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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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耆与刘美谈话的第二天,韩王府王爷早早来到训事厅。
大堂的正座上,坐着威风凛凛的韩王赵元侃。韩王的右面偏座上,坐着王府记室陈尧叟。韩王左面的偏座儿空着,按照常例,它是王府翊善杨崇勋的座位。而今天,这位翊善反而要做阶下囚了——于大堂两侧摆成“八”字形的两排十六个手持黑白杀威棒的禁勇,是专为对付杨崇勋的;正堂后排座上坐着的几位王府给事——张耆、王继忠、夏守恩等,他们作为案件的承办人,亦正准备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迫使杨崇勋低头认罪。
“带杨崇勋!”韩王的声音并不高,但就是这个不高的声音,经过两层递传,已变得格外凄厉肆耍骸按畛缪薄按畛缪苯旅沁汉鹊纳敉献懦こさ奈舶停畛缪亩洌不髯潘亩ぃ嘧餐春驼鸷匙潘男摹K诹矫中到碌难航庀拢木馓叵蜓凳绿米呃础4耸保驯徽チ硕汗倜幔训袅肆饭俜淮┮簧砥矫窆叱4┑脑砼墼砜愫驮硌ァJ绷钜讶攵荆囊伦畔缘玫ケ。谙粝舻暮缰校蛔×蜃藕洹Lすこさ奶美龋吹秸玫慕紫拢缜耙徊奖闶且桓龀す虼罄瘢骸跋鹿傺畛缪渭跻钕拢 �
“嗯——”韩王拖着长音,向阶下怒视着。吓得杨崇勋立刻改口道:“犯官杨崇勋参见王爷殿下!”
“杨崇勋!你可知罪么?”韩王突兀怒问道。
杨崇勋昂首回道:“犯官只知有罪,并不知身犯何罪?”
韩王将案上的一只很精致的木偶举在手里,问:“杨崇勋,你认识此物么?”
杨崇勋暗吃一惊,但依然佯作镇静地回道:“犯官仿佛见过此物——是从不才胞弟杨崇瑞那里见到的。”
韩王愤怒地又击一下醒堂木:“赃物俱在,还敢抵赖!带证人上堂!”
不大一会儿工夫,刘美领着两个作坊的工头跪在了堂前。韩王向堂下叫道:“刘美!认识你身边的这人么?”
刘美两手扶地抬起头:“当然认识。他请我喝过酒,还送过我银子。请王爷过目。”刘美从袖口里掏出两包银子,举在手里说,“我手里的这八两银子,就是他和其弟杨崇瑞送的。”
“接赃银过来。”韩王向近处的兵勇招下手,兵勇便走下台阶,从刘美手里接过银子,放在堂案上。
韩王转向两位作坊工头:“尔等都说说,杨崇勋是如何拉你们下水的?”
“回王爷,”其中一个工头说,“杨翊善归家探视回来的当天,就将我们两个介绍给了他弟弟杨崇瑞。先是说好带料加工玩具木偶,卖了钱分给我们二成。打今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以后,杨崇瑞就不带料了——木料人工都由王府作坊出,加工出的木偶玩具,仍由杨崇瑞拿到市场上去卖,所得银两,分给我们三成……”
“我真该死,真该死!”这工头还要说下去,一旁跪着的杨崇勋,便打起了自己的嘴巴,“千错万错我不该为他们穿针引线,其结果是引狼入室,亦使自己犯下了大罪 ……”
“杨崇勋!”韩王大声打断了杨崇勋的话,“照你所讲,你所犯之罪,仅仅是引狼入室——把你弟弟这匹恶狼引入王府,揩去不少王府的油水,还险些把王府的两位工匠腐蚀掉,是吧?”
杨崇勋点头:“请王爷念我平时尚能尽职尽责之情面,饶我这一次吧。”
韩王向身后招招手:“夏守恩上来,给杨翊善宣读证言!”
瘦小而精干的夏守恩闻声由韩王的身后走至堂前。他先哗哗啦啦展开两页纸,然后看着台阶下的杨崇勋大声说道:“杨崇勋好生听着,我念的供言是你弟弟杨崇瑞亲手所写,供言最后有你弟弟的签名画押,你还想抵赖么?”
“犯官不敢,犯官不敢!”杨崇勋慌忙作揖叩头,将前额实实在在地磕到地上,咚咚有声,“请王爷饶恕,请王爷饶恕!”
“那就不必念了。”韩王对夏守恩说。待夏守恩退回原位以后,他复又提高嗓音向杨崇勋道:“本王念你是王府元老,平时尚能恪职尽责,暂不把你送交刑部,但暂时不送还不等于永远不送,送与不送,还要看你认罪的态度和今后的表现。”
“多谢王爷!”杨崇勋连着又叩了几个响头。
“下去吧。”韩王向杨崇勋甩甩手,“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今后怎样走路,怎样做人,你该好生想想了。”
杨崇勋被带了下去……
杨崇勋回到卧室,脑袋里像塞进一团乱麻,乱得理不出个头绪来。事态的发展,竟是这般迅猛,对于眼前遭际的一切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他便被押上了大堂。从王府翊善到戴罪犯官,所经历的时间还不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只是人生旅途上的小小一步,偏偏是这小小的一步,几乎将他送进了深渊。
事出有因。这个“因”有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就主观而论,杨崇勋想做一个廉官,想当一个孝子。现在,这一跤摔的,廉官做不成了,孝子之名,在他家乡的巩县,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他家在县郊,原是中上等家庭——良田几十亩,耕牛两头,农家日子还算过得殷实。然而,他的父母是老来得子,他和他弟弟杨崇瑞,都是父母年逾不惑才来到人间的。父母年迈,祖父母更是风烛残年,四位老人说病全病,为治病很快就卖掉了所有能卖的家产。此后的日子就靠他的薪俸打发,两个屋里四位患病的老人,自是入不敷出。开始,因他办差王府,有个好名声,借贷还方便。到得后来,光借不还,再借亦就难了。但,病还是要看的,饭还是要吃的。杨崇勋节衣缩食,亦要力争让四位老人幸福长寿。他背着老人就医,起五更贪黄昏,为老人煎药。只要他在家里,四位老人的被褥,从未脏污过。为孝敬老人,他将妻子迁回乡里,令她四季守护在四位老人左右。他的弟弟杨崇瑞,小他一岁,为老人拖累,至今未娶。因家里有了嫂子,便欲减轻哥哥重负,来京师找钱路。他自幼心灵手巧,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木偶玩具,欲靠这门手艺,挣回几个钱,拿回家里孝敬老人。杨崇勋很能理解弟弟的良苦用心,便想法儿予以支持。先让弟弟用王府作坊的器具做些样品,拿到市上出售。不料出手很快,供不应求,便欲利用作坊的工匠,扩大生产能力。再后来,哥俩居然鬼迷心窍,竟至连工带料全用王府的了 ……
回味犯罪的全过程,杨崇勋后悔之极。不但自己官身难保,连弟弟亦搭了进去。还有四位老人,如果韩王动真格的,将他交刑部处置,就断绝了四位老人的经济来源——本意是想多挣点钱孝敬老人,其结局反而害了老人,岂不凄惨?
韩王对于王府臣属,一向是以宽大为怀的。但,对他是否一如既往,他没有把握,一者,所犯之罪不仅犯了府规,亦触犯了大宋刑律;二者,刘娥的第一次被逐以及近期的遭际,均与他的告密和送信攸关,尽管这两件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是伤了韩王的感情,影响了他同韩王之间的鱼水关系。他本不想充当这种绝无光明磊落可言的角色,可是圣命难违,作为皇上的暗线耳目,按照上司的说法,亦是不可或缺的。倘若他不接受这一秘密使命,那么王府翊善之职,恐怕亦就另属他人了。
人在难中,最需要亲朋的帮助和慰藉。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可对他而言,父母反而要靠他了。那么朋友又在哪里呢?举目王府,他似乎没有一个贴心人。其实,他愿交朋友,亦需要朋友。由于他有那么一个秘密的特殊身份,他方感到做人的步步艰险了。他想多知道些事情,又怕多知道;与其知而不报以失职论,反而不如不知亦不报了。他想多交朋友,又怕交朋友多了。因为交友莫过于交心。往往朋友们的心声,正是他秘密搜索的心里动态——他不愿以朋友间的真挚情谊赢得上司的欢心。正是这种心境,使他在与人的交往中,常常是处于不即不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状态。如今遭了难,犯了科,确实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为他说说话,求求情,通通关节,打打圆场,哪怕只说句宽慰话,或者只出个不高明的主意,他亦就颇感心满意足了。可是,这个人在哪里?
他在韩王府的干员中搜索着,极力想寻找一位可视为朋友的人,为他通融通融,向韩王求个人情。侍讲孙姡В辉诤趿熳叛哺奔幻妫幌蛎挥兴浇唬隙ú恍小G毓蛉耍此坪跤幸舛阕潘雷潘辉咐聿撬蟛坏谩U抨取⑼跫讨摇⑾氖囟鳎馊鋈思怂拖穸泛炝搜劬Φ墓Γ笥型鸬锈椤⒅锼谖廾氐男谛谄妫匀唬陌缸又粤礁鍪背奖阏讶蝗艚遥厥侨怂蟛坏谩W詈螅抗饧性诔乱③派砩稀3乱③潘淅唇铣伲乱③沤韵祷噬锨斩ㄓ衫舨堪湮呐芍煤醺拿佟3侵猓嗤碌裙僦埃杂赏醺孕形危ɡ舨勘赴讣纯伞q瓷啤⒓鞘宜浞止げ煌直鹞醯淖蟀蛴冶郏绞苯哟ザ啵辔薏恍持Α<又乱③畔等謇簦挛亩牛袢们停暮媒咏粝赂鋈惹椤⒐啤⒗钟谥说挠∠蟆S谑牵獬鑫允遥浇胫性海蛟断虺乱③诺募鞘曳款┮谎郏患乱③乓巡匠龇棵牛嗾逅魍亍K嘈ψ牛虺乱③耪姓惺郑乱③帕⒖瘫ㄖ恍Γ喑∫∈侄庖徽惺侄倬醴滞馇浊校慵涌旖挪剑懦乱③抛呷ィ乱③畔匀灰嗉涌炝瞬阶樱咂饭倥畚狈缌闷穑骠嬗础�
“杨大人!”陈尧叟轻声唤他说,并率先抱拳一揖。
“陈大人!”他慌忙还礼道,话语里充满惶惑,甚至怀疑耳朵出了毛病。如今他是获罪待刑的犯官,陈尧叟依然称他为“大人”,令他感激涕零。
“杨大人好像有话要对下官说?”面对面站定下来,陈尧叟问道。
“是想找朋友谈谈。”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没使眼泪流出来,“只是,怕陈大人您府务缠身 ……”
“杨大人见外了,”陈尧叟道,“一府同僚,谁跟谁呀。杨大人的处境与心情,下官完全理解——想找朋友聊聊,情理中事。杨大人视我为患难之友,陈某倍感荣幸,还客气什么府务不府务,就是府务再忙再重,亦没有同僚情谊贵重啊!”
如春风拂面,似适口香汤入腹,杨崇勋亦倍感陈尧叟的话语温暖熨帖。他再次被深深地感动,一股热流盈溢全身,两只眼睛饱含了泪水。他领上陈尧叟,进了他的卧室。
“你就坦诚说好了。”落座以后,不待他沏好茶,陈尧叟便道,“你我同在一府为官,理当相互关照,患难与共。若有用得着之处,尽管直言相告。”
他将茶杯放置尧叟面前,沉思一会儿方道:“训事厅韩王最后的告诫,令人深思。是啊,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是自己做出来的。获罪之后更能深刻领悟此中的至理。近期以来,同僚们对我颇多微词,我虽未耳闻,却是分明感到的。所以,落得今日遭罪,我是有预感的,是情理中的事,正应了所谓的‘自食其果’。对此,我上不怨天,下不怨地,不怨同僚与同仁,只怨我自己没有走好路,没有为好人。但是,我家有两代四位老人,都需要我榻前尽孝。若依宋律论判,我必将入狱无疑。当然,对我这是罪有应得,可对四位老人而言,将意味着财源断绝,无异于将他们置于死地。我这不肖子孙,将于心何忍哪 ……”说到这里,杨崇勋难以控制自己,竟至放声大哭起来。
陈尧叟的心情亦很沉重。他听人讲,杨崇勋是至孝之人,如今见状,更感动至深了。见杨崇勋流泪,他亦悄悄地流起了眼泪。“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悲观。”相对欷之后,陈尧叟说,“我认识一人,与韩王最为知己。如果你求此人帮忙,请此人出山向韩王求情。我想你所获之罪,定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出仨月,你便可官复原职,继续做你的王府翊善了。”
杨崇勋打一个惊愣,止住了哭泣,二目怔怔地凝望陈尧叟良久,方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有此人?”
“你信不过我?”
“信不过你,自不会找你。我只是不相信确有其人 ……”
陈尧叟呵呵一笑:“其实,此人你早认识!”
杨崇勋又打一个惊愣,追问:“此人是谁?”
“刘娥!”
“刘娥?”就像光天化日之下一声炸雷,杨崇勋诧愕得张大了的嘴巴,久久难以合上,“她 ……她可还在京师?”
“当然。”陈尧叟诡秘地笑道,“你若肯放下正六品官员的架子,晚饭以后我带你见她。”
迟疑一会儿,杨崇勋摇摇首:“不。她不会为我开脱的。还是不见她的好,见了怕是适得其反 ……”
陈尧叟亦报以摇首:“看来你是只识其面,不识其心。其实,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的美。知你一片孝心之后,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我对她 ……”
“她会不计前嫌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