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亭楼半阕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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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珞笑意坦然:“这种事一向是御天门做的,我才不用这下三滥的方法。”
我不禁笑出声:“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真的走了?”
“后会无期。”
我最后看他一眼,他的笑容可真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色。可他不猜到的是,我话中的含义。这次,是你放我走的。你后不后悔?那是你的事。那句“后会无期”就当是只对映水说的吧。
我,真的走了,容珞。
走出荒村没多远,我就见一人一袭紫袍,策马而来。风尘仆仆,那焦急的样子还真是和他一样,只是那张貌似憨厚温驯的面容,属于另一个人,陇离。
此行,他孤身一人,身边无一随从。看他的样子,定是听闻我被容珞所擒,想也没想就赶来了。他向我伸出手来,是想拉我上马。我一时愣住,没有回应。他倒也没说什么,就直接下马抱住我,口中喃喃念着:“映水,我来晚了。”
“庄……主……”我不知映水平时唤他什么,但“庄主”两个字肯定是不对的,但我用娇羞的样子,应该能晃点过去。
“你呀你。”陇离弯着手指,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了多少次,喊我‘阿离’就好,别跟他们似的。”
看他笑的模样,似乎很爱映水,方才那个动作也是极为亲昵的。我只能低下头,用影子掩饰我的表情:“阿……离……”
“这就对了。”陇离说着,又抱紧我,“我听说朱由死了,你被那人擒了,担心极了。看你现在没事,我也就安心了。说也奇怪,他杀了朱由,却没抓到你。”陇离的眼睛里是明显的不信任,他居然对映水用这种眼神,太可怕了。
我只得装傻,作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朱由死了?”演技必须逼真,“那天他叫我快跑……我以为,他可以逃掉。怎么就……”
“就他那点武功,怎能抵得过三途鬼君?”陇离的目光瞬时转变,突如其来的温柔,令我胆寒,“不过,他还算忠心。能护得了你,也是死得其所了。”
远处马蹄阵阵,想必是云起山庄的人来接应陇离了。
陇离抱我上马,与我同乘一骑:“走,我们回家。”
☆、此去风斜雨
没有任何预兆,一场大雪降临荒村,散发阴沉的苦涩。容珞站在窗前望着,自言自语:“小阙,又下雪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万片雪花飞进屋里,一身白衣银纱随之步入,容珞面前单膝跪下:“雪放向庄主请罪。”
容珞悠悠转过身,像是料到一样:“没想到你武功尽失,那个大明宫还是困不住你。天策府的那些人,还真是徒有虚名了。”
雪放起身,面露愧色:“是苍术助我恢复功力,所以我才……”
“苍术?又是他。”容珞轻笑着,发觉雪放的眼睛似乎在屋里搜寻什么,“想来你眼中已无我,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吗?”
雪放感到不妙,也顾不上辩解,问道,“庄主,小阙呢?”
容珞觉得奇怪,也觉得她问得黄:“雪放,你是怎么了?小阙与你同在大明宫,这会儿你不在宫里保护她,还……慢着!”他才想到,雪放从不违抗他的命令,此刻她离开了大明宫,说明宫中已无人可护,“她现在何处?”
“庄主,这是我正要问你的。”雪放顿觉为时已晚,“看来,我来得太晚了。”
容珞察觉到什么,质问雪放:“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太晚?”
雪放叹气:“其实,我在路上遇见两个人……”才刚开始,远处便有一人高声嚷嚷,喋喋不休。
“雪放,要你带个路,就不能认真一点吗?你知道小爷和太白兄跟着有多辛苦吗?这地方那么偏!你稍微等一等有那么难吗?”陆川生这个人,除了声音辨识度较高,貌似也没有其他优点。
人未至,声先到。陆川生边走边喊着:“容珞,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抓了小阙儿!把她还给小爷!”
只听李白小声说着,很是悠哉:“你不觉得小阙被他抓住,反而万幸吗?”
雪放越听,脸色越差,她眼见容珞的神情也愈发紧张,甚至是惊慌。她尚未回神,容珞就已冲出屋外,与陆川生撞上。
不想陆川生根本没打算理他,一个劲往屋里钻:“你拦着我干嘛!小阙儿被你关里头了吧!快放她出来!”
容珞挡住陆川生,简直轻而易举:“小阙不在这里,她在大明宫。”
“你确定?”李白从后边缓缓走来,“小阙可是我亲自从长安带到常州,然后……被你抓了。”
“不可能!”容珞拂袖转身,眼神闪烁,“她在大明宫!有天策府精锐守着,她不可能出来!”
“是吗?你很自信嘛。”李白面带嘲笑之意,故意走到容珞面前,“也许我该告诉你一件事。苍术,是我师父。是他,助小阙出宫;也是他,要我在长乐坊接应。如果是这样,你说那天策,还有用吗?”
陆川生趁机房间,一番搜寻后,惊得跑出来,扯过容珞:“你该不会让她走了吧?我们还以为你能留住她!”
容珞不以为意:“她不曾来过,何须走?”
李白看穿一切,只是淡淡说着:“那好,就当小阙不曾来过。我们谈另一个人,映水。”刚说完这个名字,容珞的眼眉明显一动,“这个人,应该来过吧。而你,又放了她。我说错了吗?”
“太白兄,对他不用这样不紧不慢的,对他就得直接!”陆川生一把拎起容珞的衣襟,“你干嘛放了她!怎么不用她威胁陇离!”
容珞就让他拎着,回答:“因为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困住自己。”
“那我岂不是多此一举了?”一身黑色锦袍,腰间红带飘逸,是袭阳从天而降,手中还挟持着一名绿衣女子。
众人讶异于袭阳的突然出现,只有雪放解释:“是我通知他来的,因为她在他手上,我原以为庄主用得上,如今看来,还真是多余。”
绿衣女子一副胆怯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却,一见容珞,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容珞朝她靠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刚放了你吗?就这么想当人质?”看她在,“怎么?你怕了?刚才的脾气上哪儿去了?”
袭阳见绿衣女子害怕,阻止容珞继续靠近:“你说什么傻话!她这两天一直在御天门,半步也不曾离开!你说你放了她?你究竟放了谁!”
“容珞啊容珞,亏你曾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三途鬼君,可今日竟是如此糊涂!”李白忽而讪笑,“或许在下错了,三途鬼君向来心如明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你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欺欺人!”他的声音离容珞越来越近,“一定要我告诉你吗?那好,我说。”音量字句提升,“你放走的人,是苏小阙,是易容成映水的苏小阙!”
“你以为,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容珞的笑容非常勉强。
李白也不与他争辩,更是一手拦下怒不可遏的陆川生,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容珞:“这是小阙留给你的药,估计是我师父给的保命药。我见她自己只留拿了两颗,剩下全留给你了。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傻姑娘。”
容珞的眼睛忽然泛红,一手夺过那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丹药,又马上返回屋内,跟发了疯一样地爬到地上,两手到处摸索。终于在桌脚内侧找到一颗一摸一样的药丸。他笑得悲怆、笑得凄凉:“你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没有一点感觉?你说了那么多,我为什么一句也没怀疑!”说到最后,竟成了嘶吼。
在场之人,皆是静默,无能为力。我的离开,已是事实。我说了那么多,他居然没有半分察觉,我是失望的。但又如何呢?我希望的不就是他认不出来吗?
容珞眼里现出杀意,足以让所有人感知的杀气弥漫了整片荒村。他捏紧小瓷瓶,直接朝屋外踏去,却被袭阳推回:“你要干什么你!回去!”
“你不要拦我!我要去救她!”容珞执着,却手足无措,“她说过,她会杀了陇离,这样一切才会结束,这样我才会放手!她……根本杀不了他!”
“既然你都知道?”陆川生气不过,挥拳向容珞而去,一击将其击倒,“既然知道,你还放她走!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要她帮你杀陇离!”
“血口喷人!我怎么会这么做!”
“你不会?全天下最会的就是你了!”这是陆川生此生最有气魄的时刻,他对容珞吼道,“你摸摸你的良心!从江州城到现在,你利用了她多少次!你能数得清吗?也不知小阙怎么鬼迷心窍就是看上你了!你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然后一肚子坏水!她当初若是选了我,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李白拍着陆川生的肩,淡定劝说着:“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你刚才最后那句我当是没听到。”又指着容珞,“还有你,年轻人,别冲动。也不想想,你现在贸然前去,小阙只会死得更快。”
“若是我们不去,小阙也瞒不了多久。”雪放发话了,“陇离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小阙又不懂武功,不论从哪个方面,她都不是陇离的对手。”
“那倒未必。”李白似乎胸有成竹,“师父可给了她不少好东西,能否运用自如,就看她的造化了。说不定,她真能杀了陇离。”
众人哗然。只有从旁观望的映水笑了:“谁都杀不了陇离。苏小阙,她死定了!”
“你少废话!”陆川生一怒之下,差点要打她。
映水丝毫不惧:“她是她,我是我,陇离不会看不出。我是怎么对陇离的?陇离又是如何待我的?苏小阙不知道,你们也想不到。真以为我们是鹣鲽情深的未婚夫妻吗?呵呵,若真是情深,我又为何逃下山?陇离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性命。不怕告诉你们,拿我当人质,没用的。”
“有用没用,也要用过才知道。”容珞忽然振作起来,用死亡的微笑对着映水,引得她瑟瑟发抖,“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陇离!”
雪放上前一步:“庄主,要杀了她吗?”
容珞摇头:“云起山庄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品性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说着盯住映水,“你,也是一样。”
☆、云起映水月
回到云起山庄,已是深夜了。看不见遍地落木,也看不见重重松柏织就的帷幔,自然也闻不到门后飘散的香气。石阶、栈道、亭台楼宇……没有日暮和花雨的流淌。曾经如同笔墨勾画的山岭,如今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将我送回云起山庄后,陇离临时有事,先行离开,命侍女小叶送我至住处。我以为那会是一间全新装修的准庄主夫人的屋子,没想到,小叶引我去的地方竟然是容珞住过的式微居!这陇离还真大方!
我很想知道原因,却不敢随便发问,只好这样对小叶说:“其实我一直想问,这是前庄主的居所,我住在这儿真的好吗?”
小叶居然抿嘴笑了:“夫人放心吧,庄主说了,要给夫人最好的。式微居清雅别致,又是前庄主之所,应是衬得上夫人。”
看来我问问题还真得拐着弯问,接下来要问重点:“小叶,你说说看,我与庄主成亲以后,我该怎么待他?”
“夫人太心急了,还早呢,庄主挑了下月十五的日子。”小叶真是善解人意,把我不敢问的都回答出来了,还说道,“夫人照从前那般对待庄主就行,相信庄主也不想你变些什么的。”
“从前?”真是太抽象了,我得备好课呀,要是陇离回来,我又各种出错,肯定三两下就被认出来,“总觉得应该对他更好些。”这略带羞涩的苦思状态,我可是酝酿许久。
小叶扶我在屋里坐下,递了杯热茶过来:“夫人向来待庄主都是极好的。每日三餐都亲自做,还伺候庄主沐浴更衣……”
“噗……”我一口将茶水喷出。那个沐浴更衣……不是吧……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小叶赶紧拿绢帕替我擦拭,“茶太烫了吗?”
“不是、不是。”我连连摆手,“是我不小心呛到了。”我真心觉得映水这不是做夫人,而是正版贴身侍婢。我想起白日陇离的眼神,便知映水平日里有多战战兢兢了。陇离,不太好惹啊。
小叶见地上还有些水渍:“夫人,小叶去拿布进来擦干净。”
我点点头,等小叶里挪出视线,马上蹦到榻上:“这是容珞睡过的床……”片刻之后,我便有感于自己的花痴行径,从榻上起来,身体一仰,瞥眼见到镜中的自己……脸部筋脉竟有些浮动!是易容散的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小叶回来了。我翻身上床,用被子捂住全身,装作疲惫:“小叶,我今日乏了,就先睡了。”
“夫人,你还未沐浴更衣呢。”
“明日吧。”我尽量少说话,因我察觉到连声音都快几乎恢复。
过了很久,小叶才离开房间,我方能安心睡下。很明显,这个小叶压根就不是什么侍女,明摆着就是眼线!
次日晨,我起了个大早,在小叶出现以前,自行梳妆打扮完毕,换了一身鹅黄的轻纱衣裙就出了门。
昨夜小叶说,我每日为陇离照料三餐,于是果断要去厨房准备饭菜。听说一个时辰前,陇离就回来了