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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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叹。看得出你们夫妇都是以全部身心来学神学的。可是,两年来我一直感到用这种方法继续向你们传授神学,实在是一种时间的浪费。”
“时间的浪费?”赵一荻怔在那里了,她没想到自己两年来那么痴情地倾注在神学上,周联华牧师竟然委婉地对自己的笔录提出了否定性的意见。她感到心里有些委屈,张学良知道周牧师是位对教徒要求甚为严格的人,所以他以目光劝慰妻子,然后,对周联华说:“周先生,莫非我们对上帝的忠诚还不够吗?”
周联华淡然一笑:“并非先生和四小姐对上帝没有忠诚之心,恰恰相反,你们对神学的忠诚已经超过了其他所有教徒。我是说,像现在这种学法有些不适合两位。所以,几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改变目前对‘神学’和《圣经》的学习方法,以求两位早日成为可以受洗的基督教徒。”
“哦?”赵一荻这才明白对方的善意。
张学良急忙求教说:“既然现在的学习方法不得体,请问牧师,究竟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可以让我们早日受洗呢?”
周联华望着坐在光影里一脸虔诚的张学良和赵一荻,心底深为感动。从前周联华刚与张、赵两人接触之时,他只将他们当成暂时来凯歌教堂听课的普通基督信仰者。他知道到凯歌教堂皈依基督的十多位信徒之中,有许多人对基督教并非真正信仰,他们或许出于政治上的某种需要,或许由于到这里来可以随时和蒋介石、宋美龄夫妇接触,只有极少数信徒是出于真正的信仰而来。而像张学良和赵一荻这样多年来始终处于蒋介石政治阴影下的人,他们到凯歌教堂来听教课,无非是出于对宋美龄意旨的尊重而已。但是经过两年的接触,周联华渐渐为这对忠厚的夫妇对基督教至诚至善的感情所打动,同时,他也被张、赵两人表里如一的人品所感染。所以,周联华才说出表了他的真意:“两位受洗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如果在对基督仅仅停留在一般的理解之前,就匆匆忙忙受洗,两位充其量也只能是个泛泛教徒;依我观之,两位决不是哗众取宠之人,你们都是以真诚之心皈依基督教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真正去理解‘神学’和《圣经》之后,再去接受洗礼呢?”
第三卷 秋第三章 否极泰来(2)
赵一荻恍然大悟,她说:“周先生,莫非我和汉卿现在还没有真正理解‘神学’吗?”
周联华郑重地说:“当然不是。我不否认你们夫妇两年来是以真心面对‘神学’,可是,现在的‘神学’研究和读经作礼拜的方法,只是在作表面的文章。因为我们现在看的‘神学’书籍大多都是中译本。这种中译本大多不合用,因为许多‘神学’的精华都在翻译过程中被丢掉了。”
“什么?”张学良听了这话深为吃惊。
赵一荻颇感困惑:“这么说,我们学的课都白学了?”
“并不是白学,但是,你们学的至少还不能算真正的神学。”周联华出语惊人:“现在的神学课本,对于一些不求甚解的人,也许会可以成为他们的基督教蓝本。但是两位为什么要作一般表面上的信徒呢?”
张学良茫然不解地望望周联华,又望望赵一荻,忽然对周说:“周先生,莫非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可以学到真正的神学吗?”
周联华说:“当然有,不过,那要付出比现在多几倍的代价才行。不知两位敢不敢为神学多交一些学费?”
张学良和赵一荻连连点头说:“只要能学好神学,我们情愿付出一切代价。”
周联华说:“好,我告诉两位,如若真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最好的办法是从英文神学讲义中求得真缔。那样的话,我同意两位申报‘美南浸信会’的神学函授课程。用它们的英文函授书作为你们神学的蓝本,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学研究者。只是花费的精力和时间都要更长一些,不知两位肯于付出代价吗?”
“周牧师,既然如此,我们就申报函授吧!”张学良、赵一荻悄悄商议一阵,很快他们就向周联华表示了肯定的意见。
周联华牧师为这对苦命夫妻的精神所感,他很快就将“美南浸信会神学院”延伸制的函授课程交给张学良和赵四小姐阅读,并且帮助她们顺利地寄报了入学申请。函授的课程当然都是英文,她们两人对英文的追求都很费时卖力。从1960年秋天开始,她们真正成为了“美南浸信会神学院”的函授生。
课程几乎全由中文变成了英文,在那年的秋冬两季,赵一荻发现已到古稀之年的张学良,已将他除养花之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对神学的研究上了。有时他们一起去士林凯歌教堂请教周联华,有时周联华牧师亲自到北投复兴岗张宅来指导两位老人对神学的阅读,在那段时间里,她们两人几乎成了神学的专家。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紧张学习的时候,赵四小姐已经病体沉重了。
早在董显光夫妇离台前,他们就将赵四小姐患病一事,委婉地报告了宋美龄。宋美龄又将此事转达给蒋介石。可是那时蒋介石并没引起注意,赵四小姐到台北就医一事,又拖延了下来。而且一拖又是两年。致使她的咳嗽越加变得严重起来。
1961年春天,当宋美龄听说赵一荻病情越来越重的消息后,曾派一位名叫戴费玛莉的英国女医生,去北投复兴岗张宅为赵四小姐诊病,同时也代替周联华牧师继续教她和张学良读英文《圣经》。
“十年前我还在英国读皇家学院的时候,就知道中国有一位杰出的女性,名叫赵一荻。”戴费玛莉和赵一荻一见如故,她以敬重的眼光打量着病中的赵一荻,她说:“我喜欢看许多介绍你和少帅的文章,在那些文章里,你就是英雄的化身。这是因为你的美德感人至深。在当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情愿为她所爱的人去牺牲自己的青春。而你却已经作到了。我想,你赵四小姐本来可以走另一条路──追求自由幸福的路。但是,你却毅然舍弃了自己的孩子,去深山老林陪伴一个可能终身没有自由的人。要知道,这决不是一般女人都能作到的。”
“不,戴小姐,我这样做是应该的,并没有什么值得羡慕和赞美的。”赵一荻神态平和地笑道:“如果你戴小姐遇上这种情况,也会像我一样舍弃自己的一切,和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因为爱情如是发自内心,那就决不仅是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还需在冰霜覆盖的严冬,显现出她的本来的坚贞。”
在台北复兴岗半山坡上,小小的庭院里盛开着姹紫嫣红的兰花。在一盆盆盛开的幽兰中,病体孱弱的赵一荻引着黄发碧眼的戴费玛莉观看兰花。兰花几乎成了病中赵一荻惟一的爱好。在沁人心肺的花香中,戴费玛莉关切地询问赵一荻的病情。“四小姐,你的病已患染多年,可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治疗呢?”
“从前在高雄时,没有机会治。到台北后有机会治,可我又不放在心上。”赵一荻对她的病处之泰然,现在即便到了喀血的程度,她仍然手柱着藤杖伫立在烂漫的花丛里,只是她面色苍白,不住地咳嗽着。
赵一荻向戴费玛莉回忆了在高雄一家私人医院治病的过程。那时她的病尚属肺病初期。医生在施治的时候要求赵四小姐配合治疗,并且马上戒烟。可是,那时的赵一荻烟瘾奇重,她身边虽有医生和亲戚朋友的苦苦劝说,她自己也知道继续吸烟,将来一定会死于肺癌,但是痼瘾难改,她无论如何也难将烟瘾戒掉。后来,一位医生偶然一句话,居然让赵一荻误当成了上帝对她的警语,她果真发誓戒了烟,但是她仍然还在咳嗽。当年冬天她咳嗽带血,就又到医院去查了几次,不过始终没有查出任何结果来。
第三卷 秋第三章 否极泰来(3)
“不行,这么重的病不放在心上,将来会悔之晚矣。”戴费玛莉爱怜地望着赵一荻失去血色的面孔,想起她半生坎坷的历经,不禁有些心里发酸。多年在台湾从事慈善事业的载费玛莉,这次受到宋美龄的特别关照前往北投复兴岗,专为赵一荻治病和讲授英文《圣经》,她感到能和这两位中国传奇人物生活在一起,是她最大的愉快。
几天来戴费玛莉通过与赵一荻的接触,更加感到这位出身豪门的丽女,不仅外表美丽,
又有着纯正的品格和操守。她越喜欢赵一荻,越感到她长期处在特务的监视下,是她肺病不得医治的祸根。
“张先生,必须马上把赵四小姐送进荣民总医院去治疗,不然她的病就会恶化的。”戴费玛莉初步诊断赵一荻为肺炎综合症,但是,由于她只用听诊器而没有先进的诊断设备,所以仍不能为赵一荻的病作出最后确诊。
“谢谢你,戴费玛莉,”张学良对妻子的病又何尝不焦虑,可是在那时候即便他自
己生病住院,也一定要得到保密局的允许才行。自赵一荻咳嗽中夹带血块后,张学良已向刘乙光多次提出住院的请求,可是刘乙光总是哼哼哈哈,不加理睬。最后张学良只好给宋美龄写信,方才得到重视。
但是,那时为防止张学良夫妇住在台北的消息外泄,即便宋美龄也不敢轻易批准赵一荻去荣民总医院治病。张学良将他们的处境向戴费玛莉说清后,又说:“四小姐的病,如果住院当然最好,可是,谁能帮助她走出困境呢?”
戴费玛莉义不容辞地说:“我能帮她。我要亲自去找蒋夫人,为什么这么重的病人却不能进医院呢?”
戴费玛莉作为宋美龄派来的私人医生,她曾多次给宋美龄写信,请求允许赵一荻去荣总,接受当时较为先进的X光照影,以确诊赵的病情。
可是对这起码的诊病请求,宋美龄也有难处,她在长达一年的时间没作答复。戴费玛莉不仅是位好医生,也是个至诚基督徒。
她到复兴岗的使命既是为赵四治病,又要作基督教的讲师。她为赵一荻讲起《圣经》来亦非常严厉。她规定赵四小姐每星期要背一节《圣经》。她对赵一荻说:“我已经记不得《圣经》了,但是你一定要给我背下来。”
赵一荻觉得很辛苦,可是戴费玛莉的严厉对她坚持学《圣经》也起到了很大帮助。因此赵一荻非常感谢她。赵一荻在她的日记里有这样的评价,她说:“上帝给我们安排的一切真是非常奇妙,她先是派仆人和使女来带领我们一步一步的接近她,又给我们预备学校去学习,使我们能够领悟她的道。戴费玛莉就是上帝派来的使女。她对我们很严厉,可是没有她的严厉我们就无法学圣经。”
1962年夏天,戴费玛莉发现赵一荻的肺病越来越严重,喀血的次数增多,身体也明显削瘦。戴费玛莉再也看不下去了,有一天她冲动地说:“不行,既然我是医生,我就要为自己的病人负责。蒋夫人为什么对我的信不肯答复呢?我要去找夫人评理。”
戴费玛莉在士林官邸见到宋美龄的时候,才知道她误会了宋美龄。宋美龄对戴费玛莉说:“为了四小姐的病,我已经和蒋先生争吵几次了。我反对他限制一个人的自由。既然同意张汉卿搬到台北,就说明他们早已有了自由。可又不允许四小姐在公开场合露面,岂有此理?戴费玛莉,从明天开始,你就亲自陪四小姐到荣民总医院住院治疗,如果哪个敢阻拦,就说是我亲自决定的。”
戴费玛莉拿到了宋美龄的尚方宝剑,才将病体沉重的赵一荻送进了荣民总医中正楼。
这次,赵一荻在荣民总医院进行了糸统的检查。胸外科主治医生卢光舜亲自为赵拍下的X光片上,发现在她右肺叶上,出现了个小拇指盖大小的阴影。
“卢医师,这是否肯定赵四小姐患上了早期肺癌?”戴费玛莉见到张X光片后,心情变得格外沉重。她没想到赵四小姐会发生占位性病变,作为医生戴费玛莉清楚一旦确诊为癌症,那等待这位善良女性的究竟是什么。她越担心赵一荻可能罹难,没想到真发现了可怕的结果。
卢光舜是位富丰经验的主治医师,早年在美国留学。1949年回台湾后一直在荣民总医院主持胸外科的工作。他成了台湾肺病手术的权威,当她从赵一荻拍下的X光片上发现阴影的时候,心情也同样沉重。但他没有马上下结论,只对戴费玛莉说:“从X光片上,当然可以断定是占位性的病变。可是,现在的病兆还不十分明显,至于她是不是肺癌,最后的确诊还要等待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