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还阳草 >

第27章

还阳草-第27章

小说: 还阳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虑簟D詈菇蛴仍冢莺畚雌剑蝗萄灾挥琛6⑷⑺
看罢,他忙把那纸笺团了团扔到嘴里嚼烂,才吐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主意。本来确如“二、三、四”所料,他今晚真打算不去了;可是这道催命符一下来,他就像《聊斋•;怪兽篇》里所讲的“奉天府某上里的那群猴子一样,只要辖制它们的那个怪兽在它们谁的头顶上压上一块石头,它就得俯首听命,任从摆布了。”就这样,他这一晚又凭着“二、三、四”们给他备下的“神仙药儿”供着,让她们缠刹、蚀削了一夜。临离开,又给他吸了这一夜里第四次鸦片烟。故而直至到家这烟劲儿还没全消。

十一夫唱妇随两沉陷(1)(2)

十一自拨污泥潭灭顶之灾举家淹
三从四德别好恶夫唱妇随两沉陷

此时他虽有些悔恨,身体也疲惫不堪,但心境还是不错的。
水烧来,他又喝了些、吃过些东西便去睡下。肖柏龄见他虽是气色难看,神情倒还安静;不似昨天那么哭丧愁惨像,天大的事情压在头上的样子,她心神便稳当了些,一时就先不深究,让他只管睡睡将息吧。自己一夜的折腾也是精疲力竭,便也在一旁合了眼。
她只想稍事休息養養神,完了好再料理家务,午后好再去书场。谁知,闭上眼就睡沉了。不知睡了什么时候,突然被从梦中惊醒。睁眼看时,但见方梦天正在咆哮着发脾气;他又摔胳膊又蹬腿,嘴里还不住的哼哼唧唧冲她咒骂“你就睡吧!要睡死啦!一点也不照顧我啦!咦咦呜呜唉唉唉,我算不能活啦!我要死喽!娘…呀…我要死…啦…呜……!”
她被这情形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待稍稍清醒些,便急忙凑过去握住他的手,把脸正对住他直视着,焦急的嚷:“梦天,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还是哪儿不舒服?快说呀!啊?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这样了呢?”她紧摇着他的手,催问,一面仔细察看着他的脸色,只见他脸色青黑,瞪眼咬牙,嘴唇哆嗦、哭闹叫骂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表示来。这可是把她吓慌了,菲菲也吓得站在外屋大哭,娘儿俩都只当他得了疯癫病。大院里的一些邻里闲人听到方家的吵闹哭叫,起先都把脖子伸出家门听动静,互相打听:怎回事?后来见越闹越凶,就凑到窗下来探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真是上自九十九,下至才会走个个都瞪大眼、张着嘴,侧起耳朵要弄明白究竟这乱由何处起,闹从哪方来!这些人一面听着望着,一面在交头接耳低声互相议论:“这是怎么啦!方老板可从来都稳稳重重的,这么些年谁见人家家里大声小气的吵闹过!”西厢房刘嫂说。
“没有过这种遭数。”刘嫂间壁的麻婶应和道“人家一家三口人一向都和和善善的,在家里在外面和谁也没有这遭数。”
“他怕是病了吧?最好赶紧请先生来瞧瞧,别把病耽误了。”
“单老太太,你年纪大,见事多,去先给看看,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刘嫂心热嘴快,说着就推她前面站着的单老太太。麻婶也从旁大力撺掇。单老太太七十多岁,一双小脚,哪架的住她们的推搡,便身不自主的被推进方家门里来。既进去了。要搁平常,她不用推让一天也来一两遭,可今天是人家家里闹乱子,她就多心,怕在这乱麻糟荒的当口上讨人嫌,所以拿了些矜持。
单老太太进屋,方菲忙抹抹脸来搀扶,把她扶在椅上坐了。老太太看时,见方梦天像个被捉将杀的猪一样在炕上倦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滚打着,肖柏龄散发抹泪的在一旁啦着安慰。又看看他的颜色,随后就起身去摸摸头、摸摸脉。肖柏龄见老太太来给察看,便下地来拉老太太让坐。老太太便再坐回椅子上,继续观察他的情形:方梦天对老太太到来只像没看见一样,只管翻滚摔打着,一面似哭非哭似唱非唱,哀哀凄凄,像述说又像叫骂,
看视一会儿,单老太太心里已有几分明白,便对肖柏龄小声说:“他以前鼓捣过大烟没有?”
肖柏龄紧摇几下头,肯定的说:“没有。他平时最嫌恶那东西。”
“不对吧!你看他那淌眼泪流鼻涕的样儿?”单老太太因为记得她丈夫单老爷子才染上烟瘾的时候的样子,所以断定方梦天也是在犯烟瘾。
初染上烟瘾的人,似乎多少还存有一点羞耻心,这时候犯了瘾尽管浑身难受,十分痛苦,但还想要顾全些脸面,所以心里想抽烟又想要忍着不抽,处在这种矛盾之中,就会出现方梦天这种情形。可是,单老太太知道;一百个人染上烟瘾,有九十九个忍不住,非抽下去不可:既是忌不了,还这么闹的死去活来不是多余受这份罪吗?所以当时就把这话向肖柏龄说了,意思是你要想他别再这么闹,就赶快给他弄烟抽。
肖柏龄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才悟出丈夫说的“被人逼下万丈深渊”的“深渊”原来就是这个!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个逼他的人是谁,但既然事已如此,还是顾眼前要紧。他素日也听人说过染上烟瘾人的情形确如老太太所说,于是就同意了单老太太的话。
单老太太得到他的允可,就再到方梦天跟前试探着说道:“梦天,你是病了吧?本该请医生来瞧瞧,可是俗语说‘紧时令遇着个慢郎中’…马上请来医生,连瞧脉带开单、抓药、熬煎,吃下去再等药力行动开,少说也得两个时辰,稍慢一点怕是就得后半夜能见效了。看样子你这会挺难受,若是想早点儿除去病,我看就是抽口大烟来的快。这东西又现成、方便、还不花多少钱;可就有一宗:别弄上瘾。”这最后一句话是老太太的世故之言,不是从心里说的。

方梦天像个初婚几日的媳妇一般,…心里早就巴望的了,就是自己羞于启齿,只等人家来向他提出;这会儿听老太太一说,正从他的心上来,便哼哼唧唧的说:“那就谢谢你老人家吧。”
单老太太暗自点点头,道:“要是这么的,就让俺家你大伯把他的烟具拿来,再给你烧烧烟,他手里烟也现成的,你看怎样?”说完瞅瞅方梦天,见他已不再翻滚了。又望望肖柏龄,她此时说不上是喜是忧,只凄惨的听着他们的说话。老太太又补充一句“你们可明白呀,我出这主意可是看咱们邻居这么些年。俺那老爷子你们知道,不大离儿的人他还不肯搭理呢。”
老太太说的确是实话,单老爷子是富抽烟的,他从来在抽烟上不愿占别人的便宜,也从不愿意和那些脚夫担贩们混在一起。但同院住的谁家老小有个什么三灾八难、头疼脑热的小病急灾,去向他讨点儿烟斗灰或半拉烟泡儿,一般他都能给你小方便。要是高兴了,还会拿着烟具给你烧上一泡让你抽。他是有五十多年烟令的老友了,那烧烟的手艺目下可说是十分纯熟,甚至是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程度了。他烧烟有好多的讲究:什么“朝天一柱香”、
“火烧连营”、“叠宝塔”、“探海取珠”、“麻姑献寿”等等。
肖柏龄对抽烟自然是反感的,但此时听单老太太说过了,眼下就只求丈夫能安生下来就好了,还计较不到许多的。当下随着单老太太来面求老爷子过屋来烧烟。老爷子便拿了烟具盒子让肖柏龄捧着,便来到方梦天这里。
这单老爷子瘦得几乎没有一个大老母鸡的分量大,见风要倒。他祖父原是本城第一大富商,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单老爷子的父亲。单老爷子也是哥儿一个,这么两世单传,便自幼受宠惯,所以不到二十岁就抽上了大烟。祖父去世,他父亲坐享其成将将守住家业;到父亲也故去之后,单老爷子便开始折卖起家业来,买卖铺户折变光之后,又连祖父时的大宅也守不住了,便于十来年前搬进这个大杂院来租住一间房。这老爷子抽烟有年了,就对这大烟有很深的讲究。照他说:大烟传到中国已有五百多年了。是元太祖成吉思汗远征西域时从波斯带回的烟种,当时叫阿芙蓉。后来人们见它的花很好看,很像虞美人花,而虞美人花结的果实甚像大肚酒瓶,书本上叫这种酒瓶为“罂;大烟的种子颗粒又像小米的粒子;果像罂,籽像小米(小米的学名叫“粟”),因为这个,又把大烟叫做“罂粟”了。那时候,都把罂粟当做药来治病。到洋人从海上运来熟烟膏以后,人们才有抽大烟这种勾当。
单老爷子躺在方梦天对面,点上灯动手烧烟。肖柏龄一旁观看:别看他别的行动手脚哆嗦,摆弄起烟来不单不哆嗦,而且十分麻利、熟练。只见他拿起钎子戳起烟泡儿先在火上微烤一烤,待烟泡软和,便在另一手的拇指肚儿上反复按了两按,使原来扁长如一段小韭菜叶儿似的烟泡儿塑成一个小圆球儿,再放到火上烤,然后拿起另一只干子把那已烤成胶体的烟膏用两只干子挑着拉长,再弯回来使它复为一体,如此再烧再拉,反复三、五次,又在左手食指肚上摁了几摁,算是烧到火候,这才把它坐在烟斗的细孔上。这些动作:拉长就是“烧连营”,折在一起叫做“叠宝塔”,坐在烟斗上便是“朝天一柱香”,抽到最后,剩下一点尾底时用钎尖儿往烟斗的小孔里扎进去,这便是所说的“探海取珠”了。
单老爷子平日里对方家夫妇就稍怀几分尊重。因为两人的职业虽说都属下九流,但都技艺精当,因而颇走运,钱也挣的不少,在外面人性又都很好,所以,今天请他来烧烟就十分爽快的来了,烟也烧的很用心。现在烟已上了灶头,便把那黑里带黄的烟袋嘴子送到方梦天的嘴上,让他抽。方梦天两宿用“神仙药”已是入门,含了烟嘴就像婴儿吸奶一般急不可耐的深吸一口,并用力咽下肚里。他在吸着,单老爷子两手操着烟钎也在紧张的操作着,一面拨弄着烟膏、一面调整着烟和火的距离,使那烟膏既能发挥出一定的气体又不致过于焦糊;过于焦糊吸进嘴里便味道苦辣;而火候适当了气味便是芳香的。
方梦天一口烟下肚,顿觉筋骨舒展;两三口下去后便觉得连每一根毫毛都舒服得没法儿说了,自然也就百病全消,并且还神清气爽,身子也就飘飘的架了云。他心境一开有了闲情,便边抽边细心去观看单老爷子的烧烟操作…因为他这会烟吸的特别清醒,而那几个姨太的烧烟和这老爷子相比可差的太远了!他心想:无怪乎人说“行行出状元”。他在唱戏这一行上是经过勤学苦练才达到出人头地这一步的,这单老爷子的烧烟功夫大约也是颇用了一番心思才有如此精湛的手法吧。他烟已足,便把剩在烟斗上的半个泡儿让单老爷子抽了。单老爷子等嘴里的余烟吞净,半闭着眼、懒洋洋的说道:“常抽烟的对这最后两口烟特别看重,因为先头的烟气都是透过烟蒂进到烟袋里的,烟油就有不少粘在烟蒂上,所以它劲头儿就格外足,抽了也就特别的解谗、过瘾。”方梦天“哼,哼”应着,已闭了眼似将要睡的样子。单老爷子见状,便起身收过烟具要走,肖柏龄道谢着,又帮他拿着那盒子送了回去。
方梦天此后又连连犯“病”,每“犯病”,只要烟到,“病”就立刻解除。从此就和这鸦片烟结下了不解之缘。
你道他为何抽这么两天烟就成瘾了呢?这是因为:
方梦天之被“二、三、四”三个姨太逼迫强欢,以鸦片烟催精壮神,是属于一种拆下门窗当柴烧的掠取,使他身骨淘碌,髓质衰败、大伤元气,留下了不可救药的内伤。病患既成,当然痛苦难熬;而原本以鸦片烟强力催化产生的精力,被强力搜括以至枯竭,体力的精血亏欠就只好再时时以鸦片的“神力”来支撑填补,这就是“哪里丢了哪里找”吧!另外还须用它来麻痹神经使人不能感觉出病患的痛苦。以此他就这么很快作成了烟瘾,並且透骨彻膸,根深蒂固。一个人正直、刚强、好端端的中国人就这样堕落成个大烟鬼。

十一夫唱妇随两沉陷(3)(4)


方梦天一连多日按时按次请单老爷子来给烧烟,稍有迟悮便要摔滚叫闹,他现在是一点也离不得这东西了。肖柏龄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只是一声也不敢拦挡。他自称是患病,她怎好眼看着让他干挺着受罪呢?
请人来家里烧烟甚是不方便,后来干脆就出外到烟馆去抽;再后来置办了烟具在家里抽。这时候烟瘾过足了还可以勉强唱戏。
自从染上烟瘾之后,他有许多地方像换了个人似的;做什么事(除吸鸦片)都显得痞痞沓沓、懒懒散散,而且还常常在家在外说谎话。一年之后,嗓子出了毛病,腿脚也不便利,戏也不能唱了。
肖柏龄对这些毫无办法,暗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她心疼他身体日渐衰弱,她心疼他人格的堕落;而外面的同行和亲友、邻里则对他报以冷淡和蔑视。他自己虽也清楚这一切,但全不在乎,他的脸皮逐天的厚起来。
蔑视和痛心,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