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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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到了第七天。他又在焦灼的等待中迎日出送夕阳,眼瞅着月上了三竿,便情不自禁哀叹一声,暗自思忖:“虎落平阳,船搁浅滩。看来今日之我,真的是虎落平阳船搁浅滩了啊!……”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思路被“咴咴咴”一串清脆激越的马嘶声打断了。他支耳聆听窗外动静,显然是有人飞马闯进了驿站的大院。但令他奇怪的是,驿站守门的士卒并没有对闯入者大发雷霆,传进他耳朵里的倒是一个低声下气者同一个尖声蛮横者的对话:
“奴才参见公公大人!”说话者似是两膝跪地说的。
“汝等的驿丞哪儿去啦?”说话者是个不男不女的公鸡嗓。
“公公请稍候片刻,奴才这就给您叫去。”
“就不打扰了。”公鸡嗓拖出一串长长的尾音,“本公公听说贵馆住着一位从边关赶来的张将军?可有此事?”
“有有。张将军就住对面那爿房里……”
听到这里,张耆的头脑猛然发涨,神情亦有点紧张——等不来陈尧叟他们,却等来一个装模作样的阉货,是喜是忧?是吉是凶?叫人难以捉摸。可是,还没容他深想,太监的公鸡嗓就到了他的房门口。在客厅当值的他手下录事参军张成,听太监正同守门的侍卫对话,就赶紧儿迎了出去。
他所在的内室与客厅之间,仅有一门相通。所以,不论凭耳朵还是凭眼睛,客厅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一目了然。他见录事参军出门同太监搭讪,就悄悄把同客厅相通的门板掩上了。孰知,他掩好门还没有退到案前坐定,就见录事参军张成推门踱了进来。他二目专注地望着张成。张成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先回身关严了门,这才走近了咬着他的耳根轻声说:“是正阳宫的雷允恭公公。雷公公说有一封密函,要亲手交给将军。”
他精神为之一震,立刻意识到这位雷公公大有来头,亦许他热锅蚂蚁似的焦急等待的正是这封密函。六年前,正是这位武功太监雷允恭,不听搞宫廷政变的大内都知王继恩的将令,放皇太子进宫,在粉碎王继恩等人的“废太子另立”阴谋中立了大功。此后,又是这位雷公公奉皇太后懿旨带人搜查了翠华宫,令鱼、雁二美人加害圣躬的狼子野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如今,又是这位足智多谋的雷允恭给他送来了密函。莫非……高兴之余他亦有疑虑——雷允恭是正阳宫的主事太监,正阳宫里的郭皇后一年前就已经时清醒时昏迷地挣扎在死亡线上了,哪儿还有精神过问他张耆的事儿,更不可能给他草撰密函,命雷允恭送来。可他转念想想,搜查翠华宫雷允恭是奉了太后懿旨,这次来送密函,缘何就不能为睿智慧仙宫的刘美人所派遣?于是,他跟在张成身后,疾步迈进了客厅,打老远对着雷公公躬身就是一揖:“雷公公一向可好?”
雷允恭惶然还礼,客气地道:“张将军好!”
雷允恭随张耆进了内室。雷允恭下意识地左右环视一下,见房中无他人,这才从袖中取出漆封的密函,双手递给张耆道:“这是刘美人遣洒家送给张将军的。临出发前,刘娘娘还反复叮咛:张将军您大鉴之后,一定要焚掉!”
张耆真诚地点点头:“请雷公公转禀刘娘娘,末将一定遵照娘娘的懿旨行事。”
雷允恭不好意思似的冲张耆一乐:“刘娘娘临来时还对洒家讲:这是一封转达圣意的密函,非同寻常,张将军收到以后,一定要写个回札,命奴才上呈刘娘娘。”
张成闻言紧忙将一张宣纸铺平在案上。张耆怡然一乐,捉起案头笔架上的小楷狼毫,饱蘸墨汁便立马挥洒出两行颇类“二王”的草书字:
大函收讫,不胜感谢。今在难中,幸得怜惜。人生苦短,忠荩无期。待得献身日,何惜七尺躯。
臣张元弼顿首敬呈
写完晾干,张耆这才用函封装了,双手递给雷允恭。
雷允恭得了回札,告辞而去。张耆送客转来,这才启封取出笺札展于灯下,一字一行地细细品览:
张将军元弼兄钧鉴:
近况尽悉,心甚系之。明堂之上汝吾虽为君臣,但论私谊乃兄弟也。手足间自当荣辱与共,休戚相通。故兄事即吾事,兄处进退维谷中,吾亦焦灼难安。近日尧叟诸兄之不往视,乃吾之意也。窃以为大计未妥之先,与其行迹昭昭,反不如潜形匿声也。而今,天家已晓兄至,对继忠兄捐躯之惨烈情状,更是涕泪不已,嘉赞不绝,且不日将召兄进宫,面议继忠兄的封赉事宜。至此,吾心稍安矣。但,兄于面君之初忌言范廷召之劣行。待皇上穷追继忠死因,兄可于皇上恕兄无罪之大前提下,将继忠之殉国归罪于范氏之潜遁。
听尧叟兄讲,兄今之行,还欲建议皇上出师北伐。对此,兄赴边陲百日,身历三战,自是言之有物也。但在亿兆黎民居安、天下大治的和平环境中,因一隅小乱即劳民兴师远征,怕是难遂民心士心君王之心。故吾以为,兄之建议可殿陈,却不宜自持之。兄若有强兵之高见,尽可慷慨面陈,乃弟久盼甚望之事也。
女弟刘懿仙谨呈
张耆看了一遍刘娥的亲笔信札,自是高兴不尽。他生怕漏掉或误解了信中的深意,便又仔仔细细地将信读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边踱步边思谋着进宫觐见的事儿……
此时,万籁俱寂,月已西沉。
18 入禁宫张耆陈边事 赴灵堂真宗悼忠
刘娥札中之言隔夜便得以应验——第二天辰时刚过,便有一匹快马驰进都亭驿,马上身着黄马褂的大内副都知周怀政下马就扯开嗓子尖声宣道:“万岁爷有旨,请张将军元弼接旨!”
在房中踱步的张耆正等得着急呢,听周怀政这么一喊,不等门房侍卫、客厅当值参军的逐级禀报,便匆匆地自行跑出房门于门首跪定了。只听周怀政走过来迎头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定、高阳关行营都钤辖张耆,忠君笃职,呵护士卒,驰援部下,不远千里至京师乞朕聆闻王继忠捐国事。朕念其忠义双全,至诚为友,特恕免无旨进京之罪。现着张耆于即日未时正牌赴睿智慧仙宫正殿面陈。
钦此
张耆接过圣旨,就像当即吞下一颗定心丸,由里到外彻底踏实了。此刻,他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站在了笼子的门口,真想马上飞出这个圈了他八天七夜的驿站。可是,时光尚早,按规矩,皇帝召见之前,住在这里的外臣和边将是不准外出的。所以,他还得耐性儿等待下去。此刻,报时房里的漏壶之水还以不变的速度滴滴答答地漏着,它的每一滴水滴,都似在考验着张耆的耐性儿。时光刚进入午时,张耆便等不得了——草草用过中膳,跨上“追风”马,直奔皇城乾元门驰去。到得乾元门下马,他刚要命门内值事房的太监入内请旨,就见周怀政站在二道门的正中,笑眉喜眼地正向他摇着拂尘。周怀政在粉碎大阉贼王继恩“废太子另立”的阴谋中,跟张耆可谓一个战壕的战友,曾受命于已故宰相吕端,骗王继恩去了长庆殿东庑,将王继恩锁进金柜里。自那时起,他同周怀政之间彼此都颇有亲近感。如果周怀政不是一个阉臣,或者朝纲允许文武官员同阉臣深交,他们或许还会成为莫逆之交呢。眼下,他见周怀政站在那里向他打招呼,便断定是出宫来迎候他的,于是就下马迎着周怀政走了过去。果然,还相距四五步远,就听周怀政宣道:“皇上有旨,请张将军元弼,速到睿智慧仙宫正殿觐见。”宣毕,便带上张耆,两人一前一后,边唠着嗑儿边沿着大内的南北甬道朝睿智慧仙宫走去。
到得睿智慧仙宫门首,周怀政示意张耆于门左稍候,自己先自入内禀报。张耆在原地站定正欲观看睿智慧仙宫周匝的百日变化,前面周怀政有点儿沙哑的公鸡嗓便又悠悠传来:“皇上有旨,宣张耆将军即刻觐见!”
张耆应声“臣张耆遵旨”,便趋步踏进宫门,直奔北向的正殿。上得十三层台阶,周怀政早为他撩开了绯红色的锦缎门帘儿。他跨门槛向内瞟望,只见正中的御座上坐着真宗皇帝,左厢椅子上坐着刘娥,右厢的杌子上坐着枢密副使陈尧叟。张耆见状心里一乐,便冲正中的真宗叩拜道:“镇、定、高阳关行营都钤辖张耆,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张爱卿平身。”言罢,真宗向站于身侧侍驾的周怀政瞟一眼,“赐座!”周怀政便立马搬过一个杌儿,放置在陈尧叟的下首。张耆便轻甩衣后退几步,挨陈尧叟坐下来。
“张爱卿!”真宗侧脸儿唤道。
“臣张耆,聆听皇上吩咐。”
真宗索性侧身儿对着张耆肃然道:“王继忠乃朕藩邸旧臣,侍朕南府东宫,亦曾随朕出生入死远征西川,他同卿一样,是朕的亲近爱将之一。百日之前,朕至十里长亭为赴边将士送行时,汝等还是生龙活虎的两马并辔,而百日之后还朝的却是汝张卿一个——与汝并辔而往的王继忠却战殁于望都。据朕所知,望都位于莫州和高阳关之间,倘若莫、高二军有一军拼力驰援,王继忠亦不至于战至矢尽粮绝,陷于绝地。张卿作为王继忠的挚友和主帅,定知王继忠陷殁的原因。今日汝自当对朕直陈,使朕洞察真相,以便裁决。”
张耆闻言,自知这是刘娥为他争得的一个面君陈事的机会,他岂能不珍惜?所以,他当即挺身而起,蹲身下跪,说声“万岁爷容禀”,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鼻子一酸,眼窝一热,话未出口便潸然泪下了。
真宗是天生的心慈耳根软。他见从不流泪的张耆两颊淌滚着泪珠,便亦动了感情。他眨眨眼睛怜爱地说道:“张卿不必过分难过,前方战事尽管如实奏来。不管他是谁,亦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凡陷王继忠于死地者,朕都不会轻饶了他!”
张耆这才擦拭一下眼泪说道:“皇上容禀:望都小县归莫州所辖,王继忠坐镇高阳关,本不应该亦不可能陷敌于望都。只因辽军进击莫州。莫州有人向高阳关乞援,并与王继忠约于望都康村合击辽师。王继忠依约而行,准时率麾下骑军驰至望都康村。可是,约王继忠合击辽军的将领却畏敌潜遁而去。致使王继忠孤军陷敌,乃至战殁疆场,以身殉国……”说到这里,张耆声泪俱下。
“无耻!败类!宋军中的无耻败类!”真宗闻报,义愤填膺地击案打断了张耆的话,“张卿何不禀明,这个与王继忠相约合击辽师的无耻败类到底是谁?”
然而,张耆不答。他专注地凝视殿堂外,然后垂首避开了真宗的目光。
“缘何不答?”真宗余怒未消地斥问,“有朕为汝做主,谁能将卿奈何?”
张耆摇摇头,上身匍地,脑袋扎到贴在地面上的两手之间,呜呜地哭泣着。
“这……”真宗着急地支吾起来,“朕与卿之间,既是君臣,又情同手足。卿有何隐私,不好对朕明讲?”
张耆直起腰身,脑袋依然垂着:“臣无隐私可言,只是怕犯悖君抗旨之罪不敢直言。”
“直言好了。朕恕卿无罪。”
“谢皇上。”张耆言讫又是三拜九叩地施一君臣大礼。而后方二目端详着真宗的脸道:“此欺君罔上之人正是被皇上封官加爵并赠以《喜捷诗》的范廷召。范廷召被汹汹辽师吓破了胆,在赴约去望都的行军途中,因遭遇了辽军狙击,他便背约率军潜遁,害得王继忠身陷重围尚不自知,以至于血染战袍,以身殉国!”
“岂有此理!”真宗气不可遏,猛然起身,在御案后面匆匆横踱几步,忽然转向陈尧叟:“汝道朕当如何处置范氏?”
陈尧叟听罢,愣神迟疑了一下,禀告道,“欺君罔上,按律当处极刑。只是当前……”他打个顿儿,揪揪鼻翅儿,求援似的注视着对面的刘娥。
刘娥揣摸着到了说话的时候,便起身冲真宗蹲身儿拜了拜道:“以臣妾之见,皇上对范廷召的处置,亦无须太急了。因为功过是非,封赏贬罚自有定数,皇上这里都清清楚楚记着一笔账就是了——范廷召想赖亦赖不掉。所以,臣妾以为,对范廷召的惩处,亦当选一个有利朝局的时机。眼下,皇上的御批褒诗以及中书、枢密的《邸报》,前不久才颁发下去,今日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将御批褒诗以及《邸报》所刊内容,一古脑儿地全盘否定,恐无益于大局。不如先革去他的兵权暂搁置起来,留后惩处!”
真宗皇帝怒气未消,依然急急地在厅内横移着脚步。他的面部表情,亦急剧地变化着,忽而苍白,忽而阴黄,忽又有一股潮红涌上来——羞愧,懊丧,愤懑和盛怒,几种情愫交加冲击着他,使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听刘娥说的在理上,暂时不处置范廷召,既有益于皇权天授的神圣性,又有利于朝局的稳定和避免边陲将士军心的宕荡,但不杀范廷召,又觉难解他心头之恨,更愧对王继忠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