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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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说过永远等你?”
“这种话说起来好听,听起来动人,但怎么能当真?你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永远。”
“那就彻底忘了他,重新找一个好男人去爱。”她建议。
我摇头,“看一看周围的朋友,尚在寻寻觅觅的,已经结婚生子的,有几个真正幸福?我对爱情这回事没有奢望了。”
李娴踱回窗边看雪景不再多说。过了许久她幽幽道:“蓝沉,凡事都不绝对,也许你需要的是在一个对的时间,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趁晚饭之前宾客未到,我先行向他们告辞。
李娴揶揄我:“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我强辩:“我怕太晚打不到车回去。”
她两手盘在胸前一副女王架势:“我喊司机来送你回去。”
我只好赔笑:“不行不行,我怕生。”
说着穿起大衣抓起围巾向外跑。门一拉开一股寒意家在风雪里扑面而来,与风雪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高高瘦瘦架副小眼镜的身影。
他要敲门,我正好把门来开。两个人撞在一起,他呆了呆,叫:“蓝沉?”说着取下被水雾蒙住的眼睛,边擦边笑道:“我是萧朋呀,怎么,才一年多没见,不记得了?”
萧朋?是,是,怪不得开门的瞬间便觉得身影熟悉。
李娴在我背后倚墙一笑:“这个世界真小。”
三人进到屋内,婆婆送上三杯热茶。我问李娴:“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娴二郎腿一跷:“大名鼎鼎的萧大律师谁不认识?再难得案子只要请到萧大律师官司就赢了八成,去年他帮熊岩打赢一个官司,从此成了我朋友。”
萧朋松了松领带客气道:“过奖过奖。”
李娴凑到我面前:“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笑:“你不记得我曾相过一次亲?”
“啊?”李娴几乎下巴脱臼:“你就是传说中那个等了初恋十年的大老实人?”
我抿着嘴唇笑:“是,现在今非昔比。”
萧朋又拉了拉领带,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李娴开他的玩笑:“真没看出来,这张能把黑说成白,把死人说成活人的嘴居然有过讷于表白的时候?我不信。阴谋,一定是阴谋,为了取得我们家蓝沉的芳心故作羞涩。”说着又转向我,“听说萧大律师已经在临城落户,前段时间自立门户开了间事务所,生意兴隆着呢。”
萧朋赶忙双手奉上名片:“说起来还是蓝沉成就了现在的我。”
“我?”我反指着自己鼻子,李娴一脸求知欲地看着我们。
“当初若不是为了追求蓝沉,哪有动力拼命工作。”萧朋陈恳地看着我。
提到这些往事我反而不好意思,忙摆手:“哪里哪里,是你努力地结果。”
李娴双手抱在胸前,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坏笑道:“怎么?旧情复燃了?要不要我这个主人暂时回避给你们悄悄话时间?不过在我退场之前得友情提示下蓝沉,他可是有女友的人了,别再被他一张铁嘴给蒙蔽了。”
“怎么叫再?”萧朋哭笑不得的向她作揖,“孩子的妈,饶了我吧。”
说着萧朋顺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两张喜帖,恭恭敬敬送到我与李娴面前:“刚好下个月婚期,恭候两位仙女大驾。”
我微笑着接过喜帖,忽觉眼前的萧朋分外陌生。只有短短半年,似乎所有人和事都已沧海桑田。
李娴接过帖子继续逗他:“大律师就是会赚钱,连婚礼都产业化,见人发喜帖,到时候礼金非要收到手软。”
萧朋笑:“可不是这么讲的,一张喜帖其实是一张欠条,钱在手里点一遍,早晚都要还回去。”
李娴竖起大拇指啧啧道:“真是难得,大律师业有说实话的时候。”
等李娴的客人全部到齐李娴拉着我一一介绍,她的朋友形形色色,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只是当下心情不对时间不对,遇到的人只能是擦肩的过客。
宴席结束后萧朋主动送我回去,我笑:“终于有运气做你的奥迪。”
他也笑。
我对着窗外黑洞洞的夜色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专心驾车,似在酝酿什么,车子转过一道山湾,他缓缓道:“你那位男友怎样?有没有打算?”
他问了我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我想他大概早已经知道答案,所以才斟酌了许久。
我故作潇洒地摇摇头,违心道:“陈年往事,你不说我都要彻底忘记了。”可是这话分明太假,如果真忘记了我怎么会立刻知道他说谁?(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萧朋不揭穿,只呵呵笑道:“你一点都没变。”
我窘迫,转移话题道:“她呢?一定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女人。”
“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是相互合适而已。”萧朋盯着前方路面的灯光,窝心地笑着,“她是温柔安静的女人,无论我工作到多晚、应酬到何时,她都会做好饭菜守在灯下等我回家,从不抱怨。像我这样忙起来便忘了时间的人河南找到这般贤妻。现在的社会,默默付出不求索取的爱人最难得。有一次当我见到她趴在饭桌上睡着时,我便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可以与我共度余生的人。”
说着他嘴角扬起浓浓的暖意,但我想他并不知道,其实天下所有女子都会心甘情愿为爱的人做这些事。曾经我也这样为游永守候,只是不知道他看到趴在餐桌前的我时内心有怎样的感受。
萧朋很大方地邀我到他新家,介绍我与他未来的妻子柳芳认识。柳芳去厨房帮我冲茶的时候萧朋小心交代:“不要说我们相亲的事情,她心思太细,我怕她在意。”
我点头,心中感慨,一个可以把旧情人看成朋友,无所顾忌地谈心事,但对另一半却常常有所保留。
柳芳端出茶来,腼腆道:“蓝小姐懂不懂西装?萧朋每天忙的没时间吃饭,婚礼的衣服得要我来准备,我又是小地方来的,没什么眼光,如果蓝小姐有时间能不能帮我选两套备用?”
此时我正因公事被派到临城出差,事情办妥还有多余时间便顺路应邀来他们家坐坐。之前听萧朋讲他们的事情,对柳芳的印象大抵是温柔贤淑,但没想到她是个过度自卑的人,身材矮小,相貌普通,无论对我还是对萧朋一直低眉顺眼,一开口讲话便带着羞怯的神情,生怕说错什么一般。
我看看时间,还有半天空余,立刻热心答应下她的要求。等她退出客厅,萧朋有些难堪地笑一笑道:“内人不懂事,希望不要见怪。”
我说不会,她很淳朴,找到这样好的妻子是运气也是福气。但这一刻我又觉得,他们的婚姻其实不够美满。萧朋要找的只是一个不吵不闹,安静帮他做家事的人,柳芳只是刚好符合他的条件而已。
下午带着柳芳搭车到商场门口时候看到路边广告牌,我的心弦轻轻波动了一下,是游永公司的广告。
其实这半年间也因公差来过几次,开始的时候还会幻想,是否有机会在大街上与游永碰个对面?可是来的次数多了,巧合从未发生,也就渐渐迟钝,不再抱有幻想。
记得某一次在大街上遇到过小优和李嘉文,两人手牵手走在路上遛狗,我过去拍拍杰克与两人开玩笑:“还需不需要我帮忙表白了?”
小优调皮地吐着舌头坏笑:“我已经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嗬,翻身小优把牛吹。”
李嘉文挠挠后脑勺:“你过得好不好?”
“如果不好怎么办?”我笑,“是不是要帮我介绍个男朋友?”
小优满不在乎地开玩笑:“不用介绍,李嘉文暗恋你好久了。”
我接不住她火辣辣地性格,尴尬道:“君子不夺人之美,祝你们快乐。”
“真小气,你要祝我们永结同心、长相厮守、百年好合、千年妖精、万年乌龟……”小优喊口号,逗得我和李嘉文乐弯了腰。
我说:“不是我舍不得这些华丽的祝福,而只有长相厮守真不如健康快乐来得实惠。”
她不懂:“为什么?”
我笑:“以后你会明白。”
小优耸耸肩摊摊手,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商场里,柳芳一直跟我在身后,见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出神,拉拉我的衣襟:“蓝小姐不喜欢逛街对不对?把你叫出来陪我,真过意不去。”
我回过神来,笑道:“怎么会?我在看衣服,你不需要时刻都小心。不可能总是为别人着想。”说着顺手拿起衣服问她好不好。
她翻一翻标签,直着眼睛小声道:“一件西装要几千块,等于多少卷心菜啊?买回去他会不会不高兴?”
她似乎永远都在担心做错事,人与人太不同,有自我型也有忘我型,大路一边各不相干,我于是不再试图劝说,转而解释道:“我看到萧朋身上的衣服大概是这个档次,我向你保证他高兴还来不及。”
柳芳将信将疑地摆弄了一会,拿不出主意,只好道:“全听蓝小姐的。”
找了一下我,我们在以前常光顾的店里挑了一件上衣,一件西裤,柳芳又提着件白衬衫在旁边问我:“这件怎么样?”
“很适合正式场合。”我微笑,大概一年前我为游永挑过这一件。柳芳见我神情有些恍惚,不自信的再问一遍:“真的?”
我点点头,背过身去。虽然在柳芳面前掩饰的极好,但内心其实惆怅。终归是在生命中的某一段时间里占据过重要位置的人,难免睹物思情,弗洛伊德也说过,爱情的保鲜期大概两年,这样去推断,忘记一个人应该也要两年吧?
一套三件打包,附好现款出商场的时候已经满城华灯,接近打烊。刚叫住出租车,柳芳忽然停下脚步,在原地扭捏着不走了,我回头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柳芳涨红了脸,道:“忘记买条领带。”
我笑:“这点小事,折回去就是了。”
回去的时候服务员正庆典货品准备下班,柳芳在领带区转了一圈,最后伸手取出最花的的那一条问我:“这条好不好?”
以我的眼光,桃红粉紫配在男人身上不是土的掉渣就是让人误解他有同性恋倾向,正堂的男人恐怕不会选这花色的领带,偏偏柳芳喜欢,我反而不好说什么,服务员小姐已经开始礼貌地下逐客令,我于是道:“既然你喜欢就买下了,若萧朋觉得不适合你拿来当要带系也不错。”
柳芳鼓足勇气点了点头:“买吧。”
正欲付款,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喊:“蓝沉?是蓝沉?”
我想如果没有柳芳,没有这一条土得掉渣的领带,也许我的命运会很不一样。我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在对面的女装店门口正站着一身黑衣的吴英。
“冤家路窄。”她看着我,似乎十分疲惫。
我也礼貌的对她点头问好。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今天见到她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走过来,看一眼我手上的西装,小巧红润的嘴一撇:“买给男友的?”
“不,帮朋友买的。”我如实说。
然后两人对站着再也找不到话题,她仍然看不惯我,我也不喜欢她,来呢寒暄问候都省了下来。
柳芳已经包好领带,在我背后拉拉我的衣襟道:“商场要关门了。”
我对吴英笑一笑:“我们要走了。”
吴英眼中闪过一片光芒,她用冷漠低沉的声音说:“我姐姐,去世了。”
芊子去世了?我们在法国见到吴芊的时候她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离开了人世。吴英也明白芊子的事情其实与我无关,但她还是告诉我了,而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毕竟相识一场,人离开了,过去的恩恩怨怨也就随之消散。
吴英一边说着,她自己的眼眶便已经泛光,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点懦弱的样子,红着眼睛平静道:“我已经离开游永的公司,姐姐走了,他不再是我的姐夫。”
“对我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苦笑。
她颤了颤嘴角,几乎哭出来,她快速写了一张字条塞在我手中,然后慌张背过身朝反方向离开,她说:“明天是我姐的葬礼,希望你能来。”声音渐渐哽咽。
她高瘦单薄的身影在黑套装显得有些孤单有些凄凉,望着她渐渐行远的身影我忽然动容。
她自小失去了父母,与姐姐一起长大,饱尝贫穷。为了生活很早就出来打工,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快乐的青春,她有一个默默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企鹅是她最爱的姐姐的丈夫,现在姐姐离开了,她什么也没有了。无论芊子最后是否幸福她至少被爱过,但是吴英呢?她又拥有过什么?
我握着她塞在我手中的字条,上面写有葬礼的地址。她为什么要喊住我对我说这些?也许她想对我说的不只这些,我猜她大概想说声对不起,想把从我手中夺走的幸福归还给我。
没有人能说清楚为什么葬礼常常与雨天相遇。但我曾听说,雨可以帮助死亡的灵魂顺利升入天国。
我到达纸条上的地点时,墓地前面已经站满黑色的大伞。我站在人群最后面,听到修女说:“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