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与刘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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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可以得到巨大的战斗力了吗?
〃是吗?〃
刘邦显得很高兴。
〃不过,这件事需要以楚的名义公开进行。〃张良这样说,是因为他担心如果刘邦背地里做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就会遭到记恨,刘邦在楚军中的地位反而会变得更加无足轻重。〃如果私下里进行,就变成私人军队了。〃〃说得对。〃
刘邦原本就不是那种人。
刘邦将这项策略讲给项梁,项梁颇为高兴,并答应尽楚之全力,积极
支持这项计划。
张良潜人韩故地颍川郡。他家曾是一个拥有三百名家丁的豪门望族,即使只靠一家一族的组织力量,结果也是很可观的。
有一位亡韩公子,人称横阳君成,此吋就隐藏在民间。张良找出这位成公子,与刘邦取得联系,刘邦当即如实向项梁报告。项梁十分高兴,立即以楚的名义立这位成为韩王,并任命张良为申徒(韩的官名,即大臣〉。
张良打着韩王成的旗号得到一千余人,又灵活机动地运用这支小部队,攻占了旧韩的数座城池。这位看上去显得可怜兮兮的书生,此乃头一遭经
历打仗。
岂料,真正打起仗来却并不那么顺利。起初,攻击目标是秦军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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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故而获得成功,而当秦的官军摆幵阵式赶过来之后,如同掌中流沙一般,所有攻占的城池又都丢掉了。〃张良受挫了吗?〃
刘邦接到这项战报后曾泛起疑问,对张良的信任却丝毫没有动摇,反倒说了这样一句话:
〃让他干这种武将的事,实在是于心不忍哪!〃
而另一方面,张良则接受这场战斗的教训,改变了方针,选拔有才干的、能孤军作战的指挥官,把部队分为几个独立的战斗队,进行游动作战。
在中国的战史上,一般认为张良在旧韩土地上的这次行动,可能就是后世所谓建立在明确战略意识上的游击战最早的先例。
张良的此种战法,对于秦军来说,犹如眼前有无数火花在飞舞一般。他们只能疲于奔命。张良用这种战法把秦军的大量部队拖在颍川郡,使之动弹不得。
这件事也提高了刘邦在楚军中的身价。
不过,项梁之死却使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称得上是常胜将军的项梁突然在定陶城战败而死,韩王成马上慌了手脚,甚至以为作为后盾的楚军已完全崩溃,便把张良丢弃在游击战的战场上,自己逃之夭夭,不久即出现在楚怀王跟前。当时他简直就像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从此再也派不上用场,最后成了一个在怀王营中吃闲饭的人。
那以后,项羽杀死宋义做了上将军,楚军内部的混乱局面方得到收拾,
进入了由项羽代表楚军的时代。
〃向西进军,先人关中者为关中王。〃
我们在前面巳经说过,在怀王这项约定之下,楚军被分成了两路(项羽的主力军和刘邦的特别行动部队〉。因为项羽率领的是主力军,所以在这场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然而,在不得不转向北方与秦章邯将军作战这一点上,对项羽十分不利。项羽在北方经过浴血奋战,终于迫使章邯将军投降,消除了长期阻碍他西进的绊脚石。与此相应的是,项羽晚了一步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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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
在此期间,向西挺进的刘邦军也未必算得上进展顺利。对于刘邦来说,怀王选他为西进军的统帅,真可谓天赐之福,虽说如此,却并不等于怀王及其亲信就对刘邦怀有善意,他们害怕项羽的暴虐,理由仅此而已。
〃如果让项羽最先进人秦地,他就会像先前干过的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杀戮,天下对楚的期望岂不就丧失殆尽了吗?〃
也就是说,人们心中都有这样一种疑虑。
〃若是刘邦,他既有长者风度,又不会干出像项羽那样暴虐的勾当来。〃
他只是由于这个,才被选为西进统帅的。
说是天赐,但刘邦军中兵马的数量却比项羽军要少许多,简直难以称得上是一支军队;从士兵的素质来看,也近乎是乌合之众。所谓西进,即是沿着现在的陇海铁路线一路向西进军,前进途中有无数秦的坚固城池像
念珠一样排成一长串,每一座城池都让刘邦军感到棘手。这种作战纯属徒劳无功,简直就如以卵击石。尽管如此,刘邦仍不屈不挠,沿途不断吸收陈胜等的残兵败将,有时被打败,有时大获全胜,其作战的轨迹恰似醉汉的脚步,真让人捏一把汗。
〃刘邦太弱了。〃张良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只是他这段时间不在刘邦军营之中,而是在韩地四处奔跑,忙着打游击战。说到他的功劳,最多也只不过是把阻挡刘邦前进的秦兵尽可能多地吸引到自己这方面来。总之,张良在历史上留下印迹的、充分展示其才干的阶段,尚未到来。
让我们先放下笔,在此观看一下地图。
〃西进关中!〃
尽管用这个口号来鼓舞全军的士气,但在地图上仔细一瞧,刘邦军一会儿北进一会儿南进的行军路线,凸现出来的竟像是一幅剪影画。
本来刘邦军的出发地点是怀王所在的彭城(现在江苏省的徐州;),但一
开始并没有直接向西前进。首先,他被彭城西北方向的昌邑(山东省金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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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所吸引,开始进攻这座小城。城里屯聚着大量秦兵,武器粮草也十分充足。眼下正值天寒地冻之时,和北上的项羽军一样,整个楚军都在为取暖用的烧柴而发愁。自天下发生叛乱以来,秦军的状况也在不断改变,也有重整旗鼓的时候,而反叛军无论是肚皮也好,士气也好,目前都处在最低落的时期。总之,楚军并不是乘胜前进直指关中的,纵然表面上轰轰烈烈,却也幵始露出一点败迹,若不着手进行这种争夺粮食的作战,反叛军说不定就会自消自灭。
〃倘若连个昌邑都攻不下来,就将一事无成了。〃
刘邦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直奔西北方向企图夺取昌邑,这种做法并不是正规军的战略,而是流寇的本色。目标不是城池,而是希望得到粮食、兵器以及御寒的衣物。
哪里知道,围攻又遭到了失败。
昌邑的秦兵不仅牢牢地守住城池,甚至还打开城门出击。面临这种局势,刘邦也无路可走了。士兵如鸟兽散,刘邦本人也溜之大吉。
〃还是先取栗〈河南省境内)才对。〃
刘邦并没有特别的主意,逃跑途中想起当初曾认为还是取栗城为好,于是收拾残兵败将,长途跋涉向南方奔去。
赶到栗城时,早有军队围住城池,一打探才知道原来是友军,又派人仔细了解,原来是怀王派出的另外一支军队。探问军中主将为何人时,方得知是一位叫〃刚武侯〃的人。
〃怀王怎么会干出这种言而无信的事!〃刘邦心中甚是不满。此次西进的统帅明明是自己,怎么又会另外派出一支素不相识的军队呢?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嘛!
〃什么刚武侯,无非是讨了个冠冕堂皇的头衔而巳,不过是什么地方的江洋大盗头子罢了!索性将他赶走,把手下的兵将全都合并过来。〃
有人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刘邦拍了一下大腿,认为有道理,当即表示赞成,高声说道:就这样决定了!刘邦的嗓门之大,连进言者都感到十分意外。派人前去邀请,刚武侯竟欣然而至,刘邦当场将其拿下,郑重地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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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怀王驾前,同时收编了他的四千人马。
〃扩大了。〃刘邦十分高兴。
不过,必须要让他们吃上饱饭。攻占眼前的栗城,方能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可靠这支杂牌军的力量是难以攻陷的。
不久,其他系统的流民军听说栗城十分富足,也奔了过来。为首的叫皇欣,号称是魏国的将军。
刘邦及其幕僚均非军事上的行家,极易改变主意。
〃既然有了这么大的兵力,与其攻打栗这样的小城,还不如再次回头向
北,把昌邑夺下来呢!〃
于是,就像丢下刚要到嘴的肥肉一样,刘邦又从栗城撒退北上,各路
兵马一块儿包围了昌邑。
不过,依然未能拔下昌邑。
〃怎么办?向西进吗?〃
刘邦和他那伙幕僚主意又改变了。
结果,还是向西开进。这种情形恰似一只钻不进粮仓的老鼠,把散落在墙外的米这里吃一粒,那里叼一口,再跑到别的仓库去。
途中经过一个叫高阳〈河南省境内)的小城。这座小城在流民的势力范围内。
高阳城里住着一位怪人。城里人都称其为〃狂生〃。
〃狂〃这个词,后世的思想家和文人常常用来表达自己超脱现实的心情,成了一个时髦的漂亮词,而在当时,城里人送的这个称呼,肯定是一个朴素的贬义词:
这位〃狂生〃的大名叫郦食其。郦是个难读的汉字,只用于地名和姓氏上,文字本身没有意义。他的名字叫食其,将食特地发音为〃丫;〃的例子还很少见,只是在人名上偶尔有这种用法。这个音后来就消失了,在现代汉语和日本的汉字读音里都没有继承下来。郦食其,仅从其姓名来看,就已经带有一股性情古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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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食其世世代代为高阳人士,家境贫寒。他自幼喜欢读书,很有口才,无论对谁,态度都十分高傲。他的学派属于儒家。在与诸子百家时代相距不甚遥远的当时,百家的思想都分别以学派的形式被继承下来,以孔子为鼻祖的儒家学派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还没有如后世那样成为全国性的信仰。儒者都有一个毛病,总爱絮絮叨叨地对人的服饰、仪容及行为举止进行挑剔,因而常常会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或产生厌恶的心理。
郦食其是这座小城的守门人。他虽然对被称为礼的宫中礼仪都很精通,但身份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官,或许可以说,这种境遇也使他成了一
个性情古怪的人。
他看守的城门口,经常有各式各样的流民军通过。他总是逐一打量那
些将军,给予一番苛刻的评价。当正要西进的刘邦从城门下通过时,郦食其不禁吃了一惊。
〃唯沛公与众不同。〃
他又说道:只有沛公具有宽宏大量的长者风范,看上去能听取他人的意见。听取他人意见确实是刘邦的一大长处,但竟能对此一眼看穿,恐怕
也说明郦食其决非等闲之辈吧!
当天下午,刘邦在另外一座小城安营扎寨。
郦食其准备向这位刘邦指教一番,便找到刘邦卫队里一个高阳城出身
的小官,请他牵线搭桥帮助见面。〃哎呀,这可是白费劲哪!〃
同乡的小官对衣着虽然粗糙却穿戴整齐、一派懦者风度的郦食其说了这么一句,又告诉他,沛公讨厌懦生是远近闻名的,纵然能获得接见,也不会谈出什么名堂。
〃我是为沛公着想,才要见他的。〃
他又说:我并非是为自己而求见,你若阻拦,就等于不为沛公办事,这样还行吗?那人一听,只好答应引见。
刘邦住在当地一家富户的宅院里,刚刚结束一天的行军,一心只盼着一件乐事:〃接下来就是吃饭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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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生性不知愁滋味的汉子从来就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他就是有这么个优点,即使不趁此乱世出外闯荡,单凭大饱口福这一乐趣,也不会百无聊赖地度过一生。他对女人的欲望也很强烈,行军路上总是带着几个中意的女人,由她们打理自己身边的事情。当时,女人一旦为男人所亲近;就总是叽叽呱呱地吵得人心烦,有时还会变得凶悍异常,成为沉重的包袱。但刘邦可以听得下去,根本没有什么厌烦的样子,有时还会露出喜欢她们那样做的神态。
到了傍晚,刘邦坐在廊檐下,地上放着一个水盆,左右各有一名女人在给他洗脚。
〃今晚该谁陪我啦?〃
听到刘邦这么一问,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还没有确定下来。
〃那就抽个签吧!〃
刘邦命令道。如果由自己指定其中一个,另一个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让她们以随便抽个签的方式来决定,确实很像刘邦做出来的事。
郦食其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刘邦并没有因为这位高阳门官走进来就停止洗脚。
〃噢,这就是刚才有人引见的那个人吗?〃
刘邦带着这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朝郦食其看了一眼。
在这种场合,儒家的礼节是很烦人的。刘邦巳经是高高在上的人了。郦食其必须要行符合身份的跪拜之礼。但他却故意采用了会见同辈友人时的礼节,只是站在原地两手抱了抱拳。因为郦食其对刘邦的无礼十分恼火。
〃沛公!〃他厉声说道,〃足下正想诛灭无道的秦国。果真如此吗?〃
〃果真如此。〃
刘邦说着,仍在爱抚着两个女人的肩头。
〃我比足下还要年长,还准备向足下传授点东西。立于此地的郦食其并非高阳门官,而是一位长者。足下若打定主意真想灭秦,还是不要坐在廊檐下一动不动地会见长者为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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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慌忙从两个女人手里把布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