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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还阳草-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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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免的老是想着孙秀英;她那么年轻,那么俊俏,真真切切的是个娇小玲珑的雏儿。自己这么四十多岁的老夫子,得此佳人儿真是老福不浅哪!想那“初凿”的风光,虽遭抗拒,可也如愿以偿了。再说倘没有那一番抗拒,恐怕还会觉着不够味呢!所以说人这东西都有些古怪脾气儿——爱吃生魚活虾,爱偿野鸡跑兔,爱偷情暗奸,总然自己妻妾成行,也还是不能安份守己。总要去越墙钻窗……他如此想着,便暗自打定主意;待再将養一时,动转灵便了的时候就该去瞧瞧她的情形怎样了。要是大好了,就赶早安排着把她弄回家里来,那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真正成了自己的人儿呢!到那时,他尹师爷也如那些大官小相们似的,也有了如花美妾陪伴左右。再网罗它几笔外财,后半生的享用也就足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除此之外,更有何求?他一面这么美美的想着,一面随手点起烟灯,细品深偿的抽了一个烟泡儿,这就把他舒坦得额头纹也开了,脚趾丫儿也乍撒了,总之是:浑身上下连汗毛孔儿在数,无一处不受用的。于是他就这样舒坦的晕晕忽忽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响起了打门声。他一惊醒来,侧耳听去,是他老婆去开门的响动。接着就听到有人乱说话声、脚步声、一路进来,吵吵嚷嚷:老爷在堂上立等拿尹师爷去问话。
尹显仁一听到个“拿”字,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丢失案卷文书的事又有了变故。于是忙忙推开烟具,一轱碌身爬起来,屁股虽然还有些压痛,这时也顾不得了,坐到炕边穿鞋的当儿,来人已闯了进来。三、四个人上前道:“尹师爷,包函些吧,咱们奉堂谕来拿人,你就委屈些跟咱们走吧。”说着一抖锁链,拉了就走。走着,那扑快班头才对他说:“尹师爷,这回你的事儿可大了;有人告你冒充知县,强奸民女;还有什么包揽词讼,卖放罪犯;人证具在,料想已是坐实。知县大人很是气恼,所以不管你在養伤中,打发我们立即带你去堂上对质。所以呀,你可别怪我们同在衙门口进出,不能对你客气些个呀!”
尹显仁一听这番话,当时就真魂出了窍,精气神早已飞上九天了,腿也木了,脚也麻了,舌根儿也硬了,眼珠儿也直了,趔趔趄趄让几个差人连拖带拽,扯死狗般的一路拉到大堂上。
大堂阶旁早有孙秀英、孙大脚站在那里。堂下两边齐排排站定了十几名掌刑衙役,都手执板子、棍子。凶神一般瞪视着堂口来人。尹显仁几天前嚐过了那板子、棍子的滋味,今番一见这阵势岂不怵的!更加以那堂上坐着的袁知县铁青着一张尖脸,瞪红着一双猴眼,阎罗大王似的凶视着他,他的骨头都嚇疏了。也不待吆喝,卟通一声一下就瘫堆那里,牵索的两个衙役看着不像事儿,回手各自扯住了他的一只膀子,拉他跪起来。
停了片刻待人脚儿平静了,袁知县才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尖起嗓子喝问道:“尹显仁,我来问你,你可认识这两个人不?”
尹显仁哆嗦着低声回道:“认识。”
知县又把嗓门提高些问:“那么你可知道传你来是为的什么?”
尹显仁怔了一下,回道:“不知道。”
袁知县一听此话,可就火儿了,敲着桌案高声断喝:“好你个狗才!在本县堂前,人证已在,你还敢假装糊途!你做的‘好’事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还要我用刑才肯讲吗?”尹显仁旧伤未复,今又听了“用刑”二字就吓成了一摊泥了,连忙叩头不迭的说:“大人饶恕,小的实说就是了。”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孙家如何求他救人;他如何生心要纳秀英为妾;又如何找孙大脚来合谋,设谝局奸污秀英,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然后便连连叩头,请求知县开恩、饶恕。
袁知县早听原告述说,就已是一肚子火儿了,只是一面之词还不能据实;现在被告人也老实承认,事已确凿无悮;尤其是关联到他身上,他如何能善罢干休!当时听罢招供,便点着手骂道:“好大胆的东西!真真可恶之极!素日间你装得文生正人,原来骨子里是这么个烂脏货;你不顾念乡里姻亲,谝奸人家黄花闺女,还要乘人之危,勒逼为妾!这就枉披了一张人皮了!你冒名行谝,冒到本县头上来了!你可知道?连日来本县缙绅正张罗筹办,要给本官建立功德排坊:将来任滿升迁之日还要送万民傘呢!现在让你这么冒名败坏本官的声名,我这功德牌、万民伞不就全都砸了吗?行谝、强奸这罪已深重;冒充本官更是死有余辜。更兼前番失落文书案卷。虽然此事已处理过了;但那是体衈你素日劳苦从轻发落的。今日看来,你是一向作伪,欺滿上司。今既伪装披露,再不能姑息了,就一起算来,数罪並罚,死罪是万万逃不出了。今且收监,待具文禀明上宪,批复之后再行定夺。”说罢,吩咐:“拉下去”!
下面便拖死狗一样把尹显仁弄了出去。
袁知县看着拉出尹显仁,便转过身来对孙秀英说道:“你小小年纪,竟有一片孝心,为了营救父亲而抛头露面,出来奔走。今不幸,所求非人,遭此污辱,本县本着仁慈之心惩治了坏人,替你报仇雪耻了。今待我着人查阅了你父亲的案卷之后,再酌情减轻他的刑罚,如可释,便早日解除监禁,使你一家团聚,以成全你的一片孝心。现在你先一旁稍候,看我发落这个帮狗吃食、冒充官亲的‘知县太太’,让你明白这桩事的首尾之后,以免除你心存悮会,而对本县心怀怨恨。好啦!你到一边看着去吧。”
孙秀英朝上叩头,口称:“谢青天大老爷。”然后站到一旁去。
袁知县便再冲孙大脚喝道:“孙王氏!你在本城素以保媒拉线为营生,坑害了多少好人,坏了许多良家女子,本县未曾得睱究治你的罪行。尔今你为虎作伥,与尹显仁合谋行谝,竟冒充官亲並使孙秀英失了贞操。按律本应处凌迟活剮。今念你孤寡一身,又是自行出首到案。为此,姑免你一死,判你终生监禁,免得你继续在外为非作歹、坑害良善!”说罢,吩咐:“把孙王氏拉下去责打八十棍,收监。”今日这一堂到此算是完毕,于是喝一声:“退堂!”上下人众当即散去。

二十二袁官家宴不欢散(3)


且说孙秀英是怎么到这公堂上来的:孙大脚平日保媒拉线,不过是为了从中揩点儿油水,搛些小费而已。这假充官太太也只是具怕尹显仁的邪恶,怕受他的暗害;也是她没曾想到这假充官太太的罪重,所以也就敷衍周旋着逢场做戏一番。没想到,孙秀英这个乡间女子还这么性列如火,受污之后竟发了疯。而尹显仁又以此讹住了她,让她给養在家里、劝着,不许再把她弄得疯病加重了。她一个寡妇之家,又没个养身之业,靠说油嘴,收小费,现在看顾这个小疯子,也离不得家门,小费也收不着了,这如何能承受了如此沉重的讹诈呢?正在她困于讹诈,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听说尹显仁丢文书犯了罪,被打板子后,让人抬回家,死活不知。这孙大脚正没法子呢,一听这话立时心里开了两扇门似的豁亮,心想:俗语说“墙倒众人推”,我若不趁这个当口推上一把,这养疯子、治疯子、哄疯子的重担得到什么时候才得卸呢?想到这儿,就当孙秀英把这场谝局的原委实话实说了。又说“我看你小小年纪儿怪可怜的,现在我领你到衙门去告他一状,你可就逃出他的手掌了,又能出了这污身的气。要不然,等他哪时再来緾你,你怎么办?”
那孙秀英本来性如烈火,又因失身而撕破了脸皮,更添了一层泼辣;原本只碍着要救父亲出狱,所以这些日子只强压怒火。不敢得罪这个知县太太。今听孙大脚道出真情,又说是要告状,她还有什么犹疑。当下便立即催逼孙大脚,急急来到公堂。这一状也真告赢了。这倒不是她遇上了清官;咱们读过前文,情由是自然都明白的。
袁知县一日之间连连接到两份恐吓字笺和匕首。还听到王三生等几个护送兵丁报告说:“那夜平安寨周围的大火是同时烧起来的”。他根据这种情形推测,那么大个镇子,周遭也有数里,要是同时发火至少也得几十个人一齐动手;好一好就一、二百人。这表明捻党此次行动人头儿不少。再说还有城里来的一伙,看起来实在是惹不得呀!他又联想到夜里的飞盗入衙,我这颗人头还是人家寄放在这的。至于那笺上的“南北”、“九州”“冰山”等等字样,也都是实话,也不得不计算。想前思后都不得不使他马上改弦易辙。于是就从孙秀英这宗事做起。
恩典孙秀英,对袁知县来说是有几笔帐算的;第一,首先作个“清官”,以便赢得功德碑和万民伞;第二,抓住尹显仁这个替罪羊,袁知县好就此下台阶,抹弯子;不然当初他发票抓扑的那些人,现在又是他发话放人,这很有些说不过去!第三,杀了尹显仁还可以灭了平安镇得字笺这宗事的口;此口一灭,他自己屋内得字笺,外人不知道,这就免得外人知道他放人的根本原由。因此种种,孙秀英就不幸之中得了侥倖。
燕明凯等三人在县衙后堂留刀寄笺后,乘着人乱顺利退出。回到店里已近四更。三人更衣安歇了。次日清晨照常起早用饭,进出在众人面前,丝毫不露痕迹。当下郑鹄便告辞要回胶州去。临行约明凯兄弟二人早日去那面聚会,並说还有要事相商,和将来同去东平复命。明凯已听明杰说了郑鹄为人行事和周炳的相约,所以甚愿一起共事,便爽快答应了邀请。
郑鹄去后,明凯、明杰二人照常出外卖药行医,和没事人一般。他们就这么又在县城里外又逗留了半个月的光景,直到听准了万永年和其他无辜被拘押的人大多数获释,才算一心无挂了。在这期间,为了防嫌,他们很少到金家来走动。只在交换信息、差商事情等必要时,俏俏来往一半遭。
这一晚,饭后无事,关了门,明凯和明杰说:“咱们的事情已经完毕,在这里算来已是两月有余了。日久生事,我想咱们也该离开这儿了,你看怎么样?”明杰道:“我也是这么想来的,只是没跟哥说呢!倒不如今晚就到金大哥那儿去,跟他说了,明天就可以动身启程。哥,你说好吗?”明凯点头称“是”。
于是,二人出来,反锁了门,借着矇眬月色,在盛夏的晚风中一路往城里来。到了金家,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庭中纳凉。见他兄弟来到,自重忙站立起来打招呼,又回身拿过两只矮凳,让他们坐,二人向老太太和方菲问了好,坐了。自重随手斟上茶来,让二人喝着。互问了些眼前闲话,又讲了一回衙门释放人犯的情形。稍停,明凯又转对方菲问讯了她的病情。见方菲的神情,气色都好多了。方菲见明凯问候,便微笑着说:“你是医生,懂得望诊,你看怎样呢?”金妈妈在旁摇着莆扇,也叩问:“是啊,大侄子,你看你嫂子现在,比你头一次给她看病的时候怎么样?”不等明凯答话,明杰先说道:“大嫂,别看我不懂医道,不会望诊这些事儿,就我这外行的眼睛也看得出来,嫂子这病可是好多了。”方菲笑着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明杰兄弟跟着大医生一起来来去去的,也懂得看病啦!”她带几分打趣的笑着说:“这还真让你矇对啦!是好多啦。可是我说,二兄弟,你都从哪儿看出我好了呢”明杰见她带着玩笑,便也笑模笑样的说:“嘿!嫂子啊!你可小瞧人啦!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上几付药,不出三年二载百病全消不算,还保你抱上个大胖娃娃呢!连这病的好转还看不出来?告述你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有两个根据:一、你现在爱说话了,这是病情好转的表现;二、你从当初的病床上下来地了,並且能和大伙儿一样坐在这院儿里,这不是表明你身子硬爽了?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这时他已不再开玩笑了。他虽不笑,可跟前的几个人却都被他说笑了,方菲的脸也红了起来,一面佯嗔道:“头一次你们来给我看病,我看你板着个小脸儿,目不斜视的坐在那一声不吭,我还只当你是个傻小子呢!看不出来,原来你是在装憨;这张嘴还灵巧着呢!”她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笑罢,明凯才说道:“明杰才说的虽然是趣话,却也有些道理。病痛,病痛,有病的人自然就痛苦,总觉着有许多的不适,还哪有乐趣呢?不乐又怎能笑口常开呢?所以他说嫂子爱说爱笑了,就是病见好了,这是实话。嫂子病见好爱笑,越是爱笑呢病越好的快,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就可望早日痊愈了。”
几个人闲话一回之后,明凯便向自重说了要启程往胶州去的事。自重没有立即答话,站起身对母亲和方菲说:“娘你领她进屋里歇着吧,劳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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