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国际特工 作者:张晓宏 许文龙-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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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的铁丝网前,挡住车灯的照射。
这是一辆巡道的铁甲列车,机关炮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他们。
铁甲车停在桥上,炮塔盖一掀,露出一个鬼子的脑袋,咕噜了几声。
张永兴懂几句日语,他听明白了,是问他有没有情况。于是,他挥了挥手,用日语说了一句:没事,一切正常。
日军的铁甲车便又隆隆向前驶去。
凌晨,三人带着六零炮和弹药登上了魏世芳的车头。大家将炮和弹药藏在煤堆里,混进齐齐哈尔车站。在工友们的帮助下,三人将武器偷偷运到了距581军火库400米的一处废砖窑里。
张永兴和许志岚躲进了废砖窑,李景春则到附近去搞吃的。
下午,李景春回来时,抱着一堆烧饼和一大块咸牛肉钻进废砖窑。
张永兴迎上去问道:“外边有什么情况?”
李景春将两个油纸包放到砖坛上,说道:“整个铁路线都传开了,失踪一个日军哨兵!”
许志岚拿起一个烧饼咬了一口,“让他们找去吧,今晚再给他来个大动作。”
李景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磁壶,微笑道:“二位,来两口怎么样?”
张永兴吃着烧饼说:“今晚有行动,不能喝酒。坏了大事,你我都得掉脑袋。”
李景春会意地点了点头,将小酒壶又重新揣进了怀里。
深夜,张永兴三人将六零迫击炮抬到破砖窑的一个豁口处,准备战斗。
许志岚熟练地支好脚架,放好座钣,用螺杆调好高低和方向机。然后伏在瞄准镜上校对发射距离。
李景春打开炮弹箱,取出一枚带尾翼的60迫击炮弹,摆弄着。
许志岚看了他一眼,“轻点,这玩意一碰就响,别乱摆弄。”
一切准备就绪,张永兴拿起一发炮弹放在炮口上,看了看许志岚。
许志岚冲他一点头,只见张永兴把手一松,炮弹“当”的一声滑进了炮膛。
众人急忙趴下,等待那一声巨响。
一秒、二秒……十秒钟过去了,那枚炮弹仍没出膛,众人大惊。
“可能时间长,底火潮了。”许志岚直起身,双手卡住炮口对张永兴说:“永兴,把炮口抬低些。”
张永兴和李景春两人抬起座板,将炮口放低,那枚炮弹缓缓滑了出来。许志岚用手卡住,轻轻取出炮口。
“快,再找几颗好使的。”许志岚吩咐道。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又翻出几枚炮弹。许志岚在确信底火没问题后,亲自将一枚炮弹装进炮膛。“咚”的一声闷响,随着刺耳的啸声,那枚六零迫击炮弹直飞581军火库。
“轰!”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在军火库绽开。
“糟了,没击中炮弹库。”许志岚一边说一边伏在瞄准镜上观察,用手调着高低机。“永兴,再装一颗,要快。”
张永兴迅速装上了第二枚炮弹。又是一声呼啸,炮弹击中了炮弹库。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581军火库上空升起一团团火球。
“再来一炮!”许志岚打得兴起,心花怒放。
张永兴毫不迟疑地装填上炮弹。
炮弹在军火库上空飞舞,火球在军火库上空绽开,仅仅几分钟,581军火库便成了一片火海。滚滚浓烟直上夜空,腾腾烈焰将方圆数里照得亮如白昼。
张永兴见目的已经达到,立即率大家撤出了废砖窑。惟一可惜的是,那门摧毁581军火库的六零迫击炮只好丢在废砖窑内,让鬼子认领。
581军火库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伴随着“噼啪”的爆炸声,如同大年三十晚上般的热闹。
581军火库爆炸事件吓坏了日伪军,也惹恼了齐齐哈尔日本宪兵分队长坂垣少佐。这家伙挨了关东军宪兵司令东条英机中将的一顿嘴巴,气急败坏,率领日伪宪兵在齐市周围大肆搜索,折腾得鸡飞狗跳,最终从废砖窑搜出了那门六零迫击炮。坂垣如获至宝,立即飞电报告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声称:据查,581军火库爆炸事件系共产军赵尚志所部派出小股匪军用迫击炮轰击所致,齐齐哈尔宪兵分队会同满军正全力追捕匪军……
把这笔账算到赵尚志的头上,固然不冤,但实在是埋没了张永兴这批国际情报战士的功绩。
然而,张永兴小组的举动,受到了苏军远东军区情报部的严厉批评,说他们“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引起敌人恐慌,极易暴露国际战士的身份”,宣布对张永兴记过一次,停发一个月的经费。
张永兴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没有反驳,耐心地接受上级的批评和处分,准备新的战斗。
尽管张永兴的秘密电台隔一段时间就更换频率和密码,但齐齐哈尔宪兵队特高课还是发现了它的一定规律。于是,带测向仪的特高课汽车便整日穿梭在齐齐哈尔的大街小巷。同时,宪兵队、特搜班也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搜查。
一天,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张永兴兄弟惊醒。张永兴打开院门,见一名日军宪兵曹长带着几名宪兵、警察闯了进来。
曹长冷冷地看了一眼张永兴,用手一指,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张永兴急忙将证件递过去,“我的收山货的干活,小买卖。”
曹长核对了一下证件,然后大步向屋内走去。一眼看到了张庆国,问道:“你的,什么人?”
张庆国也递过证件,“我的,掌柜兄弟的干活,我的伙计,小小的。”
曹长看完证件,在屋内四处看了看,便向后院走去。张永兴立刻紧随其后。
曹长打开仓库的小门,钻进去看了看,见里面到处是药材、干果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可疑的,便又钻了出来。
这时,张永兴反倒吃了一惊,原来昨夜发电报时,仓库屋檐的天线,一段长长的铁丝没有收好,露在了外面。
曹长的目光很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伸手将铁丝拽下来足有两米多长。
“这个,什么的干活?”曹长冷冷地问。
张庆国这时也跟了出来,见此情景一下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永兴临危不乱,他走上前去接过铁丝,将其拉直,拧在院中的晒衣杆上。
“太君,这个晒衣绳的干活。”张永兴微笑着。
曹长看了看,摇了摇头,“铁丝浪费的干活,要用麻绳。”说罢带宪兵和警察走了出去。
张永兴、张庆国兄弟俩这才长吁一口气。
当天下午,张永兴来到了中央路秘密工作点,会见金万山。
金万山从怀里掏出个胶卷递给他,“老张,最近机场新进了几架日本飞机,我都拍了下来。”
张永兴接过胶卷:“老金,干得不错嘛,学会使用照相机了。”
金万山笑了笑:“基本上会用了,只是光圈还掌握不好。”
“这好办,我给你写个拍摄物与光圈对照表。你按这个表定光圈就妥了!”张永兴说罢动笔写了起来,片刻将一张字条交给他。
金万山收起好字条后,似乎欲方言又止。
张永兴看在眼里,问道:“老金,有什么困难吗?你只管说出来。”
金万山慢吞吞地说:“养鸡场的鸡,都被航空队的鬼子白拿去了,最近手头有点紧……”
张永兴从怀里掏出300元满洲币,“拿去,今后有困难尽管开口。”
金万山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张永兴将钱塞到他的手里,“老金,记住,今后有困难尽管开口,组织是会帮助你的。”
“组织……”金万山手捧那叠钞票喃喃地说道。
“对,组织。”张永兴坚定地说,“我们不是乌合之众,也不是散兵游勇。我们是在一个强有力的组织领导下,同日本侵略者进行战斗。”
“那,那组织是谁,是抗联吗?”金万山问。
张永兴摇了摇头,“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不止是抗联。世界还有好多国家都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共同对付日本强盗。”
“你是说苏联……”金万山惊奇地问。
“我什么也没说,”张永兴严肃地说,“记住,这样的话,千万不要乱说。”
金万山用力点了点头。
深夜,张永兴、张庆国兄弟俩躲在仓库里发报。盛夏,仓库里又闷又热,加上“干货”发出的阵阵怪味,工作条件十分恶劣。
张永兴替弟弟摇着蒲扇,注视着满头大汗的张庆国。忽然,仓库里的电灯熄灭了。张永兴知道宪兵队在搞鬼,立即启用干电池,不间断地拍发电报。嘀哒,嘀哒……仓库里回荡着永不中断的电波。
凌晨,电报拍发完毕,兄弟俩认真藏好电台,收好天线,毁掉电文原稿。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天空死一般的黑,大街上不时传来警车的呜叫和狼狗的狂吠。
张永兴和张庆国来到后院,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张庆国没有睡意,坐在了院中央的一截圆木上,“好凉快呀!”
张永兴也坐在他的身旁,“我也陪你坐会儿。”
张庆国望着夜空,“哥,你说咱们能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吗?”
“能,凭咱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凭社会主义苏联的支持,一定能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
张庆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给我们上课的瓦西里教官,是个非常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反革命分子了呢?”
张永兴知道张庆国说的是情报四科的无线电教官瓦西里上尉。这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热情、开朗。后来,被苏联远东内务部逮捕,罪名是“里通外国”、“出卖军事情报”。其实,他只不过有个亲戚住在英国,通过几次信罢了。
“克兴,”张永兴缓缓地说,“干我们这行的风险极大,既要防止敌人的破坏,又要经受住自己人的误解,你明白吗?”
“不明白。”张庆国愤然说,“自己人凭什么误解我,我就是想不通。”
张永兴拍了拍张庆国,“克兴,以后你会明白的。天快亮了,我们回去睡一会儿吧!”
8月,张永兴接到上级的指示,让他回情报科汇报工作。张永兴带上最新搜集的情报和胶卷踏上了去苏联的征程。当然,回苏联的途径,仍是从三道沟偷越国境。
几天以后,张永兴和蔡秀林来到了瑗珲村的三道沟。在吴奎群的杂货铺里住了下来。离上级规定的日子还差两天,张永兴便在蔡秀林的陪同下在三道沟附近转了转。
张永兴站在山梁上遥望波涛滚滚的黑龙江不禁想起了苏联的同志们,在那里有他的领导、老师和同志,在那里可以宁静的生活,不必担心日伪特务的骚扰,享受着和平的阳光。
“啪!”蔡秀林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阳光下蔡秀林的打火机发出耀眼的亮光。
“噢?打火机很漂亮嘛!”张永兴说道。
“瞧,纯银的。真正的东洋货。”蔡秀林卖弄着,将打火机在手中掂了掂。
“一定很贵吧,要花很多钱的!”张永兴问。
“谁知道呢。相好送的。”蔡秀林一脸得意。
“秀林,”张永兴严肃地说,“你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胡搞,再说,我们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你接触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话?”蔡秀林不满地说,“她有情我有义,两情相悦,哪来的不三不四。”
张永兴突然感到对蔡秀林缺乏了解,两人认识了十多年,竟没发现他有这种癖好。
张永兴望着蔡秀林,“秀林,我们在安东一起搞工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别提安东那段”,蔡秀林狠命地吸了一口烟。“想想那时,真是个傻狍子!”
“傻狍子!”张永兴吃惊地说,“你难道对我们所从事的事业发生了动摇?”
“嗨,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活一天算一天吧。”蔡秀林一屁股坐在了山梁的一块石头上。
“秀林,你的思想不对头,”张永兴严肃地说,“我建议,你暂时停止工作。”
蔡秀林回头看了看张永兴,“那倒不必,你这摊工作好容易才开展起来,我总不能半道撂挑子。那多不仁义。”
蔡秀林这几句活,说得张永兴心里暖乎乎的,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蔡秀林。
“秀林,”张永兴坐到他的身边,亲切地说,“坚强些。我们是正义的一方,真理在我们手里,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蔡秀林苦笑了一下,“但愿我能赶上那一天!”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张永兴在鄂伦春青年铁山的帮助下,乘坐桦树皮筏子悄悄渡过黑龙江,来到了苏联对岸。
早就等候在岸边的情报四科少尉伊万诺夫,将张永兴领到一辆吉普车上,立即发动,直奔十里以外的布拉格维申斯克火车站。凌晨,张永兴登上了开往东古比雪夫的列车。列车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疾速行驶着。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张永兴恍如隔世。“我终于踏上了这片自由的土地了!”
张永兴到达伯力后的第二天,在瓦林少将的带领下,张永兴见到了军区政治部主任桑古鲁斯中将。
一见面,桑古鲁斯中将就劈头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在哈尔滨的几个工作点都遭到破坏,为什么你们的工作人员没被捕,电台没被破坏?”
张永兴颇感吃惊,他沉吟了一会,回答道:“如果共产党员全被捕被害,谁还再继续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呢?共产主义者不可能全部都杀光,在苏联的老党员的经历不是可以证明这一真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