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名妓卷-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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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娇笑。因此,她三番五次地受客人之邀,游太湖、登黄山、泛舟西湖,一
去就是十天半月。就在董小宛离开秦淮河不久,却有一公子慕名到秦淮河去
寻访她,那位公子就是冒辟疆。这冒辟疆出身于官宦之家,虽无功名,却胸
怀大志,富有正义。天启年间,阉党魏忠贤阴谋弄权,惑乱朝纲,冒辟疆联
合一批有志之士结社金陵,伸张正义,其中较有名的是“四公子”。“四公子”
分别是陈贞慧、方密之、侯方域、冒辟疆,皆年少有才之士。无奈终因势弱
力薄,不但未成气候,还惨遭阉党摧折,冒辟疆虽免于难,但前途深受影响,
只好暂时寄情于山水声色之中。
这年秋天,二十九岁的冒辟疆来南京参加乡试。说起乡试,冒辟疆已
参加过三次,凭他的才学早该中举,可在应试作文中,本应循规蹈矩,就经
解经,他却要联系时势,针贬政局,自然违背了主考官的要求,所以屡试屡
败。此次应试他也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风格,只看能否遇上个有眼力的主考
官,否则就任其落第。与冒辟疆抱着同样心情来应试的还有他的好友方密之,
两人全不把考试放在心上,见考前有点空暇,便相约往秦淮河去散心。方密
之早听人说起秦淮河来了个冰清玉洁的“冷美人”董小宛,在青楼女子中别
树一格,正合方密之等人的口味,因而与冒辟疆两人特意前往造访,不料董
小宛却已睹气离开了秦淮河。
后来乡试发榜,冒辟疆又一如既往地名落孙山,他没有失望。只是暗
叹自己生不逢时,收拾了行装,便转往苏州闲游去也。在苏州,冒辟疆一边
访胜探幽,一边打听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兴致勃勃地
专程拜访。偏不凑巧,董小宛已受人之邀游太湖去了。之后又接连去了好几
次,都无缘见到董小宛,直到准备离开苏州的前夕,没抱多大希望地来到半
塘,却终于得以与她相晤。这是一个深秋的寒夜,董小宛刚刚参加酒宴归来,
正微带醉意斜倚在床头。见来了客人,她想挣扎着起身,无奈酒力未散,坐
起来都有些摇晃。冒辟疆见状忙劝她不必多礼,让传婢在小宛床头摆了个坐
凳,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冒辟疆自我介绍后,董小宛称赞说:“早闻‘四
公子’大名,心中倾佩已久!”脸上果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冒辟疆没想到一
个风尘女子竟然对他们这劻扶正义的行为大感兴趣,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细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妆,眉清目爽,果然与一般欢场女子大相径庭,此时
虽醉意朦胧,娇弱不堪,却依然思路清晰,谈吐不俗,纵谈时局,颇有见地。
怜惜伊人酒后神倦,冒辟疆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去,就是这半个时辰
的交谈,已使他对董小宛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这时冒辟疆已出游日久,囊中羞涩,不得不按原计划离开苏州回家乡
如皋去了,心里则暗藏着对小宛的眷恋。
第二年春天,冒辟疆再到苏州访董小宛,却又听说她陪钱谦益游览西
湖去了,而且准备游完西湖再转道黄山观赏奇峰苍松,不知何时方能归来。
冒辟疆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转眼又是春江水暖的季节,冒辟疆奉母命往襄阳探望在那里作官的父
亲,经过苏州,又禁不住往半塘寻访董小宛。这次小宛又陪客人远游黄山去
了,冒辟疆失望之极,自叹:“竟是如此无缘!”失望之余,他结识了当地名
妓陈圆圆,两人十分投缘,相携游历了苏州的山山水水,冒辟疆离去时还约
定初夏返乡时,还来与她同赏虎丘石榴。
到襄阳探望父亲,小住一段时间后即如约来到苏州,这时陈圆圆却已
被嘉定伯周奎聘去京都。冒辟疆怅然若失,怀着悒郁的心情只身雇舟前往虎
丘。小舟沿着半塘河缓缓而行,冒辟疆漫无目的地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小舟
穿过一座青石小桥,眼前一片绿意融融的柳树林,抬眼望去,柳丝深处竟隐
隐约约透出一幢小楼的檐角,在青山绿树的映衬下,显得如诗如画。这等僻
静之地还有人家?那定是什么方外隐士、世外高人了!冒辟疆一时来了兴趣,
便命舟子将船系在了柳树上,他则登岸向小楼走去。
小楼的院门紧闭,悄无声息,冒辟疆上去唤了几次,才有一个小丫鬟
来开门,一打听,此处竟是董小宛的家。此时董母新丧,刚办完丧事,查小
宛忧伤难持,正病倒床榻。
冒辟疆心中猛地一怔,忙称自己是董小宛的朋友,特来拜访。
小丫鬟禀报了主人后,来请客人进屋,并径直将客人引入了董小宛卧
房。这是冒辟疆第二次见到小宛,与上次一样,她也是斜卧床头,只是上次
带着娇憨的笑容,这次却是满脸的凄怆。冒辟疆满怀同情地将她宽慰一番,
并且说了自己几次寻访都吃了闭们羹的经过,董小宛露出一丝歉意和欣慰。
见她病体虚弱,冒辟疆几次提出早早归去,董小宛却殷勤挽留,两人直谈到
深夜才分手。
第二天一早,冒辟疆忍不住又雇舟来到小宛家,两人并没有约定,小
宛却笑盈盈地站在门外相迎。一夜之间病竟好了大半,也似乎料定冒辟疆今
天会来。董小宛将冒辟疆迎进了屋,奉上茶,小宛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此
番公子前来,妾身的病竟然不药而愈,看来与公子定有宿缘,万望公子不弃!”
冒辟疆听了不甚欢喜,又怕对方是一时之兴。
便探试道:“小生与姑娘交浅言少,姑娘难道不为此话后悔吗?'
董小宛心意坚定地说:“风尘打滚,阅人不少,如蒙公子不弃,妾身算
是跟定公子了!”冒辟疆兴奋得一把搂住她,小宛则在他怀中嘤嘤地抽泣起
来。
冒辟疆此行还需到南京参加乡试后再回家乡,他与董小宛约好,一等
乡试结束,就马上返回苏州为她赎身,再相伴回到如皋。
对考试冒辟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反正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轻轻松松
做完考卷,便兴冲冲地离开闱场,一心想着早日飞到小宛身边。他正边想边
走,忽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那不是小宛吗?她站
在闱场对面的旗座旁,带着灿烂的笑容向他招手。冒辟疆连忙跑上前去,一
把握住小宛的手。关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有脚,就怎么不能来,我已到了三天,怕搅扰公子,未敢来见
呢!”董小宛含娇带嗔地诉说着,还告诉说,她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强盗,
幸亏船家机敏,将船藏在芦苇中躲了三天才脱险,把乘客都吓得半死。冒辟
疆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际,传递着无言的怜爱和安慰。
不久乡试揭榜,冒辟疆再次落第。这时他已过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难
成,便索性打定主意归乡隐居,董小宛对他的决定由衷地赞同,她早就向往
那种布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么夫贵妻荣,她早已看穿了那一套。
冒辟疆带着小宛回苏州赎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烦,因董小宛在半塘名
气太大,不论出多少银子,鸨母都不想放走这棵摇钱树。就在他们一筹莫展
之际,钱谦益偕同柳如是来游苏州。柳如是是董小宛当初卖笑秦淮河时的好
姐妹,钱谦益也曾与她有过颇深的交情,他如今虽然免官闲居,但在江南一
带名望甚高,经他出面调排,董小宛赎身之事迎刃而解。
这时已是崇侦十五年隆冬季节,冒辟疆与董小宛顶风冒雪赶往如皋。
一路上,他们不愿意放弃观光赏景的好机会,走走停停,寻幽访胜,直到第
二年初春才到达如皋的冒家。
冒家十分通情达理,顺利地接受了董小宛这位青楼出身的侍妾。因为
他们相信冒辟疆的眼光。这时冒辟疆的父亲已从襄阳辞官归家,一家人欢聚
一堂,共享天伦之乐。冒辟疆的原配妻子秦氏体弱多病,董小宛便毫无怨言
地承担起理家主事的担子来,恭敬柔顺地侍奉公婆及大妇,悉心照料秦氏所
生二男一女。冒家的全部帐目出入全由她经手,她料理的清清楚楚,从不私
瞒银两。小宛还烧得一手好菜,善做各种点心及腊味,使冒家老少大饱口福,
在众人的交口称赞中,小宛得到了无限的满足。对丈夫,小宛更是关照得无
微不至,冒辟疆闲居在家,潜心考证古籍,著书立说,小宛则在一旁送茶燃
烛;有时也相帮着查考资料、抄写书稿;丈夫疲惫时,她则弹一曲古筝,消
闲解闷。
宁静和协的家庭生活刚刚过了一年,国家出现了轰轰烈烈的战乱,李
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关南下,江南一带燃起熊熊战火。清军肆虐无忌,冒
家险遭涂毒,幸亏逃避得快,才得以保住了全家的性命,然而家产却在战乱
中丢失得一干二净。
战乱过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
多亏董小宛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就在这节骨眼上,冒辟疆
却病倒了,下痢兼虐疾,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疟疾发作寒热交作,再加上
下痢腹痛,冒辟疆几乎没有一刻能得安宁。为照顾他,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
摊在床榻边作为自己的卧床,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察看,恶寒发颤
时,她把丈夫紧紧抱在怀里;发热烦躁时,她又为他揭被擦澡;腹痛则为他
揉摩;下痢就为他端盆解带,从没有厌倦神色。经过五个多月的折腾,冒辟
疆的病情终于好转,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曾大病了一场。
日子刚刚安稳不久,冒辟疆又病了两次。一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进,
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药煎汤,紧伴枕边伺候了六十个昼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
疼痛难忍,不能仰卧,董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寝,自
己则坐着睡了整整一百天。
艰难的生活中,饮食难饱,董小宛的身体本已虚弱,又加上接连三次
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后,她却病倒了。由于体质已极度亏虚,冒家
多方请来名医诊治,终难凑效。顺治八年正月,在冒家做了九年贤妾良妇的
董小宛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在冒家的一片哀哭声中,她走得是那样安详。
赛金花孽海沉浮
清末北京城里有两个顶儿尖儿的女人,一个是慈禧,一个就是赛金花。
这两个女人一个朝纲独揽,唯我独尊;一个操着被人视为最低贱的职
业—一娼妓。
把慈禧与赛金花相提并论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慈禧太后的许
多座前昏庸大臣,刚好就是赛金花裙下的一批好色之徒。当时京畿一带的百
姓们都这么说:“那些昏庸好色的清廷重臣,都是北京城里两个女人的奴才。
每天东方才泛白,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入端午门,匍匐在老佛爷慈禧的花盆鞋
底边,唯命是从;夕阳西沉时,他们熙熙攘攘地前往松树胡同拜倒在赛金花
的石榴裙下,甘效犬马。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高高在上,人人称臣,一个是
孽海飘浮,人尽可夫。
确实这两个女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都生长在江南一带,也都没有
多大学问,却都聪明狡诈,把男人玩于股掌之中,都娇艳警敏。那拉氏三度
垂帘听政,三度还政,赛金花三度为娼,三度嫁人。别看赛金花卑微下贱,
可也以她那独特的方式左右过中国的政局,这一个娆妖冶荡的烟花女,也曾
在皇宫大内的龙床上睡过觉。特别是十九世纪末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八
国联军的侵华使两个人的命运交汇在一起。
赛金花原藉安徽徽州,原姓赵,小名三宝,又叫灵飞,生于清同治十
一年十月初九。
她的父亲在太平天国运动时流寓苏州,娶了当地的女子为妻,先生一
女,后生一男。赛金花也算是地道苏州姑娘,从小聪明伶俐,长着白净的瓜
子脸,弯弯的两道眉,一双会说话的凤眼,秀雅婉柔的模样非常讨人喜爱。
从小,赛金花便爱搽脂抹粉,穿好衣裳戴首饰,客人来了装烟倒茶,陪着说
话,平日就喜欢在门口闲立,使得过往的行人都对地凝目注视,天生就是一
副倚门卖笑的个性。
光绪十二年,赵家家道中落,十三岁的赛金花经常往义父曹承玺家里
跑,经曹家一位远亲女眷的牵引,竟然在秦淮河上的花船穿梭往来,成了陪
客调笑而不陪宿的青倌人。
那时赛金花化名曹梦兰,正是含苞待放的豆蔻年华,梳着乌油滴水的
大松辫,身穿荷花色缕空村白的香云纱大衫,下穿宝蓝色锁边控云的明绡裙
子,脚踏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青缎子平底鞋,像是花蝴蝶一样地周旋在富丽
华彩的画航中,风靡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富商大贾和达官贵人。
山明水秀的苏州仓桥滨到山塘一带,在虎邱与阊门之间的花船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