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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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利,何必深陷情仇,何必不甘寂寞,何必与自己过不去?转眼百年,终归尘土,与人争一辈子得到家财万贯也等同于一无所有,争与不争毫无差别。何况百年寂寞后是千年万年永久的寂寞等我们去度。即便是眼前恢弘的宫殿,巍峨的峭壁,壮美的景致,也不能永世长存。或许是风霜的洗礼,或许只一场天灾一次地震,这一切有天会落入海底,也会归于尘埃。人的一生之于它们能算什么?
所以我更应当洒脱应随遇而安。有酒当饮,有爱既爱,有乐行乐,如果无酒无爱无乐,不要奢望,不要抱怨,不要强求。试着欣赏能够拥有的,也不失为一种平淡的幸福。自己的人生自己快乐即可,快乐的标准也不是获得他人肯定,而是内心的充实与满足。
古人已经把这个道理解释得浅显: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切记,切记。
游永摘了眼镜在一旁看着出神的我,海风牵起他衣角,欲飞欲仙。他问我:〃在想什么?〃
我无法向他表达,人都有一些思想是无法凭借言语传达的。我想他感慨一定也无法让我理解。我只笑不答,仍然面对着海这样站下去,如果可以我想看一看什么叫海枯石烂。
直到夕阳西下,红彤彤染了半个海天。游永说:〃蓝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好的相爱就是两个人彼此做伴,并肩看一看落日和天空下的广阔人间。像不像在说现在的我们?〃
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地平线那一抹嫣红。
这就是他的感慨吗?没想到他感性起来这样诗情。他当然可以,他同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会对周围的人和事都细腻感知,我们区别在于他获得了世人眼中的成功而我没有,但这并不影响他渴望最平凡的爱情。他的气度是高高在上的,但他清楚自己的所需,故不把自己放在凌驾于人的位置。他也说过,他是一介凡人。又有谁不是一介凡人?
我转过身,正对着他:〃我同意你的观点,但不赞成你的感觉。如果如我们这般并肩看一次夕阳便是爱情,那么爱情的定义未免太随便太简单。〃
他研究我眼睛,又问:〃你认为爱情有多复杂呢?一份默默欣赏,一次浅浅心动,还不够吗?〃
我的眼前掠过一张熟悉面孔。
初见的一瞥,他在人群里似绝世独立,风度翩翩。他能文能动,占据着我全部视线,勾起我心悸动。我以为只得远远欣赏他的才华,他却穿越人海向我走来,那一刻时间静止,空气稀薄,画面就此定格。
我承认,爱情是简单的。我驳不倒他,闭口不言。
第32节:第二章 深爱?错爱?(14)
下山时遇到操希腊语的老妇。橄榄绿披肩,橙色粉色的大花裙,颈上手上挂着波西米亚风格银饰,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满面春风,使我由衷羡慕。她要我们帮她拍照,用她的语言同游永聊天。我听不懂,但我明白游永一笑我便微笑绝不会失礼。
路上我问游永那位老妇对他说什么,他神秘兮兮:〃她问我是否是与妻子度假。〃
我想到自己刚刚的傻笑,后悔莫及,赶忙问:〃你有没有澄清?〃
他得意:〃当然澄清。〃
我稍微放心。
他接着道:〃我告诉她,我们没有结婚,只是男女朋友。道别之前她推荐我去圣特里尼岛,那里是恋人的胜地,落日更美数倍。明天我们去瞧一瞧。〃
呼,我俯首认输。
游永载我去圣特里尼岛看了一个星期日落。
这座小岛果然如老妇所说拥有世上最浪漫华美的夕阳。至少是我见过最美的黄昏。
我们有时在民宿阳台,有时到洁白海滩欣赏。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多说话,坐到天黑,离开时只对看一眼便知彼此心意。
白天大部分时间环岛徒步旅行,谁见到可爱的小生物、斑驳有致的旧石墙或者隐藏在树丛中的奇特植物便发现新大陆般嚷起来,两人不相让,那些不被常人注意的小景致全部被我们翻出来,嚷得越来越大声,最终我嗓子冒烟,又输他一筹。
有次他拉我游泳。二十度的气温入水冰凉,我抵死不下海,吓他说看过一个纪录片,说越美的海滩越多鲨鱼。他嗤之以鼻,一个人游了一圈,无趣地回来,他说:〃我越来越来喜欢有伴的感觉,即使有鲨鱼也好。〃
某天下雨无法出门。我们留在民宿与当地人联欢。
岛上居民热情好客,听到游永纯熟的希腊语如见故知一般。我同他们讲英语,他们便亲切地接过我的问候,改用英语把我带入他们话题。原来谈话内容是当地小伙子与心爱的姑娘私奔的故事。房主随即开玩笑地问我与游永是否属私奔。游永狡猾地只笑不答,我两颊绯红,忙解释说不是。希腊人用他们母语道:〃不可能,我们不信。〃游永向我摊摊手:〃确实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西方人对待感情的开放程度简直不能接受。更气人的是游永不解释还好,一开口更糟。后来在海滩上被问了多次后,我也不再浪费口舌争辩。
一日晚餐时游永接电话后把手机置于桌上。我眼前一闪,挂在他手机上的一支银质小箭十分眼熟,拿出自己手机,挂着他送的圣诞礼物,我的小弓与他的小箭明显是一对。再看两人的神情和打扮,都散漫休闲,加之每天在这个岛上出双入对,难怪人人误会。
离开那天,主人与客人抱了又抱都依依不舍,房主送我们到港口,并赠一对由橄榄核雕制的珠串,做工粗糙但很有乡土特色。她挥手向远去的我们喊:〃一切都会好的,杰克会拥有吉尔。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天下的人都是感情动物,天下的语言各有趣味。
游永一直是那副得意的笑容。小游轮摇摇晃晃,他替我把橄榄核珠串套在腕上,另一只戴在自己手上,他说:〃现在我们又多了一样共同点。不如我们真的交往看看,怎样?〃
我不确定。因为我对他的感觉无法言喻,有敬佩,有感谢,虽与他争执却倍感亲切,他给我的时光是轻松的惬意的。但我眼中还留有别人影子,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全心待他,不愿欺骗他感情。我们是否相遇太晚?
他站在阳光里,面容平静如高远的天空。他总是忽远忽近,犹如飘移的云,他的心思很深,我猜不透。
当我们搭上返程飞机,他已经换上西装打起领带,又变回之前那个一丝不苟的生意人。
第33节:第二章 深爱?错爱?(15)
回到公司他仍是上司,我仍是职员,工作之外的事一律免提。每天把整理妥当的文件交与他,他仍公正对待,做得不够快不够好,他严厉批评,希腊之行一夜之间似不存在。既然老板忘得一干二净,我也把它抛在脑后,努力应付繁忙公事和他的超高标准。
有次没能在下班前完成一份重要文件,他要求我加班。我断然拒绝:〃我从不加班。〃
他异常严厉道:〃蓝沉,我欣赏你,喜欢你,并不代表我会纵容你怠慢工作。如果今日内不把这份文件做完,我会一视同仁开除你。〃
开除?我不怕。可我还是饿着肚子留到七点钟,我怎么了?
当我把文件交在他桌上时他说:〃蓝沉,我的原则是公与私一定要分明,你能理解?〃
我点头,委屈退出。不加班是我习惯,我也有我的原则。
回到家第一个动作就是取下一直套在手腕的珠串扔进抽屉里。合上抽屉之后才觉似乎应丢出窗去。
初雪也饿坏了,缠在我脚边摇着尾巴讨食吃。狗狗的世界单纯得多,讨主人喜欢有吃有喝便是乐活。人怎么就不行?
打开冰箱发现〃蛋〃尽粮绝,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沾了一手灰尘。
我抱起初雪自我检讨:蓝沉,最近都在忙什么?家中无食物,地板忘记擦,连初雪都忘记喂。还沉迷在爱琴海的落日里?可人家公私分明,人家有原则。你的原则呢?你的生活呢?被他开除又怎样?你怎么能够为此妥协?你寂寞了?你不平衡了?但你与他之间的根本不是爱情,你要回到现实中来踏实生活。你有你的节奏,不能因外界而改变。
默念完毕,精神也大抵恢复。
李娴总说我全身上下最大的优点就是凡事看得开,善于自我分析,自我安慰,自我解脱。能够一直保持很好的生活规律多半得益于此。
带初雪外出觅食,三月底春寒料峭,我用外衣裹住初雪一路小跑。养拉布拉多犬的小伙子由后面追上来问好。
他牵着杰克出门散步,杰克嗅一嗅我摇起尾巴表示相识。初雪也从我怀里钻出小头凑热闹。
小伙子见了兴奋:〃你也养狗?〃
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是件乐事,我开心答:〃是的,它叫初雪。〃
介绍完毕,发现我们知晓了宠物的名字却仍不知彼此姓谁名谁就已经聊得这样高兴,可见宠物是人类间很好的桥梁,堪比音乐与艺术。
我欲问他名字,路旁却闪出一个黑色身影。待看清楚他的脸我已喉咙阻塞,问不出一个字。那黑影也深深看着我,什么都不说。
小伙子懂事地牵着杰克道别,在我面前,许剑伸出手,轻轻抹掉粘在我睫毛的泪珠。
他说:〃沉沉,你对我施了什么魔法?我忍不住想要见你,仿佛见不到你会在思念里窒息而死。〃
我想起他新婚那天离我而去的背影,心中酸疼:〃你的娇妻呢?〃
他神色暗淡:〃沉沉,不要再折磨我。我已经被自己折磨得太辛苦。被世俗、被婚姻、被道德、被责任束缚着,想见又不能见,那种感受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我全部明白,我奋不顾身扑进他怀里。
长长地拥吻过后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不管。此刻除了他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纵使金山银海、刀山火海也不能令我动摇。
我们的初雪咬着许剑裤脚,似顽皮的孩子拉着大人要糖吃。许剑抱起它拉我手道:〃我们去吃东西,希望餐厅不像上次集体爆满。〃
他仍那么体贴,点几样我最爱的菜夹到碗里。可热情退去,清醒之后,我脑中有一个声音问:他也这般体贴对待谭盈?
他的笑容在暗红色灯光下暖得诱人。我脑中又有一个声音问:他也这般对谭盈笑吗?
第34节:第二章 深爱?错爱?(16)
他浓情款款望着我时,那声音问: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谭盈?
甚至午夜梦醒在他抱着我的暗夜里都有一个声音问:他用什么姿势怀抱谭盈?
谭盈如鬼魅般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会令我问一声:他怎么对谭盈?
因为谭盈已是他昭告天下的妻?因为我心虚?因为我嫉妒?
是的,我嫉妒,我疯狂地嫉妒谭盈,疯狂地渴望占有。我不断对自己说:这个人不是我,不是我。但我控制不了这个发了狂的自己,我讨厌这个自己,我恨不得把自己摔个粉碎,恨不得把整个世界摔得粉碎。
许剑走后的几天里,我被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口一口,它把我撕裂,让我迷失。几乎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都在想:他现在守着谭盈吗?他会不会想起我?他还会不会来看我?他什么时候来看我?
直到他再次出现,我像抓住天堂圣洁的光芒一样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手,我要嵌进他的皮肤里,钻进他的血液里,永远与他在一起,而他走后我的世界仍旧一片废墟。
他来了,他走了,他还会不会再来?他来了终又要走。
我们紧紧相拥,我们绝望地缠绵,仿佛不断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往返,我们为什么要爱得这么痛苦?我们为什么不能冲破束缚抛弃一切远走?他是不是同我渴望着他的爱一样爱着我?他是否更爱谭盈一些?
当我触着他消瘦的脊梁,忍不住问他这些问题的时候,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许剑,告诉我,你会带我离开这里。〃
〃许剑,告诉我,有一天我们可以像正常情侣那样在一起。〃
〃许剑,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一遍又一遍。
可是,我得不到答案,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寂寞地回响,直至坠落,碎在坚硬的地面。
为什么我要乞丐一样每天乞讨他的爱、他的施舍?为什么?
我下定决心与他断绝往来,但是当他捧着花,捧着他的笑容向我靠近,我抗拒不了那份诱惑。从初识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抗拒不了。因为寂寞也因为渴望着被爱。我该怎么办?
我找不到答案,最后我如同一具濒临腐烂的尸体漂浮在黑洞的中心,脑中只剩下一个问题: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男人,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世界?红玫瑰和白玫瑰,他爱哪个多一点?
许剑彻底扰乱了我秩序。我陷进这个巨大的问号里无法自拔,无数次自我暗示仍无法自救,我只有求助最好的姐妹李娴。
我把问题抛给她,她立刻机敏地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有和盘托出,我说我做了许剑的婚外情人,现在的我很矛盾。
电话另一边死寂了半分钟,我想她一定不能接受。然后她大骂:〃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