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02:辛亥革命-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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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汪长林的话,吴兆麟就跟身边的排长曹飞龙,黄楚楠商量:你们帮我分析,这个小汪说话,是真还是假?他会不会把咱们骗出去杀掉?
曹、黄二人连连摇头:我琢磨着这事不可能,这个小汪虽然是革命党,可对你老吴是向来非常景仰的,而且你老吴虽然官衔不大,可是名头在第八镇新军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咱们和革命党人无怨无仇,他们真的没理由和咱们为难。
吴兆麟就说:要不,咱们就出去看看?
曹飞龙,黄楚楠站起身来,拖住吴兆麟:出来吧,都出来吧,我们一起去见小熊……不对,是去见熊总代表,有汪老总(新军称呼士兵,都称之为老总)保护,管保平安无事,是吧汪老总?
汪长林没口子的答应:那是那是。就带着这几个人回到了楚望台。
【02。每个人都要服从我】
楚望台上的义军,一看到吴兆麟,顿时欢呼起来。
吴兆麟并非是革命党,大家欢呼个什么劲呢?
这里有个原因,军队中的生活,向来是以长官为中心,士兵依附于长官而行事。此番跟随熊秉坤占领楚望台的,全都是普通士兵——前面解释过,军官中也不乏革命党人,只是因为他们不乐意听一个大头兵熊秉坤的吆喝,不肯出来,等于对今夜的行动弃权了。没有了长官,士兵们就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熊秉坤军事能力明显不足,发布的命令不靠谱,所以人心涣散,个个自危。此时突然见到军中能力最强的吴兆麟,仿佛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情不自禁的唤呼起来。
看到吴兆麟,熊秉坤心里的“不自在”也是烟消云散,急忙上前,问道:吴队官,你愿意参加我们的革命吗?
吴兆麟终究是老成之人,当即摇头道:这事,我说了不算。
你啥意思?熊秉坤质问他。
吴兆麟道:老熊,你是当兵之人,我不信你看不出今夜情形之危险,你这边是一盘散沙,全无名目,只要旗兵那边一出动,你们就全都完了。虽然我有办法帮你们摆平旗兵,可有一个前提,你们必须要听我指挥。但三军行动,号令如一,军令如山啊。我的意思是说,只你们愿意接受我的指挥还不行,必须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服从我,这样大家才有指望。
熊秉坤搔了搔头,说道:那这样好了,我推举你为今夜的起义总指挥,现在我带你去巡示各个防地,问一问兄弟们的意见。
于是熊秉坤带着吴兆麟巡示各个防地,每到一处,看到党人们欢欣的样子,吴兆麟心中喜不自胜,故意大声问道:现在熊总代表推举我吴某人为起义总指挥,你们愿意不愿意?
士兵们齐声道:愿意!
吴兆麟摇头:只是愿意还不行,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号令。
士兵回答:服从吴总指挥号令。
吴兆麟这时候突然变了脸:军令如山,违律则斩,你们知否?
士兵们神色肃然,齐声道:诺!
吴兆麟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我发布命令。
【03。熊十条与吴十条】
吴兆麟发布的命令,也是十条。
明摆着,吴兆麟是故意的要在大家面前露一手,你大头兵熊秉坤居然敢弄出来个熊十条,我吴兆麟也有个吴十条,大家可以比较来看,到底是你们的熊十条管用,还是我的吴十条有效果。
吴十条命令如下:
一、前队排长伍正林带前队第一、第二两排,经津水闸向保安门正街搜索前进,攻督署前。
二、右队排长邝名功带右队第一、第二两排,经紫阳桥向王府口搜索前进,攻督署后。
三、马荣带兵一排,向宪兵队东南端进攻,黄楚楠带兵一排,向宪兵队西南端进攻,互取联络,即时将宪兵队扑灭之。
四、周占奎率兵两排,固守楚望台北端阵地。
五、徐少斌、郑廷钧、汪长林、杨金龙带兵两排,由徐少斌指挥,先夺取中和门,策应金兆龙迎接炮队。
六、张伟,任正亮,饶春堂等带兵一小队,由张伟指挥,由中和堂掩护炮队进城。
七、陈有辉带兵一班,往通湘门附近侦察。唐荣斌带兵一班,往中和门附近侦察。
八、楚望台附近交通,着罗炳顺、程定国、杨云开、刘定基、孙元胜等,分途彻底破坏。
九、其余为总预备队,由副总指挥熊秉坤(老熊降格,沦为副总指挥了)率领,在楚望台北端待命。
十、今夜口号改为“兴汉”。
临时总指挥吴兆麟发于楚望台军械库,八月十九日(农历)午后10时半。
有分教,革命党兵分十路,武昌城枪声四起。比较一下吴十条和熊十条,就会发现吴兆麟这家伙的军事才干,果然不是盖的,他一反熊秉坤被动挨打的保守布署,采取了主动四面出击。而且吴十条中,大量出现了军官的名字,这是熊十条中也没有。
不是说跟随熊秉坤来楚望台的,都是士兵们,那么这些军官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都是跟吴兆麟一块,从沟里钻出来的。
如果说,熊秉坤只是在士兵中略有威望的话,那么,吴兆麟就是个在军官中亨有极高威望的人。就连士兵都知道吴兆麟的军事才能非同一般,营中的军官们又何偿不知?
实际上,今夜的行动,许多军官是有心参加的,奈何他们即不可能听从熊秉坤的瞎指挥,也知道自己指挥不动熊秉坤。原本大家都认为今夜起事纯粹是瞎胡闹,绝无成功的可能。但吴兆麟一出,让军官们顿时改变了看法。既然吴兆麟肯出来,那么今夜的事情多半会成,那就赶紧跑出来。而且军官们向来服膺吴兆麟,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获得了这么一批极富军事能力的投机分子的参与,革命情形顿时逆转,霎时间由弱转强。东方欲晓,已经隐隐透出革命成功之希望。
成功在望,大家都来投机革命,这事或许可以理解。然则吴兆麟本非革命党人,又压根弄不清楚革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么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于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领导革命走向成功呢?
原因说透了,就两个字:
手痒。
【04。干掉这个王八蛋】
专业人士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遇到能够发挥他们专业能力的时候,就会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手心发痒且食指大动。
熊秉坤是一个专业型的革命家,一听说革命就激动不已。吴兆麟则是一个专业的军事家,一听说打仗就兴奋得全身颤抖。
当熊秉坤热血澎湃,四面奔走,八方联络,投入到革命的激情中时,吴兆麟则是蹲在小书桌旁,捧了军事专著死抠活琢磨。第八镇新军中,人人都知道吴兆麟军事能力强,人人都服膺他。可他的军事能力到底有多强,强到什么程度,这事不唯是别人不清楚,就连吴兆麟心里也没个谱。
实际上,吴兆麟徒然身怀绝技,在第八镇新军中却没有得到承认——瞧瞧他那低微的官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官。他学到手的是屠龙之技,空有一身本身,于和平的辰光却找不到用武之地。
实际上,最让吴兆麟心里上火的,是统制张彪。他和张彪两人要恰好构成了第八镇新军的两个极端——他是本领极大,但官职超小,而张彪则是本事超小,官职却是最高。这样一个鲜明的比对,如果说吴兆麟心里没有丝毫感觉的话,那除非他是木头人。
吴兆麟或许对革命没什么感觉,但他对统制张彪的感觉,一定是很强很强。这应当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这种强烈的感觉,却只是一种令人难以启齿的羞辱而已。
他素负人望,有目共睹,都知道他的军事才干,除了老师黎元洪之外,不做第二人之想,官职却小到了连张彪的靴子边都碰不到的地步。
真是太不公平了。
然而这个大清帝国,就是这般的操蛋模样。有才有能的遭到羞辱与压制,没有本事的却青云之上,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官,就连他的老师黎元洪,也只能在张彪面前忍气吞声。
干掉张彪这个王八蛋!
午夜梦回,吴兆麟心中一定是一次次的这样叫喊过。
可叫喊只能压抑在心里,这种积愤越是压抑,就越是强烈,终于强烈到了失去控制。
强烈到了他并非是革命党人,却自报奋勇跑来投机革命,篡夺革命成果的程度。
他要让统制张彪看一看,我吴兆麟,和你张彪,谁才是真正的军事专家。
干掉张彪!
奶奶的,一定要干掉张彪。
站在楚望台上,居高临下,向武昌城中望去。
吴兆麟的一颗心霎时间沉了下去。
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事实上,他很有可能干不掉张彪,反而让张彪干掉。
不唯是他,连同今夜起事的所有革命党人,都会被张彪干掉。
【05。命就是这么一个革法】
站在楚望台上,吴兆麟所看到的是,现场只有熊秉坤带来的几十名党人,再加上跟随他跑出来的一伙军官,在这里煞介其事的吵吵闹闹,而楚望台下,武昌城中,第八镇新军的各标各营,却黑灯瞎火,悄无声息,不见丝毫动静。
各标营都在假装睡觉,只等天明之后,楚望台上这伙乌合之众,在饥饿与寒冷的袭扰之下,不战而自溃。
纵然是吴兆麟兵分十路,趁夜袭扰武昌城,但只要各标营没有反响,那么他的吴十条,就未必能比熊十条更管用。
吴兆麟知道麻烦了。
为了抢功服众,他甚至画蛇添足的连熊秉坤发布的口号都改过了,把同心协力改成了“兴汉”,可响应的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兴个屁汉啊。
人数太少,这个汉真的没法兴。
副总指挥熊秉坤!吴兆麟叫道。
熊秉坤跨着枪,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后来回顾这段历史,他自述说:为了发挥全军攻击精神起见,我本人处于参赞和监视地位。
也就是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往下这个命如何一个革法,他老熊实在是弄勿懂,只能交给吴兆麟来革了。而他老熊本人此后的工作,就是负责监督吴兆麟,看他怎么个革法。
就听吴兆麟命令道:现在你带领全体预备队,进入散兵壕内,向城中各标营猛烈开火。
熊秉坤呆了一呆,旋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对头,命就是这么一个革法。
既然你们不革命,那就革你们的命。
这就是革命的铁血法则。革命没有中间地带,要不和我们一起革命,要不让我们把你的命革了,这大半夜的不说快点出来革命,睡什么觉呢,再不出来革命,就把你们统统干掉。
枪响了,密集的子弹飞向城中兵营,原本是死寂一片的兵营中,霎时间全都炸了锅,明灭不定的灯火之中,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叫声。
【06。外边有人打我们】
虽然党人们的起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武昌各标营,各学校之中,更多的人并不知晓,对此懵懂。比如说在武昌陆军第三中学里,仍然是一派和平的景象,晚饭后学生仔们夹着书本,纷纷跑到教室里占座自习,压根不知道就在这里夜里,有着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打开书本,刚刚进入学习状态,教官突然来到,吩咐所有的学生立即回宿舍,提早睡觉,这时候才晚上9点10分,众学生嚣闹一番,小绵羊一样又挟着书本回宿舍了。
刷牙洗脚后,熄灯号响起,众学生忙不迭的脱了衣服,爬到冷硬的床板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正自迷迷糊糊之际,黑暗之中突然枪声大作,众生衣服也顾不上穿,哇的一声,全都从床上跳了起来。
就听教官在门外吩咐道:躺下,都躺下,睡你们的觉……言未讫,又是一片枪声,这一次的着弹点明显偏低,有的子弹竟然打在了门窗上。
学生仔们吓得呆了:教官,教官,有人开枪打我们……
教官温和的道:不要管,只要你们躺在炕上别乱动,别到处乱跑,子弹就打不着你们。
可是学生仔们害怕啊:教官,外边开枪的人是谁啊,好端端的,他干吗要开枪打我们?
教官道:你们甭管外边的人是谁了,反正你们得小心点,别让人家打到。
话说到这里,枪声再起,子弹的着落点更低了,瞧这架势,外边开枪的人,明显是想找几个学生仔练练枪法,试试手气。众学生仔又惊又怕,不敢违抗教官之命爬起来,就躺在炕上拼了命的哇哇惨叫。
整个学校一片惨嚎声,宛如被沸水煮着的池塘青蛙。门外的教官大声的喝止,也不起作用。这时候临时紧急号声突然吹响,明摆着,学校已经被这惨叫声吓坏了。
学生仔们摸黑爬起来,跌跌撞撞争衣服抢裤子,混乱的场面热闹又刺激,乱过之后,众学生仔跟在教官屁股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逃到了打靶场。然后教官吩咐大家:你们都蹲下,就蹲在原地,千万不要站起来,只要不站起来,外边的子弹就打不着你们。
可是外边的人为什么要打我们啊?众学生仔们悲愤莫名,说什么也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