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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望江南-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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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闭上眼,徐徐地笑了:“若是王爷不弃,周琦愿效鞍马之劳,毕生随侍于王爷帐下。”
轩辕符缓缓松开藏在袖中的拳头:“张奎!”他的脸上并无多少欢愉之色,“传令下去,起驾回凉州。”
周琦一身风尘,只来得及简单沐浴一下,便被塞上了马车。
帘外景物向后疾驰,周琦兀然回想起十数年前,自己轻车简行、玉带雕冠,孤身入凉州,而如今虽布衣寒酸,身后却有数万铁骑相随,两相对比,也只能叹一声命数无常。
世上悲欢岂易知,不堪风景似当时……
“饿么?”
周琦正在感怀身世,轩辕符冷不丁地问道。
愣了愣,周琦摇头,“还好。”
轩辕符从暗格里拿出个食盒,摆在他面前:“尽是些家常的点心,你将就着吃吧。”
周琦看了眼在陇右极为难得的点心,突然盯着轩辕符的眼睛笑道:“江约的事情,王爷终于搞清楚了?”
轩辕符自己拈了块放入嘴里,糕点入口即化,甜腻松软,他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之前的事情,本王确实错怪了你,但……”
他顿了顿,似乎是叹了口气:“与你之事亦是出自本心,本王并不后悔。”
多年梦魇就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周琦只觉得愤懑不甘屈辱无奈一起涌上心头,最终怒极反笑道:“承蒙王爷宠幸,周琦多谢王爷抬爱了。”
轩辕符轻道:“回凉州后,床笫之事,本王不会再逼逼迫于你。你只需要留在凉州,北疆之事,本王自会上心。”见周琦神色不对,他又补充道,“只要无伤凉州基业与本王声名,你尽可提要求,本王都会考虑应允。”
周琦头皮发麻,青筋暴出,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闭目养神,气顺的终于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若是我要王爷出兵攻打燕王,王爷可会同意?”
轩辕符皱眉:“本王不打自家兄弟,不过……本王可以出击突厥。”
“那好,若我让王爷于突厥议和,永不出兵呢?”
轩辕符毫不迟疑:“灭突厥以报国仇家恨,是本王夙愿,恐怕,这个本王也不能答应你。”
周琦冷笑:“所以这也不答应,那也不答应,王爷到底能答应在下什么?”
轩辕符深深看他:“我知道你对本王有怨气,过往种种,一年半载……三年五载也许都无法释怀。”他挑起车帘,扫了眼窗外飞沙,“本王年近不惑,若是命短些,恐怕也就还有十年好活,希望到本王大限那日……”
“王爷!”张奎在车外唤道。
轩辕符被人打断,带着怒意道:“何事?”
张奎小心翼翼:“王爷,陈大人求见。”
轩辕符似乎想起了什么,瞥了周琦一眼:“陈仁和?”
陈仁和想来颇为了解轩辕符习性,似乎是跪在了车辕上,并未进来。
“下官已经准备上路,临行敢问王爷,见到陛下应当如何答对。”
轩辕符目光仍未离开周琦:“本王愿出兵从左翼伐突厥,以解北疆之困。”
旁边那人似是微微舒了口气,懒懒散散地靠着窗口东观西望,一颗心却陡然落到了实处,像是永嘉四年后的种种从未发生过。
未曾有西风万里,相思无路;
亦不会魂梦十年,风雨天涯。

第九章

临进凉州城的时候,周琦回头看了看来时官道,仿佛一直可以看到看到天启疆域的另一端。
城门两边站满了垂首等候的大小官吏,胡总管低声问道:“王爷?”
周琦蹙眉,轩辕符瞥他一眼命道:“直接进去罢。”
未曾理会苦苦等候的诸人,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径直停在王府前庭。
轩辕符先下车,命人取了绣蹬,掀开车帘。
周琦冷笑道:“在下可没那么娇贵。“说罢,直接撩起下摆,跃下马车。
轩辕符神情有些僵硬:“你……”
周琦见他欲言又止,叹口气:“王爷有何赐教?”
胡总管打圆场:“不知周大人欲在何处起居?是延宁殿呢,还是……”
周琦看都不看他:“延宁殿是王爷寝宫,周琦位卑身贱,岂敢唐突。胡总管只需收拾一间干净些的居室,若是整洁,柴房亦可。”
胡总管嗫嚅了下,转头看向轩辕符,后者微微叹了口气:“引周公子回黄华别苑。”
离黄华别苑尚有一里有余,周琦便远远看到自己当年种下的云杉昂然矗立。又走近了些,周琦惊觉此树苍翠欲滴,竟有十丈之高,隐隐有参天之势。有仆从为他打开扉门,院中摆设一如当年,石椅石桌光可鉴人,角落菜圃油光碧绿,架上葡萄亦结得密密麻麻,虽仍泛着青,但想来过些时日便可采食。
“周公子,别苑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未曾移动分毫。”说话的奴仆周琦认得,似乎是当年别苑中的老人。
周琦犹豫了下,问道:“那个叫做清商的丫鬟,如今下落何在?”
那老仆恭敬道:“王爷按照公子的嘱咐,给了银两,早已发落还家了。”
放下心来,周琦推开房门,出乎意料的是,久无人住,室内却无霉湿气味。摆设与旧时相若,窗边罗汉床矮几上摆了盆君子兰,榻上竟还铺着锦被。
老仆又道:“公子不用担心,别苑日日都有人收拾,所有物什和当年是一样的。”
周琦在榻上坐下:“我想歇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房内又归于空寂,周琦仰面倒在榻上,忍不住大笑出声。
十年之间,他隐姓埋名、遁于深山,却想不到还是换来这般的结果。
同座城池,同样两人,历历种种皆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可如今周琦命途凋零,容颜衰残,心事不堪,又哪里还是少年模样?
偷换的,又何止年光?
大睡一场,第二日周琦模模糊糊地醒来,却发现似乎有人在为他打扇。
一个激灵睁开眼,周琦便愣住了。
泪眼朦胧、悲悲切切的,不是素弦,又是谁?
“少爷。”素弦低声唤。
周琦坐起来,抓着他的手,嘴唇微颤,却久不成言。他万没想到,素弦竟还在陇右,清商都被放走,轩辕符没有理由扣下素弦。是他归而复反,还是他根本就未离开?
素弦双眼肿的像个核桃,想来也知道,估计是哭了一夜。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许久,周琦嘶声道:“你怎的还在凉州?”
素弦已二十余岁,但仍抽抽噎噎像个孩子:“之前靖西王已经放我们回江南了,然后前些日子,突然王府派人来,说是少爷回凉州了。一开始觉得是不是王府骗咱们的,可想想,贱奴一个,王府没有骗咱们的必要。想着兴许能见少爷一面,于是我便回来了……”
“真是蠢材,”周琦连连摇头,又问道,“那你这些年娶妻成家了没有?”
素弦挠挠头,笑得憨憨傻傻:“恩,之前娶了城东富户的女儿,后来又纳了一房。”
周琦挑眉:“你个刁奴,娶了人家姑娘还不善待,竟然还敢纳妾?”
素弦大呼冤枉:“少爷,这个可不能怪小奴,这不是因为原配的肚子不争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才不能不……”
周琦摆摆手,无奈道:“行了,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对了,忠叔他老人家怎么样?”
素弦的脸色黯淡下来,周琦心里一凉,追问道:“他如何?”
见素弦不语,周琦长叹一声:“不在了么?”
素弦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他身子不好,瘫在床上有些年头了。这次少爷回来,他实在是来不了,让我向少爷问安。”
周琦眼圈微微有些泛红,苦笑道:“不知道此生,我还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他老人家。”
素弦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地上就是三个响头:“这个是我自己的。”
又是三个:“这些是代我妻儿老小的。”
周琦赶紧拉住他,架不住他力大,又磕了三个。
“这三个,是忠叔的。临行前他老人家一意叮嘱,他这些年过的很不错,请少爷不要惦记。”
想起忠叔和善面貌,多年服侍,周琦忍不住鼻头一酸,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周琦入凉州以来,除去焉支山当夜,便从未流泪,此刻他泪盈于睫,不由让素弦吓了一跳。
自觉失态,周琦拭了拭泪:“说起来,你一人来凉州,妻眷儿女都如何安置?”
素弦笑道:“来前路过洛京,按照二公子的吩咐,便都留在他府上了。”
提起周玦,周琦表情微微一变:“二哥如今应当在北疆吧?家中近来可好,北疆那儿有消息么?”
素弦点头:“家中都还不错,不过……太夫人她老人家前些年仙逝了。”
周琦蓦然发现,死生之事兴许是见的太多,除去霎那的伤感,竟已有些微微的麻木。
“她老人家合眼前还念叨少爷你呢。”
周琦木然问:“那你们如何说?”
素弦轻道:“其实那时候少爷死遁,我们也不知少爷是生是死。但二少爷不忍告诉太夫人,便说少爷在陇右建功立业。”
周琦笑出声来:“建功立业,我庸庸碌碌三十年,建的是哪门子的功,立的又是哪门子的业?”

第十章

自那日后,连着三天,轩辕符都未曾露面,除去胡总管时不时来嘘寒问暖、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别苑里可算是相当清静。
周琦依旧是懒散度日,早起在服侍园中花草,煮上几杯清茶,读些时兴的传奇文章;午膳后便大摇大摆地出王府溜达溜达,喝喝茶听听曲,常常至夜半方归。
十年前在凉州时,在吃穿用度上,轩辕符对他本已十分优待,但比起如今,恐怕仍是小巫见大巫。
只要到了饭点,周琦眉头一皱,便会有下人奉上烹制精美的各地美食,波斯的胡烧肉乳酪、西蜀的绯羊冷陶,江南的文思豆腐,甚至有一次他还吃到了全鱼宴。周琦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开口,轩辕符是否会真的派人从岭南运妃子笑来。
来的仓促,又一路战乱颠沛流离,周琦几乎没带来什么衣物行囊。在咸阳重见轩辕后,又是几日的鞍马劳顿,无法沐浴更衣。到凉州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臭无比,犹如跑了三天三夜,又在污泥中滚了一圈。于是回别苑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沐浴焚香,一旁的素弦递上一个盘子,里面尽是周琦在家惯穿的丝绣绮罗,不过看料子却是簇新,想来是专程按照原先的样子定做的。
“竟还能想着从家里给我带衣服,算你有心,不枉我疼你一场。”周琦不顾长发湿透,惬意地躺在榻上。
素弦愣了愣,回道:“小人不知,来的时候,王府就已经备好了,我还以为是少爷之前留下的。”
周琦的笑意僵在脸上:“是么?”
七月初十那日晚上,周琦都已睡下,半梦半醒间却听到门扉微响,睁眼一看,只见轩辕符手里拎了个酒坛,靠着门框,欲语还休。
周琦坐直身体,蹙眉看他:“深夜造访,王爷有何贵干?”
轩辕符舔舔嘴唇,缓缓道:“前几天因北疆事紧,本王没空来看你。如今大势已定,想着或许有些消息,你会想知道,于是便顺道过来看看你。”
周琦冷笑:“顺道?延宁殿在王府正中,黄华别苑在西角门,从那儿到这里可远远不止两里路,王爷果然是行伍出身,非同一般。”
轩辕符走近几步,最终仍是顿住,在离他数丈处席地而坐。
“本王想说的这些都是好消息,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么?”
周琦瞥了他手中酒坛一眼:“所以王爷带着酒来是想庆祝一番,然后不醉不休?”
径自找了几个酒杯,倒上酒,轩辕符淡淡道:“古人说举杯浇愁愁更愁,本王倒觉得不妨一试。”
未燃烛火,只有月色忽明忽暗,周琦看不清轩辕符的面目,但有几根银丝被月光一映,惨淡的微亮。
怔忪了下,周琦披衣起身,亦在他对面坐下。
轩辕符似乎轻笑一声,递给他一杯酒:“怕你喝不惯,绍兴花雕。”
周琦接过来,抿了一口:“这些年没怎么喝酒,恐怕会醉。”
一饮而尽,轩辕符深深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道:“本王已有十年不曾碰过酒杯。”
周琦不做声,轩辕符亦不再多话,两人只对坐饮酒。
酒坛子空了一半的时候,轩辕符道:“前方来报,陛下亲自率军智取赵州,奇袭突厥援军大营。”
周琦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真的?”
轩辕符点头:“本王的这个侄子,能文能武,确实是个英雄。”
周琦端着酒杯,品着香醇美酒,颇有些陶然:“虽不曾在东宫呆过一天,但我知道,能让父兄死心塌地追随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轩辕符看他饮酒,唇角不由上翘,眼角笑出细纹:“不止那些,突厥的可汗金顿被奴仆刺杀,加上援军粮草被焚,突厥已经撤出天启,本王已经派人拦截,如果顺利的话,想必可以趁机夺回甘瓜二州。”
周琦却顿住了,抬眼看他:“被奴仆所杀?怎样的奴仆?”
轩辕符对他的问话有些诧异,但仍耐心答道:“据说是一个其丑无比的贴身下人,在金顿身边十几年了,好像还救过他的命。”
从周琦的角度透过轩窗,正好可以看到月上流云,银河繁星。
他将酒填满,洒到地上,轩辕符只是看他,并不作声。
周琦又斟了一杯,幽幽道:“花雕……花凋……在江南,若是女子云英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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