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涉外事件秘闻-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颊庖痪龆ā�
第二天,陈毅在外交部党委常委会上,也就是说在小范围内,宣布了周恩来的决定。从此,王炳南就开始了“在家闭门思过”的日子。
这一思过,就是十年。
王炳南在家思过不久,就赶上了“文革”时期,他在“文革”中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最后他被整得家破人亡。
最初闭门思过时,王炳南经过认真思考,心情已由懊悔不安转为平静,由对谢、康的义愤转为自责,也开始冷静地检查和认识眼前所发生的事。对要他写出检查的要求,他诚恳照办,并表示他要实事求是,严肃对待,把问题说清楚,认真检查自己。
王炳南在检查中,写清楚了和董家母女的来往情况、和她们交谈的内容;检查了自己不肯断绝与董家来往的原因和错误;交待了在杂志上写了一句报平安话的原因和自己的思想活动;总结了几条统战工作的体会。最后他毫不含糊地说清楚了:一、他没向外泄露过任何机密,他没在董家谈过任何外交机密;二、不认为董家母女是国际特务。
王炳南将检查写好之后,通过部党委送到了陈毅处。
一周之后,王炳南的书面检查经中央领导人传批,已由中央办公厅退回外交部。
几位中央领导人在王的书面检查第一页上留下了笔迹。陈毅的批语是:“请总理阅批。”周恩来的批语是:“问题都已提到,也有认识,请主席阅示。”毛泽东在他的名上画了一个大红圈。
从中央领导人的批示看来,王的这份检查,谁都没有异议,已被顺利通过。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给人一个印象,似乎王炳南的“特嫌”问题已经过关,“特嫌”的罪名帽子可以摘掉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王炳南的处境依然如故,部党委没恢复他外交部的工作,仍然呆在家里闭门思过。随着“文革”形势的发展,王的处境更加不利。
形势变化严峻、逼人。原来窥测王炳南、并定其为特嫌的人,仍然揪住王的问题不放。谢富治、康生虽然不便明目张胆地出面找茬子,但他们害王之心不死,不甘心就此罢休。
没有多久,康生的同乡、文革“旗手”江青在什么地方吹出一股冷风,说“王炳南是坏人”。
事情发展得为什么如此之坏?比想象的还要坏?这是为什么?当时谁也猜不透。
王炳南得知这顶莫名其妙的大帽子后,情绪顿时较为紧张,他对我说:“说我是坏人,绝对不会是毛主席。毛主席很了解我,对我很好。1945年在重庆,我是毛主席的私人秘书,我们朝夕相处43天;1947年在延安,毛主席对我很关心,还把我找去陪他吃午饭;在中美大使级会谈期间,我多次见到毛主席。因此,如果有人说‘主席说我是坏人’,我不相信;如果有人说‘江青骂我是坏人’,我觉得确有几分可信之处。因为江青说话随便,不负责任。她出口伤我,一是和康生对我的诬告失败大有关系;二是我对江青其人比较了解,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不小心得罪了她。”
果然,不出王炳南之所料,经笔者事后核实,说王炳南是坏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江青。
来自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成员的这顶“大帽子”非同小可,致使外交部许多人几个月都弄不清的“王炳南失踪问题”立即升级、加码。在这种政治压力下,王就是有一百张嘴,也难把事情说清楚。
为什么江青借机向王炳南发难?原因很简单。这是因为王炳南对江青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老底儿了如指掌。
1936年至1938年,王炳南身为杨虎城的亲信、代理人,受杨虎城的委派,活跃在上海各界;西安事变之后,王炳南在上海还挂上了宋子文手下水利专员的头衔,从事政治和文化活动。由于王炳南的活动能力较强,在各党派间的影响力较大,他在上海滩享有很好的声望。当时,王除了担任“救国会”的中央委员,还出任上海文化界国际宣传委员会常务委员,又称国际宣传部长。出自党的工作需要,王和夏衍、潘汉年、阳翰笙、赵丹、王莹、关露等文艺界知名人士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而,王对蓝平在上海的全部情况,以及蓝平改名江青去延安的情况十分了解。这对江青来说,如不及时拔掉王炳南这个眼中钉,必有后患。康生和江青配合得十分默契。康生对江青的事闻风而动,决不错过效忠江青的这一机会。
风云特使王炳南蒙特嫌之冤妻亡子散(7)
康生其人野心很大。有人说,康生深知欲要攀龙,先要附凤的古训,遂把江青当作向上爬的砝码;也有人说,康生和江青本是一丘之貉,“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康生为了投江青之所好,对了解江青底细的一些三十年代的老人,包括王炳南在内均视为隐患,决心一一处理。因此,当江青给王定了性、吹了风,康生就要千方百计地对王施压,欲把王置于死地而后快。
王炳南的一位老朋友对我说:“康生告发王的‘特嫌’一案,说不定是江青授意干的。”
不久,王炳南被造反派关进了外交部办公楼的地下室,从此,他失去了人身自由。
王炳南在地下室,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他的个人情绪却没有太大变化,他仍然一如既往,泰然自若。
平日里,王炳南对别有用心的军代表和造反派的野蛮审讯,虽然有些气愤,有些烦恼,但对那些无知年幼的造反派也无可奈何。后来,时间长了,经历多了,王也就不把那些无理取闹的审讯当回事。
平时,王炳南在地下室除了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外,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事是,他的妻子张浴云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他担心他妻子、儿子受他的株连,也在跟着受罪。他盼望着家人、妻子或儿子来地下室探望探望他一下。他渴望知道亲人们的情况。
但是,当时的军代表和造反派坚决不准孩子们来探望他们的父亲,也不准王炳南和家人有任何联系。对此,王炳南焦急万分。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且是接踵而来。
有一天,外交部造反派头头给国务院外办打电话说,外交部准备安排一次全部大会,批斗王炳南,届时,请国务院外办的造反派把王的妻子张浴云(张自驻波兰使馆回国后,被分配在外办工作)押到外交部会场陪斗。
在外办接此电话的,恰好正是忙于日常工作、坚守岗位的张浴云。她听到造反派要押她到外交部陪斗非常愤怒,她火冒三丈,大骂极左分子无理取闹。
张浴云本来就是一位刚直不阿、爱憎分明、从不随声附和的女性。况且,张已经是经历了近二十年的工作经验,既无“政治辫子”可揪,也无什么“尾巴”可抓,头上又没有什么乌纱帽,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一身清白的普通干部。因此,造反派要押她去外交部陪斗,她当然不肯。当时,她很气愤地对外办的同志说:“我是在全国解放前,随爱国民主人士从香港北上、投奔共产党的;参加工作以来,我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一心一意,从不懈怠;入党以后,我忠于革命、忠于党,从无二心。凭什么要我到外交部去陪斗?丈夫受批斗,妻子就得陪斗,这是什么逻辑。这样株连,还有什么公理可言,还有什么党的原则可言。况且,王炳南二十多年一直在周总理身边工作,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而且王炳南也是一个经过四十多年考验的老党员,他何罪之有?有缺点有错误可以批评,可以帮助,凭什么要批斗?凭什么还要押我去陪斗?”
张浴云的这番慷慨陈词,有谁听啊?堂堂一个国务院直属部门竟然没有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
一些外办的同志对张浴云很同情,对外交部造反派的极左做法很不满意,但又爱莫能助。
张浴云对造反派很反感,但内心里也很怕。于是,她当天就离开外办,到亲戚家躲了起来。
外办造反派得知后,立即派人到处搜寻,最后将张浴云押回了外办。
外办的造反派头头们对张浴云的不满情绪十分抵触,对外办某些人的温良恭俭让十分反感。拿造反派头头的原话来说:“我们不搞出点造反的明堂来,还算得上什么革命造反派。”于是,面对外交部造反派的叫板和张浴云的不满申斥,他们立即作出反应,遂决定对张浴云立即进行立案审查,并扬言:既然外交部批斗王炳南,要张浴云去陪斗,他们为什么不可在批判张浴云的大会上,勒令外交部的王炳南来外办陪斗。
外办的造反派头头和外交部的造反派头头同声呼应,他们都是些不讲政策、不讲原则、不分界限、不顾深浅,也不计后果的能手。他们决心已定,便立即采取行动,先给张浴云扣上三顶“大帽子”:一、张是从香港回国的潜伏特务;二、张是国民党军阀的大小姐;三、张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老婆,并根据这些罪名,对张实行专政,立即进行关押审查。
这天晚上,张浴云没能回家,急坏了在家里等妈妈回来的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王炳南的几个儿子聚集在客厅里,默默地等妈妈,谁也猜不出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等得越久,心情就越紧张,都担心妈妈的安全。到了深夜,孩子们感到有些凶多吉少,纷纷表示要去国务院外办找妈妈,去保护妈妈。东明是家中长兄,他一面安慰弟弟们不要紧张,一面直接给国务院外办打电话,询问妈妈的下落。当孩子们得知妈妈被扣押,都很气愤,却又搞不清外办凭什么扣押妈妈。
王东明对父母都被关押,他那种本能的义愤、仇恨,以及其抗拒的态度,不亚于几个弟弟,但为了安抚弟弟们,为了第二天都要上学,他不得不安慰弟弟们说:“不要着急,急也没有用;去找妈妈,外办也不会让我们进大门,去了也没用;只能明天到外办去打听一下再说;至于凭什么扣押妈妈,问也没有用,肯定是受爸爸的株连。现在我们惟一的心愿是,能确保妈妈的人身安全就好了。”
风云特使王炳南蒙特嫌之冤妻亡子散(8)
“文革”中这种突如其来的悲剧很多很多,何止王炳南一家。但是,像王炳南这样1925年入党的高干,夫妇同时被专政,同时被隔离审查,这在外交部是绝无仅有的;像对待张浴云这样,造反派不与任何方面打招呼,也不通知家属,就扣押,就隔离审查,这在外交系统里也是史无前例的。这种原始式的粗暴行为,不仅给王的家属留下终身难忘的“仇恨”,也在一些知情人的心灵里,播下了难以平息的义愤。
事后,王炳南就张浴云被扣押事曾说:“张浴云性格倔强,平时说话直率,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过人。我看,在运动中让她接受同志们的批评、批判,让同志们出出气,让她自己接受一些教育,也就没事了。无论怎么说,她的问题也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况且外办是国务院的机关,他们是会注意政策的。后来我听说,给张浴云定了三条罪名,这种强加于人的诬陷做法,令人气愤。他们这种没有章法,牵强附会的做法,一夜之间,可以把忠于职守的党员干部变成敌人,实在是荒唐到了极点。”
“造反派对张浴云实行专政,实在太冤枉她了。造反派他们硬要这样做,无非是受我的株连。对这件事,我很内疚。当时,我最担心的是怕张浴云想不开,同时,我也牵挂几个上学的孩子没有人照顾。”
张浴云被关在国务院外办的一个小屋子里。她自知清白,却遭诬陷。她想不通。她对那些乱扣“帽子”的造反派、对那些无理取闹之徒都极为蔑视。因此,造反派的呐喊和批斗只能给张浴云带来反感和愤怒,却动摇不了她那威武不屈的性格。
张浴云虽然如此坚强,但她无法平息自己当妻子、当母亲的那颗牵挂的心。她最牵挂的是丈夫王炳南。平时,王被拉走批斗,她非常心疼。现在,已无法知道丈夫的情况,她心如刀割。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无人照顾,也使她放心不下。牵挂亲人的苦恼,使她深受折磨。她想想过去和现在,想想家人和自己,她委屈、愤慨,她悲痛欲绝。
张浴云经过几天的折磨,她下定决心,不予屈服,决不容忍造反派对她和对她丈夫的诬陷、她决心要跟造反派对抗到底。
于是在外办,就出现了张浴云在失去自由期间,两次逃狱,两次被造反派抓回来的事件。
一天晚上,张浴云为了急于了解丈夫和孩子的情况,她决心越“狱”逃走。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悄地走出了关押她的小屋子。她担心在路上会被熟人碰上,便徒步从府右街走到了史家胡同。
三个孩子东明、朝明和波明见到妈妈回来,喜出望外,纷纷向妈妈叙述父母不在时的悲惨生活和爸爸挨批挨斗的近况。张浴云听到失去自由的丈夫仍在受罪,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心酸,她流泪了。
张浴云不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