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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亲历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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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手榴弹声响了,乌鸦样的一营敌人,满地乱飞,所有一切的东西,都丢得干干净净。倒霉的鲁大昌,今天一天的工夫受了二次的当头棍了。我们打坍他后,仍跟着敌人继续追击。在追击中俘虏了敌十四师的副官医生等二十余名,据说腊子口不远了,最多还有十五里。腊子口地形是天险,鲁师长(即鲁大昌,第十四师师长)早就筑有很多碉堡,并配有守备的兵力。此时我先头营已前进很久了,到午后四点钟,接近了腊子口附近。枪声越打越密,队列中的战士们,都叫着:“打枪的地方就是腊子口了,大家快跟上呀!”“今天我们一定要占领这个腊子口呀!”全体的战士们,越走越有劲,情绪是紧张到了万分。一接近腊子口,仔细一看,这腊子口确是天险呀!鲁大昌依着这天险,用重兵扼守着,企图阻止我们野战军北进。鲁大昌以为这样天险腊子口的地形,又加上重兵三团的扼守,一定是高枕无忧了。   
突破天险的腊子口(2)   
太阳西沉了,枪声仍在不断的密密的响着,我们即准备今晚进行夜袭。第一营的干部和师的首长等,开始去侦察地形和选择进攻点,另一方面即将全团的部队集结在后面的小森林里休息,与进行夜袭的准备工作。地形侦察的结果,与那俘虏来的副官长所说的是一样,腊子口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通。周围都是丛山峻岭。中间一条三十余米达的小河,这是白龙江的主源,河水深(三米以上)而流急,右边河岸是绝壁,河左岸有一条路直通岷州城。此路真讨厌,必须经过那长约三十米的险要隘口。可恨的鲁大昌,在这险要处筑有无数的碉堡,三团的重兵扼守着(是鲁大昌十四师的第一、二、四团。第三团被我们沿途打坍了,只剩到一部分退进了腊子口)。鲁大昌为什么要费这大的力来扼守这腊子口呢?因为这个腊子口是甘南和岷州的天然屏障,如果失了腊子口,那甘南和岷州就要受到威胁,他当然要用尽他一切精力来扼守的。这当然是不奇怪的。 
夺取腊子口的决心在每个战士的心中都定下了。午后七点钟的前后,各连队在纷纷的讨论着“怎样坚决的夺取腊子口”,“用什么手段来完成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活泼的阶级战士,都争先恐后的发表他们的各种意见。支部大会也开始了,每个党团员都说:“我们是共产党的党员和共产主义的团员,今晚的战斗,我们不但要自己坚决勇敢,我们的任务还要领导全体的战士们,和我们都一样的坚决勇敢。”“我们的决心,今晚无论如何要夺取腊子口,以战斗的胜利,来拥护党的中央决议。”政治指导员的政治鼓动,也在那里进行着。全体的战士都气愤愤的沸腾着满腔的热血,恨不得一口吞下当前的敌人。在九点钟的时候,我模范的一、二连担任沿右边的石山上爬到敌人侧后去猛袭,配合正面突击的任务。一、二连的战士们,都在一个一个的运动过右岸去了(水深不能徒涉),向那石壁爬上去。壁陡的石崖,怎么爬得上呢?英勇模范的二连连长,他不顾一切的攀上去了,但后面的都没法上去,二连长即把自己的绑带解下来,慢慢的把一个个吊上去。十二点钟的时候,我正面袭击的二十个英雄的战士(第六连的),在杨连长(信相)率领下向那险要的隘口进发了,个个都持着光亮的大刀和炸弹。不到五分钟,隆隆的炮声,密放着的枪声,轰轰的炸弹声,越打越激烈,烟弹炮火打得一塌糊涂。坚决果敢的二十个英雄在枪林弹雨中奋勇的连续冲锋五次,但因地形的险要和得不到右侧后一、二连的配合,因此五次都未奏效。原来规定在右侧后进攻的部队到齐了一个连,即打一枪白色信号枪,开始攻击时,打一枪红色信号枪。不料才吊上去一个连,它就错把红色的打出来,结果使得正面与右侧不能配合。时间不早了,很快就要天亮了,如果再延迟不占领,敌人的增援部队可能赶到(据捉到的敌探说鲁大昌之五、六团从岷州来增援)。这时大家都很忧愁,恐怕任务不能完成。突然敌人右侧后炸弹连响了八九个,高山顶上第一连的冲锋号音,正在不断的吹着,大叫着:“冲呀!快动作呀!”正面的英雄看到右侧的到了,也开始了第六次猛攻。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双方配合着,杀进了天险腊子口的第一关。我宣传棚里的小同志们,热烈的唱“炮火连天响,战号频吹,决战今朝……开展胜利的进攻,消灭万恶的敌人……”的战歌。追了不到二里路,敌人又依着第二个险要扼守着,企图掩护退却。此时右侧石山上敌人还有一个营,退却不及,被我截断。第五连的同志担任消灭该敌之任务,配合着第一连(头天晚上吊上去的第一连)向敌猛攻,在连续的冲锋中,把那可恨的敌人压到悬崖绝壁上缴了枪。大部的敌军军官,跳到崖底下跌死了(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红军宽待白军俘虏官兵,自己害怕起来)。英勇的一、五连大胜而回。扼守第二个险要的敌人,也在我第六连两次猛冲中和炮兵机关枪的正确的射击下,全部溃败了。我们胜利的全部占领了天险的腊子口。英雄的红色健儿,真是无坚不摧! 
敌之残部约二团,即分向岷州败退。我军以坚决猛追的手段,要求完全消灭溃敌。我一二营虽未吃饭,不顾一切的跟着敌人猛追,追得敌人屁滚尿流。沿途丢的枪呀!子弹呀!炮弹呀!伤兵呀!白面粉等粮食呀!漂亮的军毯军衣呀!真是遍山满地。战士们都唤着:“猛追呀!不让敌人跑了!”沿途的路旁,也写着红红绿绿的鼓动标语:“英勇的战士们快追呀!”“我们今天决定追到岷州去!”“不怕肚子饿,只怕敌人跑!”战士们越追越起劲。那溃败的敌人,仍然企图依靠大剌山的高山(有十里高,是岷州南面最后的屏障)掩护退却,以数门炮向我猛击。我军即分两路,绝其归路。敌看见部队运动,就恐慌起来了,掉转来不要命的就跑。我们仍然不放松的跟着追。该敌估计我军已经追了九十里路了,不会再追了,就在大草滩休息起来。刚刚一停止,我追击部队赶到了。短兵相接的猛击,打得敌人乱跑乱嚷,死伤满地,东逃西散,惨败不堪,我军又占领了大草滩。此时天早已黑了。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亲历记 第五部分   
吴起镇打骑兵(1)   
红军通过了陕甘大道的会宁马路,便被自井冈山以来八九年未离开过红军的毛炳文第八师“欢送”着。大概因为红军是中国人民救星的缘故吧,从它出生以来,便无时无刻不在国民党军队“欢送”或“欢迎”中。被蒋介石亲自指挥着八十万大军“欢送”出了江西。陈济棠总司令“欢迎”过了广东。何键主席又“食不下箸”“眠不安枕”的“欢送”出了湖南。白崇禧将军也不辞“降贵”,亲自“欢送”出广西。王家烈主席在被闹的将要下台过上海“瘾民”生活时,还不敢惮劳,来完成“欢送”出贵州的“礼节”。自然“欢送”渡过天险金沙江的“任务”是龙云主席战战兢兢地担当过了。坐拥“天府之国”,享有“刘家天下”的刘湘主席又“欢送”红军出草地。出了腊子口(川、甘交界处),这一“欢迎”和“欢送”的任务,又临到了甘肃的朱绍良主任(绥靖主任)和他的喽啰毛炳文来不辞辛苦奔波了。终于同红军周旋久了的毛师长识趣些,在他送过了固原,当蒋介石苦心练出的自诩可与苏联骑兵比美的骑兵第六师被“回马枪”杀得“片甲不留”时,毛师长也就“知难而退”,将“欢迎”的任务交给了“不识相”的马鸿宾、马鸿逵等三四个骑兵团来负担了。 
红军杀败了骑兵第六师,给了毛师长的“欢送”以不“客气”的回绝,通过了环县附近的何连湾(即甘肃环县河连湾。)后,每天又被那马家弟兄的数千个螳螂样的骑兵“欢送”着。因为红军一贯是那样的“小气”,“不赚钱不来”,所以对这种“却之不恭”的“欢送”者,也就不愿伸出铁拳,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握别”。让他们每天在队尾奔跑着吆喝着,替我们作督队者,催促我们的落伍人员归队。这样“宾主不欢”的“欢送”,一直连续了四五天,终于把红军送到了陕北革命根据地的边境洛水起源的吴起镇。 
但这些“螳螂兵”也“太”不“识趣”了,受到了红军的握手辞“谢”(下面交代)还不能看清眼色,自动的“抱头鼠窜”归去。不知是一定要领受红军的铁拳的“握别”,还是想到革命根据地来参观?因此他们还是依恋着这些不是“亲爱”的客人,停留在门外徘徊“不忍”去。 
10月20日红军在吴起镇西侧列出了不大的队伍,并鸣一些“礼炮”作谢绝“欢送”的表示。这时候,已不是什么“不赚钱不来”的“小气”了,也不是怕什么“螳臂挡车”的顾忌,只是觉得这些疲“螳螂”没有捕捉的必要,所以只作了这一点挥手的“不敬”的回示。然而这还不足以警告那些“螳螂”们,他们还在那里“摇旗呐喊”的要“捉朱、毛”。 
昨天未打成,这对于长征英雄们是多么不高兴。“到家了,为什么不带点礼物送给闻名不识面的陕北弟兄们呢?……虽然这不是什么大礼物”。因为这种不敬的“欢送”,因为这种想“显身手”的雄心,每个人都在跃跃欲试,生怕这一群远来的“送客”等不到明天的“握别”,便趁夜“溜之大吉了”。 
因为没有必要的任务,所以昨天我只在十二大队阵地后山脚下“观战”。见到那些蚂蚁样的人马,从冲天的烟尘中爬上了山,又像竹杆下的鸭群样卷下去,自然我也是心头痒痒的。今天一早,我便讨得了小小的任务,夹着露营失眠的倦眼,拖着行过二万里的酸腿,在没有路形中,手攀着松弛的砂土草根,流汗喘息,爬上了二道川的高山。山上的鞍部,坐满了已枯坐终夜的红色英雄们。没有饥冻疲乏,大家只是喑哑的亢奋的抚摩揩拭那黑沉沉的“汉阳造”、“三八式”和“马克沁”。在静寂的秋气里,可以看出每个人的“冲锋不落后”的那颗心在跳动,激起了不安和焦灼。 
这是多么不便作战的北国山峰啊!剃得精光的和尚头样的山顶,尽目力所及,数十里数不出上十株的独立树,没有巴掌大块的青色,冬耕农作物针样的几根麦苗,衔在黄土的牙缝里,露不出头。浓厚的秋云,像是送捷报的快马样奔驰着。天是哭丧着脸,这是预悼那些“螳螂”们“快升乐土”吧! 
怕惹起尘土的飞扬,过早暴露目标,我们蹑手蹑脚地再爬上前面二百米的一个“和尚”头。啊!图画展开了:右前方头道川北岸山脊上,马是成群的散缰无笼头地悠闲的啃啮地下的枯草根,人是七横八竖地躺着,淡淡的浮起一些烟雾,不知是烤火抽烟卷或是“过瘾”。正前面较远处山头拱抱着一块平地,依照面积的估计,不下千余人在那里隐约蠕动,但目力已不能全辨清那是骑兵或步兵。左前方的目标更近些,但受了一个较高的山头屏障着,看不出全部;只从间隙处,瞧出几个人在那里踱步巡哨。 
鞍部坐着的人群,看见了这个景象,沉闷打开了,大小尖圆的脸上,一致的敷上快乐的容光,有些跑出了行列,探头探脑的,似在选择哪匹马哪杆枪应该他缴的。事情是突然的变了,左前方那棵独立树边飚起一阵尘雾,间隙处露出了更多的人和马,匆忙着上骑,挥动着马枪或者指挥刀,攒来攒去的。独立树下的山坡上,蠕动着灰暗的人影,一个两个,接着便是数不清的一大串,鱼贯着奔向敌人退路的那棵独立树。那种敏捷迅速沉着,谁都可以猜想出那是我们的迂回部队。   
吴起镇打骑兵(2)   
没有枪声,大地一切仍是死寂的平稳的,只是人影更多的更逼近那棵最高点的独立树下。“快啊!快啊!”我们急躁的狂吼,想把它借着气流的传达,送给那些正在接敌冲锋的红色英雄们。 
哒……哒……哒,轻机关枪耐不住发吼了,随着便是炽成一片分不清的步枪声,喊杀声,很快的左翼首先进入了冲锋。 
右翼山上躺卧的人,悠闲啃草根的马,也不那样安闲了,被枪声惊得仓惶失措了。我们右翼队指挥阵地上送出了“嘀嘀哒哒嘀嘀嘀”的冲锋号音,一群群的黑影拥上去。那些刚才还“太平无事”的人们,骑上了马的,便马上加鞭飞跑了,来不及骑马的,只好作“马下将军”,练习着三千米的赛跑!不到二十分钟,虽然那边山顶山腰山脚还三三两两的存留一些马,仍在那里啃草根,但是主要显然是另换一批了。 
中路钳制队的红色英雄们,清楚的看到枪被别人肩起,马被别人骑上,眼珠凸出了,不能再忍耐下去。失去了统率,失去了指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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