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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望江南-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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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符失笑:“怎么又扯到本王头上了?”不过他唇角微弯,倒是看不出愠色,“话说回来,今日不是你非要去看什么沙中飞雪么?”
周琦白他一眼,纠正道:“鸣沙走雪。”
轩辕符好脾气地笑笑:“好,鸣沙走雪就鸣沙走雪罢,反正本王是头一回听说。”
周琦缩成一团:“约莫百年前有一大贤,自号无名氏,写了本奇书,名曰沙州图经。对陇右疆域天象、庙宇古迹均有细述,又辅以图绘,我先前在姑苏曾读过。”见他唇上干裂,轩辕符立时为他添上热茶,周琦手指发颤地端起,继续道,“那沙州图经记载那奇景,说‘流动无定,俄然深谷为陵,高岩为谷,峰危似削,孤烟如画,夕疑无地’。前些日子天气晴好时,我曾带素弦前去游赏过,果然天工造物,名不虚传。“
轩辕符笑道:“于是今日你便临时起意,想再来看看雪中风致?”
他笑的极为温存和刚毅脸孔颇不相称,周琦看着也禁不住跟着笑起来:“也算是罢,总要出来走走,接接地气。”
二人在鸣沙山流连了两天,又冒着大雪回到凉州。
还在路上,就有斥候来报:“王爷,鄯州刺史求见,明日便到。”
轩辕符皱眉:“太平无事,他来做什么?”
斥候偷瞥他神情,小心翼翼道:“似乎是有什么要事,他还带了人马,约有百人。”
挥挥手打发他下去,轩辕符转头看周琦:“鄯州刺史不过四品,竟带着百人出行。凤仪可觉得古怪?”
周琦沉吟片刻,叹道:“他向来尊崇王爷,不会大张旗鼓恍若挑衅。既然他只是个幌子,那就说明有个官位高过他的大人物想找王爷叙旧,偏又不想声张,于是便轻车简从了。”
轩辕符冷笑一声:“轻车简从?”
他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厉光,周琦看着惊心,轻咳一声:“王爷。”
轩辕符收拾心情,笑道:“远来便是客,我靖西王府向来以礼待人、以理服人,不管是谁,先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周琦在心中腹诽,什么以礼待人,怕是先礼后兵吧?
出行可以带着数百人而不违制,这个品秩的人,周琦至少熟识五人。
无论是谁,再见都是难堪吧?周琦苦笑。
第二日,轩辕符派遣司马偕同凉州各级官吏在城门守候,自己则与周琦立于闸楼观望。
未至正午,果然钟鼓齐鸣,有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架势好不威风。
打头的轩辕符识得,是鄯州刺史的马车,在他之后却有一顶眠轿,枣红皂布,轿顶镶银,由八个壮汉抬着,比一般轿辇看起来就颇为舒适。本朝人多以马车出行,只有皇亲显贵才用步辇,如此,此人身份昭然若揭。
车队缓缓停下来,鄯州刺史下车与凉州官吏一阵寒暄,眠轿主人却未露面。
再度起驾,有人鸣锣,周琦脸色煞白地数着……
一下、两下……六下、七下……十下、十一下……
知县出行,鸣锣七下,军民让道;刺史出行,鸣锣九下,官吏军民让道;鸣锣十一下,无论军民,官位大小,众人皆要让道,是为当朝一品,三省宰相。
轩辕符冷笑道:“说是轻车简行,依本王看,他是来示威的罢?”
周琦浑浑噩噩,抬头看他:“你说……是顾秉,还是我二哥?”
轩辕符想了想,长叹一声:“无论是哪个,本王都有的受了。”
轩辕符决定在武德殿接见来者,先找司马陈仁和问了问情况。
“什么来历?”轩辕符开门见山。
陈仁和斟酌道:“怎么说呢,鄯州刺史对他极为忌惮,应该是东宫旧臣。”
轩辕符冷笑:“一品大员除了赵子熙,每个都是东宫旧臣,本王和赵子熙素无冤仇,他不会没事找事。你可曾见到轿子里的人?”
陈仁和摇头:“没有见到人,不过听声音倒是很年轻。”
轩辕符皱眉,追问道:“他身边护卫铠甲上所饰何物?”
“豸。”
轩辕符看向周琦,脸色很有些惨淡:“若是顾秉出行,陛下必然会委派鹰扬卫亲随,服色应当为鹰。豸是金吾卫标志,喜欢用这些人随侍的,大多是贵家子弟。”
周琦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胡总管通报:“王爷,紫金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魏国公周玦求见!”
然后,朱门缓缓打开,周玦披着朱红大氅站在那里。
轩辕符一惊,比起前年在洛京相见,周玦几乎瘦得脱形,桃花眼凹陷在眼窝里,颧骨都凸了出来。他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眼中杀气几乎不屑隐遁。
周琦呆呆地站在那里,几乎无法挪动一步,他从未想过再度与家人相遇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周玦一边步入大殿,一边褪下大氅,随意扔给身后仆从。
重紫锦袍,凤池长绶,玉带金鱼。
周琦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的二哥已经再不是那个会与他为了一块海棠糕厮打的顽劣幼童,抑或是神秘兮兮地把他从学堂拐出来带去青楼的纨绔公子,还是会与他倾谈一夜,恋恋不舍地在长亭话别的青年才俊。
他已然是别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没有会笑会哭的活人,只有一群勾心斗角、不知倦怠的活死人。
谋机深沉,满怀心事,杀伐决断,一无所畏。
周玦缓缓停在轩辕符对面,眼中恨意倾泻出来。
“靖西王,别来无恙。”

第十八章

轩辕符与他对视,缓缓笑起来:“魏国公?本王那侄子倒真是大方。”
他二人均不再言语,只互相对视,像是荒原上的两只头狼。
周琦心下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告辞道:“若没什么事,鄙人就先告退了。”
周玦没有回头,淡淡扔下一句:“在你房中等着,半个时辰后,我去找你。”
没有应声,周琦径直向殿外走去,临出门前,他冷冷扫了轩辕符一眼,给他个警示的眼神。
轩辕符心中气苦,但仍是勉强挤出笑意:“还不给魏国公看座赐茶?”
一边啜着茶,一边冷眼看他,周玦沉声道:“下官的来意,想必王爷心里是清楚的。”
轩辕符冷冷道:“哦?魏国公不说,本王又如何知道呢?”周玦有些厌倦地摆了摆手:“我不想与王爷废话,不如开门见山,此番来,凤仪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轩辕符摩挲袍袖滚边,漫不经心道:“周公子是在靖王府做客,来去本就自由,若是他想走,本王留也留不住,”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可若是他不想走,敢问周大人又有什么立场强行把他带走呢?”
周玦重重把翡翠杯砸在面前矮几上,红檀木硬生生地被刮出一道划痕。
“就凭我是他兄长!”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即使带着淡淡南音,也无妨其中气势。
轩辕符笑问道:“所以是你这个兄长把他只身送入陇右充当细作,然后十几年不问他的死活?他隐遁十年,从西蜀再次回到陇右,求本王出兵,你们也不闻不问。还真是棠棣情深,本王长见识了。”
他语中讽刺听在周玦耳里如同利刃,字字戳人心肺。周玦深吸一口气,漠然看着窗外飞雪,幽幽道:“凤仪彼时年少轻狂,一心只想建功立业,不肯留在江南,偏要入京科考。无奈当时京中形势复杂,一步踏错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我本不想让他牵扯进夺嫡之争,便找了个机会将他送来陇右。我们从不图他建功立业,只求他平平安安过了那几年再回洛京,也算捞点资历,日后仕途也会平坦些。”
他又苦笑道:“哪里知道,江约那个蠢材竟搞出了焉支山这么一码事。”
轩辕符打断他:“此事当年本王就觉得蹊跷,其中内情,我看周大人想来是一清二楚罢?”
周玦眸光闪烁,脸色暗淡下来:“王爷恐怕也早有耳闻,东宫之中确实是有突厥人的暗桩……”
轩辕符冷哼:“既是开门见山,自当坦诚相见,何必遮遮掩掩?朝中那点鸡零狗碎的事情,本王本不感兴趣,但竟因此招惹到本王头上……”
周玦双眼微阖:“当年东宫给江约的指令是务必稳住陇右形势,决不能乱。但到了江约手上,他听到的却是,不吝一切代价答应左贤王的条件,即使是陇右动乱也在所不惜。”
轩辕符心中五味杂陈,先前周琦与他谈过秦泱一事,怕是早已明白过来。当年之事阴差阳错,竟生生毁了他与周琦终生。
若没有焉支山一事,周琦想来也早已回到洛京或是江南,成家立业,团圆美满。而自己想来也早已放下那点绮思,纳妃立嗣。或许他们还能成为多年老友,周琦的书信里或许也会有他的一封……
轩辕符突然笑了:“下回去洛京,本王倒是想拜祭下秦大人,多谢他成就本王半生姻缘。”
“你!”周玦脸色兀的冷下来。
“王爷既已知道其中关节,凡事种种皆是误会,为何还不肯放人?”
轩辕符正色道:“之前本王对凤仪心中自是有愧,如今想起亦是不能自谅,悔恨无已。但,错怪他折辱他兴许是误会,本王对他心意,却是真真切切。”
周玦笑的讽刺:“真心实意你让他宁愿死都要逃走?”
轩辕符一步不让:“就算死遁他也未回洛京或是江南,最终还是回来本王身边。”
被说中痛处,周玦脸色又青了一分,咬牙切齿道:“那是拜王爷百般折辱所赐,凤仪那孩子自幼心高气傲,目下无尘,脑子又是个转不过弯来的,出了那等事还被王爷搞得人尽皆知,连吐蕃人都心知肚明,哪里还有颜面回江南?”
轩辕符饮了口茶:“汨罗赤心近来可好?”
他话虽未尽,言下之意却清清楚楚,他向来与汨罗赤心交好,前番吐蕃愿意出兵相助,多半还是托了他的人情。
周玦几近绝望,讲话也不由得刻薄起来:“想不到王爷竟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无怪会搞得断绝子嗣,沦为天下笑柄。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王爷你情深如许,凤仪是否愿意留下,都是未知之数吧?”
轩辕符沉默不语,半晌道:“其实一开始魏国公恐怕就找错人了,我与凤仪之间的事情,如今根本不由本王做主。”
夜半更深,一豆烛光。
即使乘轿,鞍马劳顿,周玦也是疲惫不堪,加上心神郁结,眉宇间一片萧索。
周琦给他添了杯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当年东宫羽翼未丰,不曾立时来救你,是二哥不对。如今尘埃落定,陛下也已允诺,即使开罪靖西王也要把你安全带回去。收拾收拾,早些跟着二哥回去,还能赶上除夕。”
周琦心中不能说不怨怼,可是此刻看见周玦憔悴模样,往日忿忿竟全消弭不见,尽数化作绵绵乡思离愁。
“过去隐情,我已经知道了。天命如此,二哥不用内疚。”
周玦看他,惨淡一笑:“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竟还能释怀,果然是长大了。”
周琦沉吟道:“这些年,我算是参透了个道理。”
“是你的就该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都没有用。我在陇右种种,皆是出于命数,与旁人无关。我与轩辕符的瓜葛,怕是从我踏入陇右那一日起,就已经注定了。”
周玦蹙眉:“凤仪,大哥毕竟留有子嗣,龙阳断袖一事,虽惊世骇俗,但本朝也不算罕见,我也不会决意反对。只是,你与靖西王之间过往,实在无法让我放心。”
周琦恳切道:“先前我答应陪他半年,直到腊月十八。等那日过了,是走是留,我自会告知二哥。”
周玦神色隐晦不明:“是走是留……靖西王的赢面不小啊。”

第十九章

周玦竟心安理得地在靖西王府住了下来,大有绝不独自回京之势,天天拉着周琦喝茶聊天赏雪听琴,把轩辕符搞得极为憋闷。
终于这天,趁着周玦午睡的时候,轩辕符把周琦扯到一边。
“你二哥……”
周琦似笑非笑:“我允诺王爷留在凉州半年,如今还多捎上一个,算起来王爷还是赚了。”
轩辕符耐着性子:“魏国公是朝中栋梁,日理万机,本王怎能因一己好客之心将他强留在凉州,误了社稷大事呢?”
周琦道:“朝中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二哥刚从战场回来,陛下怜他征尘疲惫,特许他休沐数月来陇右与手足团聚,此乃皇恩浩荡、不世恩典,我们怎可辜负圣上一片美意?”
轩辕符在心里将皇上腹诽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挂着笑意:“既是圣上的意思,也不妨碍朝局,那本王就放心了。”
于是凉州军民常有幸看到这般的场景,靖西王的车驾开始频繁地进进出出,去的地点也多是风雅之地,如奇山异水、酒肆茶馆,更有甚者,包括花街柳巷……
轩辕符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偏碍着周琦情面,一肚子怒气,只能强自忍受,几日下来,靖西王府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腊月十六日,已是周玦在陇右逗留的第十日。
周玦迎风站在莲花峰宝塔之上,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应当不会和我回去了罢?”
周琦亦靠着阑干,不置可否。
周玦看他,神色肃穆:“你小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做事情瞻前顾后,当断则断,当留则留,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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