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绽放的年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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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了软绵绵的刘中原。她知道,刘天山和王英很喜欢柳北,希望柳北能做他们的儿媳妇。她不知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操心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又想到了自己年轻那会儿,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喜欢文质彬彬的邱云飞,也许那会儿她见到的男人都像胡一百那样,太熟悉了,就不新鲜了,突然,又有了另外一种形象,于是,她就一往无前地爱下去。如果没有当年胡一百的死缠烂打,她也许不会那么快和邱云飞相爱甚至结婚。有时想到这,她都会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婚姻也是一种命运。嫁给邱云飞是这种命运,如果,她当初嫁给胡一百呢?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柳南的杳无音信让柳秋莎坐卧不安。从柳北的处境,她又想到了柳南,猜想自己和邱云飞的处境一定也影响了柳南。她无法知道柳南的处境,便给章梅写了封信,希望通过望岛知道自己女儿一星半点的消息。章梅很快就回信了,这让她吃惊又有些欣慰,吃惊的是,柳南又和望岛在一起了,欣慰的是,女儿柳南找到了庇护所,她可以很好地生存了。
两个女儿相继有了消息,柳秋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女儿是否来信,认不认这个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们现在安全地生活着。于是,她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柳东的身上。
80。柳东一直把自己当成城市青年
柳东生性孤僻,在靠山屯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仍不能和屯里的人融在一起。高中毕业后整天躲在屋子里看书。家里有个看书的邱云飞就够添乱的了,现在见柳东也这般,柳秋莎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柳秋莎走进柳东的房间说:儿子,咱别看书了,别像你爸一样除了看书,别的干啥也不行。
柳东说:妈,你不让我看书,我还能干什么?
她说:咱们下地,挣工分呀。
柳东说:我不当农民。我要过知青点那样的生活。
柳秋莎知道,靠山屯的知青点住了十几个男女知青,整日嘻嘻哈哈,出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晚上不是唱些乱七八糟的歌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弄得满村子鸡犬不宁。柳秋莎就沉下脸,冲儿子说:柳东,你咋不学好呢。
柳东就脖子一梗说:我孤独,我压抑。
柳秋莎第一次听柳东嘴里说出这些新名词,她感到震惊。如果自己不回靠山屯,还生活在军队大院里,也许柳东不当兵也该就业了,可现在儿子闲在家里,她觉得是自己和邱云飞连累了孩子。那天,她怀着挺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从那以后,柳东一到晚上就去知青点。那十几个知识青年都是从城里来的,没事就吹口琴,也拉手风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从城里带来的。
柳东非常喜欢这种小资情调,说白了,这里有城市青年的氛围。柳东虽然身在靠山屯,但他一直是把自己当成城市青年。
在柳东夜不归宿的日子里,柳秋莎怎么也睡不踏实。她一遍遍地坐起来听外面的动静,邱云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柳秋莎就说:柳东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也不出去看看?
邱云飞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个孩子,像他那么大,我都去延安了。柳秋莎一听这话就有了气,她披着衣服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然后用手指着邱云飞说: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柳东,他都这么大了,你也不为他操点心。邱云飞放下笔,干脆看着柳秋莎。
柳秋莎说:总不能让他这辈子就这样吧。
邱云飞说:大学不让考,又不能就业,你说让他怎么办?
邱云飞这么说,柳秋莎就没词了,她对柳东眼前的处境束手无策。她望着邱云飞突然就有了火气,然后大声道:写,你就知道写,你要是不写,孩子会有今天。
说完,伸手把灯关上了,黑暗便降临了,邱云飞坐在黑暗中,久久地,他才叹口气,沙沙啦啦地把纸笔收了起来。这是他的短处,柳秋莎一说到他的短处,他便无话可说了。的确是他影响了一家人的生活和前途,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在靠山屯的日子里,柳秋莎开始为儿子柳东的前途命运担心了。柳北和柳南她并没有操多大心,那时,她甚至对两个丫头也没什么希望,无所谓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现在两个丫头都在战友的庇护下有了着落,她的心踏实了许多。但对柳东的期望与想法却不那么简单,因为儿子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该干大事情。可柳东白天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到了晚上却精神十足,衣服搭在肩膀上,走起路来还一摇一晃的,他学着知青的样子向知青点走去。柳秋莎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一脸愁苦地看着邱云飞。可邱云飞还站在院子里,背着手冲西去的晚霞痴迷地想着什么心事。
她就说:柳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邱云飞就转过身子,毫无主张地说:那你说咋弄?
柳秋莎说这句话时,并没有让邱云飞为自己排忧解难的意思。这么多年家里的大事小事例来都是柳秋莎做主,邱云飞只是执行就是了。此时,柳秋莎又能指望什么呢?想到这,柳秋莎转身去了大队孙支书家。
81。去当赤脚医生
孙支书见到柳秋莎进屋,赶忙站了起来。自柳秋莎离开靠山屯,就成了这里的一个奇迹,后来又听说柳秋莎去了苏联,延安,后来在军区当了大“官”,一时间屯里人都把柳秋莎当成了在外面做事的大人物。柳秋莎亲自登门,孙支书显得很局促。
坐下后,柳秋莎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柳东的事,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孙支书一脸凝重地开始抽烟,然后说:柳东是革命的后代,这谁也没说的,其实柳东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想到了,让他去当兵,让他去上大学,这我都想过,可政府这一关他过不去呀。
那时,农村青年最理想的出路就是当兵或者当工农兵大学生,这两条路是走出农村,走出土地的捷径。因为名额有限,一个大队,要想送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出去,几年都不一定有个名额。因为竞争。便要求得异常严格,单凭政审这一项,就会调查祖宗八代。当兵自然也是。这些柳秋莎也想到了,她想让柳东去当兵,她还想到了让部队那些战友帮忙,可柳北柳南已经难为那些战友了,柳东的事她真的说不出口了。柳秋莎就沉默了,她对柳东的前途命运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孙支书就开动脑筋想办法。抽了几支烟后,他狠狠地把烟屁股扔在脚下,碾了碾说:芍药,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大队现在还有一个赤脚医生的名额,让他当赤脚医生,你看行不行,你要说行,这个名额就给柳东了。
柳秋莎沉默了,她对柳东的希望,可不仅仅是名赤脚医生,她期望儿子能干一番大事,显然赤脚医生与她的期望落差太大了。她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孙支书就为难地说:我知道,这委屈孩子了,可这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了。
柳秋莎又想到柳东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样子,咬了咬牙答应了。那一刻,柳秋莎的心里充满了悲壮的绝望。她不知是怎么走到家里的,她也不知怎么在院子里坐到半夜,邱云飞喊了她好几次,她像没听见一样地呆坐着。她对儿子未来的悲哀,比当年对自己是个女人而无法打仗那份悲哀不知沉重多少倍。此时,她真心实意地为柳东的前途和命运而悲哀了。
直到柳东半夜三更回来,她追到柳东的屋里,把孙支书的意思告诉给了柳东。
柳东沉默之后答应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她现在已经有些认命了,她承认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怪自己对柳东的期望越高,最后失望也就越大。柳东整日里这样无所事事,她心里急,总不能让柳东这辈子成为个游手好闲的人吧。如果柳东认了,她也就认了,哪怕柳东一辈子就是个农民,她也认了。农民有农民的活法,只要柳东适应这种农民的活法,她那颗不安的心,或多或少也会得到一丝安慰。
柳东之所以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对他来说,他并没有认命。他答应下来的理由是,大队卫生所里,有一名知识青年在学赤脚医生,这名知青的名字叫杜梅。杜梅的年龄和柳东差不多,她在这里插队已经两年多了,她的父母在城里就是医生,耳濡目染地就爱上了医生这一行,不用学,大病小病的,她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
就这样,杜梅插队满一年后,她成了大队卫生所的一名赤脚医生。
杜梅的样子长得很甜美,大眼睛,圆脸,眼睛很黑,一闪一闪的,说话办事也快人快语。脸孔红润、健康,又会拉一手风琴,还能唱歌,把一首《红梅花儿开》唱得柔婉动听。邱柳东去知青点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关注着杜梅。杜梅虽是赤脚医生,但吃住在知青点里。柳东为了更加接近杜梅,就接受了赤脚医生的这个工作。
从此,柳东的新生活开始了。
82。产生了学习的动力
柳东被孙支书送到县城医院学习半个月之后,便回到大队的卫生所上班了。和杜梅在一起是柳东朝思暮想的。刚开始杜梅并没有把柳东当回事,在她的眼里,他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虽然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但杜梅天生的心理成熟。
柳东在县城医院半个月的时间,并没有真正学到什么,好在,他从小对医院就不陌生。柳秋莎当院长时,他一放学就扎在医院里等母亲下班,于是,他对医生护士就有了一种亲近感。他很快就学会了打针,开个头痛感冒药什么的。其实,大队的卫生所本来也治不了什么大病,也就是扎个针开个药什么的。但村民们都不这么认为,他们来看病是找最好的医生,在他们的眼里,杜梅就是最好的医生。因为杜梅在工作的一年多里为无数村民治好了头痛感冒,于是,杜梅在村民中威信就很高。
卫生所经常出现这样的场面:柳东的桌前空空荡荡,而杜梅的桌前却排起了长队,村民们一口一个杜大夫地叫着,用余光瞄着闲得无事的柳东。
柳东就说:杜医生忙不过来,到我这来吧。村民就冲柳东笑笑道:那啥,反正我们也没事,再等等。
柳东见村民这么说,便也不好说什么了。在那里尴尬又难受地坐着。有时杜梅忙不过来便让柳东过来帮着拿药,那十几种常用药就放在药箱里,很显眼地摆在印有红十字的柜子里。柳东拿了药,村民不信任地看着药袋,又看一眼柜子,然后就含蓄地问:小邱哇,没拿错吧。村民们称杜梅为大夫,称柳东从来就是小邱。这么称呼了,又这么问了,给柳东的自尊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这种伤害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来自杜梅的轻视。没有病人的时候,杜梅便手捧《赤脚医生手册》或者《中医学概论》看,从不对柳东多说一句话。能和杜梅在一起工作,是柳东在那一时期最大的梦想。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杜梅并没有把他当回事,这让柳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天,他就硬着头皮冲杜梅说:杜医生,村民找你看病,为什么不找我?
杜梅就笑一笑:你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当然没人敢找你了。
柳东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他又嗫嚅着道:你嘴上也没毛哇。
杜梅就笑了,在杜梅的笑声中,柳东明白了杜梅说话的引申含意。从那一刻他就发誓要超过杜梅。以后,他一下班便回到家里,知青点他不去了,甚至连家的小院他都很少走出去了。他捧着《赤脚医生手册》和《中医学概论》没日没夜地看了起来。
柳东的变化得到了母亲的表扬,她爱抚地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出息了,这才是我儿子。
晚上,会经常出现这样的场面,东屋里邱云飞在那堆草纸上写着东西,西屋柳东也在挑灯夜读。柳秋莎这屋看看,那屋瞅瞅,就说:别写了,睡吧。父子俩谁也不领她的情,依然忘我地看着写着。
回屋躺下后,她又望了一眼邱云飞,他此时把后背冲给她,躬着身子在那写着。
她突然爬起身,冲他说:你可真是的,记吃不记打。
邱云飞头也不抬地答:书让你烧了,又不想让我写,你到底想咋的。柳秋莎就说:我想睡觉。邱云飞说:我又没影响你睡觉。柳秋莎就说:你这样我睡不着。邱云飞无奈,起身拉灭了灯。他没躺下,坐在那里沙沙啦啦地卷叶子烟吸,听到柳秋莎的鼾声,他就又把灯打开在那儿想想写写。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下过着。
83。功夫不负有心人
柳东经过一段时间的卧薪尝胆,终于敢往自己身上扎银针了,他先用手找着身上的穴位,然后闭眼扎下去,嘴里怕冷似的嘶哈着。柳秋莎看见,赶忙奔过来:儿子,不要命了,针这么长,你受得了哇。母亲这么一嚷嚷,让柳东的手一抖,偏了穴位,针就弯了。柳东就没好气地说: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柳秋莎看着儿子满身的针,想摸又不敢的样子,气喘着说:儿呀,咱这医生不当了,太受罪了,儿呀,你疼不疼。
柳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