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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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儿,气愤而担忧地道:“宰相大人您……您亦忒……忒那个了吧?您这么一烧了之,可叫洒家如何向皇上复旨啊?”
“本相不难为汝等!”寇准言出手到,他从笔筒中里取过一支中楷狼毫,在砚台里滚蘸了一霎儿,然后铺纸挥笔,刷刷刷,眨眼之间便挥就了一纸行书:“焚诏者,臣准也。臣以为刘氏出身寒微,不可为天下母。何出此言?允臣另具奏疏。”写罢,他不待墨迹干了,便收起交给了周怀政。
周怀政惴惴惶惶,返回崇政殿东暖阁交旨时,已是华灯初上了。他将寇准焚诏的情形从头至尾学说了一遍,气得真宗险些背过气去。
“这是寇准给万岁爷写的回执。”周怀政担心祸及自身,便顾不得皇上咬牙切齿气炸肺了。他把寇准写的那张纸呈给了真宗。真宗一看,气更不打一处来,一边恶狠狠地撕着手里的宣纸,一边气哼哼地骂道:“汝英雄!汝好汉!汝是天字第一号的耿介宰臣!汝且等着瞧,朕就不信惩治不了汝!”他口里说着,眼见手里的那纸已变成了碎纸末儿。他行至屋角,气悻悻地往烂纸篓里一甩,仍不解气地“呸”了一声,随之朝烂纸篓里吐了一口。此时,他真想传旨,立马给寇老西儿来个“斩立决”,但太祖皇帝“不杀大臣”的遗训拦住了他;况且,砍寇老西儿的脑袋,亦须有足够的理由。于是,在理智的驱使下,他渐渐平静下来,缓步步出东暖阁,思索着惩罚寇准的对策。他是位知识学者型君主,读书破万卷,尤精通擅长音律文词。因此,他对寇准焚诏的原因,自是不问自明——一定是寇准等一帮老夫子抓住刘娥的过去不肯放;他们反对刘娥的理由不外乎“十三年做外室”和“两次被先帝逐出王府”这两大“罪状”,可老朽们何不读读汉史?想想汉武帝?难道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和李夫人,亦都是出自官宦豪门?……
久思不得良策,他不由想到了睿智慧仙宫里的刘美人。本欲速立皇后,给刘娥一个惊喜,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不怕砍头的寇老西儿,反令他骑虎难下,盛怒之余,留给他的竟是一腔的无奈与烦恼。在此等焦虑与困惑中,他更须有人出谋划策出主意,而他最贴心最信任最能替他运筹帷幄的人,非刘娥莫属。于是,他立命一群宫女太监挑灯引路,自己坐上明黄大轿、悒悒郁郁地奔向睿智慧仙宫。
20 忧国家刘娥全宰辅 庆华诞寇准羞丁
睿智慧仙宫里,刘娥正沉浸于悒悒不乐之中。方才,枢密院副使陈尧叟为她带来一则惊人的消息——王继忠没有死,十日前,他还被辽主封为户部使,赐婚做了新郎官,他的新娘子是新任辽国南院枢密使邢抱朴的长女邢蕊芳。现在,陈尧叟虽离开了睿智慧仙宫,而他所禀报之事却还在吞噬着她的心。
情报是枢密院安插在辽上京的细作通过秘密渠道传至宋朝枢密院的。首先得到情报的自然是陈尧叟。陈尧叟当即扣压了这份情报,亦不忍将情报禀奏真宗知道。他觉得这件事太有讽刺意味儿了,担心上呈这样的情报给皇上雪上加霜,让正为痛失皇后而受情感折磨着的真宗皇帝受不了。经左右权衡,他就先禀报了刘娥。他觉得这样做有所缓冲,如果刘娥认为有必要,他再将这情报上呈皇上不迟。孰料,刘娥听到此事亦不亚于听到晴空霹雳,居然愕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王继忠自请戌边方五日,驻跸幽州的辽太后萧绰就已经得到了情报。于是,她立即向耶律隆庆和耶律铎轸传下一道懿旨:“务将宋皇之近臣王继忠生擒于阙下,生擒王氏之日乃我回师之日。”
显然,正是遵照萧绰这道指令,辽骑才冒那么大的风险,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将身遭数创的王继忠秘而不宣地悄悄擒了去的。现在,望都激战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却忽然传来了王继忠叛宋臣辽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呢?
据悉,垂死昏迷中的王继忠遭擒之后,被辽兵径直送进了辽南京萧绰驻跸的元和殿。萧太后见王继忠伤势严重,马上遣御前侍卫驰返上京,召来了辽国神医韩德崇。
韩德崇是辽宰相韩德让的胞弟。蓟州韩氏,是辽国汉民的望族。其祖韩知古,原是辽太祖掠去的奴隶。韩知古靠自己的奋进好学,终成为辽国一代名医,经常出入皇宫,为辽太祖所器重。其父韩匡嗣,不仅世袭了父传医术,在政治上亦颇有建树。韩匡嗣膝下有五子——长子韩德源、次子韩德让、三子韩德威、四子韩德崇、五子韩德凝。除韩德崇之外,四人皆为辽国的高官。只有韩德崇继承发扬父、祖医道,“视人形色,辄决其病”,被大辽朝野人士赞称为“扁鹊转世”。
韩德崇驰赴南京之后,萧绰面授机宜,命他办好两件事:一、千方百计治愈王继忠的创伤;二、用韩氏一门的现身说法,劝慰王继忠叛宋臣辽。
“看来韩德崇不辱使命,两件事都办得不错!”在第一次陈尧叟拜谒刘娥,两人会商如何处理王继忠背宋臣辽之事时,刘娥听至此插话说,“眼下居辽的王继忠,唉!怎说他呢,又封官又赐婚,似很得宠!”
“一言难尽。”陈尧叟摇摇脑壳,从表情看,似在为王继忠的叛国臣辽开脱,“据说,为了诱降王继忠,萧绰屈驾亲自为王继忠喂食过莲子羹、人参汤,还令皇家乐队为他演奏,让皇宫歌手舞伎为他歌舞,意在磨损其意志,诱惑其感官……”
“还有那位邢蕊芳小姐,想必亦非一般的女子!”刘娥感情复杂地又插上一句。她想到王继忠当年对她的种种恩德,亦觉王继忠今天走到这一步实在可惜。
“确乎如此。”陈尧叟赞同地点点头,“萧绰为取悦于王继忠,居然将几个居高位的汉臣的女儿统统都召进宫里,又看长相又试文艺,挖空心思地挑了又挑,选了再选,最后才将邢抱朴的千金赐婚于王继忠的。”
“这个萧绰,可谓用心良苦啊!”刘娥感叹一句,随之现出深思状,“前年,她赐嫁义成公主给予李继迁,其用意显而易见;而今又赐婚王继忠,会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我也这样想。”陈尧叟附和道,“此前,为辽所俘获的宋臣中,贺令图、康保裔等人官阶皆高于王继忠。而萧绰对于前二者,并未绞尽脑汁加以诱降,独对王继忠如此,我想萧太后必另有图谋。而王继忠不同于贺令图、康保裔之处,就在于他是皇上藩邸旧臣,又是皇上登极至今的近臣。”
“如果真是这样,萧绰欲何为呢?”说话间,刘娥显出一副凝眉沉思状,仿佛是自言自语,“难道她欲令王继忠扮演一个贺令图等人无力扮演的角色?”
“极有可能!”陈尧叟重重点头,快声答道。
但是,他们就此问题猜测再三,最终还是难有定议。是时,陈尧叟眼见日坠西山,天色已晚,便告辞出宫去了。刘娥送陈尧叟归来,心绪依然为王继忠臣辽一事所干扰,斩不断,理还乱,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将此消息告诉皇上好,还是暂时不告诉他好。正值此时,就听雷允恭一声禀报:皇帝陛下即将驾幸睿智慧仙宫。她这才在琴儿、棋儿、书儿、画儿四名掌灯宫女的引导下前往宫门迎驾。
夜色降临,皇宫大内的道旁路口,宫门首以及宫墙的四周,虽都挂起了比西瓜还大的黄纱灯,但毕竟还是不如白天亮堂;放眼望去,天朦胧,地朦胧,灯朦胧,夜色笼罩着的物什同样朦胧。在一派朦胧中,刘娥十分虔诚地在门侧跪了下来。这时她才望见远处两排掌灯的太监和宫女缓缓地迎她走来。她知道跟在太监和宫女之后的,是“昌哥”的明黄大轿。但她专注地望了好一会儿,亦未看到轿身的起伏颤动。
皇上内眷于宫门迎驾,是宫中的规矩;自皇后以下,无一例外。但她常常是一例外,那倒不是她不守宫规,更非要显示自身的专宠,而是“昌哥”每每不令太监通报,意在免除她的宫门跪迎之苦。但就本心而言,她并不乐意享受这等优渥。所以,自皇后仙逝雷允恭到睿智慧仙宫任太监总管以来,她反复口谕雷允恭:每次皇上驾幸,一定要在驾临之前禀报。眼下就是这样——皇上驾前的太监虽未通报,而雷允恭却十分及时地禀告了她。
她静静地跪在那儿,目迎着两行明黄灯笼渐渐走近。在两排越走越近的灯笼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手挑灯一手扶着轿杆的周怀政,几乎是同时,她也看到了“昌哥”乘坐的明黄大轿的悠悠起伏颤动。这时,她依然如初会情人的少女,激动的心儿怦跳不止。当她意识到此刻自己浑身依然涌动着渴望与真宗会面的那种昂奋时,禁不住羞赧地低头抿嘴儿暗乐起来。何必如此呢?她在暗忖。“昌哥”纵有三千佳丽,还不是独宠一人?大驾每临后宫,十有七八驻跸汝这里,汝还何以这般新奇?……然而,“昌哥”每次来时她都这样想,“昌哥”去后,她又时时刻刻盼着他再来,而且每次他来了她又都是那么激奋。人道“久别胜新婚”。她和她的“昌哥”,除却鱼、雁乱宫那段日子,几乎没有久别过,而且每次聚首,都比新婚之夜还要相知相爱,热热烈烈,是何道理?……
她正这样一涛一浪甜甜地暗忖着,就见“昌哥”的明黄大轿在宫门前落了下来。她眼瞅着周怀政扬胳膊掀开了轿帘儿,“昌哥”迈下一条腿时,她才娴熟地匍身低首,几乎下意识重复那句老话:“睿智慧仙宫美人刘氏,恭迎圣驾!”等待着“昌哥”的那句“刘爱卿平身”。但她从今日“昌哥”的声音里,听出了“昌哥”的异样,不由心头紧缩了一下。待他们肩并肩行进于宫院时,灯影里她留神观察真宗的神色,果然瞥见真宗悒郁的脸上还残留有盛怒的痕迹。何人胆大惹得“昌哥”心火上扬?她边走边想。心里开始琢磨着今宵如何劝慰“昌哥”。
“看皇上神情,似乎很郁闷。”就座之后,她笑吟吟地望着真宗说道,“一国之君,日理万机,随时都可能遭遇不顺心不遂意的事情。皇上大腹海量,何忧不能解?何闷不能容?”
真宗深情地望着她一会儿,然后摇首翕动一下嘴唇,吐出的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有火有气就发出来,对别人发不得不妨对臣妾发么,有苦有闷就吐出来,对别人吐不得,就吐给臣妾听么。臣妾不才,毕竟跟皇上年代久了,还是知道怎样为皇上泻火消气解闷儿的。”
真宗侧目又瞄了她一眼,忽觉眼眶发烫,流出了两行热泪。为了掩饰,他便速速背转身儿,故作轻松地在殿堂里连续走了两个来回,才又回归到座位上来。
此时,刘娥更觉出了他的异样,见他仍不肯讲出来,心里着急,却不敢流露出来,就怔怔地凝望他的脸,随之长叹了一声,然后复望着真宗道:“臣妾之心,皇上素知。臣妾最不忍目睹的,是皇上的郁郁寡欢。今日,明明皇上遭遇了不快,却不肯对臣妾透出只字,皇上这样折磨自己,岂不是折磨臣妾?平时皇上常讲,臣妾既是皇上的红颜知己,又是皇上最信得过的智囊。今日似乎适得其反——皇上所表现出来的恰恰是对臣妾极大的不信任!”
真宗闻言,猛地一怔。他今日驾幸睿智慧仙宫,本欲将寇准焚诏一事原原本本地对刘娥讲了,以便从刘娥里这寻求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但一见到刘娥,他又生怕刺伤了她,便几次欲言又都不忍开口了。现经她这么狠狠的一激,他才终于下定狠心,将他欲立她为皇后的急切心情,以及寇准胆大妄为焚烧诏书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她讲述了一遍,最后仍是怒不可遏地道:“当初,朕就不该命他执掌中书!”他不无怨艾地瞄一眼刘娥,“汝亦不该在朕面前帮他说好话。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今日朕驾幸爱卿这里,就是要来同爱卿商量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
刘娥怔怔愣愣地听着,如痴如呆,久默无语。但她听说他今日驾幸的目的是来同她商量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时,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记得朕启用寇准前夕,爱卿曾对朕说过皇权天授,朕为天子,天子奉天承运,代天行命。倘若寇准自以为是,一味地不遵旨不听诏,朕可随时罢掉他。今朕思虑再三,真欲明日就传下一道诏旨,罢黜了他!”
在他喷射着怒火烈焰的目光下,刘娥的身躯又明显地抖瑟了一下。但她随之索性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沉思着。
“汝倒说话呀?”真宗急火火地催促道,“事情明摆着,寇老西藐视圣躬,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朕,指向了汝,指向了朕之最宠幸的内眷!”
刘娥回过脸儿,赞同而又满面凄楚地点点了头:“皇上所言极当!”她哀哀地轻声道,“寇准的言行,如若深究,确乎当以藐视圣躬论罪。但臣妾出身寒微亦是事实。倘若寇准不狂傲至极焚烧皇上的立后诏书,单单是对册立皇后提出异议,怕就是宰相的分内之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