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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四大名捕系列 逆水寒-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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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来,惨祸反肇。
殷乘风人在舍命搏斗中,那分得清谁要生擒、谁要夺命?而他自己,比图杀他的人,更不要命。
他的剑只讲快,快得令人无从招架,快得令人无从闪躲,快得令人无从退避,快得令人无从破招,快得令人只有中剑。
他现在不但快,而且还拼命。
跟冷血的剑法一般拼命。
然而他的剑法,却不是拼命的剑法。
他只是快剑。
他此刻是快而拼命,自然露出了破绽。
刘单云一上手,就觑出了他剑招里的破绽,他的锁骨鞭立时递了进去。
不过殷乘风的剑法着实是太快了。
快得纵有破绽,也一瞬即逝。
就是说,当你发现他剑招里有破绽的时候,和发觉他剑招里的破绽之际,他的剑招已经变了,或已刺中目标了,破绽已经消失了,不存在了。
当敌人想向他破绽进袭的时候,招才递出,破绽已然不见,一招递空,反而诱使殷乘风的剑招回挫。
殷乘风的快剑一连刺倒了三名敌手。
刘单云一鞭击空,殷乘凤的剑已如毒蛇般刺向他的咽喉!
刘单云错估了殷乘风快剑的实力。
那一剑,纵他躲得开去,只怕也得挂彩。
海托山却及时拦住,他双掌一合,竟挟住了殷乘风的快剑。
殷乘风冷哼一声,“鬼手神叟”海托山的“天王托塔掌”天下闻名,他也自有所闻,双脚一轮急喘,飞踢海托山下盘。
海托山下盘功夫一向练得并不如何,情急之下,只有撒掌,他本来只是要抢救刘单云,吓阻殷乘风,本亦无杀他之意,但他被逼松手,殷乘风已“刷刷刷”连环三剑,攻向海托山。
海托山顿时手忙脚乱,抓住殷乘风的剑鞘,险险架住了三剑。
海托山有名是“鬼手神叟”,以掌法,盗技及“地心夺命针”称著江湖,他在情急里,百忙中,仍能顺手牵羊,摘了殷乘风的剑鞘来招架殷乘风的剑招。
这对正在拼死突围苦战的殷乘风而言,无疑会错觉对方武功太高,举手间便取去自己腰畔的剑鞘,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上。
是故殷乘风更有全力以赴,不惜玉石俱焚之心。
海托山以剑鞘架剑,只架住三剑,殷乘风第四剑反取剑鞘,剑入鞘中,强力一抖,海托山五指被震得一松,殷乘风剑挑回掷,剑鞘飞袭刘单云,向后连攻顾惜朝三剑,海托山手掌一扬,叫道:“照打!”突然双手一分,抓向殷乘风左右腰肋!
海托山见殷乘风太过拼命,似乎求死多于求活,这一下用意是佯作施放暗器,实是出手擒拿他。
他自信自己“鬼王地心夺命针”的威名,殷乘风必为之分心失神,就算自己擒拿不逞,其他的人也会趁此拿下殷乘风。
但坏就坏在他的“地心夺命针”太过有名。
当日群雄在“安顺栈”一役,韦鸭毛着了无情一口细针,以为是海托山的“地心夺命针”,登时吓得脸无人色,而众人俱为之心悸,要知道鬼手神叟的“地心夺命针”,能以地底行针,杀人于百步之外,而且针淬奇毒,无药可救,“天弃四叟”中尤以海托山和吴双烛武功最高,但海托山在武林中的名头要比吴双烛更响亮,便是因为这一手防不胜防、百发百中的“地心夺命针”之故。
殷乘风一见海托山要发暗器,就陡想起了“地心夺命针”的厉害!
他在猝然受袭的情形下,已不及进一步揣想判断,海托山的“地心夺命针”只向地下发针,再自敌人脚下空刺而出,怎会迎空扬手才发射?
他不及细想,只知海托山要发毒针,他决意跟他拼了!
他长身而起!
他的轻功,得自“三绝一声雷”伍刚中真传,迅疾仅在他剑法之下。
最可怕的是殷乘风的斗志。
他的斗志简直可比冷血。
愈受困,愈坚强;愈遇危,愈奋战。
他全身化作一道剑光,和身扑掠,急取海托山!
——以这一招之声势,竟是要与海托山拼个两败俱亡!
海托山大吃一惊,他本来就没有发出“地心夺命针”,现在也没有机会发出“地心夺命针”。
顾惜朝是唯一能及时阻止殷乘风全力一搏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阻止。
他当然不阻止。
——不管是谁死了,对他都并无坏处。
他只等着殷乘风舍身搏敌。
他等着殷乘风施这一招。
殷乘风果然使出这一招。
海托山中剑即亡。
殷乘风也立时发现海托山并没有真的发出“地心夺命针”。
这时候,刘单云已一鞭击中他的左肋,顾惜朝的刀也钉入了他的背心。
刘单云形同疯虎,他知道海托山可以说是为抢救自己而死的,便向殷乘风发动了疯狂的攻击。
他们这四叟几十年来,也可以算得上是情同手足,甚至远比同胞兄弟还亲,同胞兄弟只是同一爹娘所生,但他们却一起渡过无数险难;所以,刘单云制住吴双烛,原以为是为了老二好,决无意要伤害他。
海托山的死,使刘单云对自己这次策划的行动感到深深的歉疚,更矢志要把殷乘风立毙于鞭下。
铁手知道再闯不出去,今天便要四人都丧生此地,当下大喝一声,双掌在胸前一交。
黄金鳞挥刀进击,忽见铁手凝神运气,顿想起此人的内功,普天之下,能接得了他全力一击的,绝对不超过十人,自己若跟他正面交锋,岂不吃亏?当下急退,刀势转找赫连春水。
顾惜朝偷袭殷乘风一刀得手,豪气大发,又一斧向铁手当头砍到!
铁手吼了一声,双掌疾吐。
顾惜朝一见他发掌,立时急向后飞退,一面将斧收入袖中,两人相隔一丈有余,顾惜朝才运气全力硬接了这一掌。
顾惜朝只觉一股浑厚已极的内力撞来,不禁歪右斜左的退了八、九步,才立得下桩子,也不觉太过血气翻涌,心里马上想到三件事:铁手内功,不过尔尔!难道是自己功力进步了?还是铁手重伤仍未痊愈?
就在这一犹豫间,只闻地上有人呻吟之声,一看之下,才知道地上倒了八、九人,全是给自己撞倒的,这才明白:铁手是借自己的身体传达了他的内力,算准自己身旁这些人宁可吃撞,也不敢用兵器往自己身上招呼这点,一口气撞倒了八、九人,把内力传击在他们身上!
顾惜朝又气又惭,一时之间,竟没勇气上前再攻铁手。
铁手趁此冲入阵中,一手挟住殷乘风,赫连春水那儿本正遇危,但戚少商长空而下,“碧落剑法”如大雨泼洒一般。一下子,倒了七、八名官兵,戚少商一面叫道:“从墙上出去!”
铁手挟殷乘风正要飞身而起,刘单云怒急攻心,一鞭砸去,铁手正要招架,不意给黄金鳞从旁偷袭得手,一刀砍在右臂上。
这一下,铁手右臂功力反震回挫,黄金鳞的“鱼鳞紫金刀”刀口卷起,几乎脱手飞去。
不过铁手也被阻了一阻。
这一阻之间,重伤垂危的殷乘风陡然窜了出去。
这下子连铁手和刘单云都意想不到。
刘单云这一鞭,结结实实地横扫在殷乘风胸前,可以听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殷乘风的剑也刺中了刘单云。
刘单云只及时一闪,剑刺不中胸,但刺在臂上。
刘单云锁骨鞭登时落地。
赫连春水已疾闪了过来,双枪合一,一手挽扶殷乘风。
铁手猛一探手,已抓住了刘单云,连封他六处穴道。
戚少商当先飞掠而起,往墙上开路杀去。
顾惜朝一见戚少商,正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正要全力拦截,但戚少商已当先开路,赫连春水扶着殷乘风紧蹑而去,铁手挥舞刘单云,负责断后,一面大喊:“你们谁要是发暗器,就先伤着他!”
顾惜朝对铁手自然有些顾忌,不敢冒然上前。
海府的高手投鼠忌器,也不敢追得太紧。
黄金鳞则叱道:“放箭!”
往后追捕和四周埋伏的人,虽然被冲乱了阵脚,但仍各自为政的发放暗器、开弓射箭,铁手、戚少商、赫连春水、殷乘风脚下不停,直奔“秘岩洞”。
待脱离了这干追兵,铁手断后,伤得最重,至少中了三枚暗器,两支箭矢,刘单云则成了挡箭牌,被射成了一只刺猖似的,铁手长叹一声,心忖:“天弃四叟”何苦要出卖朋友?
自己可也没好下场!当下把刘单云尸首留在地上,忍痛拔去暗器,其中一枚还淬了毒,忙放血敷药,疾掠赶程时还默运玄功,强忍苦痛,逼出毒力。
要知道与人动手或施展轻功之时,实不可能同时运功调息。运气疗伤,铁手内力惊人,却可做到这一点,但也耗损不少真力。
殷乘风已奄奄一息。
他的目光已散涣。
现在谁都可以揣测出来,殷乘风的拼命杀敌,当然是为大家突围闯出一条血路,但他自己也实在不想活下去了。
伍彩云死了之后,殷乘风本就了无生趣。
一个人若无生趣,死反而成了乐趣。
殷乘风就是这样,他是在求死,不是在求存。
顾惜朝在他背后的一刀,和刘单云在他胸前的一鞭,都足以教他致命。
赫连春水一直背着殷乘风。
他万万不能让殷乘风死。
因为是他极力主张大队去投靠海神叟,结果,“天弃四叟”却出卖了他们。
这样一来,赫连春水觉得无异于他害死殷乘风的。
他更担心也会害了息大娘。
所以他急于要回“秘岩洞”,通知息大娘,甚至浑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戚少商问:“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指的“他们”,当然是“息大娘”他们。
铁手道:“在‘秘岩洞’。”
戚少商道:“秘岩洞是什么地方?”
铁手道:“离这儿只七、八里路程,极其隐蔽,易守难攻,不过,却是‘天弃四叟”所指引的地方。”
戚少商急道:“那么说,那地方也一定有险。”
赫连春水即道:“但我们不能不回去。”
戚少商道:“当然不能不回去,我们得要通知他们。”两人话里,反都没提息大娘的名字。
铁手道:“我已请大娘主持大局,并要勇二叔和唐老弟多加提防。”
赫连春水喃喃地道:“但愿他们……没事就好了。”
铁手道:“就算没事,官兵也定必早已包围了那儿。”
赫连春水诅咒起来:“那四个老王八——这么说……”
铁手道:“这番要大伙儿冲出重围,可真要凭天意了。”
赫连春水道:“好!凭天意就凭天意,冲回去大伙儿一块死。”
戚少商忽道:“不对!”
他们三人边疾驰边交谈,脚下可绝不慢。
赫连春水没料戚少商这么一句,问:“什么不对了?”
戚少商道:“大伙儿一起回去送死,岂不逞了姓顾的那狗官的心愿?何况,无此必要!”
赫连春水恼道:“难道我们就任由大娘……他们遇危而不理吗!”
戚少商断然道:“当然不!”
赫连春水狐疑地道:“你的意思是?”
戚少商道:“你们去请救兵,我回去就好!”
赫连春水忽然仰天大笑。 

 
 第一零四章 江畔何人初见月?

 
 
戚少商不去理他,迳自道:“这件事本就由我而起,不能老是叫朋友为我送死。”
赫连春水冷笑道:“我不是为你送死,我是为大娘送死。”
“我知道你愿为大娘死;”戚少商几乎是要求了,“但是如果你和我及大娘全都死了,有谁替我们报仇?”
赫连春水态度强硬地道:“我不管!若不是我力主要投奔八仙台,也不致有此劫,这次可不是为你,为大娘,而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怎能不回去!”
戚少商急道:“可是大家一起战死在洞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赫连春水冷笑道:“我们已落到这种地步,还会有什么好处?”
戚少商道:“你……”遂知道赫连春水是故意跟他顶撞,便强忍怒气。
奇怪的是,铁手忽然不作声,跟在赫连春水的后面,眼中只露出伤悲的神色。
赫连春水也平了一口气,忽道:“你说应该要留下人来替我们报仇,我看倒有一个。”
戚少商会意过来,道:“谁?”
赫连春水道:“铁捕爷。”
铁手苦笑道:“两位何把我独摒在外?”
赫连春水道:“不是把你摈在外,而你在外,确是可以请救兵,再来解我们之危。”
铁手道:“我现在也是‘黑人’了,跟两位一样正受通缉,岂有救兵可请?再说,师父和三师弟、四师弟都还在京师,我现在已是朝廷重犯,只怕未到京城,早已被问斩廿九次了。”
戚少商道:“无情兄正赴京师,请奏呈上,他嘱我先行赶来这儿援急。”
铁手只道:“希望他一路平安。”
戚少商道:“不过,你绝不能跟我们一道。”
铁手道:“为什么?”
减少商指了指赫连春水背上的殷乘风道:“因为殷寨主受了重伤,他必须要治疗,怎可重返洞里送死?”
赫连春水接道:“对!他正需铁二爷为他疗伤护法。”
铁手只叹了一声,道:“只可惜殷寨主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护法了。”
戚少商闻言一惊,再看铁手的表情,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春水只一迳的说:“铁捕头,你可不要推却,殷寨主他——”忽有所觉,放下殷乘风一看,只见他脸若紫金,微含笑,已死去好一阵子。
赫连春水一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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