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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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溱方才一直视我为无物,此刻才转过身来看向我。挑了挑眉,却依旧沉着面色道:“这男女搂抱在一起,不知大人对此可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我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此事皇上既亲眼所见,我再辩解恐反是越描越黑。只是,方才那般……乃是我强迫于娘娘,还望皇上明鉴。”
萧溱盯着我看了片刻,面上本就若有若无的冷笑霎然变作一派阴沉。我心知,他已然有些恼了。但我此刻已无法顾及许多,便只能这般,一赌萧溱不会将我如何。因为若是换了隽玉担此责任,以萧溱手段,会对她如何,却是难以预见了。
只见萧溱沉默片刻,忽然道:“男女通奸,男当流放,女当凌迟。这点秦大人不会不知罢,哪里还管得上谁强迫于谁?”
我眼见隽玉听闻此言身子一颤,定了定神,顿了顿,反而忽然轻笑一声对萧溱道:“通奸之罪我自然知晓,不过仍有一事不解。”
“何事?”
“方才我与娘娘在此已相谈甚久,皇上早未出现晚未出现,却偏偏在我二人相拥之时现身,如此岂非过于蹊跷了?”
萧溱闻言哼笑一声道:“若是朕晚来片刻,却不知会见到何种画面?”
“那或许皇上应当沉得住气些,”我淡淡笑道,“看看到底是何种画面。”
“秦远!”萧溱突然呵断我,又回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今日所见,谁若吐露一字,尔等皆必死无疑。”
“……是!”那数名侍卫愣了愣,随即齐齐应道。
萧溱又转身缓缓行至隽玉面前,后者面目愧色,不敢抬眼正视他。
“珏妃,你身为后殷公主,朕自视带你不薄,谁知你竟如此,却又置朕于何地?岂非故意教朕为难?”见后者战战兢兢不敢作答,目光冰冷地掠过隽玉的面颊,又道,“朕虽让他们保密此事,却并非已宽谅于你。你且在隽玉宫中好好面壁思量几日……该当如何,或许你心中已自有主张……于是这便请回罢。”
语调虽平和,并无怪罪责罚之意,但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危寒。隽玉闻言,已是一副无地自容之态。
萧溱扬声对几名侍卫道了声“送娘娘回宫”,语罢又行至我面前。我抬眼,只见他眉目里一派冷峻,从中已然窥不见丝毫情愫。
“秦远,你随我来。”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话。
我顿了顿,抬脚随着他行过宫墙一个转角,走入一片阴影中,便与方才那片火光生生分隔开来。
萧溱背身对着我,仰头望着中天明月,却迟迟不开口。
我站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道:“萧溱,你派人跟踪于我?”
萧溱这才转过身来,清俊的面容在月色下如笼纱一般,眉目中一派朦胧。
见他并不作答,我继续道:“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这般知晓我在何处,与何人一道?”顿了顿,有几分自嘲地轻笑出声,“或许自打那丫鬟送绣帕与我之时你便知晓,却是故意待到此时捉我现行,好让我无可辩驳?”
“那你为何不与辩驳,反是百般护那隽玉?”萧溱朝我走近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忽然开口,却并未给予答复。
“你既已不信我,又岂会为我三言两语所动,而抛开你亲眼所见?”
“那你便告诉朕,朕之所见,并非事实!”萧溱忽地伸手钳住我的臂膀,五指间的力道却是有些生疼。
我见状反是冷冷一笑,针锋相对道:“我既不负你望让你见了所盼的情形,你又为何不去相信?硬要让我解释什么,岂非太过可笑?”话一出口,便觉施加在臂膀上的力道猛然加重了几分,却连眉也没皱一下。
“你此言当真?”萧溱看着我,一字一句问道。
我定定与他对视,并不作答。
片刻后萧溱却陡然松开了手,缓缓眯起眼,开口道:“那日朕新婚大宴,你酩酊大醉……究竟为何?”
我未料他忽然问起此事,闻言起初一愣,随后却反问道:“萧溱,你此言何意?”
“并无他意,”萧溱仰起脸望了望天,语气里竟是有些意外的苍凉。忽地又低下头望向我,目光里俨然已是一派阴霾,忽然哼笑一声道,“独孤鸿,你着实让朕难堪了一回。朕如今才知,你那日大醉,原是另有原因,只叹朕一心以为,你那般,却是为了……”说到此又顿住,忽地再度笑出声来,不再继续。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解他话中之意,然听他所言,心中却似被什么狠狠拉扯着。一时间只觉百感陈杂,胸中泛起几分自嘲之意,面上便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谁知萧溱却突然上前几步,欺身而上将我按至墙边。我始料未及,被他死死抵住,却丝毫不避闪他定定投来的目光。
“独孤鸿,”萧溱眼中闪动着一丝幽邃,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便纵是你爱那隽玉,为她酩酊大醉,与她私会宫中……便纵是如此,朕也绝不会允你逃开!”
我心中一惊,始知他因方才所见,竟对我误会到如此地步。只是,他既那般,又岂非不是对我极度不信所致?
并不挪闪目光,也未有分毫挣扎,只是淡淡笑道:“我早已被你用尽手段强留于此,对你而言,不过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无你圣恩,我又岂能擅自逃开。”
萧溱再度眯起眼盯着我,却突然冷哼一声,放开手,径自拂袖离去。
我站在原地,只度萧溱之性,今日之事这般“捉奸”之事,倒不似他之所为。然而事已至此,却不知自己胸中这般强抑的怒意又因何而起。自觉或许该解释什么,却只能茫然看着他疾步离去,背影隐没在苍茫浓魅的夜色之中。
心中突然又空荡起来。
第三十回 风起云动
我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次日入宫,所见却是一片素缟,满目苍凉。
手脚忽然凉了凉,拉住自身旁经过的一个小太监问及缘由。那太监亦是一身素白,闻言仰脸看了看我,缓缓吐出几个字:“珏娘娘驾崩了。”
我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硬是迫他重复了多次,才放其离开。立在原地愣了许久,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缓缓握了握,只觉一片冰凉。
随后早朝上,老总管手握圣旨,高声宣布了珏贵妃驾崩之事。至于原由,只草草宣称暴病而亡,却并无详情。
底下众臣因一早便见了宫中一片哀痛之景,亦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之色。我立在人后,隔着众臣远远看着萧溱。后者面色沉稳如常,未露丝毫痕迹。
退朝之后,韩楼急急行至我旁边,悄声道:“子翩,依我看,此事颇有些蹊跷。”
我点点头。无需他言,经昨晚一事,我几乎不用怀疑此事与萧溱的关联。顿了顿,对他道:“高望,此事我自去寻萧溱问个明白,便先行告辞。”
“子翩,”韩楼却忽然叫住我,面色里多了几分肃然,“我还有一事相告。”
我端详他的神情,心知或许兹事体大。朝略略环顾一番,道:“此处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再者,我或许已在萧溱监视之中,恐怕……”
话未说完,却见韩楼脚下一崴,身子失重地向前栽去。
本能地伸手将他拉住。韩楼顺势抓紧了我的手,定了定身子,片刻后冲我微微一笑道:“脚下不慎,多谢子翩了。”忽地又松开了手,冲我一揖,“若此时不便,再另寻机会不迟。于是我这便先告辞了。”说罢径自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未曾挪步。紧紧地握了握右手,掌心已多了一个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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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御书房的门时,萧溱依旧如往常一般端坐着批阅奏折。见我来了,笔锋微微一顿,抬眼淡淡道:“独孤将军急急前来,所为何事?”
我快步行至御案前,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道:“隽玉之事……你要如何解释?该不会说,和自己毫无关系罢?”
“珏贵妃自悬于房中横梁之上,于今晨时分被婢女敛翠发现,”萧溱徐徐搁下笔,垂下眼,神色中自若如常,“此事朕亦是刚知晓不久。”
“若非你昨日之举,她又何至于如此?”依旧死死盯住他,声音陡然低沉了几分,“细细想来,你昨日最后那些话,又岂非是在刻意逼迫于她?”
“独孤将军若执意如此认为,朕也不欲辩解什么。”萧溱合上面前的奏章,又随手拿起另一本在眼前浏览,漫不经心道,“佳人香消玉殒,实是可惜。若将军心中悲痛,自可前去吊唁。否则丧礼月余后进行,之后若贵妃入土,将军只怕再无机会一睹芳颜了。”顿了顿,又瞥向我道,“只是若将军今日专程来与朕商议此事,朕恐怕无此闲暇。”
我闻言冷哼一声道:“皇上满心图谋北上,一取天下霸业,自是无暇顾及他物。”
“哦?”萧溱闻言忽地抬起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又迅速被平静之色取代,“听将军之言,似乎别有见解?”
“不敢。”我继续笑道,“我区区一介阶下之囚,怎敢妄自揣度圣意,又怎知以皇上之城府,胸中又究竟有何宏图伟业?”
许是我话中句句透着讽意,萧溱听罢略略皱起了眉,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站起身来,踱至我面前,一字一句道:“独孤鸿,你此言何意?”
“不过回思近日之事,一点胡乱猜测的而已。”
“讲。”
我望着萧溱有些阴沉的面色,却从容笑道:“先不论前事如何,隽玉公主一死,消息若传至后殷,建盛帝应绝不会坐视罢?”
萧溱看着我,并不作答。
我收回目光,继续道:“轻则撕毁和议,重则挥师南下,以雪丧皇妹之辱。依皇上之见,可是如此?”
萧溱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我却知自己已然言中。
“早觉皇上陡然应下和亲之事颇为蹊跷,如今看来,或许倒应赞你深谋远虑才是了。”我不再看他,只是自顾自笑道,“应下和议,迎娶隽玉,顺道复得光州,乃是一计顺水推舟,;早知隽玉对我之心,却暗中伺机,捉我等现行,乃是一计欲擒故纵;通奸之事,对女子而言乃奇耻大辱,隽玉遭此冤罪,自当以死明节,如此既挑起后殷之怨,激化矛盾,又免去不义之名,乃是一计以逸待劳。如今便只需坐等后殷挑起烽烟,再伺机北上吞并罢?”
“不愧这镇南大将军的名号,朕当真不能小觑了你。”萧溱静静待我言毕,面上缓缓露出一丝阴郁的笑意,“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你却要如何救你的后殷,你的建盛帝?”
“后殷自有才人出,亦不是非我不可。此连环之计成败与否,亦未可知。”我很快针锋相对道,然后此言出口,心中却恍然有些苍凉。
隐约听见萧溱哼笑一声,戏谑道:“如此便请将军与朕共同拭目以待,如何?”
我忽然抬起眼,死死盯住他道:“萧溱,我早该知晓你是这般冷血之人。为达目的,用尽可用之人,不吝他人之命,却丝毫不挂心。”哼笑一声,“便纵是我也被你利用,玩弄于股掌间。思量起来,却是可笑之极。”
“朕便是如此,你确实早该知晓。”萧溱挑起嘴角,声音却低沉无比。又忽地走近我,将我下颚抬起,面上浮起一丝阴测的笑意,“于是你可曾后悔,后悔与朕……”
我知他话中之意,猛地撩开手打断他,身子后退走几步。萧溱却并不为所动,反是跟上一把擒住我的腕,看着我,继续道:“……你可后悔当日,那般主动地向朕需索鱼水之欢?”
“萧溱!”我怒而喝断他,冷声道,“酒后乱性之事,皇上又何必如此挂心?”
萧溱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忽然笑出声,随即一拂衣袖转身行至御案后坐下,声音又平缓了许多,“朕乏了。将军请回罢。”
我自觉方才怒极攻心,一时口未择言,见他如此冷淡,胸中却有一丝抽痛若隐若现。顿了顿,却不愿再说什么,便只是干脆道了声“告辞”,转身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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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城,心中隐隐忐忑难平。
方才韩楼递予我的纸团还藏在袖中,上面只有简短的十六字:暗中筹军,钱粮具备,北上之意,万务轻心。
无需一字提及,所指之人已是了然于心。我不知韩楼如何得此消息,却知此事许是十分机密,方才便并未在萧溱面前提及,只做自己的猜想而已。然自己却着实是在看到此物之后,才忽地对萧溱近日所作所为有了另一番思量。
以他之性,岂会真如他所言受制于他物,而违愿地接受和亲之事?又怎会守株待兔地捉我和隽玉于先行,做这般并无意义之事?
或许是这些日子,自己已无意间太过沉湎,终是一时忘却了我与他之间的鸿沟,以及各自不得不去捍卫的立场。
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他,用尽人事,机关算尽,绝不会因何人何事而变更分毫。思量至此,不由低低一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有些什么,是决计无法妥协的。于他与我,自是别无二致。
缓缓长舒一口气,犹豫片刻,朝隽玉灵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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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就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