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我醒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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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双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请我吃过一次午饭后,后来每个中午我们几乎都会在一起用餐,方式是轮流请客。
杨吉对我的意见越来越大。这小子一直暗自在和我竞争,我们都知道主管的位置空着,反正不是我就是他要坐到这个位置上。这样两人之间的较量就不可避免了。这次,我睡了这么久,杨吉是最高兴的了,他巴不得我不要醒过来,睡死了去最好。去年年终上面交了一个任务,让我们各人拿出一份今年的预算方案,说是美国总公司的副总裁要来参加评估,这是一个绝佳的露脸机会。在昏睡前,我为这个计划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绝招,每天看着杨吉腋下夹着一只文件夹,步履匆匆,却胸有成竹,面带微笑的模样,我的额头,鼻尖大粒大粒的青春痘像被谁挖中了老巢,一个个跑出来。好在后来睡过去了,杨吉赢了也是没有对手的胜利,胜之不武。杨吉的下场比这还坏,本来以为他可以凭这次计划露脸了,没想总公司来的人一下就否掉了他的方案,弄得我们上头灰头土脸的,也没给他好脸色。
杨吉比我大两岁,但人家离过两次婚。我没事就琢磨他离婚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太精打细算,老婆受不了才离婚的。自从部门来了个新鲜亮丽的小妞王双双,杨吉这个没老婆收拾的人,本来一件衬衣要穿一两个星期的,现在日日更新,身上时时刻刻洋溢着三种味道,沐浴液,洗发水,香水。杨吉叫王双双的名字,叫得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叫双儿。他还借了一套DVD给王双双看,说是金庸的什么原著改编的,里面有一个千姿百媚,温柔体贴的丫头就叫双儿。我看出来,杨吉是发情了。他恨王双双老跟我混到一块。他越难受我越显摆给他看,有事没事我总在办公室里双双,双双的乱叫。
其实,王双双不是个简单的丫头,对人她有自己的一套。昨天早上她给杨吉带了只茶叶蛋,中午我们吃完午饭,她顺手又给杨吉带了只鸡腿。我说,双双,杨吉离过婚你知道吗?王双双说,知道,一个大男人缺了女人日子不好过。我说,双双,像你这样刚出校门的女生动不动就发同情心,会吃亏的。王双双皱了皱眉头说,你是不是和杨吉有什么过节呀?我说,都是为了你好,你倒认为我和他不对了。其实他人不错,就是脾气急些,听说他一急就打老婆。王双双的眼睛瞪圆了说,杨吉他还会打人?太可怕了,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这种男人没本事。我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怪杨吉,可能他老婆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王双双说,不好就能打吗?谁不是父母养大的?王双双扬起拳头说,谁敢这么对我,我一定和他拼到底。我说,我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要打,就是女人打我。王双双被我的话逗得咯咯地笑,她一笑,妖异的味道又漫开了。
过了几日王双双提出和我换座位,我问她为什么要换?她说,你的位置风景好,我喜欢看风景。我说,这是个风水宝座,可不能随便和人换的,你要拿什么东西来换呢?王双双说,你看我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你就拿去。王双双歪头笑看着我,脸蛋凑过来,我眼睛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嘴唇的那颗痣上。这个狡猾的小妖精,我邀她到我家看碟,她答应了无数次,可临时总有事。今天早上我又看到她往杨吉的抽屉里塞了两盒伊犁牛奶和一只苹果。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我说,除了用你本人,什么都不能换。我凑到王双双的耳边说,我家里有好茶,晚上到我家一起品品茶怎么样?王双双笑着说,先换好了,我们再一起品茶。我说今晚喝茶,明天换座位。王双双的笑容逐渐淡了,她发现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实打实的交换,她的眉头皱起来说,小气鬼,不换就不换。
我嘴上没有接王双双的话碴,可是我心里把话接上了,不可沽名学霸王,不可沽名学霸王。
六
李芳菲来找我借钱。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抱了个两岁大的孩子。
三年前我和李芳菲分了手,分手是李芳菲提出来的,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自私无耻的男人。
李芳菲比三年前瘦了很多,以前没发现她的颧骨有这么高,现在河水干枯了,石头就露出来了。一句古老的咒语跳出我的脑子,高颧骨,苦命人。李芳菲不应该是苦命的人,尽管世人都说红颜薄命,但时代不同了,这时代受苦永远轮不到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
我几句问候的词还没吐出来,李芳菲先表明了来意,张钉,你可不可以借我五万元?这阵式一下让我语塞。我和李芳菲好了几年,她从来没有这样赤裸裸地向我要过钱。她从我这要钱就好比一个人到银行去取钱,先要摆脱别人的跟踪,所以绕到邮局,进了菜市,再到医院,最后才到达银行取钱。她的耐性特别的好。
过去,她如果看中商店里的一套衣服,她会拉着我去逛那家商店,将那套衣服试给我看。李芳菲的身材,试什么都差不到那去。她在得到观者一致的赞赏之后,把衣服除下,交回店员的手里说,太贵了,太花钱了。然而,她的眼睛还会流连在衣服上,那眼神会流露出千般的不舍。在这种情形下,是男人的都会说,穿得这么好怎么不要呢?李芳菲如果是对付一般的男人根来用不着这么费神,她要对付的人是我。碰到这种情况,我会对店员说,可以打五折吗?店员吃惊地瞪圆眼睛,我们的衣服是名牌,从来不打折,即使能打折,也不会打到五折。我会耐心地跟店员讲价钱,讲到他们的耐性一点点地消灭,傲气一点点地上涨,最终我总能逮到他们的漏洞。我理由充分拍着柜台骂,你们看不起人是不是?你们觉得我们买不起是不是?你们想用激将法是不是?这衣服我们还真不要了。
李芳菲是惟一知道我有多少钱的女人。当年追她的人太多,我年轻气盛一时情急把财产暴露了。当时我好像是故意将存折遗落在沙发上,让她拾到。我不知道李芳菲是爱上我的人还是我的钱,反正她后来是跟了我。她在我面前尽量扮演不爱钱的角色,她想方设法让我花钱花得没有脾气,花得心甘情愿,花得莫名其妙。那次李芳菲的单位组织欧洲10日游,一人要交一万八。李芳菲说她是学美术的,如果能到法国巴黎转一圈,死也值了。她还说,我已经交了8000元,剩下的我想跟林月借,不过她也要去,不知道还有没有钱借给我。林月是李芳菲的同事,死对头,我认识,平时两人就争个你死我活的。李芳菲没少在我面前哭诉林月如何压着她,踩着她,她是死也不可能向这位姑奶奶借钱的,她又在利用我的同情心。在我看来,参加旅游团最没意思,出去十天半月看的东西看过就没了,不能揣在兜里带回来,说有多虚就有多虚。我问了李芳菲一个问题,我说,你觉在这世上和谁在一起最幸福呢?李芳菲说,当然是你了。我说,我的答案和你一样。你们的旅游团我又不能参加,我不能陪着你,跟林月那样的人你能玩到一块吗?你离开十天我可受不了。我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感人。李芳菲的欧洲之行最终不行了之。
李芳菲在我跟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其实很佩服她的好耐性。我这么对她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祖宗的基业在我手中败落,八亩菜地啊,我不能创业总还能守业吧。
李芳菲最后和我分手是因为她的单位集资建房。我在李芳菲的宿舍里混吃混住有一段时间了,明摆着是个无房户,现在她的单位集资建房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我有房子,我在本市著名的知了山庄拥有一套小别墅。知了山庄起在我母亲留下的八亩菜地之上。房地产开发商当时除了付我钱,还用房子来抵了其中一部分欠款。我从来没告诉李芳菲我拥有这么一套房产。我已经有房子了,当然不想再要一套,何况还是李芳菲单位分的房。她们单位特黑,首期就要交10万。
但我实在找不出不让李芳菲集资的理由。我对李芳菲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出国了,让我去看房子,我手忙脚乱地搬出李芳菲的宿舍,龟缩进我的知了山庄。李芳菲每天通过电话向我汇报情况,填表了,讨论设计方案了,定图了,下地基了……每天她跟我说这些事,我都觉得我们之间没隔着电话线,李芳菲小姐好像拿了一支枪面对面指着我。交首付前一天,李芳菲跟我说好,第二天请假一块去取钱交钱。我好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当时躺在床上晕乎乎的,一睡睡了过去,一睡睡了三天,手机响没听见,电话铃响也没听见。
醒来后听说李芳菲满世界找我找不到,跟一个过去一直对她有点意思的人借了钱,后来她嫁给了这个人。
三年时间就像睡一觉的功夫,一觉醒来,李芳菲站在我的面前说,张钉,你可不可以借我五万元?李芳菲不让我歇气,接着又说,张钉,我知道你有钱,这五万元拿得出。借钱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这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那孩子。大鼻子阔嘴巴,该不是我的种吧?孩子抱在母亲的手上,却没有一分钟是安分的,他拉扯他妈的头发,咬他妈的手,踢他妈的肚子,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喊声。
李芳菲说,孩子有病,先天性耳道发育不良。说白了,他没有听力。我带他到北京做过一次手术,人工植入耳道。那次手术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了,还欠了别人不少钱。但是手术没有成功,我打算带孩子重新去做第二次。我是走投无路了,我不知道找什么人,只有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李芳菲的话说得很快,眼波闪动惊慌和无助。
看来这孩子和我没有关系,不然依着李芳菲的性格,她早就抖出来了。
孩子的口水哗哗地流到衣服上,他挥挥手利声尖叫像是向我示威。李芳菲把孩子搂紧了说,孩子的心烦,比我们大人的心还烦,因为他听不见别人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说的声音。他知道不对劲,又不知道哪不对劲,所以他烦。
我试着叫了两声,小宝宝,小宝宝。孩子没有看我,依旧是在他妈妈的怀里踢蹬。我说,他能说话吗?李芳菲说,他听不清,自然也不能说清楚。李芳菲摇了摇孩子的小手说,叫叔叔。孩子叫,哇——啊——哇——
那声音很吓人。我宁可李芳菲又是在蒙我,也不愿意这孩子是个残疾人。我打了一个呵欠,眼泪水哗哗地流下来,我说真困。
李芳菲叹了一口气说,张钉,我一直弄不清楚,你是真困还是假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老这样,你就这么缺觉吗?
我的手把另外一个呵欠捂住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当然是真困了,犯困有什么错?
李芳菲留下联系方式抱着孩子走了,我告诉她,我的钱全投到项目里去了,等凑齐了再通知她。
七
明天是我的生日,在上班的路上我就想着找个人和我一道吃吃喝喝庆祝庆祝,可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进了办公室,王双双迎面袅袅娜娜地走来。今天王双双穿得特别漂亮,蓝色的格子套裙,金丝围巾把脸衬得粉粉光光,这身打扮像是为我的生日准备的。我眉毛跳了跳,想干脆厚个脸皮邀这个美女明天一块过生日算了。前几日没跟她换座位,她对我冷淡下来,中午邀请一道用餐的人变成了杨吉。不过,她还是会给我带点小吃回来,像当初对杨吉一样。我吃着她的东西,心里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像王双双这样的姑娘,对付我们男人说得难听就是处处留情,让每个人都觉着自己有机会,其实到头来什么也捞不着。杨吉这傻子一头栽进去,这几日脸色清清寡寡,分明是被鬼迷了。
我的嘴还没张,王双双先冲我嫣然一笑,红唇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吐出带微风的几个字,晚上有空吗?我想到你家看碟。说完王双双的脸好像腾地红一层。
凭空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以前邀她邀不动,今天怎么会突然主动出击?难道王双双经过比较,发现了我身上不可多得的优秀品质?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想不出还有第二条理由。我有点不自信地对王双双说,八点,怎么样?王双双优雅地点点头。
还差一个小时才下班,我开溜了。我先到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又到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最后绕到药店买了一盒避孕套,我想到关键时候没准王双双提出要用这个,拿不出来就糟了。剩下的时间我主要用在收拾知了山庄我那套房子上,几个月没收拾过,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我连床单被单都换了新的。最后我找出几张影碟搁在茶几上,我想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我敢打包票,我和王双双什么都有可能干,就是不会看碟。
八点钟,我准时把王双双接进知了山庄。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