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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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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后再到深水游泳的时候,千万要多加小心。身边最好有一位会游泳的教练才好。不然的话,万一赶上大海涨潮,那掀起的浪头随时都可能让人葬身海底!”


第三卷 秋第二章 夏日情结(4)

    赵一荻静静地望着他,心海一阵翻腾。她眼前不时会出现大海汹涌的波涛。想起那天的海中遇险,她就不能不对张学良心生感激之情,正是他的豪爽与果敢,才使自己大难不死。想到这里,她说:“张将军,想到大海上发生的事,我就更加惭愧。你也许不会忘记,春天时在利德顺舞会上的事吧?” 张学良大手一挥,仿佛要赶散两人之间的不快,说:“赵四小姐,军人的胸怀是宽阔的,又怎会老是记着那些不应该记着的小事呢?再说,我正是从你四小姐那天敢于临场退场这件事上,才真正认识了你。你是个既有主见又有骨气的女孩。你要知道,这些年来,由于我经常出入上层交际场,见过的轻薄女子简直不胜枚举。四小姐,你敢驳我张汉卿的面子,恰好说明你人品的可贵!所以,我对你倒是充满了敬仰和好感。”    
    “是吗?”赵一荻万没想到她在天津怒辞舞场,非但没让年轻气盛的少帅心生妒忌,反而引起了他对自己的格外珍爱。她的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感激与敬畏交织的情愫。一瞬间张学良的话将两人心中的距离拉近了,赵一荻这才感到张学良绝非寻常的军阀子弟。他不但有让人羡慕的地位和家世,同时也有着让她敬重不已的学识人品。她甚至想,像张学良这样有学识的人,怎么会与父亲多年来一直敬而远之的军阀张作霖同日而语呢?    
    “四小姐,我是个军人,军人有军人的风格。”张学良亲自将一只水蜜桃送到她面前的细瓷小碟上,尽量想使赵一荻紧张的心绪和缓下来,他信口说道:“你也许了解我,我有个舒适的家庭,但是我也有青年人的理想。不错,我当时的一步等于别人的两步,有人说,我有特殊的条件,可以利用我父亲的关系,在社会上做了一番事业。可我则不同,我认为应该靠自己的才能,去实现我一生的理想。而决不想利用别人的势力,包括我父亲的势力。所以,我觉得我和你赵四小姐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因此,我认为我们不必感到太陌生才好!”    
    赵一荻一怔。刚来时她甚至想,像张学良这样家族出身的人物,一定会在她面前摆一幅让人无法接近的阔少姿态,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是当她真和张学良坐在一起时,才意外地发现大名鼎鼎的张学良,言谈举止竟是那么平易近人。赵一荻的心更加倾向于他,说:“其实我们早就相识了。因为我不断从外国报刊上见到对你的评论。有人说你从小就受西洋式的教育,又说你曾是奉天YMCA的信徒,不知可是当真?”    
    张学良爽然一笑:“当然都是真的。我十几岁时从辽西乡下到奉天读书,不久就进了基督教会,也就是你说的YMCA。在那里我学了许多先进的东西,也学会了英语。我最崇敬的老师是英国人约瑟夫·普赖德。他教会了我的英文,同时也让我接受了许多西方先进的东西,当然,包括打网球。”    
    “您也会打网球?”赵一荻听到这里,忽然兴奋起来。看得出从小就喜欢打网球的赵一荻,忽然从这一小小的爱好上找到了对方心灵上的共鸣点。    
    “对对,我倒忘了,赵四小姐你也喜欢打网球的。去年冬天我在天津的时候,你大姐赵绮雪就曾经向我说起过你的爱好。”张学良恍然大悟地站起来,对赵一荻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到外边去?咱们一边打球一边说话吧,那样总比坐在这里拘谨的对话好得多!”    
    赵一荻欣然起身,她感到张学良并不像她来时担心的难以接近。特别当他们的谈话涉及到打网球时,赵一荻更感到少帅和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她随张学良来到小楼外的阳光里,这里有座占地面积几百平方米的网球场。朱光沐和谭海等侍卫发现张学良和赵一荻双双出现在网球场上,早有人取来了两副球拍和雪白的小球。    
    说话之间,张学良隔着一层雪白的纱网,已经率先发球。他将球拍轻轻一挥,小球“唰”一声飞过网去。赵一荻在网的另一边不慌不忙的挥拍而上,只见她轻盈地一挥拍,眨眼间就将那猝不及防飞来的小球,击过网去。小球划了一条偌大的抛物线,出乎意料地回到张学良一方。赵一荻这手好球,让从前在奉天网球场上技挫群雄的少帅暗吃一惊。他万没想到生得天姿国色的赵一荻,竟也球技娴熟,她抛出的球让张学良心悦诚服。    
    “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体育。那时奉天有个摩登俱乐部,里面都是外国人。惟一一个中国人就是我!”两人就在一群侍卫的围观下,左右开攻地操拍击球,一来一往打得十分痛快。张学良越打越起劲,而他和赵一荻之间的话题也越加广泛起来。他在休息时,对赵一荻又提起从前轻易不对外人言的往事:“我刚学打网球时才十七岁。那时候奉天的体育运动较少,落后而闭塞。运动场当然更少了,只有到基督教会去才能打,这样我就和西洋人的接触增多了。正是因为我喜好打球,所以才和基督教会越来越密切,我在那里不但打网球,而且还学会了乒乓球。四小姐,你也会打乒乓球吗?”    
    “不,我只喜欢网球。”赵一荻有些遗憾地苦笑。她想调整一下话题,就和他来到网球场旁的一棵大柳树下,    
    张学良激昂的语音在空旷的网球场上激起嗡嗡的回响。赵一荻正是从他发自肺腑的悲愤之言中,真正体察到了他心中的痛苦。几天后,张学良忽然接到了北京的电报,命令他马上回河北督军。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与情意绵绵的赵四小姐分手了。


第三卷 秋第二章 夏日情结(5)

    1928年夏天到了,保定炎炎如火。    
    “光园”依旧,但是谷瑞玉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甘于寂寞的谷瑞玉了。自从去年夏天她在北京因请名伶们唱堂会惹得张学良心中不快以后,她不得不闷闷不乐地只身返回了保定。    
    景色宜人,绿荫浓浓的“光园”,对谷瑞玉来说不再是个恬静幽雅的居所,由于她的心情始终处在烦躁和不甘的状态中,所以在她眼里的“光园”简直就是个偌大的金丝鸟笼,将她一个有思想有抱负有才气的青春女子,牢牢地禁锢在里面。正是因为她过不惯这种憋闷的生活,所以她在保定“光园”里情绪低落。    
    张学良从北戴河返回保定后,又将他的全部心思投入到对晋军阎锡山的战事中去了。那时,张作霖虽然平定了北方,又在北京坐上了海陆空大元帅的宝座,可是,山西军阀阎锡山又开始向驻守在河北的张学良部频频发起进攻。这样一来,张作霖只好下令张学良统率第三方面军,沿京榆铁路迎击随时可能来犯的阎锡山部队。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张学良挥师娘子关迎击阎锡山,谷瑞玉却再也不曾随军前往。这其中的原因谷瑞玉也难以说清。与其说是张学良不许她随军,不如说谷瑞玉已经厌倦了那无休止的鞍马征战。她对在大风大雨里随军出征的生活非但感到厌恶,而是也深深地感到了恐惧。连谷瑞玉自己大为奇怪的是,自从去北京看戏以后,她的心早已经不在保定了,她多么想到外边去看一看那新奇的世界。    
    武灵按剑却强胡,    
    朝罢诸侯且自娱。    
    当日将才皆颇牧,    
    君王歌舞有工夫。    
    谷瑞玉伫立在张学良在“光园”的书房里,凝望墙壁上张学良亲笔题写的条幅发呆。她知道那是张学良不久前在统兵邯郸的时候,即兴而书的。当时,谷瑞玉就在他的身旁,那是自去年从北京回河北以后,她绝无仅有的一次随军出征。    
    本来她当初的想法也很好,她不希望就这样将自己与张学良的关系越处越僵。谷瑞玉仍然希望她的性格经与张学良的磨合以后,重新建立起一个感情基础。但是,她没有想到她和张学良在出征邯郸期间,竟然再也找不回当年在河南大雨中转移时的感情了。从前她错误的以为,越是环境好的时候,夫妻间的感情越会在安逸中生恩爱。直到这次去邯郸随军,她才惊愕地意识到,患难中才可能产生男女的真挚之爱。而现在由于她和张汉卿早已从从前那行军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了,所以,反倒再也不见了当年那想起来就怦然心动的情感。一种疏远的陌生感,在她与他之间不容怀疑地漫延开来。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让她痛心的感觉,谷瑞玉在行军中途以生病为由,提前回到了保定。    
    现在,当她眼望着壁上张学良在邯郸写的《丛台怀古》七言绝句时,心海里一派茫然。她独自住在空荡荡的“光园”里,忽又回到了从前在沈阳经三路居住时的那种可怕寂寞中。白天她可以靠那些唱片打发时光,到了夜晚,她一个人下榻在卧房里,更觉得一种无边的寂寞向她袭来。    
    “我为什么老是这样折磨自己呢?既然别人都可以有自由和欢乐,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思想在谷瑞玉脑际里一旦滋生,就会很快变成她的行动。    
    保定城里有家舞厅,那是地处闹市的“万年春”酒楼。有一天晚上,整个“光园”里一派寂静,只有几个守门的侍卫在幽暗的灯光下游动。谷瑞玉再也无法困守在她的房里了,于是,她换上了那件最喜欢的雪白连衣裙,独自经过哨兵守卫的大门,到街上去了。    
    保定街头在夜里灯火簇簇。谷瑞玉本来就不是个甘于寂寞的女子,她有她自己的思想天地。当初在吉林她主动接触张学良并不惜以牺牲自己的事业为代价,期盼与张学良建立感情基础的原因,绝不是为了今天这样寂寞的生活。当然更不是为了无休止地随军上阵,迎风沐雨地消耗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她当年是抱着寻找爱之归宿这一最简单的女人宗旨,才走上了这条漫漫的寻爱之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在吉林时如花似玉的谷瑞玉,历经多年艰苦征战和无边的寂寞生活,已经颜容渐老,面显憔悴了。如果继续这样墨守成规,守着张作霖为她订的那个“约法三章”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么,她的红颜也许会永远消耗在这毫无意义的寂寞之中。想到这里,谷瑞玉常常忧郁哀伤。泪流满面。    
    酒楼里飘来一阵阵架子鼓的响声,间或还杂有萨克斯管和小号的尖叫。这些西洋乐器对于谷瑞玉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说她熟悉是早年在天津就常常听到这种西洋乐器的演奏,说她陌生是自己从来不曾出现在那种花天酒地的场合。加之这些年间她始终追随张学良南征北战,在荒凉的原野上她看惯了刀光剑影的征战厮杀,却远离了灯红酒绿的人间天堂。如今,当谷瑞玉忽然听到酒楼里传出的架子鼓声时,她竟然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喧嚣的鼓乐声原来来自于酒楼的深处。    
    谷瑞玉走进去才惊愕地发现,里面竟然另有一间偌大的舞场。五彩缤纷的灯火闪耀着,乐队在舞池边拼命地吹奏着她闻所未闻的外国乐曲。几个红男绿女竟然相拥相抱着,在那片迷离的灯火下旋转着。谷瑞玉万没想到在保定这个并不繁华的城市里,居然会有如此让人眼花缭乱的舞厅。她心里一阵冲动,多年来的寂寞生活让她眼看到别人在舞厅里旋转起舞,心里竟升起了许多遐想。    
    “小姐,人生有限须尽欢,为什么不进去跳舞呢?”就在谷瑞玉倚门而立,茫然地向舞池里张望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看时,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谷瑞玉感到那人很热情,脸庞就蓦然红了。她见那人正彬彬有礼地向舞池里让她,就情不自禁地与他双双旋进了舞池。就在她和陌生男人双双起舞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特殊的身份,谷瑞玉有心中途中止与陌生人的跳舞,可是那时她已经身不由己了,只好与那人跳了一曲又一曲。


第三卷 秋第二章 夏日情结(6)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五月下旬。    
    有一天,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刹车声。谷瑞玉出门一看,从车上下来的竟是两个月不曾见面的张学良。她发现他的气色很冷,特别是脸膛上由于在烈日下指挥练兵,晒得又瘦又黑。谷瑞玉想起自己在离开部队后在保定所过的快活日子,特别是想起自己经常在夜间独自出去跳舞,心里就感到有些紧张。因为她发现张学良不时以审视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可是,张学良并没有发火。只是她越来越感到,她和他之间的共同言语越来越少了。    
    张学良在保定只住了三天。他此次中途从对晋军的作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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