽然间笑起来。
就好像从今以后,彻彻底底融入彼此的生命,是这样吧?
因为是一场旅行,难以避免的俗气事情就是把巴黎的名胜古迹都游览一次,比如凯旋门,比如卢浮宫,比如卢森堡公园,比如塞纳河畔,当然,最必不可少的一个地方自然是埃菲尔铁塔。
可是对舒晴来说,此行最重要的地方却不是这些世人向往的胜地,而是另一个地方——顾之曾经留学的医学院。
巴黎的绿化是A市难以匹及的,置身与这个充满年代感的医学院里,舒晴觉得自己其实是在逛花园。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还没走上一会儿,忽然间就下起雨来,两人只得从室外转移到室内。
舒晴笑眯眯地说:“也好,你可以趁机去看看你曾经的老师啊。”
顾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沉默很久之后,对舒晴微微一笑,“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一定还记得我。”
很明显他在说谎。
舒晴问自己:一个老师会忘记自己曾经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吗?答案是肯定的。
察觉到他在逃避,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走廊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更显得建筑空旷寂寥。
顾之走得很慢,因为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就在舒晴以为两人会一直这么沉默地走下去时,他忽然开口说:“墙上挂的画像是这里历代的院长和杰出的毕业生,大多是大名鼎鼎的医者,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
只是走廊仅有一半挂有画像,另一半仍旧空空如也,他停在那一片空白的墙壁前面,“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有朝一日我也能出现在这里呢?”
他的声音饱含笑意,温柔低沉,很容易令人想起当初那个热血澎湃、壮志满满的顾之是如何意气风发地站在这里,憧憬着属于自己的辉煌前程。
舒晴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刚进来那会儿,整个学院里一共就只有两个中国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自小就在法国长大的华裔。大概是因为中国的教育模式,我们是整个学院里最刻苦的两个人,理所当然也是成绩最好的两个人,其实也多亏他给了我足够的压力,我才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他低声笑起来,“我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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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永远都不会甘心当第二。
“那后来呢?”舒晴开始脑补一些不和谐的画面,比如掐架和流血事件,不知道年少气盛的顾老师有没有过这种轻狂事迹。
结果顾之瞥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脑补的方向,“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共同进步。”
“……”果然世界还是比她想象的美好很多啊=_=、
这样走着,听他温柔地谈及过去的事情,舒晴听得很认真,顾之曾经的形象也在这样的描述里跃然纸上。
他聪明,好学,勤奋,颇有天赋,可同时也倔强又执着,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可是这样执着的他却最终放弃了最钟爱的医学事业,成为了另一个领域里的人,从此沉寂下来。
舒晴很怅然,想了很久才说:“是因为你妈妈的死吗?”
因为失去妈妈之后,又发生了医疗事故,所以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挽救每一条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生命,就此意志消沉。
顾之沉默了片刻,“是因为心理阴影。”
当年出了那场医疗事故之后,他确实意志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医院也趁着那段时间把那次医疗事故圆满解决了。当他重返医院,再次拿起手术刀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从前那颗冷静且置身事外的心。
曾经的他因为心无旁骛且专注冷静地站在手术台前,眼前就能清晰地浮现出手术的所有流程,所以成为了众人称誉的天才。可是当那个天才失去了这种能力,变得畏首畏尾起来,天才也就不再是天才。
他发现自己拿着手术刀的时候再也不能看清手术的细节图,脑子里不再是清晰的脉络,而是无数纷杂的念头——他能不能救活这个人?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他应不应该接下这台手术?如果……如果手术失败了,他该怎么办?
所有不曾困扰他的问题全部涌上心头,那一刻,他双手颤抖,无从下手。
迟疑,不安,犹豫,恐惧……这些致命的危机一夕之间将他和他最热爱的事业一刀斩断,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难以跨越的阻碍,在挣扎与绝望里放下了手术刀。
说不痛是假的。
舒晴抬头去看,却只看见顾之微微颤动的睫毛,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前一刻的平静,转过头来对她笑,“不过还好,如果没有经历那一次波折,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一刻,舒晴却有些呼吸不稳。
她忽然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好像从来都不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她才会在看出他潜在的脆弱时感到迟疑不安,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他看上去好端端的,根本不需要安慰。
很久很久,她才说:“可你不是杀人凶手,你不该那样质疑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救回病人的生命,哪怕失败了也不应该收到谴责。”
顾之安安静静地回答她:“我愧疚的并非自己没能救回她,如果只是能力问题,也许我也不会产生可笑的心理阴影。”
“……”
“真正令我难以释怀的,是既然我最终也没有顾及刘主任的劝阻,擅自为她动了那台手术,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有任何犹豫的。因为如果没有在和他争执的过程里迟疑过,如果我早一步把她推进手术台,她本来可以活下去的。”
“……”
“舒晴,害死她的直接凶手虽然不是我,但我在最紧急的关头迟疑了,所以我毫无疑问地在这件事请中起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和凶手又有什么两样?我必须承认我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私,你所知道的仅仅是我在未征得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就给病人动了手术,但事实上我也曾经迟疑过、挣扎过,因为我也关心自己的前程,关心那些虚名浮利——”
舒晴果断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定定地看着他,“顾之,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有言情剧男主范儿的,你真把自己当神了?无私博爱,胸怀宽广,心系天下……你要真是这么个人,我今天就去给你申请感动中国的入选资格。”
“……”这次轮到顾之哑口无言。
舒晴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你是人,不是神,虽说皮囊是比普通人好看了点,但你也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或者以自我为中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你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没能救活那个病人而自责,也总该搞清楚一件事,社会赋予医生的指责是救人,但并没有要求在没能成功救活病人的情况下,医生就该去死,何况从整件事情来看,你最终不是克服了那点疑虑,还是选择了不顾自己的利益去救人吗?”
“……”
“最后我还想说,就算你医术高明,也不见得提前点时间替她动手术,她就一定能活下来。顾老师,自恋是病,得治!”
80
第八十一章
顾之去洗手间的时候;舒晴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不料左手边的一扇门忽然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法国老先生走了出来;看见她的时候愣了愣。
正值法国的暑假;医学院里几乎没什么人;中国人就更少见了。
舒晴礼貌地说了句:“Bonjour!”(你好!)
老先生也礼貌地回应她:“Bonjour!”
从虚掩的门外看进去;舒晴发现满墙都是毕业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老先生和蔼地笑起来,问她也是医学院的学生吗;舒晴摇摇头,说她朋友以前是。
“Il est aussi chinois”(他也是中国人?)
“Oui; il est chinois。”(是的,他也是。)
“ment il s’appelle”(他叫什么名字?)老先生忽然兴致勃勃地问舒晴;医学院一直以来中国学生都很少,看样子他觉得自己会认识她口中的这个中国毕业生。
舒晴迟疑了片刻,才报上顾之的名字,却看见老先生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她的手臂朝屋子里走去。
舒晴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挣脱还是跟着他走,还好老先生很快停在了照片墙前面,准确无误地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回过头来对她浅浅地笑着。
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舒晴也一下子怔住了。
只见一群年轻人笑容灿烂地坐在草坪上,正中间有两个中国人,其中一位恰好是她熟悉的顾之,只除了穿着她不熟悉的白大褂,面容也比现在稚嫩年轻。
和周围的一群法国人站在一起,他看上去沉静温柔,笑容也浅浅淡淡的,带着她所不熟悉的青涩羞赧,唯独那双眼睛和现在一模一样,明亮深邃,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不容忽视。
老先生朝舒晴伸出手来,用法语说:“你好,我叫Marc,顾之曾经的老师。”
*
顾之回到走廊上时,从窗口看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果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朝舒晴刚才站的地方走去,却只看见走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听见虚掩的门内传来两人的说话声时,他才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站在门边,看着屋子里的那一幕。
舒晴正听得认真,偶尔和Marc一起笑出声来,直到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她才和Marc一起回过头去。
顾之的表情很沉静,对着Marc微微颔首,叫了声:“老师。”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从前,就连Marc看上去也没有大变,只除了从前半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花白。
顾之的视线在印有自己的那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慢慢地走到舒晴身旁,牵起了她的手,不容置疑地对Marc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们赶时间,不能久留。”
相比起顾之的冷静从容来说,Marc就要激动得多了,看到昔日最喜爱的学生,他的眼里都放出了光,只可惜……顾之不愿多留。
他犹豫了片刻,才说:“之前我也听说了你在中国发生的事,很担心你,可是一直和你联系不上——”
“都过去了。”顾之不愿多说,淡淡地笑了,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握手,“我现在过得很好,很抱歉一直没有回来看过您,不管我有没有按照您所期望的发展下去,我都很感谢您曾经对我的悉心教导。”
Marc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J’espère que tu as trouv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