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上海-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家兴马上把他妈妈近来的两点担心,向锦绣和盘托出:老人家一是担心大学生配小工人,门不当,户不对。就算锦绣铁心,她父母不一定会同意。二是担心锦绣还在读大学,三年五载结不了婚,怕夜长梦多,这对美满婚姻恐怕难以如愿。再说她年岁已大,身体多病,晚了怕没有福气看到儿子成婚,因此最好儿子能早一点结婚,早点看到孙子。
锦绣细细想来,感到老人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所想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是嘴上说是没有用的,最好能使家兴的妈妈放心。于是就说:“家兴,关键是要想个办法能使你妈妈放心。”
“这个问题,君兰已给我们想了两个解决的办法。”家兴似已经有了主意。
锦绣笑了,说:“算了吧,他自己的事还没着落,能给我们想出个什么好办法。”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的事在陈慧老师的帮助下,已有了眉目。对象是爱芬,她父母还有我的程大哥,就要来上海决定这件大事了。”家兴说。
“这个君兰,还真是‘会捉老鼠的猫不叫’,一点风也不透给我,还算是好同学。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倒说说看,他对我俩的事,想出了两个什么好办法。”锦绣现在确实需要有人能够帮帮手。
“是这样的,一是请张荣团长做我妈妈工作,我妈妈一定会听从张荣的劝说;二是建议我们两人立即定亲,也就是订婚。”家兴说了君兰想出的两点好办法。
锦绣听后,先是对家兴做了个鬼脸,后又笑了起来,说:“我俩先订婚,亏君兰这家伙想得出来。这是个什么馊主意,这可能吗?”说完,她也坐到了沙发上,头靠在家兴的肩头,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久。然后说:“这应该是个妙招。不过我这里,外婆是百分之百会赞成我俩的事;我爸爸问题不大,但他说了不算,关键是我妈妈。我妈妈那一关不是那样好通过的。”
“是的,你妈妈她是很看得起我的,也想成全我俩的婚姻。但我们两家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她心中又十分矛盾。”家兴说的完全正确。
“事情确实是这样,可是最近又有了新的变化。来我家提亲说媒的不少,现在姓王的又搅了进来。”锦绣又说了新的情况。
“姓王的这个坏蛋!已经害得我好苦了,现在他又来搞什么阴谋诡计?”家兴非常气愤。
“你再容我想想。这个姓王的扔在一旁,先不睬他,我会想办法对付他。对了,家兴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自己下一步的路,到底怎么走,是继续做工程师的美梦,还是去参加革命,照陈慧老师说的是去参军或者参干。你做工程师的梦我是完全支持的,去参干或者参军我也支持。”锦绣改变了话题。
“面对现实,我想还是去参军,走张荣爷叔走过的路。因为这工程师的梦,一路走来,实在太吃力。我看去参军为上策,不过先要做通我妈妈的思想工作。”家兴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那我的思想工作呢,就不要做了?”锦绣一本正经地说。
“您刚才不是说支持我去参军或者参干的吗?”家兴说。
“支持就不要做工作了。你这一出去,在外面再遇到什么张妹妹、李妹妹、王妹妹的,我能放心吗?”锦绣笑眯眯地望着家兴说。
“那我俩就先订婚。”家兴说。
“对,这个婚看来是订定了,不订也要订!但是具体怎么进行?家兴,我看也要准备两套方案。先是请外婆做我妈妈的工作,实在做不通,我们就来第二套方案,来个‘落难公子中状元、私订终身后花园。’”
“您说反了,叫‘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家兴大声地纠正锦绣说颠倒的话。
两人正说得来劲,外婆从楼上下来了,听到这两个年轻人在说什么“私订终身后花园”-----还说得那么大声、兴奋、热烈,觉得很是好奇。
锦绣、家兴两人随即立起,让外婆在沙发上坐下。
外婆笑着说:“你们两人刚才在谈些什么,说给外婆听听。”
至于外婆对这对年轻人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态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私订终身永相随
话说这家兴和锦绣两人正说得来劲,外婆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两个年轻人在说什么“私订终身后花园”------还说得那么大声、兴奋、热烈,觉得很是好奇。锦绣、家兴,两人随即立起,让外婆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两人刚才在谈些什么,说给外婆听听。”外婆在沙发上坐定,笑眯眯地注视着两人说道。
锦绣按第一方案进行了。她灵机一动,就也坐到了沙发上,帮外婆捶背、捏捏肩,向外婆大献殷勤,同时把两个人遇到的难事向外婆透露无遗。
外婆听完,看着这对可爱的青年,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说:“你们两人先订婚,倒是个万全之策。但我女儿、女婿对你们两人做好朋友,早已承认。栽培家兴成材,也是铁了心的。不过对你两人要结成美满姻缘,似有这等想法,但无定论。”
“外婆,那您的态度呢?”锦绣跟着问。
“我当然举双手同意。我看你这个落难公子,不一定非要中状元,你们两人也不必私定终身,还是来个公开定亲,流行的叫法是订婚。”外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您同意了,谢谢外婆。外婆万岁!外婆万万岁!”锦绣站了起来,向外婆又是鞠躬,又是乱喊口号。
“先别乱拍马屁,重要的是做你妈妈的工作。让我想想,怎么来说服我这个脾气比我还要难弄的女儿。”她又想了好长时间,才说:“我做你妈妈的工作是一个方面,为了能达到目的,按照常州人的规矩,男家应该派个媒人来提亲。”
“有了,家兴你去叫君兰来做媒人,他也常来我家,而且他和我妈妈也蛮说得来的。”。锦绣提出要君兰来提亲。
“这不行,还是请陈慧老师来说媒,两个人都是老师,会有共同语言,而且都是女的,说媒成功的把握要大得多。”家兴说得也有理。
“那就叫君兰、陈慧老师一起来说媒。”锦绣道。
“时间要抓紧,最近上门来说媒的还真有几个。不过都给你妈妈回掉了。”最后外婆透露了新情况。
但是,家兴的事情进行并不理想。姓王的先走了一步,王家派来说媒的把王家说得天花乱坠,说得锦绣母亲动了心。而跟着君兰、陈慧再来,怎么说都没见效。锦绣母亲最后的回答是: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就在这时,家兴收到了丽绢来信,大意是:她已经在巴黎落下了脚,一切顺利,不要挂念;现在她正在求学,先学法语、英语;再就是希望君兰假如已有合适的姑娘,早早定下;最后说她一定会回来的,但没有时间,可能是十年、二十年。
不久,爱芬的父母、程大哥,赵爱纯夫妇,还有原来轮船厨房里的梁师傅等一行六人,都来到了上海,一起来看望家兴。俩亲家碰头后,君兰和爱芬的婚事一拍即合,非常顺利,而且选择了个黄道吉日,在上海大新公司七楼,办了五桌订婚酒。
这天下午,场面非常热闹,君兰一家,爱芬一家,陈慧、张荣都请来了。君兰还把锦绣和她父母、外婆,还有家兴的母亲、姐姐、姐夫都请了来。还有两亲家的一些亲朋好友,特别是许船主他轮船公司的一些朋友,有好几位是轮船上的船主,上海人叫船长的都来给他们贺喜。君兰和爱芬还请了好几位大学里的同学,王有德也硬是吵着、跟着来贺喜。
这天,订婚证明人是解放军团长、君兰的老师张荣,男方介绍人是陈慧老师,女方介绍人是爱芬的好姐妹、周芬医生。
世界上的事就这样奇特,急于要订婚,想方设法企求的,但未如愿;并不那么着急的人却一蹴而就。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订婚仪式搞得非常隆重、正规,按照排定的顺序,正一项一项气氛热烈地进行着。进行到两位准新人交换信物时,在前来贺喜的贵宾中有两个人突然不见了,那就是家兴和锦绣。这两人哪里去了,去干什么了?
原来仪式在进行时,两人该说就说,该笑就笑,谈笑风生,若无其事。但就在两位准新人交换信物、仪式进入高潮时,锦绣向家兴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先后离开酒桌,溜出了大厅,乘电梯下到底楼,一同走出大新公司,到了南京路,直往东向外滩方向走去。
走不多时,他俩到了外滩公园,家兴买了两张门票,两人就进了公园,在有阳光的地方,找了一只长条形的石头凳子,两人就并肩坐下。
从表面上看,家兴现在是大哥落在了后面,而君兰这个二弟却抢先了一步,后来居上,风风光光地在大庭广众,诸多亲朋好友面前,公开亮相,宣布订婚。
正因为在“丈母娘”这一关没有过得了,现在家兴和锦绣两人就只好到公园里来“私订终身”了。虽然也许形式没有君兰那样风光,但从爱情的角度来说,意义却更深。他们俩敢于排除一切阻力,朝着既定目标勇往直前!
家兴的妈妈那边,经两位老师讲了一些实实在在的道理,工作做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两个年轻人是否真真相爱!因为最终是要两人能长久一起过下去,其他都是次要的。可锦绣的妈妈那里,陈慧再怎么说都没有得到定论。最后还是那一句:容我再细细考虑考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外婆倒是对女儿十分坦率地都说了心里话,也坚持了自己的看法:现在他们两人爱得那么深,不是这个那个条件可以拆得散的。难道现在这个新时代,还要叫他俩来演《西厢记》里的张生和莺莺吗?外婆甚至说了这样的重话:你真是要到了“生米煮成熟饭”才会放手!
说到最后,锦绣的妈妈也亮了自己的底:谷家在前清时代是官宦世家,到了民国是文化世家。现在虽然解放了,但谷家的女婿最低条件必须是大学生,别的没有更多要求。
最后锦绣也放了狠话:家兴我已爱定,别人谁都不嫁。妈妈实在不肯放手,女儿也不读什么大学了,只有一条路,离开这个家!
“私订终身后花园”本来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倒是成了真!
这天下午,天气特别好,真是个风和日丽艳阳天。这对恋人的头顶上,朵朵祥云,在蓝天中慢悠悠地随风飘移。他俩往右望去,不远处就是外白渡桥,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俩身后,是苏州河和黄浦江的交汇处,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微风吹来,被吹皱了的江面,嶙嶙波光在欢快地跳跃着、闪烁着,好似也在为他俩的订婚,真诚地祝福!
特别是海关大楼上清脆、响亮的钟声,不断地敲着。这钟声传向四面八方,到达了他俩的耳旁,也像是在为他俩的定亲,鸣钟庆贺!
他俩面前,没有宾客、没有掌声,也没有葡萄美酒。但他俩有蓝天作证,浦江为凭!有的是两颗真诚相爱、火热奔放的心;两颗心心相印、相互爱慕的心!
家兴把他妈妈给他的一只翡翠手镯,套到了锦绣的手腕上;锦绣将她外婆给她的一只玉如意,挂到了家兴的颈项里。两人交换信物后,锦绣水灵灵的两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家兴;家兴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满含深情地望着锦绣。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锦绣开了口,深情地说道:“家兴哥哥,我们俩任何愿都不必许,我们今天的行动,是许什么样的愿都替代不了,表达不尽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家兴则把自己心上人紧紧的拥在怀中,热烈地亲吻着------
再说上海,自一九四九年五月底解放后,虽然社会经济各个方面恢复很快,但是过了十月以后,上海的经济情况发生了麻烦。一些不法资本家、奸商、银元贩子,开始扰乱金融、粮食市场。社会物价也开始出现波动,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遭受到种种的压力。
解放战争还在进行着,西北、西南,有好多地方还在进行剿匪,全国还未全部解放。特别是蒋介石逃到台湾后,还经常派飞机窜犯大陆,轰炸、扫射沿海城市。
就在1950年2月6日,农历大年三十的前十天,上海市民正在兴致勃勃地准备欢度解放后的第一个春节,可逃到台湾的蒋介石丧心病狂到了极点,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讳,进行了“二、六”大轰炸,国民党的飞机不但把上海南市发电厂给炸了,还向平民百姓投下了罪恶的炸弹!周围不少民房被炸毁,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死伤了不少无辜的老百姓。上海老百姓实在恨极了蒋介石,就叫他“蒋该死”。
那天,家兴正好在南市发电厂附近有事。他亲眼目睹了被轰炸后的惨烈景况,真是惨不忍睹。
当时,躲过飞机的轰炸之后,警报刚解除,他就奔进火场,帮着抢救伤员。被炸伤的有大人、小孩,有男、有女。他在倒塌房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