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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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初意邓通必是一个能臣,后来渐渐知他并无材干,但一心记着前梦,以为他既能助我登天,于我必然有益。又见邓通为人柔顺,虽然得宠,并不交结朝贵,干与政事,也不曾在文帝前保荐一人。每值假日,例许回家休息,邓通偏不愿出外,仍在宫中随侍左右,文帝以此日加宠爱,遇着闲暇,便带同邓通到其家中,游玩宴饮,前后赏赐,不下十余万。又屡次升其官职,不到几时,一个水手,居然做了太中大夫。
到了文帝后二年秋八月,丞相张苍,因老病免官,此时高祖旧臣,大都死亡,虽有一二人尚在,却非丞相之才。文帝满心要想择个贤相,看来看去,只有皇后之弟窦广国,素著贤名,最为中意,但碍着他是外戚,拜为丞相,又恐天下人说是出于私意,因此想了许久,决计不用。此外惟有关内侯申屠嘉,乃梁地人,曾随高祖征讨项籍、黥布,立有战功。其人虽是行伍出身,然秉性廉直,不受请托,是个公正之人,而且现为御史大夫,丞相缺出,正该推升,于是文帝遂命申屠嘉为丞相。
申屠嘉既为丞相,因见邓通并无功劳,坐享高官厚禄,心中已是不悦。一日入朝奏事,恰遇邓通侍立文帝身旁,斜着身子,形状甚是怠慢。申屠嘉看了不禁大怒,暂时忍气,将事奏完,方对文帝说道“陛下宠爱群臣,尽可使之富贵,惟有朝廷之礼,不可不肃。”文帝见说,知是指着邓通,惟恐他说出名字,急将言阻住道“君可勿言,吾已知得其人,自当私行教戒。”申屠嘉见文帝顾惜邓通,愈加愤懑。待到朝罢,申屠嘉回至相府,立即遣人持檄往召邓通,并传语道“邓通如果不来,我要将他斩首。”邓通见召,心知不妙,又闻来人传说,不来要斩,更加恐惧,急忙入宫来见文帝,告知其事。文帝虽然心爱邓通,却因申屠嘉所言甚正,料想此次唤他前去,不过是责备一番,我若袒护,不令应召,未免失了丞相面子,因对邓通道“汝尽管放心前往,我即刻使人召汝。”邓通本意欲求文帝替他辞绝来使,免此一行,今见文帝也命他去,只得硬着头皮,随同来人,前赴相府。
邓通到了相府,来人入内通报。申屠嘉即命人见。邓通捏着一把汗,一路走进,望见申屠嘉满面杀气,便如小鬼遇着阎王一般,连忙脱下冠帻,除去鞋袜,光着头,赤着两足,跪在地上,对着申屠嘉叩头谢罪。申屠嘉端坐不动,厉声责备道“朝廷礼节,乃是高皇帝制定,汝一个小臣,胆敢在殿上戏弄,可晓得犯了大不敬之罪,应该处斩?”说罢对着旁边属官道“可即将他缚出斩首。”邓通闻言,吓得浑身发抖,魂魄飞到九霄云外,俯伏地上,叩头如捣蒜,连声哀求饶耍申屠嘉置之不理,喝令左右动手,左右答应一声,有如雷鸣。邓通此时盼望文帝遣人前来解救,偏是久不到来,急得无法,只有拼命叩头,叩得地上作响,连头皮都破了,血流满地。左右之人,见他如此,都觉好笑,却又替他可怜,所以未曾动手。申屠嘉仍是愤怒不止,不肯饶放,正在危急,忽报文帝遣使持节到来。
申屠嘉闻报,撇下邓通,整了衣冠,出来接诏。
文帝自遣邓通去后,过了片刻,心想此时邓通当被申通嘉处治得痛快,遂唤近臣持节前往相府,召取邓通到来。使者到府,见了申屠嘉,传文帝命令对申屠嘉说道“此人乃吾之弄臣,君可恕之。”申屠嘉奉诏,又将邓通严加戒饬一番,方始放他起去。邓通得了性命,如从鬼门关上还魂,抱着头窜出相府,随同使者入得宫中,一见文帝,俨同婴儿遇着慈母,忍不住两泪直流,觉得满怀委屈,一时却说不出来,口中但道“丞相几乎杀臣。”文帝见邓通满面是血,额上突起无数垒块,面目都肿,骤看似乎不像个人,心中也觉怜惜,便用好言抚慰,又命太医用药调治。邓通感激文帝厚恩,心知此次是自己的不是,也不敢埋怨申屠嘉,以后愈加谨慎,不敢失礼,文帝仍前宠爱,又将他升为上大夫。
文帝既爱邓通,便想保全他终身富贵,但不知他生相如何,于是唤一著名善相之人,来与邓通看相。其人将邓通相貌详细看了一偏,回奏文帝道“此人照着相法,将来应当贫饿而死。”文帝听了,怫然不悦道“能使人富者,在我而已,邓通为我所爱,何至于贫?”于是命将蜀郡严道铜山,赐与邓通,许其自行铸钱。先是秦时通用之钱,每文皆重半两,高祖嫌其过重,另铸荚钱,每文仅重一铢半。钱既过轻,以致物价胜贵。
到得文帝五年,遂命更造四铢钱,除去盗铸法,许人民任意铸钱。贾谊、贾山皆曾上书谏阻,文帝不听。其时吴王刘濞,已就故章铜山,私自铸钱,富并天子。如今文帝又赐邓通铜山,邓通也就大开鼓铸,于是吴邓之钱,布满天下,其富可想。文帝以为邓通坐拥大财,一世吃着不尽,万不至于贫饿了。谁知邓通反因铜山为累,终至贫饿,竟出文帝意料之外。真如俗语所说,人算不如天算,也是邓通福气微薄,享受过分,以致如此。欲知邓通何以贫饿,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失铜山邓通饿死 赐几杖吴王不朝
话说文帝将蜀郡严道铜山,赐与邓通,以为他可免于贫饿。
邓通受了如此恩遇,异常感激,更一心一意,服侍文帝。一日文帝身上忽然生了一痈,掀热肿痛,坐卧不宁。邓通因文帝患病,格外殷勤,昼夜侍奉,顷刻不离。到得痈已成熟,破口流脓,文帝愈觉痈口热如火烧,疼痛难忍,辗转床褥,呻吟不绝。
邓通见文帝甚是苦楚,要想极力讨好,也顾不得脓血污秽,便用口对着痈口,缓缓吮吸。原来痈毒得人口吮,便能退热生凉,减去痛楚,而且吸出败脓,易于收口。文帝因痈痛正在苦恼,忽被邓通吮得爽快,便任令时常吮之。又见邓通做此污秽之事,心甘情愿,毫无厌恶,以为真是忠臣。却念起身为天子,觉得惟有邓通一人爱我,此外岂遂别无爱我之人?想到此处,不免闷闷不乐,因向邓通问道“天下之人,谁最爱我?”邓通见问,不知文帝是何意思,因随口答道“以臣愚见,爱陛下者,似无过于太子。”文帝闻言,点头无语。
一日,恰好太子入内问病,文帝忽记起邓通言语,因要试看太子到底如何,便命其近前吮痈。太子见那痈口脓血淋漓,甚是臭秽,面上现出难色,但因父命难违,不得已勉强吮了数口,便就罢了。文帝见此情形,也不言语,以为毕竟还是邓通爱我,从此更觉与他十分亲热。谁知太子退出宫来,闻得近侍传说,始知邓通常替文帝吮痈。暗想邓通是个小臣,尚然如此,我为人子,反不及他,相形见绌,未免心生惭愧,暗恨邓通设法献媚,离间他父子之亲。邓通何曾知得,后来文帝驾崩,太子即位,是为景帝。景帝记起旧怨,便将邓通免官。邓通彼时虽然失官,财产富足,尚可在家享福。偏是有人出来告发,说他私出边外铸钱。景帝发交官吏审问,无甚实据。官吏因他是富人,正可借此鱼肉。又知得景帝怨他,便迎合上意,吹毛求疵,做成罪名,将他所有家产,全数没收入官,尚不足意,更坐他负欠官款数万。邓通出得狱来,家破人散,衣食毫无。事为文帝女馆陶长公主所闻,因念邓通是文帝最爱之人,见其情景可怜,便时常赐以钱物。却被官吏闻知,遣人暗地侦伺,每遇邓通得了赏赐,便派吏役跟随其后,说他尚欠官款,不得私蓄钱物,尽数将其没收。邓通白白向他望了一眼,丝毫不得享受,连一条簪子都不能带在身上。馆陶长公主闻知,也就无法,只得私下给与衣食,却命他托词向人借得,以免官吏又来追龋当日邓通所铸之钱,到处皆是,岂料末路,竟无一文得归自己使用,长日向人寄食,有一餐,无一餐,饥寒交迫,不久便死于人家,居然应了相士之言。当日文帝幸臣除邓通外,尚有北宫伯子及赵谈二人,并是宦者,但其宠爱,皆不及邓通。北宫伯子是个老实人,到也罢了。赵谈乃由占星望气得幸,文帝常使之骖乘,其人虽不及新垣平那种奸巧,却喜在文帝前搬弄是非。因见中郎将袁盎直言敢谏,心中不喜其人,便时向文帝说他过失,却被袁盎闻知,恐遭陷害,甚是忧虑。袁盎兄子袁种,官为常侍骑,知得袁盎心事,因献计道“君可当着大廷广众,将他耻辱,使主上知他与君有仇,纵有毁谤,定不见信。”袁盎依言,等候机会行事。
一日文帝将往长乐宫朝见太后,仍命赵谈骖乘。车驾出得宫门,袁盎走到车前,俯伏奏道“臣闻天子所同车而坐之人,必是天下豪杰,如今汉廷虽然缺乏人材,陛下奈何独与刀锯之余一车共载。”文帝听了大笑,即命赵谈下车。当时众目都向赵谈注意,赵谈羞得无地容身,含着涕泣走下车来。以后赵谈每谮袁盎,文帝以为挟嫌,遂不肯相信。
但袁盎因为遇事直谏,致为文帝所畏忌,竟被调为陇西都尉,后又迁为吴王丞相。袁盎临行,到其兄子袁种家中辞别,袁种因对袁盎道“君此行甚是危险,吴王享国日久,性益骄纵,多为不轨,君到官后,倘欲秉公纠治,必触吴王之怒。若不上书告君,亦必使人杀君。愚意此去一切置之不问。南方地势卑淫,君若能终日饮酒,不管诸事,但时劝吴王勿谋造反,如此或可侥幸免祸。”袁盎闻言称善,到了吴国,便依袁种之言而行,竟得吴王优待。过了一时,袁盎托故告归长安,吴王厚赠以财物。袁盎两依袁种之言,皆得免祸。
说起吴王刘濞,算是文帝堂兄。自从高祖十一年受封,据有四郡之地,到国未久,高祖驾崩。惠帝吕后时,因为天下新定,许诸侯王各治其国,刘濞查得本国鄣郡地方产铜,便招集各国亡命之人,开采铜山,私自铸钱,又煮海水为盐。此两项每年进款甚多,因之人民并不纳税,国用反觉充足。刘濞独据一方,坐享安乐,自然骄傲异常。
及至文帝即位之后,刘濞例应来朝,自以为是文帝之兄,犯不着自己亲来,便遣其太子刘贤入京朝见。文帝以礼看待,因是自己侄儿,便命皇太子陪他饮宴游玩。一日皇太子留吴太子在宫赌博,吴太子随来师傅,也在一旁陪伴,正在兴高采烈之际,忽然起了争论。吴太子平素在国骄养已惯,何曾知得朝廷礼数,到了此地,仍是一味任性,不知退让。更兼随来师傅,都是楚人,生性倔强,不识大体,便帮着吴太子与皇太子力争。
皇太子自也不肯相让,彼此争执良久,言语之间,不免侵犯,引得皇太子大怒,用手提起博局,向吴太子当面掷去。吴太子并未提防,一时走避不及,竟被博局打中要害,立时身死。事为文帝所闻,自然责备太子一番,饬人将吴太子依礼棺殓,送回吴国。刘濞闻信,又悲又恨,眼看其子死于非命,无从报仇,及见朝廷送丧到来,因含怒说道“天下都是一家,死在长安,便葬在长安罢了,何必特地送来。”于是又赌气遣人将丧移回长安埋葬。从此刘濞怀恨,失了藩臣之礼,自己称病不朝,连儿子都不遣其来京。
文帝料到刘濞因为其子之故,假称有病,便遣人到吴验问。
来人回报,吴王并无病容,文帝听了也就动怒,每遇吴国使者到京,文帝便责问吴王何以不朝,将使者囚系狱中治罪。刘濞见使者连遭究治,心中恐惧,于是蓄意谋反,召聚豪杰,收买民心,欲乘机会起事。后来又有吴使到京,文帝仍前责问,吴使者对道“吴王本来无病,其始诈称有病,原想瞒过朝廷,谁知却被发觉,使者数人,并遭囚系。吴王见朝廷责问愈急,愈加忧惧,惟恐陛下诛之,以此甚是无聊。臣闻古语有云‘察见渊鱼者不祥。’伏愿陛下尽赦其罪,与之更始。吴王自当改过自新,克尽臣节。”文帝见使者所言有理,遂下诏将前所系使者,尽行释放。一面遣人赍了几杖,赐与吴王,说是王年已老,可免来朝。刘濞得文帝宽恕不究,心中始安,便将造反之心,逐渐冷淡。袁盎正当其时做了吴相,所以幸保无事。当日齐王刘襄早死,谥为哀王,其子刘则嗣立,十四年又死,谥为文王。刘则无子,照例其国应除,文帝因怜齐悼惠王绝了嫡嗣,又记起贾谊之言,遂将齐地分为六国,尽立悼惠王之子六人为王,即齐王将闾、济北王志、淄川王贤、胶东王雄渠、胶西王昂、济南王辟光是也。此时中国无事,百姓乐业,惟有匈奴为患,文帝不欲起兵征讨,只得遣使前往,与之重行议和。
未知匈奴能否允从,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议和亲匈奴背约 识将才细柳劳军
话说文帝因匈奴连年犯边,甚以为患,遂遣使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