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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李鸿章1287-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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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我就说。前两样生意,我平时也都想过,只有这样生意,是刘三爷去了以后,触机想到。”朱大器的脸色微现悲戚:“这几年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几代积聚的字画、古董,流落在外头,教长毛糟塌掉,想想真可惜。像陈世发这样,还算是识货的有心人— ”
“啊,啊!”孙子卿矍然而起,“小叔叔,这样生意,我一定要做。这不算趁火打劫,是爱惜文物,利己利人,两受其益的事,为什么不可以做?”
“做当然可以做,不过我倒要请问你,懂不懂书画,古董、古书。”朱大器说,“我们相处也好几年了,好像没有听说过,你是这方面的内行。”
“我不是内行不要紧,可以请教人家。”
“这就不大妙了。我们杭州叫这班人‘古董鬼’,凡是玩古董字画的,几乎没有一个不会用心计,假的说成真的,真的反而说成假的— ”
“慢来,慢来!小叔叔,假的说成真的,在他们理所当然,何以真的反而说成假的?”
“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连这点都想不通。”朱大器笑道:“真的说成假的,你当然不要了,他就可以到手了。”
“啊,啊!”孙子卿恍然大悟,怔怔半晌,爽然若失地说,“请教假内行没有用,请教真内行又怕他欺我。这就难了!”
“就是这话,这行买卖不是外行做得来的,道理就在这里。不过照现在这样子,你有个做法,好在外行遇外行,你的价钱出不高,对方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不管好歹,大批收下来,慢慢儿沙里淘金,总有几样好东西出现。”
孙子卿细想了一会,欣然答道:“小叔叔这话不错。好在我也不是拿它当正经生意做,还是保存文物的意思。收下来整理装裱好了,多请几个人来看创,价钱出得相当就脱手,不然自己留着玩。”
“这样想法,就不会有烦恼。我们的生意,还在第一样、第二样上面。等明天我跟刘三爷再细细谈一谈,就好定局了。”
*##第二天,四个人分做两起,孙子卿与小王去找贩卖军火的洋人,朱大器与刘不才在家筹划如何从松江开始,经嘉兴、海宁到杭州,联成一条线,又可以帮官军反攻,又可以自己做生意。这是极艰巨的一番布置,头绪纷繁,当然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夫谈得出结论来的。
相形之下,孙子卿经手的事,就容易得多了。洋人那面已经谈好,照陈世发所要的数目,买两百枝长枪、一百枝短枪,一半现货,一半期货,价钱也还算公道,孙子卿已经付了五百两银子的定洋。
“现在就要看怎么运过去了。”孙子卿说,“华尔的队伍,现在改了名字,叫做‘常胜军’,最近在关卡上查得很严,想从小河浜偷运出去,未免危险。请英国人护送,一则另外要加费用,再则风声也太大,反倒害了陈世发。小叔叔,你看有什么好办法?”
“再慢慢想,办法总有的。”朱大器说,“我刚才跟三爷在商量,想拿陈世发邀到上海来,当面谈一谈。”
这个主意,近乎离奇,“他肯来吗?”孙子卿问:“他不怕陷在这里?”
“他对我是相信得过的。”刘不才说,“如果他真的不相信,我们留个人在那里当押头— 。”
“我去!”小王脱口说道:“我在那里当押头。”
“你肯去,再好都没有。”刘不才又说,“不过,不知道陈世发另外有没有顾忌?如果他肯来、敢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所谓”顾忌“,所谓”敢来“,是设身处地为陈世发着想,他的”官阶“不高,而且一直在受排挤,行动自然得要谨慎。
如果私下到夷场来一趟,可能会有人去告密,追究起来是很严重的罪名。
因此,陈世发是不是无此“顾忌”而“敢来”?谁也无法断言,为今之计,只有回到原来的题目上,研究怎么样将那批长短枪运出关卡?
“这件事有两条路,一条路我去走,可以走得通,不过时间上比较慢,而且最好陈世发能来一趟。”朱大器停一下又说:“还有条路,就非要请教松江老大不可了。水路上的把戏,只有他玩得转。”
“老大到浦东看朋友去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不能回来怎么办?”孙子卿问:“小叔叔,你那条路要多少时候才走得通?”
“说不定,至少也得十天。”朱大器有意宕开一笔,向大家征询意见:“是多等些日子,办妥当了再去,还是先去通知陈世发一声,拿难处告诉他,请他耐心等一等?”
这一层上,看法不一,刘不才认为时间隔得太久,夜长梦多,甚为不妥;而孙子卿觉得办妥了再去,是个切实的交代,才能取信于人。谈到最后,仍旧要朱大器来作决定。
他却没有确切的表示。因为他另有一种想法,而此想法,出入关系甚大,要一段时间来考虑。
“暂时不谈吧!我们舒散脑筋,到哪里去玩玩?”
孙子卿附和朱大器的意见,“替刘三叔接风,也是替刘三叔压惊。”他说,“我请刘三叔吃花酒去!”
“应该这么说,”朱大器笑道:“是替三爷庆功。”
“不是!”刘不才拍着小王的肩说,“是犒劳我们这位小老弟。”
“不管是啥名堂?”突然间,朱姑奶奶从一架东洋屏风闪出来,插嘴说道:“你们请刘三叔好好去开开心,这一晌他也太苦了。不过,你们不要带坏了小王,他今年年底就要讨亲了。”
“逢场作戏,又有何妨?”孙子卿深怕扫了小王的兴,赶紧这样接口,然后拿话扯了开去:“刘三叔,请你挑地方。”
照规矩,既是孙子卿请客,自然是在他的“户头”那里,不过刘不才很机警,不肯这样说。因为虽说朱姑奶奶伉爽如须眉,从不干涉丈夫在欢场中的应酬,但蛾眉善妒,千古一例,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快说啊!”孙子卿又在催了。
刘不才心念一动,“要我说,我就说。不过,我说了你们得依我。”他说,“不然我就不必开口了。”
“自然依你。快说!”
“那天小王提到小桂芳,我倒想去看看她。”
“小桂芳?”孙子卿说,“幺二地方不如长三。刘三叔你‘叫局’不是一样?”
朱大器懂他们两人的意思,一个是要去捧小桂芳的场,而一个是因为做主人,觉得幺二不免简慢。但既然良朋聚首,看花饮酒,自以适性为主,所以他作了仲裁:“依三爷吧!就到小桂芳那里。”
小桂芳那里叫艳红院,孙子卿也来过,但从未在这里做过主人。既然是迎合刘不才的意思,为小桂芳捧场,也就不必先挑人,直接在小桂芳房间里坐,不过首先声明:一切是他请客。
这在欢场中是罕见的例子,在刘不才和小桂芳都算是有面子的事。小桂芳的脾气很特别,平时沉默寡言,遇到兴来时,妙语如珠,滔滔不绝,此时与刘不才久别重逢,不免稍有陌生之感,所以神态矜持,不多说话。但那个“本家”却是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人物,知道孙子卿是豪客,朱大器脾气好,手面阔,是一等一的好客人,所以极力巴结,应酬得风雨不透。
“真是想不到刘三爷会来!”她指着小桂芳说:“小阿媛户间里,昨天晚上结好大一个灯花,大家都说明朝有喜事。果不其然,今天有诸位老爷光降。刘三爷,”她一面替刘不才卸马褂,一面仰脸看着他,不胜关切地说:“为啥长远不来?人瘦了!”
“是想你们小阿媛想瘦的。”孙子卿笑道,“闲话少说,肚子饿了,‘摆台面’。”
全席谓之“摆台面”,半席谓之“吃便饭”。本家听说“摆台面”,自然格外地笑逐颜开,一眼看见大小姐捧来的瓜子水果,立刻便说:“水果碟子拿回去,换外国苹果来!”
接着又张罗茶水,摆上烟盘,拿过一叠请帖和局票来,孙子卿便问:“刘三叔,要不要请两个朋友来?”
“请一个。”刘不才答说:“把黄胖请了来。”
黄胖自然姓黄,但胖是虚肿,他生过一场黄胆病,一直不曾痊愈,因而得了个外号叫做“黄胖”。此人是个朱大器所说的“古董鬼”,但鬼得很上路,对好朋友他就有一句话挂在口边:“兔子不吃窝边草。”刘不才要请他的意思,孙子卿当然明白,但就因为深知黄胖的为人,所以不加阻拦。
于是小王执笔,信手挥道:“飞请黄胖老爷速驾艳红院一叙。”写完,交“相帮”立刻送出。
“叫局了!”孙子卿说,“小阿媛举荐吧!”
“慢慢!”朱大器说,“等开席再叫,也还不迟。让三爷跟小阿媛叙叙,我跟你躺躺烟盘。”
于是孙子卿跟朱大器隔着烟灯对面躺下,小王端张凳子坐在烟榻前面听他们谈话——谈的自然是正事,就这一路来,朱大器将他要走的那条路想停当了。
“我明天去看吴观察。”他说,“这件事,我们要走大路。”
所谓“走大路”,照朱大器的解释,就是先征得上海道吴煦的同意,秘密进行策动陈世发反正。这样做法是拿自己的脚步先站稳,一向谨慎细密的孙子卿自然赞成。
不过,他也有疑问:“如果吴观察不同意呢?”
“为什么不同意?”朱大器反问一句:“又不要他出钱,而且策反不成,于他亦无害处,何乐不为?”
当然,还有朱大器个人对吴煦的关系,他尚未计算在内。
孙子卿细想一想,果然不错是自己过虑,就不再有何异议了。
“走大路可以省事得多。不过,老孙,交涉还是要你去办,而且要办得很扎实,不能拖泥带水。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后患。”
在烧着烟玩的孙子卿,听他的语气严重,便放下烟签子,坐起身来,望着朱大器说:“是不是跟洋人办交涉?”
“当然。”朱大器说,“虽说走大路,做起来要象走小路的样子,才不会惹人疑心。我的意思是,洋枪仍旧照走私那样,找条僻静的小河浜运出去,我跟吴观察要件公事,你拿了去看华尔,要他关照部下,放一条路。”
“这容易。这个交涉我办得了。”孙子卿点点头说:“我懂小叔叔的意思,要跟华尔切切实实讲清楚,他不能干预我们的事,更不能出花样,拿我们当是‘向导’,暗底下派人跟踪,去打陈世发。”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孙,全局成败的关键,就在这上头,开不得玩笑的。”
“洋人说话算话,华尔我跟他打过交道,倒是讲信用的人,就怕他不答应,答应了决无翻悔。”
“那就好了!”朱大器矍然而起,“大事已定。我们吃花酒吧!”
这时的小桂芳对刘不才,已经重炽旧情,有说有笑,浑不似初见时的那种所谓“面熟陌生”的光景,当大家商量叫局时,都由她一手安排举荐,当然都出于幺二——妓家的等级甚严,“书寓”的“先生”,一遇“长三”的“校书”,便即离座,同样的,长三除非一年一度的“菊花山”,随客观光以外,平时从不肯出局到幺二,否则就是“失身份”。
幺二比较爽快,不似长三,有许多扭扭捏捏的做作,所以局票一发,纷然而至,各自坐在客人后面,低声请教姓氏,然后自报花名、寓处,有几套笼络客人的甜言蜜语,因人而施。小桂芳举荐给朱大器的,是幺二中的红牌,名字很雅致,叫做黛芬。生得一张瓜子脸,长眉凤眼,气度不俗,而且多才多艺,应酬功夫,更是一等,听朱大器是杭州口音,便谈她四年前随家人到三天竺烧香的情形。说起西湖,向往之情,溢于言表,倒惹得朱大器平添一段乡愁。
正娓娓清谈之际,只听相帮高喊客到,门帘起处,进来一个中年人,一望而知就是黄胖。刘不才起身招呼,随即为朱大器引见,黄胖自道曾经在王有龄那里见过,但朱大器却想不起来了。
提到王有龄,自不免使朱大器伤心,此时此地,这是个不合时宜的话题,做主人的孙子卿,急忙乱以他语,同时向黄胖使个眼色——古董商人最识得眉高眼低,自然能够领会,便转脸去向刘不才寒暄。
“来,来,胖哥!”刘不才将他纳入首座,“先坐下来再说。”
“自然是朱观察首座。”
“不,不!”孙子卿说,“我们是自己人,胖哥不必客气。”
“还有哪位?”
“别无外客了。”刘不才答说,“特为请你,是有事跟你叨教。回头再谈。”
黄胖点点头先不多问,坦然入座,也叫了局。于是主客五人,在莺声燕语中,相互酬劝,接着是由黛芬领头奏技,唤进“乌师”来操琴,一个个当筵引吭,唱完了再坐一会,转局而去,台面顿时清冷了下来。
一般的规矩,大抵在此时就要“翻台”,问津他处了。但此夕的情形不同,多不愿另外征歌选色,因而转入把杯清谈之局。
看似闲谈,其实是正事,刘不才不经意地问道:“胖哥,最近收进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很多,可惜我力量不够。”黄胖问道:“怎么,刘三哥也好此道了?”
“附庸风雅而已。不过还没有入门,所以要跟你叨教。”刘不才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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